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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借酒发泄

    1

    孟芯倒在床上,向里侧卧着。

    商前没有走,又坐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又在喝着闷酒。

    忽然,他又想到了:“命运!……”

    想到这两个字,商前忽忍不住也想流泪,想哭。

    两世为人的他,这“命运”,他不知道已想过多少次了。

    但从未像现在这样,让他想流泪,想哭。

    “命运就是一个娼妓!”

    借着酒意,商前忽然站了起来。

    想着自己的这两生……

    前世,好不容易,奋斗成功了,有房有车,身价上亿了,却忽然就被穿越来这里了……

    这里,爵位王爷,官职正一品、手握四十万大军的大都督——

    那是何等的威风!

    何等意气风发!忘乎所以!

    内心的豪气,也是冲天的。

    感到为人,为男人,就该如此。

    心下更是霸气侧漏:

    “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可惜,这一切……这一切……

    在一夕之间,就没有了!全没有了!

    全没有了!

    连自己的命,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想到这里,不觉,又想起偶像李白来。

    想起他的一生……

    他的一生,都在为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这样的理想奋斗!

    而后,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毕,然后与陶朱、留侯,浮五湖,戏沧洲……

    可最后,他没有成功,没有如愿——

    没有成为辅弼!

    但却浮了五湖,戏了沧洲,漫游天下……

    以前,自己是现在人,他是古人。

    现在,自己也是古人了……

    相比而言,在辅弼这上面,自己要比他成功得多……

    可在这古代的命,自己就要比他短得多了——

    自己现在才二十二岁!

    跟着,便禁不住吟起李白的诗来:

    “落日欲没岘山西,倒著接蓠花下迷。

    襄阳小儿齐拍手,拦街争唱白铜鞮。

    旁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翁醉似泥。

    鸬鹚杓,鹦鹉杯。

    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

    遥看汉水鸭头绿,恰似葡萄初酦醅。

    此江若变作春酒,垒曲便筑糟丘台。

    千金骏马换小妾,笑坐雕鞍歌落梅。

    车旁侧挂一壶酒,凤笙龙管行相催。

    咸阳市中叹黄犬,何如月下倾金罍?

    君不见晋朝羊公一片石,**剥落生莓苔。

    泪亦不能为之堕,心亦不能为之哀。

    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

    舒州杓,力士铛,李白与尔同死生。

    襄王云雨今安在?江水东流猿夜声。”

    侧卧在床上的孟芯,听了,双眼顿时闪亮,立刻翻转身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商前……

    吟完这首《襄阳歌》后,商前又吟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孟芯听了,更是震惊不已,不知觉间,坐了起来:“他……居然有如此盖世才华!”

    想着,又不知觉间,下了床。

    商前吟完这首《将进酒》后,便坐下,继续喝,可忽然,感到难受至极,哇的一声,张口便大吐了起来。

    孟芯见了,忙走过来。

    商前吐完后,孟芯忙叫道:“青芙。”

    外面的青芙听了,推开门,走了进来。

    孟芯道:“快把桌子上的这酒,全部拿走。再去倒一杯解酒茶来。再叫人,把地收拾一下。”

    青芙把桌子上的酒,拿走了。

    回来时,跟有两个小丫头。

    孟芯喂商前,喝了解酒茶。

    两个小丫头,把地擦干净,退了出去。

    孟芯道:“青芙,你就不用在外面守着了,去休息吧。”

    “小姐!”

    “好了,去休息吧,不用守了。”

    青芙无法,出去,把门带上,去休息了。

    孟芯道:“还好吧?你喝得太多了。”

    商前道:“我没事!没事!”

    说到这里,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2

    如家客栈。

    可客栈就是客栈,永远都如不了家的。

    白衣男子喝着酒,他也在喝着闷酒。

    他的记忆,又回到了那一天……

    卞翼杀光他全村人的那一天……

    卞翼有一个弟弟,受了伤,被村里的一家人救了,可他非但不感恩,反而,还强奸了那家人的女儿和儿媳。

    村里人知道了,人人愤怒,抓住了他,把他给烧死了。

    卞翼知道了,便把村屠了,就只剩白衣男子一个人。

    李凉露没有喝,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他会来?”李凉露道。

    “会。”白衣男子道。

    “超一流美人孟芯孟二小姐,今晚嫁人,是他家的副总镖头要他嫁的,她本人也愿意嫁。这事,很快就轰动了整个于越城。你在南门城墙上留字,约卞翼决战,也是很快轰动了于越城。”

    正说着,他来了,他是卞翼。

    白衣男子手禁不住一紧,手里的酒杯,被捏碎了。

    不过,很快,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可眼里的愤恨,是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的。

    没有说话,谁也没有说话。

    卞翼冷冷的站在那里,站了许久,而后,他只说了一个字:“好”,就转身走了。

    白衣男子没有喝酒了,起身,上楼,回房。

    可他那里睡得着呢?

    屋顶上,他看着下面街道的热闹……

    不知何时,李凉露也上来了,手里提着一坛酒。

    李凉露把酒给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忽笑了。

    李凉露在他身旁坐下,也望着下面街上的热闹,忽然说道:“我全家被杀的时候,只有八岁。那些恶徒没有杀我,是要把我养大点,好卖。那些恶徒那里,还有许多像我那般大的女孩子。后来,是松云镖局的总镖头孟前辈救了我……”

    说到这里,李凉露没有再说了,过了好一会儿,她又道:“人都是孤独的。虽然,我师父对我很好,很疼我;但我常常总感到,是那么的孤独!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那个恶首,可惜,始终没有他的半点踪迹,或者,他已恶贯满盈了吧。”

    白衣男子只听着,没有说话,过了半响,他只道:“喝酒吗?”

    李凉露道:“我……我从来不喝酒。”

    可嘴里这么说,手却已接过酒坛子,对着,就喝了一大口。

    两人同一个酒坛,你一口,我一口……

    可,李凉露很快就醉了,眼睛带着泪,含着厚厚的孤独和凄凉。

    别人的欢乐、热闹,永远是别人的;自己的痛苦,永远是真实的,挥之不去的。

    李凉露在白衣男子怀里,已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