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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能说的秘密

    “什么?!”张道难目瞪口呆,“你!你说谁是谁未婚妻?!”

    校长·唐面露不善,转头发现说话者是张道难,便又很快掩下了心中不快。

    “哈哈,就是这位跟你同一天转学而来的苏苏同学呀,”唐校长欢乐地调侃道,“跟你一样,也是那位首长特意安排的。”

    “什么时候?”张道难无比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咳!咳!”唐校长清了清嗓子,随即沉声说道,“是在下午那节体育课以后,领导去而复返的。”

    “理由呢?”张道难不好意思直接询问苏苏,只能通过这样曲折的方式,来获得自己从上车看到苏苏开始,便忍耐了半天,左思右想却始终困惑的问题,“转学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也是中山装大叔来办理的?”

    “呃...这......具体原因,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作为大巴内的最高上位者,校长·唐此刻的尴尬很难明说,“当时我也问了的,可能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吧,首长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奇怪的是,他并未求助事件的女主角,而是硬生生扯开了话题,“啊!小王!你赶紧坐下来吧,时不我待啊!签证可是约好了时间窗口的!晚一分钟人家丑国人都不等!”

    “天天,你快点!”苏苏一边将自己的身躯挪向右侧靠窗座位,一边挥舞着小手,“快点坐下来吧,我们要出发啦!”

    事已至此,满脸问号的王昊,只能选择无视张道难刺刀一样的目光,静悄悄地坐在了苏苏为他预留的过道座位上。

    “今天的大巴车,可是教育局为我们特批的特殊型号!”校长·唐大腹便便地坐在了第二排,王昊正后方的座位上,“整个金陵市,也只有这一辆!”

    张道难嫌弃得再次向右靠了靠窗,想要尽量避免与这位油腻大叔,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可刚挪动没几下,他便发疯似得撑着身前座椅,蹦了起来,给刚刚长舒一口大气的校长·唐,吓得不轻。

    苏苏也被自己身后靠背的强烈晃动给惊吓到了,她出自本能得扑进了身旁少年的怀里。

    少年也是出于本能得,紧紧抱住了怀中这个受惊的小姑娘。

    头疼欲裂,一块块似曾相识的画面碎片开始在王昊脑海中闪现。

    其中大多显现的,都只是简简单单的红衣,还有一双远看并不出奇,但近观却十分耐看的摄魂眼睛。

    脑袋里一团浆糊的少年此时并不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究竟能有什么含义。

    迷惘间,他忽然觉得,这动人的双眼,跟苏苏好像。

    初中时,每每与这位隔壁班的美少女近距离对视,王昊总会不争气得奇怪起来。

    刚开始,他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反应,只是觉得挺丢人,直到上过了某节生物课,发育良好的少年这才豁然大悟。

    面对一个单凭眼神就能让自己当众出丑,甚至是满地找牙的校花级美少女,本就不太自信的传统小男孩,当时只知道选择逃避。

    这也是为什么王昊,一直在逃避与她接触的原因,毕竟可以算得上是青春期阴影。

    刹那间,酸酸终于在脑海里现出了本尊,它慌慌张张地挥舞着爪子消除突如其来的碎片,嘴里神神叨叨地念叨着:“酸酸什么都没看见...酸酸什么都没看见......”

    王昊因为脑袋出了问题,全身肌肉紧绷,抱得更加用力了。

    而其怀中那个,遍体都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活力少女,此刻也才反应过来,羞得面红耳赤。

    在右臂松散的肱二头肌体会到某个奇怪触感之后,苏苏思考良久,还好奇地又碰了碰。

    又过了一会,她终于反应过来,竟学起鸵鸟,把脸埋进了王昊心底。

    眼见此状的张道难瞋目裂眦,本就是担心前方的癞蛤蟆与白天鹅会发生过多的身体接触,想要看看距离如何,可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冒失,竟成了王昊这只癞蛤蟆的好事!

    他那个气啊,有如实质。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华夏历史里就没白起什么事了,张道难此时便能立地成杀神。

    修罗般的气场,将油腻·校长·唐碾压得快要倒在过道上了。

    “扑通!”一声,校长·唐真的倒在了过道上,虽然只是上半身。

    司机师傅闻声回头,一句“卧槽!”张口即来,刚启动的大巴立刻停下,“哎呀!校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师傅你开车吧!时间不早了!”唐校长很识大体地爬回了座位。

    “卧槽!”随着司机师傅的梅开二度,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鸵鸟苏趁机坐起,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火红的面颊,不敢看身边少年一眼。

    王昊倒是面色如常,还能顺着司机师傅的叫喊声向车外望去,可他那僵硬的身躯仍在小心翼翼地提醒着身边少女,他们确实相拥了。

    车窗外,最近存在感几乎为零的谢海,此刻的闪亮登场,让一切都变得更加反常。

    只见这位脑洞清奇的单纯大男孩,正在尝试模仿一种名叫考拉的神奇生物。

    严谨的肌肉认真地配合着,协同灵活的关节一起,将其牢牢固着于车头左侧的后视镜框架上。

    “小伙子,你阿是傻?”司机师傅一边怒吼,一边匆忙地想要推开车窗玻璃,却发现这款全新型号的新能源大巴,与之前所驾驶过的大巴相比,都差异巨大,“卧槽?这窗户怎么开的啊?”

    未等话落,司机师傅便将发动机熄火,解开了安全带起身下车,“小伙子!还好我们车子是停下来的!快别扒拉这架子了!不牢靠的!”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魔都!我也要办签证!”谢海的小胳膊小腿,开始更加使劲了,“不然,我是不会下去的!”

    “反了!反了!”吃瓜吃到了自己人的校长·唐怒气冲冲地冲下了车,“谢海!你在干什么呢!赶紧给我下来!”

    考拉海疯狂摇头,“不下!除非你们带我一起去办签证!”

    ......

    ......

    默默坐于后排角落,埋头苦读的小倪眉角轻皱,接着竟然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一直仰躺在末排的老李,见到如此奇异景状,竟也不可思议地直起身,正襟危坐地抿了一口滚烫茶水。

    本该专心关注某场篮球比赛文字直播的孔夫子,此刻兴奋异常,手机早已被揣进口袋。

    “蓝吉蓝吉!”他不停揶揄着蓝吉,“我想点一首《不能说的秘密》,音量请调到最大!”

    聚精会神的点读机置若罔闻,专专心心地看着热闹。

    林晚却纹丝不动,继续观看着那本未曾翻动过一页的《奥兰多》。

    倒是早已入梦的小胡,将将被这一幅幅诡异的场景所惊醒,他疑惑地张望着。

    只有一身漆黑皮衣的老王,还在认真研究着自己前后座位的空调出风口的自动开合,最终竟不由自主得感叹:“这个型号的大巴车,确实不一般呐。”

    “天天,你这几天都在干嘛?”苏苏鼓起小嘴,气嘟嘟道,“本姑娘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也不回复一下的。”

    王昊挠头,歉意道,“呃,最近发烧,身体不太舒服。”

    坐在他们身后,正竖着耳朵仔细偷听的张道难,罕见地没有开怼。

    他心无旁骛,根本不理自己身旁大献殷勤的校长·唐。

    始终收不到反馈的校长,随即转移阵地,坐到了同为第二排,身侧还余有一个空位的谢海身旁。

    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位领导在车辆行驶中,直接移身换位的危险行为。

    下意识出口的“卧槽!”这次很庆幸,被成年的打工人的理智死死摁住了。

    “谢海同学呀!”校长·唐那充满官腔的语调再次响彻整个大巴,“你刚才的那个拦车行为,真的是太过于危险啦!”

    “校长叔叔!我之前明明也是报了名的,材料、报名费也都是按时上交的,”谢海委屈得满目泪光,“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让我去游学了呢?”

    “哎!这是学校方面,基于很多方面的考量,”唐校长捏了捏眉头,继续道,“你看啊,你作为当时的目击人之一,是不是需要好好地静养一段时间?”

    “那王昊呢?”谢海费解地望着校长·唐,“他凭什么能去?就因为认识那些人吗?”

    “小王啊?那不一样,小王是带着任务去的,缺他不可!”唐校长面露凶相,小声地训斥道,“小海!你这孩子,怎能如此鲁莽?若不是我与你母亲还算相识,怎会放纵你至如此!”

    “那...那我跟他道歉还不行吗?”谢海委屈异常,头颅都快沉入了胸膛,“校长叔叔...我是真的想去!妈妈说,您一定会帮我的!”

    眼见往日里意气风发的三好学生,此刻却比霜打的茄子还要凄惨,校长·唐无奈地捏起眉头。

    思索了半天,他才靠近谢海耳边,低声嘱咐了些什么。

    ......

    ......

    从金陵至魔都,地图上看着挺近。

    可唯有亲身经历才会发现,旅程远比想象中的更加漫长。

    不知为何,车载电视在几个不知所谓的视频片段之后,竟开始播放起了类似《动物世界》的节目。

    影像中拍摄的,既不是草原、海洋,也不是丛林、沙漠,而是现代城市生物的专题。

    各式各样的动植物,一一亮相。

    它们生动可爱,活灵活现,让观众不得不为摄像师的技术点赞。

    车上的每一位睁眼乘客,都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在字幕介绍完了蝉的习性之后,镜头斗转,直直对上了树梢上的麻雀。

    看着屏幕上那一只只活蹦乱跳的小麻雀,此刻的王昊终于绷不住了。

    他强忍着迫近睫毛的泪水,昂首后仰。

    少年的左手胡乱地摸索着座椅靠背的调节按钮,却一无所获。

    正当他已经决定放弃,打算就这么立着腰杆,直面惨淡人生的时候,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贴着他的大腿外侧,开始往座椅缝隙间的深处探索。

    柔软的手背触感似乎在无意间拨乱了某根心弦,含泪少年暗自发力向右侧仍在不断摸索的小手又贴了贴。

    好不容易才从红彤彤的面容恢复如常的含羞少女,再一次面红耳赤,那只乐于助人的粉嫩左手竟紧张得轻微颤抖起来。

    虽然隔着一层厚实的棉裤,以及一层厚实的校裤,但这些许的变化,完完全全都被少年感受到了。

    那根颤动的心弦,心无旁骛,呼之欲出。

    直面自己的内心之后,王昊决定不再纠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那些固步自封的愚蠢束缚。

    他主动伸出那只正正经经扣置于自己大腿之上的右手,握紧了那只忙碌可爱的左手。

    前一秒还生动活泼、轻微颤抖的小手,此刻却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得甚至迟滞了起来。

    颤抖并未停止,只是变换成了一种,很难通过科学方法论,或是乐理知识去分析的,奇奇怪怪的频率。

    冬日向来和煦的阳光,不知为何,此刻刺眼异常。

    透过玻璃反光,枯坐于二排右侧窗边座位的大冤种,隐约目睹了苏苏主动侧肩斜身靠近王昊的全过程。

    瞳孔凸出程度丝毫不逊于班主任那对铜铃,青出蓝而胜于蓝的张道难终于出离嫉妒。

    他收回了自己不断突破极限的脖颈,闭眼躺平起来。

    谢海目瞪口呆地指着右侧前排那对,已经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少男少女,愣愣地盯着他的校长叔叔。

    油腻·校长·唐却毫无愠色,只是一脸怀念地望着他们,他甚至还出奇温柔地将谢海僵硬的手指收回,轻拍着让他将臂膀放下。

    精力旺盛,偶尔瞥眼后视镜,查看学生动态的老司机,这一次则是依靠善良的自己对于美好事物发自本能的爱护,生生止住了到口的“卧槽!”的。

    含情脉脉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角度,生怕将身旁已然进入梦乡的少年弄醒。

    他那起起伏伏的沉重呼吸,好不安静,却又特别好听。

    车载电视上的科普节目早已结束,此刻播放着的,是一首经典的丑国MV(音乐短片)——《TheEndOfTheWorld》/《世界末日》:

    Whydoesthesungoonshining?/太阳为何依然照耀?

    Whydoesthesearushtoshore?/海浪为何拍打着岩岸?

    Don'ttheyknowit'stheendoftheworld?/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是世界末日吗?

    'Causeyoudon'tlovemeanymore/因为你不再爱我了

    Whydothebirdsgoonsinging?/鸟儿为何依然歌唱?

    Whydothestarsglowabove?/星星为何在天上闪耀?

    Don'ttheyknowit'stheendoftheworld?/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是世界末日吗?

    ItendedwhenIlostyourlove/当我失去了你的爱

    Iwakeupinthemorning/当我清晨醒来

    AndIwonderwhyeverything'sthesameasitwas/纳闷着为何一切如常

    Ican'tunderstand,noIcan'tunderstand/我无法理解,我真的无法理解

    Howlifegoesonthewayitdoes/生命怎会像往常一样运行

    Whydoesmyheartgoonbeating?/我的心为何仍在跳动?

    Whydotheseeyesofminecry?/我的双眼为何在流泪?

    Don'ttheyknowit'stheendoftheworld?/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是世界末日?

    Itendedwhenyousaidgoodbye/结束在你说再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