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尸山孑人
两名粗衣麻裤的黑瘦少年抬着一具赤身裸体的尸体，歪歪扭扭地来到漆黑山崖的顶端。
夕阳下，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若隐于云雾中的巨人，脚下的万丈悬崖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时不时一两声鹤唳彻云穿霄，听进耳中却不让人觉得超脱悠然，反而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快点丢掉回去复命，晚了小心惹仙师道祖生气！”一名少年见同伴发呆，连忙催促道。
“仙师道祖”至高至圣，此刻却如同催命符，令人人听到后立刻不敢耽搁，颤巍巍地来到崖边，与同伴合力将尸体抛下。
“砰—砰—砰——”
尸体跌跌撞撞地滚落山崖，沿途砸断的斜生树枝和乱石，都跟着这具尸体一同坠入无底深渊之下。
如果认真去看就会发现，在崖壁的怪岩和干枯树杈上还零星挂着些肠子、肝脏之类的，由此可见类似的抛尸肯定不是头回发生了。
“走吧，走吧。”
两人不敢再多停留，仓皇离去。
……
无边的漆黑之中，比黑暗更幽深的虚空之中，一点光芒微微眨动。
念头沉重得有如千钧之砣，浮萍般的意识缓缓的触及到了什么。
“戚解……你就是戚解……听好……”
“学道而无太一，犹视瞻之无两眼。”
“存念而无太一，犹胸腹之失五脏。”
“御神而无太一，犹起行之无四支。”
“立身而无太一，犹尸僵而无气。”
“开通万神，生成魂津，千涂百径，太一立人。”
“哈啊！”
戚解惊呼一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似的，猛然从黑暗中惊醒，回过神来却发现面前空无一物。
俄一苏醒，戚解立刻摸到身下面软软的，下意识低头看去，瞬间和一双毫无生气的浑白双眼对上了。
“嘶！”
他倒抽着凉气挣扎爬起，却发现脚下全是尸体，层层叠叠、一具压着一具，数不清有多少人。
这些尸体全都赤身裸体，有不少是残缺不全的，只剩半截身子，肚腔里的血早已流干，飘荡着难以忍受的腥臭。
戚解忍住呕吐的冲动，在群蝇环伺的尸堆中站稳。
这里应该是某处悬崖的正下方，崖壁陡峭，刀削般插在大地上，上面怪石丛生，能看到挂着些什么东西，距离太远看不太清。
在悬崖底端、戚解所处的位置向外推去，就能看到一片血湖，四周是一片密林，地上铺满了落叶和碎骨茬，湖里偶尔浮上一具尸体，像一叶孤舟随着血潮的翻涌上下起伏。
这么一幅地狱景象，任谁看了都得被骇得三魂去其二、七魄走其六，戚解看了却反应不大，甚至可以说毫无反应。
戚解意识到，自己的呕吐、恶心不是针对这里的尸体产生的，而是醒来时的自然反应。
自己并不对面前的尸堆感到恐惧。
“嘎嘎嘎嘎—————”
头皮发麻的刮擦声从戚解头顶传来，他抬头望去，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此后的漫长岁月里，他都对这副景象记忆犹深。
一条肉色的蜈蚣腕足从云掩雾绕的山崖上爬下来，巨大的身体犹如巨龙，硕大的螯足刀刃般嵌入崖石中，地动山摇地从崖顶压下。
这支巨型蜈蚣绵延数百米的庞大身躯上遍布着各种眼睛，而在虫首位置则顶着三张挤在一起的人脸。
三张人脸各有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哭笑不得，一会泫然若泣，一会痴傻呆愚，一会冷峻高傲。
三张人脸不停变换表情，但三双眼睛却始终凝视着戚解。
冰冷、不掺杂感情，仿佛死人的眼睛。
戚解还没理解这是什么的时候，蜈蚣已经呼啸一声扑了过来，三张人脸在戚解视野中急速放大。
戚解向后跑去，没想到腿一发力就踩烂了脚底的尸骸，一条腿直接陷在尸堆的烂肉里。
身后劲风已至，戚解只能抬起双手正面硬抗，虽然比较蜈蚣的体型像是螳臂当车，但戚解显然小瞧了自己身下的尸堆究竟有多厚。
“轰！”
蜈蚣庞大的身躯犹如泰山压顶，扣住戚解强硬地将其嵌进了尸堆深处，撞飞了一堆碎尸，天女散花般地四散落入周围。
人脸蜈蚣从尸堆中缓缓抬头，露出一个深达十数尺的圆坑，戚解被仰面压进了坑底。
但他并没觉得尸体有受伤，略一发力跃出尸坑，活动了一下筋骨后发现连皮外伤都没有。
“这是………”
戚解若有所思，蜈蚣却不留思考的机会，再次朝他冲了过来。
戚解一跃至半空，蜈蚣也猛抬身躯，在半道上环节弯折，改变方向追击半空中的戚解。
戚解扬起右手，在人脸蜈蚣即将撞到自己时奋力挥出。
“啪叽———”
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戚解这一拳打得蜈蚣人脸都烂了，黑色、黄色的内容物从伤口里喷出，巨大的身体也跌落山崖，重重砸在尸堆里，头部正好落在血湖里。
“哗啦———”血水激荡，一股浓郁的血腥混杂着腐肉的臭气弥漫开来，让从空中落下的戚解眉头一紧。
他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蜈蚣，又凝视自己的右手，这是什么力量？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有这头人脸蜈蚣又是什么？怎么长得这么大？
他抬起头，看到半遮半露的夕阳，看到在余晖下波光粼粼的血湖，心中满是疑惑。
“嗖、嗖！”
天空中两道破风声一前一后，戚解望去只见两位道士各自脚踩符纸凌于空中，流星赶月般飞至他的斜上方。
“这家伙就是师尊说的成品？”
“怎么，马师兄莫不是怀疑师尊？”
“呵，想抓老子的话根？我不吃这一套！”
“马师兄多虑了，我怎敢挑您的刺儿呢？”
“哼！量你也不敢！罢了罢了，先捉了这东西再说。”
说着，被称为“马师兄”的黑绶道士屈指一弹，一道金光飞出直奔戚解而来。
戚解想躲却发现被金光锁得死死的，无论往左跑还是往右跑亦或是高高跃起，金光都会自动调整方向改变轨迹。
马师兄右手掐诀，口诵咒经。
“精性罗神，敕缚五虫，无分高与下，纽缚莫容情。棚扒并吊鞫，拷打降通灵。交魂而退病，降伏立通名。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金光不偏不倚恰好打在戚解胸口上，条状金光密文束带般从中蔓延而出，一圈圈缠绕在戚解的皮肤表面，宛若锁链将其捆了个严实。
马师兄手诀一变，戚解顿时浑身一紧，虽有开山碎石的一身勇力，却被这张薄薄的符纸束缚得动弹不得，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开。
“嘿，佟师弟，别说师尊这手法果真精妙啊，这一身力量若不用符咒压制，就是我上也不是其对手。”
“山伯都被打成这样，”佟师弟俯视着蜈蚣“血湖也被搅混了，啧，这上去了你我师兄弟肯定要挨罚啊”
“这有何难？且看我的！”
马师兄又从怀中摸出一张血红符箓，他跳到地面上忍着尸臭血腥，捏着符箓走出七星步罡，口中念念有词道：“元皇符命，普济幽涂。灵宝内篆，度脱血湖。神清保护，径上南都。”
语罢甩出血红符箓，符箓飘浮至血湖上方，散发出一股猩红光芒，但在血色残阳下并不明显。
血红符箓的光芒形成圆盘壮的光晕，从光晕中落下许多尸体，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掉进血湖里。
翻滚不息的血湖在尸体落水声中没有变浊，里面的血色反而变得更加匀称，不知为何兴起的血潮也渐渐平息，整个湖面趋于平静。
“不愧是马师兄！师尊的荡涤血湖符咒居然都传授给师兄了！”佟师弟惊讶道。
马师兄对师弟的恭维颇为受用，故作谦虚道：“没什么，佟师弟再努努力，要赶上我也不是什么难事。”
马师兄一招手，血红符箓飞回怀中，他一跃而起站到天空中漂着的符纸上。
“好了，我们回去复命吧。”马师兄手一招，被符咒捆住的戚解轻飘飘飞到他的身边。
二人脚踩符箓，周身呼呼作响，驭乘气罡腾风而起，向着漆黑山崖的峰顶飞去，戚解像被脱在马车后面的车厢跟着两人一同窜升。
随着高度拔升，一座金碧辉煌的鎏金大殿忽然从云雾之中钻出。
碧绿的琉璃瓦、镶金戴玉的檐角、高大庄严的牌坊、沿白玉石阶排开的飘扬经幡。
恰如仙家洞天，又似皇庄紫宫，一度让戚解以为刚刚在山下看到的尸山血海是幻觉。
两人飞入山门，戚解就看到和建筑物正相反，有许多衣衫褴褛的枯瘦男女抬头仰望着他们三人，这些人抬着木桩、提着水桶、背着柴筐……看起来像是主人家雇佣的奴仆。
男男女女一看到戚解三人，立刻惊慌下跪，口中齐呼道：“拜见大天师！”
佟师弟面色鄙夷、看都不看，马师兄反而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二人没有因为这些人停留，带着戚解一路飞入主殿。
主殿内先是大堂，两侧墙壁的各有一个塞满整座墙的龛笼，里面供奉着两尊神像。
左手边是仙人像，脑袋部位是一团混杂着眼球、触手的云雾状混沌，右手是一条趴在头骨堆上的龙，有人和各种动物的头骨，龙也和戚解想象中、一般意义上的龙有所不同，龙角上坠着旒绺，龙头戴青铜人面，表情冷漠麻木。
大堂后边有一处高座，宛若龙台，龙台后挂着垂帘。
马师兄、佟师弟二人一进大堂立刻取消符箓改用步行，行至大堂中间时单膝下跪叩拜道：“弟子马螃、佟一心拜见师尊。”
一道年轻有些阴柔的声音从垂帘后响起。
“进来吧。”
夕阳下，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若隐于云雾中的巨人，脚下的万丈悬崖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时不时一两声鹤唳彻云穿霄，听进耳中却不让人觉得超脱悠然，反而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快点丢掉回去复命，晚了小心惹仙师道祖生气！”一名少年见同伴发呆，连忙催促道。
“仙师道祖”至高至圣，此刻却如同催命符，令人人听到后立刻不敢耽搁，颤巍巍地来到崖边，与同伴合力将尸体抛下。
“砰—砰—砰——”
尸体跌跌撞撞地滚落山崖，沿途砸断的斜生树枝和乱石，都跟着这具尸体一同坠入无底深渊之下。
如果认真去看就会发现，在崖壁的怪岩和干枯树杈上还零星挂着些肠子、肝脏之类的，由此可见类似的抛尸肯定不是头回发生了。
“走吧，走吧。”
两人不敢再多停留，仓皇离去。
……
无边的漆黑之中，比黑暗更幽深的虚空之中，一点光芒微微眨动。
念头沉重得有如千钧之砣，浮萍般的意识缓缓的触及到了什么。
“戚解……你就是戚解……听好……”
“学道而无太一，犹视瞻之无两眼。”
“存念而无太一，犹胸腹之失五脏。”
“御神而无太一，犹起行之无四支。”
“立身而无太一，犹尸僵而无气。”
“开通万神，生成魂津，千涂百径，太一立人。”
“哈啊！”
戚解惊呼一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似的，猛然从黑暗中惊醒，回过神来却发现面前空无一物。
俄一苏醒，戚解立刻摸到身下面软软的，下意识低头看去，瞬间和一双毫无生气的浑白双眼对上了。
“嘶！”
他倒抽着凉气挣扎爬起，却发现脚下全是尸体，层层叠叠、一具压着一具，数不清有多少人。
这些尸体全都赤身裸体，有不少是残缺不全的，只剩半截身子，肚腔里的血早已流干，飘荡着难以忍受的腥臭。
戚解忍住呕吐的冲动，在群蝇环伺的尸堆中站稳。
这里应该是某处悬崖的正下方，崖壁陡峭，刀削般插在大地上，上面怪石丛生，能看到挂着些什么东西，距离太远看不太清。
在悬崖底端、戚解所处的位置向外推去，就能看到一片血湖，四周是一片密林，地上铺满了落叶和碎骨茬，湖里偶尔浮上一具尸体，像一叶孤舟随着血潮的翻涌上下起伏。
这么一幅地狱景象，任谁看了都得被骇得三魂去其二、七魄走其六，戚解看了却反应不大，甚至可以说毫无反应。
戚解意识到，自己的呕吐、恶心不是针对这里的尸体产生的，而是醒来时的自然反应。
自己并不对面前的尸堆感到恐惧。
“嘎嘎嘎嘎—————”
头皮发麻的刮擦声从戚解头顶传来，他抬头望去，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此后的漫长岁月里，他都对这副景象记忆犹深。
一条肉色的蜈蚣腕足从云掩雾绕的山崖上爬下来，巨大的身体犹如巨龙，硕大的螯足刀刃般嵌入崖石中，地动山摇地从崖顶压下。
这支巨型蜈蚣绵延数百米的庞大身躯上遍布着各种眼睛，而在虫首位置则顶着三张挤在一起的人脸。
三张人脸各有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哭笑不得，一会泫然若泣，一会痴傻呆愚，一会冷峻高傲。
三张人脸不停变换表情，但三双眼睛却始终凝视着戚解。
冰冷、不掺杂感情，仿佛死人的眼睛。
戚解还没理解这是什么的时候，蜈蚣已经呼啸一声扑了过来，三张人脸在戚解视野中急速放大。
戚解向后跑去，没想到腿一发力就踩烂了脚底的尸骸，一条腿直接陷在尸堆的烂肉里。
身后劲风已至，戚解只能抬起双手正面硬抗，虽然比较蜈蚣的体型像是螳臂当车，但戚解显然小瞧了自己身下的尸堆究竟有多厚。
“轰！”
蜈蚣庞大的身躯犹如泰山压顶，扣住戚解强硬地将其嵌进了尸堆深处，撞飞了一堆碎尸，天女散花般地四散落入周围。
人脸蜈蚣从尸堆中缓缓抬头，露出一个深达十数尺的圆坑，戚解被仰面压进了坑底。
但他并没觉得尸体有受伤，略一发力跃出尸坑，活动了一下筋骨后发现连皮外伤都没有。
“这是………”
戚解若有所思，蜈蚣却不留思考的机会，再次朝他冲了过来。
戚解一跃至半空，蜈蚣也猛抬身躯，在半道上环节弯折，改变方向追击半空中的戚解。
戚解扬起右手，在人脸蜈蚣即将撞到自己时奋力挥出。
“啪叽———”
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戚解这一拳打得蜈蚣人脸都烂了，黑色、黄色的内容物从伤口里喷出，巨大的身体也跌落山崖，重重砸在尸堆里，头部正好落在血湖里。
“哗啦———”血水激荡，一股浓郁的血腥混杂着腐肉的臭气弥漫开来，让从空中落下的戚解眉头一紧。
他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蜈蚣，又凝视自己的右手，这是什么力量？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有这头人脸蜈蚣又是什么？怎么长得这么大？
他抬起头，看到半遮半露的夕阳，看到在余晖下波光粼粼的血湖，心中满是疑惑。
“嗖、嗖！”
天空中两道破风声一前一后，戚解望去只见两位道士各自脚踩符纸凌于空中，流星赶月般飞至他的斜上方。
“这家伙就是师尊说的成品？”
“怎么，马师兄莫不是怀疑师尊？”
“呵，想抓老子的话根？我不吃这一套！”
“马师兄多虑了，我怎敢挑您的刺儿呢？”
“哼！量你也不敢！罢了罢了，先捉了这东西再说。”
说着，被称为“马师兄”的黑绶道士屈指一弹，一道金光飞出直奔戚解而来。
戚解想躲却发现被金光锁得死死的，无论往左跑还是往右跑亦或是高高跃起，金光都会自动调整方向改变轨迹。
马师兄右手掐诀，口诵咒经。
“精性罗神，敕缚五虫，无分高与下，纽缚莫容情。棚扒并吊鞫，拷打降通灵。交魂而退病，降伏立通名。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金光不偏不倚恰好打在戚解胸口上，条状金光密文束带般从中蔓延而出，一圈圈缠绕在戚解的皮肤表面，宛若锁链将其捆了个严实。
马师兄手诀一变，戚解顿时浑身一紧，虽有开山碎石的一身勇力，却被这张薄薄的符纸束缚得动弹不得，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开。
“嘿，佟师弟，别说师尊这手法果真精妙啊，这一身力量若不用符咒压制，就是我上也不是其对手。”
“山伯都被打成这样，”佟师弟俯视着蜈蚣“血湖也被搅混了，啧，这上去了你我师兄弟肯定要挨罚啊”
“这有何难？且看我的！”
马师兄又从怀中摸出一张血红符箓，他跳到地面上忍着尸臭血腥，捏着符箓走出七星步罡，口中念念有词道：“元皇符命，普济幽涂。灵宝内篆，度脱血湖。神清保护，径上南都。”
语罢甩出血红符箓，符箓飘浮至血湖上方，散发出一股猩红光芒，但在血色残阳下并不明显。
血红符箓的光芒形成圆盘壮的光晕，从光晕中落下许多尸体，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掉进血湖里。
翻滚不息的血湖在尸体落水声中没有变浊，里面的血色反而变得更加匀称，不知为何兴起的血潮也渐渐平息，整个湖面趋于平静。
“不愧是马师兄！师尊的荡涤血湖符咒居然都传授给师兄了！”佟师弟惊讶道。
马师兄对师弟的恭维颇为受用，故作谦虚道：“没什么，佟师弟再努努力，要赶上我也不是什么难事。”
马师兄一招手，血红符箓飞回怀中，他一跃而起站到天空中漂着的符纸上。
“好了，我们回去复命吧。”马师兄手一招，被符咒捆住的戚解轻飘飘飞到他的身边。
二人脚踩符箓，周身呼呼作响，驭乘气罡腾风而起，向着漆黑山崖的峰顶飞去，戚解像被脱在马车后面的车厢跟着两人一同窜升。
随着高度拔升，一座金碧辉煌的鎏金大殿忽然从云雾之中钻出。
碧绿的琉璃瓦、镶金戴玉的檐角、高大庄严的牌坊、沿白玉石阶排开的飘扬经幡。
恰如仙家洞天，又似皇庄紫宫，一度让戚解以为刚刚在山下看到的尸山血海是幻觉。
两人飞入山门，戚解就看到和建筑物正相反，有许多衣衫褴褛的枯瘦男女抬头仰望着他们三人，这些人抬着木桩、提着水桶、背着柴筐……看起来像是主人家雇佣的奴仆。
男男女女一看到戚解三人，立刻惊慌下跪，口中齐呼道：“拜见大天师！”
佟师弟面色鄙夷、看都不看，马师兄反而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二人没有因为这些人停留，带着戚解一路飞入主殿。
主殿内先是大堂，两侧墙壁的各有一个塞满整座墙的龛笼，里面供奉着两尊神像。
左手边是仙人像，脑袋部位是一团混杂着眼球、触手的云雾状混沌，右手是一条趴在头骨堆上的龙，有人和各种动物的头骨，龙也和戚解想象中、一般意义上的龙有所不同，龙角上坠着旒绺，龙头戴青铜人面，表情冷漠麻木。
大堂后边有一处高座，宛若龙台，龙台后挂着垂帘。
马师兄、佟师弟二人一进大堂立刻取消符箓改用步行，行至大堂中间时单膝下跪叩拜道：“弟子马螃、佟一心拜见师尊。”
一道年轻有些阴柔的声音从垂帘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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