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后山之妖
“呼———”
静心室内，戚解操持符笔，照着笔仙制作的符箓，也在一张黄纸上涂画文印。
笔仙属精怪之流，一笔一划暗合天然至理，字符盘结兼有灵韵神趣，所制符箓远远不是人类能够模仿的。
戚解画了几笔就放弃了。
“看来以我的水平只能靠笔仙了啊……”经过两日的摸索，戚解渐渐逼近了伏虫的位置，心中已有感觉。
他紧闭双眼调心静气，心神沉入意识的海洋，再次拾起那种漫游边际的宏大感。
感受着灵知掠过身体每一寸血肉，戚解本能地觉察到自己距离什么更近了，那是接近本源的呼喊与号召，将他的全身心吸摄到某个律动之物上……
“嗯？”
戚解一愣神，发现自己居然在泛光的意识世界里恍惚间瞥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好像是各种生物的纠合体，把人牛猪马羊虫鱼对称地拼合在一起，共同组成了一个球状物，上面缠绕着绶带和符纸，遥遥向戚解投来视线感。
戚解猛然惊醒，看到眼前漂浮着一只小虫，不过小拇指大小，长着刚毛和尖牙，凌空蠕动着。
“伏虫！”戚解大喜过望，差点惊呼起来。
他连忙拿起一张符纸凑近伏虫，按照咒法所言，伏虫“内有洞天，容纳外物”，是个藏东西的好去处。
《蛊身三尸九虫咒法》和《太上朴玄经》，以及那卷竹简，放在外面总是让戚解觉得惴惴不安。
若咒法真得有用……戚解看到符纸在触碰到伏虫的瞬间仿佛被吸了进去，同一瞬间戚解立刻有了某种神妙的感应。
他张开另一只手，心神一动，符纸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手掌中，戚解长出一口气。
“成了。”
出了静心室，一路上戚解没有表现得太高兴，山门里人多眼杂，自己修炼咒法之事绝不能外露。等到了甲酉房反锁大门后，他来到卧房掏出下面用布盖着的书和竹简，心神一动，指尖凭空跃出伏虫。
伏虫跳到那本《蛊身三尸九虫咒法》的瞬间，戚解又感应到一本书籍，接着伏虫连跳两下，又多了《太上朴玄经》和竹简。
“《咒法》是有用的！也就是说我确实可以修炼出三尸九虫之术，这不是虚言。”
戚解前脚收起书卷，后脚就又有人敲门了。
戚解开门，看到一位仆役捧着一个方盘站在门前。
“秉戚仙师，这个月的仙俸到了，小人给您送来。”
戚解道谢接过方盘。
所谓仙俸也就是修仙的俸禄，简单来讲就是乌阍道人每月定量发给每位弟子的修炼资源，包括钱财丹药、符箓符纸等等，偶尔也
会发一些法器。
不过黑石崖山门之中还是以符法为主，法器也都是施展符箓的辅助品，没有攻杀效果。
“这些是银吧？形状可真奇怪。”戚解从锦袋里拿出一颗颗梭形银块，指节大小，上面有内陷的条状纹路，看起来像是蝉的腹部。
这些梭形硬块大概有上百颗，数量惊人，看来乌阍道人出手着实大方。
另有一些小瓷瓶，分别写着“生肌丹”、“精元散”以及“百花膏”，看起来是炼丹的产物，盘子中余下的就是符纸符箓符箓丹墨一些著符之物了。
“这些银钱…这座山门里有需要银钱的地方吗？只记得佟一心提到过伙房加餐需要付钱来着……”
“炼丹不为弟子们掌握，是乌阍道人的专有物，看起来乌阍早就对这些人有所戒备了啊。”
虽然前些时日乌阍对戚解吐露心声时，他的话很有感染力，一副舍我其谁的慨然作态。
可事后冷静想想，戚解是一点也不相信这个家伙，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帮弟子都是歪瓜裂枣，他这个师傅居然发觉得如此后知后觉。
而且遍观山门中的凡人风貌，戚解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有正义感之人领导的地方。
连带着戚解对他那套正义啊、清理门户啊之类的说辞也不感冒了。
戚解把钱袋放到书桌的箱子里，符箓和丹药则随身携带，就不要放到伏虫里了，以免取用时暴露。
“戚师弟，戚师弟！”
戚解打开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佟一心。
“走，师兄我带你见见世面。”
“什么？”
“师尊说黑石崖后山里出了什么事，派去砍柴和捕猎的仆役失踪了好几个，要我去调查一下，你在这山门里也待腻了吧？不如随我去走走。”
“这……万一有什么事我怕拖了师兄的后腿。”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这刚发了仙俸，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偷着去山下的临宁逛逛啊。”
戚解倒是很想留在小院继续研究咒法，不过考虑到佟一心是自己在山门里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实在不好驳他的面儿，于是也就答应了。
二人一同进斩心殿拜别乌阍道人，而后出了山门。
黑石崖的山顶有一段缓坡，乌阍道人的山门就建在这个缓坡的前半部分，后面还有大片大片深林，面积比十几个山门还要大。
从山门牌坊出来，绕着边沿有一条用青石铺成的山路蜿蜒没入深林中，路两边扯着铁链，算是扶手了。
一路上能看到零星几个仆役背着柴笼来往，看见戚解二人后还是会放下柴笼下跪。
戚解不再去扶起他们，扶起肉身却扶不起灵魂，要想让他们站起来就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说起来，师弟你现在会几个符了？”
“呃，就会两个，一个小金光咒，一个水庭涡流咒。”
“放一个给师兄看看。”
“在这？”
“没错。”
戚解摸出一张小金光符，往身上一拍，接着掐出二指诀道：“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育养群生。受持万徧，身有光明。”
一道金光从胸口渗出，转瞬间话做一道光膜贴在戚解的体表，整个人熠熠生辉了起来。
“哦，不错嘛师弟，悟性很高啊，”佟一心也摸出一枚小金光符道“你看这个。”
“体明！”他把符一拍，仅呼出两个字，顷刻间便有金光大盛宛若旭日，刺得戚解几近睁不开眼。
等光芒散去、戚解睁眼看去时，佟一心身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金甲般的光膜，那亮度、质感完全和戚解的淡淡金膜不可同日而语。
“师兄用的也是小金光咒？”“自然。”
戚解看不懂了，对方不仅口诀比自己短，怎么生成的金光也和自己的差别这么大？
“听好了师弟，这一招的诀窍就在于减少字词语句，只抽出口诀的首尾两字，将表达升华为一种感念，在说出两字的瞬间在心里流过口诀内容，不是全部想一遍而是体悟其中的意境和韵调。”
“这样不仅能缩短调用耗时，还能最大化释放符箓的力量。”
佟一心和戚解开始深入林野，回头已是看不见道观的轮廓了。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种诀窍要比一般耍符耗费更多心神，而且需要大量练习，如果是你熟练且较为简单的符法还能用，但那些很少用或复杂的符法，你就别想用这个技巧了你。”
戚解点点头道：“对了，佟师兄，师尊有提到过那些仆役是在哪里消失的吗？”
“当然没有喽，仆役消失也就是出去了没回来，在哪消失的谁能知道啊，”佟一心捡起一根树枝道“这种任务丢给我们完全是浪费时间，我们是需要等大师兄回来让他解决就行了。”
“既如此，师尊为何还要派你来？”
“这我怎么————”
呼哧。
戚解和佟一心同时被破风声惊动，他们刹那间转过头去，一眼看到了一只非人之物。
那是一头大号石龙子，长着长长的脖子，脖子的顶端没有石龙子的三角脑袋，反倒是人类的脸，那是张男孩的脸，留着凌乱的额发，面颊苍白，眼球漆黑，从中流出两列黑色的泪痕。
人脸石龙子挥舞着一个什么东西朝戚解砸来，他的意识还没转过弯来，脚上已经有了动作，向后大退一步和佟一心拉开距离，这样防止他被误伤。
接着戚解双手护心，打算靠小金光咒硬抗这一下。
谁知就在石龙子手里的东西即将砸到戚解脸上时，一道金光忽然从旁杀出，“铛”地一声金铁交击，将石龙子整个荡了回去。
石龙子向后退了两步，金光则绕了个圈，飞回捂着右半边脸的佟一心手中。
“居然让我在师弟面前丢人，你这畜牲！”
佟一心甩出两道金符，怒骂着杀将过去，却被戚解拦住，他目光注视着石龙子道：“佟师兄！你看它手里的东西！”
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佟一心定睛一看，顿时眉头一紧。
那人脸石龙子手里握着的，居然是一堆人干！确切地说是一堆人干扭折板结成的人肉干棍，这些人的皮肤就像枯黄的老树皮，似乎经历了捶打，使得人棍的边缘非常圆滑。
但最让佟一心关注的是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有些还未腐烂干净的还能看出原先的样子。
那是粗麻裁剪成的短褐衣，是仆役们穿得衣服！
“正好啊，这回是误打误撞了呀，戚师弟，”佟一心冷笑一声“你且在旁为师兄我压阵，看我好好炮制这头害人的妖怪！”说罢三道金光蓄势待发。
那石龙子的恐怖人脸却忽然开口了。
“妈妈……妈妈……赵小米……赵小米……”
戚解瞬间呆住了，赵小米？这赵小米我记的是……该死，这蛊人的脑袋是真不好使！怎么记不起来了！
“赵小米…赵小米……”戚解绞尽脑汁，一天天倒回去浏览记忆，终于想起了那天为自己送饭的少年“是赵小米！它是赵小米！”
“谁？谁是赵小米？”身边的佟一心一头雾水，心说自己这师弟人脉还挺广啊，跟他妈妖精都说得上话。
“他也是山门里的一个失踪仆役……他，”戚解再次打量了一眼石龙子“他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要不等我打完你再问问，”佟一心单手掐诀对着石龙子一指“自己找掩体！师弟！”
“嗖嗖嗖！”
三道金光夹杂着破风声，和堵在两人正前方的“赵小米”缠斗在了一起。
“啊————”
“赵小米”战斗起来的姿态可以说是着实吓人，一边发出惨绝人寰地哀嚎，一边大开大合地挥舞着手里的人棍，砸开见缝插针钻它空隙的金符。
“还挺厉害啊，”佟一心手诀一变恶狠狠道“试试这个！”
三道金符合而为一，化为一道更耀眼锐利的金光，风驰电掣地斩向“赵小米”，却被它一棍子敲散还原成三张原符，紧接着它朝远处的佟一心张开牙齿、舌头全黑的大口。
“不好！”戚解飞身跃出，一把将佟一心扑倒。
“呼哧———”
静心室内，戚解操持符笔，照着笔仙制作的符箓，也在一张黄纸上涂画文印。
笔仙属精怪之流，一笔一划暗合天然至理，字符盘结兼有灵韵神趣，所制符箓远远不是人类能够模仿的。
戚解画了几笔就放弃了。
“看来以我的水平只能靠笔仙了啊……”经过两日的摸索，戚解渐渐逼近了伏虫的位置，心中已有感觉。
他紧闭双眼调心静气，心神沉入意识的海洋，再次拾起那种漫游边际的宏大感。
感受着灵知掠过身体每一寸血肉，戚解本能地觉察到自己距离什么更近了，那是接近本源的呼喊与号召，将他的全身心吸摄到某个律动之物上……
“嗯？”
戚解一愣神，发现自己居然在泛光的意识世界里恍惚间瞥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好像是各种生物的纠合体，把人牛猪马羊虫鱼对称地拼合在一起，共同组成了一个球状物，上面缠绕着绶带和符纸，遥遥向戚解投来视线感。
戚解猛然惊醒，看到眼前漂浮着一只小虫，不过小拇指大小，长着刚毛和尖牙，凌空蠕动着。
“伏虫！”戚解大喜过望，差点惊呼起来。
他连忙拿起一张符纸凑近伏虫，按照咒法所言，伏虫“内有洞天，容纳外物”，是个藏东西的好去处。
《蛊身三尸九虫咒法》和《太上朴玄经》，以及那卷竹简，放在外面总是让戚解觉得惴惴不安。
若咒法真得有用……戚解看到符纸在触碰到伏虫的瞬间仿佛被吸了进去，同一瞬间戚解立刻有了某种神妙的感应。
他张开另一只手，心神一动，符纸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手掌中，戚解长出一口气。
“成了。”
出了静心室，一路上戚解没有表现得太高兴，山门里人多眼杂，自己修炼咒法之事绝不能外露。等到了甲酉房反锁大门后，他来到卧房掏出下面用布盖着的书和竹简，心神一动，指尖凭空跃出伏虫。
伏虫跳到那本《蛊身三尸九虫咒法》的瞬间，戚解又感应到一本书籍，接着伏虫连跳两下，又多了《太上朴玄经》和竹简。
“《咒法》是有用的！也就是说我确实可以修炼出三尸九虫之术，这不是虚言。”
戚解前脚收起书卷，后脚就又有人敲门了。
戚解开门，看到一位仆役捧着一个方盘站在门前。
“秉戚仙师，这个月的仙俸到了，小人给您送来。”
戚解道谢接过方盘。
所谓仙俸也就是修仙的俸禄，简单来讲就是乌阍道人每月定量发给每位弟子的修炼资源，包括钱财丹药、符箓符纸等等，偶尔也
会发一些法器。
不过黑石崖山门之中还是以符法为主，法器也都是施展符箓的辅助品，没有攻杀效果。
“这些是银吧？形状可真奇怪。”戚解从锦袋里拿出一颗颗梭形银块，指节大小，上面有内陷的条状纹路，看起来像是蝉的腹部。
这些梭形硬块大概有上百颗，数量惊人，看来乌阍道人出手着实大方。
另有一些小瓷瓶，分别写着“生肌丹”、“精元散”以及“百花膏”，看起来是炼丹的产物，盘子中余下的就是符纸符箓符箓丹墨一些著符之物了。
“这些银钱…这座山门里有需要银钱的地方吗？只记得佟一心提到过伙房加餐需要付钱来着……”
“炼丹不为弟子们掌握，是乌阍道人的专有物，看起来乌阍早就对这些人有所戒备了啊。”
虽然前些时日乌阍对戚解吐露心声时，他的话很有感染力，一副舍我其谁的慨然作态。
可事后冷静想想，戚解是一点也不相信这个家伙，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帮弟子都是歪瓜裂枣，他这个师傅居然发觉得如此后知后觉。
而且遍观山门中的凡人风貌，戚解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有正义感之人领导的地方。
连带着戚解对他那套正义啊、清理门户啊之类的说辞也不感冒了。
戚解把钱袋放到书桌的箱子里，符箓和丹药则随身携带，就不要放到伏虫里了，以免取用时暴露。
“戚师弟，戚师弟！”
戚解打开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佟一心。
“走，师兄我带你见见世面。”
“什么？”
“师尊说黑石崖后山里出了什么事，派去砍柴和捕猎的仆役失踪了好几个，要我去调查一下，你在这山门里也待腻了吧？不如随我去走走。”
“这……万一有什么事我怕拖了师兄的后腿。”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这刚发了仙俸，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偷着去山下的临宁逛逛啊。”
戚解倒是很想留在小院继续研究咒法，不过考虑到佟一心是自己在山门里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实在不好驳他的面儿，于是也就答应了。
二人一同进斩心殿拜别乌阍道人，而后出了山门。
黑石崖的山顶有一段缓坡，乌阍道人的山门就建在这个缓坡的前半部分，后面还有大片大片深林，面积比十几个山门还要大。
从山门牌坊出来，绕着边沿有一条用青石铺成的山路蜿蜒没入深林中，路两边扯着铁链，算是扶手了。
一路上能看到零星几个仆役背着柴笼来往，看见戚解二人后还是会放下柴笼下跪。
戚解不再去扶起他们，扶起肉身却扶不起灵魂，要想让他们站起来就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说起来，师弟你现在会几个符了？”
“呃，就会两个，一个小金光咒，一个水庭涡流咒。”
“放一个给师兄看看。”
“在这？”
“没错。”
戚解摸出一张小金光符，往身上一拍，接着掐出二指诀道：“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育养群生。受持万徧，身有光明。”
一道金光从胸口渗出，转瞬间话做一道光膜贴在戚解的体表，整个人熠熠生辉了起来。
“哦，不错嘛师弟，悟性很高啊，”佟一心也摸出一枚小金光符道“你看这个。”
“体明！”他把符一拍，仅呼出两个字，顷刻间便有金光大盛宛若旭日，刺得戚解几近睁不开眼。
等光芒散去、戚解睁眼看去时，佟一心身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金甲般的光膜，那亮度、质感完全和戚解的淡淡金膜不可同日而语。
“师兄用的也是小金光咒？”“自然。”
戚解看不懂了，对方不仅口诀比自己短，怎么生成的金光也和自己的差别这么大？
“听好了师弟，这一招的诀窍就在于减少字词语句，只抽出口诀的首尾两字，将表达升华为一种感念，在说出两字的瞬间在心里流过口诀内容，不是全部想一遍而是体悟其中的意境和韵调。”
“这样不仅能缩短调用耗时，还能最大化释放符箓的力量。”
佟一心和戚解开始深入林野，回头已是看不见道观的轮廓了。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种诀窍要比一般耍符耗费更多心神，而且需要大量练习，如果是你熟练且较为简单的符法还能用，但那些很少用或复杂的符法，你就别想用这个技巧了你。”
戚解点点头道：“对了，佟师兄，师尊有提到过那些仆役是在哪里消失的吗？”
“当然没有喽，仆役消失也就是出去了没回来，在哪消失的谁能知道啊，”佟一心捡起一根树枝道“这种任务丢给我们完全是浪费时间，我们是需要等大师兄回来让他解决就行了。”
“既如此，师尊为何还要派你来？”
“这我怎么————”
呼哧。
戚解和佟一心同时被破风声惊动，他们刹那间转过头去，一眼看到了一只非人之物。
那是一头大号石龙子，长着长长的脖子，脖子的顶端没有石龙子的三角脑袋，反倒是人类的脸，那是张男孩的脸，留着凌乱的额发，面颊苍白，眼球漆黑，从中流出两列黑色的泪痕。
人脸石龙子挥舞着一个什么东西朝戚解砸来，他的意识还没转过弯来，脚上已经有了动作，向后大退一步和佟一心拉开距离，这样防止他被误伤。
接着戚解双手护心，打算靠小金光咒硬抗这一下。
谁知就在石龙子手里的东西即将砸到戚解脸上时，一道金光忽然从旁杀出，“铛”地一声金铁交击，将石龙子整个荡了回去。
石龙子向后退了两步，金光则绕了个圈，飞回捂着右半边脸的佟一心手中。
“居然让我在师弟面前丢人，你这畜牲！”
佟一心甩出两道金符，怒骂着杀将过去，却被戚解拦住，他目光注视着石龙子道：“佟师兄！你看它手里的东西！”
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佟一心定睛一看，顿时眉头一紧。
那人脸石龙子手里握着的，居然是一堆人干！确切地说是一堆人干扭折板结成的人肉干棍，这些人的皮肤就像枯黄的老树皮，似乎经历了捶打，使得人棍的边缘非常圆滑。
但最让佟一心关注的是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有些还未腐烂干净的还能看出原先的样子。
那是粗麻裁剪成的短褐衣，是仆役们穿得衣服！
“正好啊，这回是误打误撞了呀，戚师弟，”佟一心冷笑一声“你且在旁为师兄我压阵，看我好好炮制这头害人的妖怪！”说罢三道金光蓄势待发。
那石龙子的恐怖人脸却忽然开口了。
“妈妈……妈妈……赵小米……赵小米……”
戚解瞬间呆住了，赵小米？这赵小米我记的是……该死，这蛊人的脑袋是真不好使！怎么记不起来了！
“赵小米…赵小米……”戚解绞尽脑汁，一天天倒回去浏览记忆，终于想起了那天为自己送饭的少年“是赵小米！它是赵小米！”
“谁？谁是赵小米？”身边的佟一心一头雾水，心说自己这师弟人脉还挺广啊，跟他妈妖精都说得上话。
“他也是山门里的一个失踪仆役……他，”戚解再次打量了一眼石龙子“他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要不等我打完你再问问，”佟一心单手掐诀对着石龙子一指“自己找掩体！师弟！”
“嗖嗖嗖！”
三道金光夹杂着破风声，和堵在两人正前方的“赵小米”缠斗在了一起。
“啊————”
“赵小米”战斗起来的姿态可以说是着实吓人，一边发出惨绝人寰地哀嚎，一边大开大合地挥舞着手里的人棍，砸开见缝插针钻它空隙的金符。
“还挺厉害啊，”佟一心手诀一变恶狠狠道“试试这个！”
三道金符合而为一，化为一道更耀眼锐利的金光，风驰电掣地斩向“赵小米”，却被它一棍子敲散还原成三张原符，紧接着它朝远处的佟一心张开牙齿、舌头全黑的大口。
“不好！”戚解飞身跃出，一把将佟一心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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