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相拥
昆华宫殿内，慕容胥看着殿外雕栏画栋的亭台轩榭发呆。
她恍惚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毕竟她不懂为什么夏颜侯会将她软禁在此，更加不懂的是，为何他明知自己只剩下四个月的弥留之际，却还要这么做。
哦，她差点忘了。
不是四个月，而是只剩下短短一个月时间了而已。
那次关外劫寨之后，她就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单独和夏颜侯相处，更没有合适的场合告诉他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那之后，夏颜侯一直在刻意避开和她独处……
何止这些，苟牧卯从劫寨之后，就被夏颜侯以养伤之名关在宫中殿内静养，身体也已经逐渐恢复。
虽然宫里日夜都有专人照料，自然比在慕容府上好。
但苟牧卯人都好得差不多了，夏颜侯还把苟牧卯这么关着，也说不过去。
慕容胥将手里的帕子扔到了一边，心里少见地这般烦躁，帕子上是绣了一半的牡丹图，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上，翩跹舞着一只蝴蝶。
“圣上驾到！”侍从的调子拖得老长，像是三年都吐不完这口气。
慕容胥心里翻了翻白眼，这侍从的一口气，可比她在这个世界生下来的寿命还长呢！
夏颜侯衣袂翩翩，从昆华宫走了进来，身影瘦削，背后的蝴蝶骨在冬日没有温度的阳光之下，拉长了影子，像是凭空生出了一双翅膀。
慕容胥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他，短短几日，他居然比上次劫寨消瘦了这么多。
“你……”她突然不知怎么开口好，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块透明的屏障。
夏颜侯屏退了侍从，殿里只剩下他和慕容胥两人。
他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看样子最近这段时间没睡好，也没吃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我如何？”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带着刺骨的寒意。
慕容胥看着他，眼底流露一丝受伤。
她突然想到了安阳走之前的那日曾问过她如何看待他。她当时说的是，他是和她心意相通的人。
她能为他舍命，他也能为她舍命。
慕容胥怔怔地看着夏颜侯，她知道安阳当时想问的是什么，虽然她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但是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爱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如此，只是她不肯承认。
这要她怎么承认呢？
爱一个人多累啊，爱上一个人，就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一旦那个人态度有任何一丝冷淡，自己就会受伤，就会害怕，会患得患失……
先爱上一个男人的女人，下场都那般惨痛，像是柳扶风，像是柳若若。
她没爱过谁，也从不敢爱上谁；不管是之前的世界，还是穿越之后的世界；她不敢爱，她怕自己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可是她就要走了，就要回原来的世界了。
那么就姑且勇敢一点，也无妨吧？
就算自己最后满盘皆输，反正也只剩下一个月了，一个月之后，无论自己输得怎样狼狈不堪，故事都终将画上句点。
慕容胥红了眼眶，她哽咽起来。
生平第一回，她想要把自己容易受伤的那部分，坦然展露给了另外一个人。
其实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活像一只刺猬。平日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蜷缩身体，只展露满身坚硬的刺。
但内里那柔软的部分，只会在真正相信的人面前，坦然展露。
慕容胥心里的那种疼痛，终于消失了，她也想要一次飞蛾扑火的爱情；她知道自己不会输的，因为死人是无法被打败的。
她走到夏颜侯跟前，突然笑了，笑容是从来没有过的狡黠。
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有那么点狡黠，有那么点骄傲，可是，真的真的很容易受伤，也真的真的很脆弱。
其实她远没有旁人眼中那般强，她只是习惯了一个人死撑而已。
但，管他那么多呢？
死撑不死撑都无所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怎样的也都无所谓。
她只是喜欢眼前这个人而已，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人，她只是要在这最后一个月里，去感受对方而已。
夏颜侯有些呆怔的看着慕容胥脸上狡黠的笑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这么笑。
他看见慕容胥不断凑近的脸庞，看得见她眉眼里的笑意，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也能感受到她心里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的轻快。而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他的唇上覆上了一瓣柔软。
她吻了他，像是小动物一般蜻蜓点水的吻，小心翼翼，可是又无所畏惧。
他呆怔地看着她，脸颊烧了起来，胸腔里像是犯了心脏病似的，扑通扑通乱跳，像是着了魔一样，把她抱在怀中，他终于敢展露对她有占有欲，她必须是他的。
她不该看苟牧卯，也不该看呼延烈，她是他的。
柳若若和慕容夫人擅闯昆华宫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当今圣上夏颜侯和宰相慕容胥两人，在殿里紧紧相拥的一幕。
慕容夫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整个人都傻掉了。
而柳若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夏颜侯，冷眼看着。
哼，夏颜侯这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她家子胥的心给骗走了。
她柳若若混迹风月场这么多年，男女之间的感情，那可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子胥那点小心思，她老早就觉察出来了，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否则为当初她拉拢呼延烈要夺回王位，子胥怎么会半点意愿都没有？
虽然子胥是女儿身，但是立子嗣这种事情，暗中可以操纵的空间太多了，子胥完全无需顾忌这些。
子胥之才干明明高于夏颜侯，如果成为大梦国储君，必然能造福更多人。
可子胥这孩子，就是死心塌地跟着夏颜侯，宁可屈居人臣。
而且就算不说什么天下苍生这种虚话，这王位本来就是她们这一脉的，当年先皇在大火之中丧了生，才轮到夏颜侯这一脉捡了漏，夏颜侯才做了大梦国储君。
反而是她们正统的这一脉，下场如此凄惨，这事儿想想心里就憋屈！
好不容易搭上大漠国的桥，又有呼延烈这么好使的枪，子胥却完全没有把夏颜侯拉下来的打算，甚至还护着夏颜侯，这不是偏袒是什么？
简直偏袒到了傻气的地步……
正好那个被她用伎俩支开的侍从，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上了柳若若的当，着急忙慌追过来要将柳若若和慕容夫人两人赶出去。
柳若若一脸没好气，轻拢慢拈地就骂了起来。
说是骂，但听着却像是在唱曲，她这么多年骂人从来都是这副调调，话里带着软刀子，不粗口，不带脏字儿，可字字诛心，话里话外都没一句能让听的人好过的。
“这是要金屋藏娇，还是家丑不外扬呐，软禁了咱们的宰相，关在这昆华宫，合计为的就是干这事儿？”
慕容夫人听着更是脸红心跳，她是个传统保守的女人，她从没想到原来太子和子胥之间，早早就相互有了情愫。
可殿中的两人反而是没有被柳若若的话影响到，依旧紧紧相拥。
柳若若轻声笑了，她何尝没有过这种时候？
那时她和五郎亦是如此，即便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她的心被伤透了也早就死了，可那时候的快乐，她还记得。
只愿子胥这孩子的幸福，能比她坚持地更久一点。
不过夏颜侯这小子，最好不要伤她家的子胥，否则，她定然不会放过他。
“走了走了，”柳若若看似随意地说着，瞥了一眼两颊通红的慕容夫人，想来慕容夫人恐怕是最受震撼的吧，颠覆了三观之类的？
那个追来要赶人的守门侍从此时也是看呆了，连自己失职一事都给忘了。
柳若若笑出了声，“慕容夫人回去吧，没什么大事儿了。多好，你家管家不用遣散府里的下人，慕容府上那几房整日混吃等死的姨太太，还可以继续过她们寄生虫一般的好日子；至于慕容夫人，你还是你的慕容夫人，还是你的慕容夫人！”
她心里高兴，人生在世，须尽欢，须尽欢！
她恍惚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毕竟她不懂为什么夏颜侯会将她软禁在此，更加不懂的是，为何他明知自己只剩下四个月的弥留之际，却还要这么做。
哦，她差点忘了。
不是四个月，而是只剩下短短一个月时间了而已。
那次关外劫寨之后，她就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单独和夏颜侯相处，更没有合适的场合告诉他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那之后，夏颜侯一直在刻意避开和她独处……
何止这些，苟牧卯从劫寨之后，就被夏颜侯以养伤之名关在宫中殿内静养，身体也已经逐渐恢复。
虽然宫里日夜都有专人照料，自然比在慕容府上好。
但苟牧卯人都好得差不多了，夏颜侯还把苟牧卯这么关着，也说不过去。
慕容胥将手里的帕子扔到了一边，心里少见地这般烦躁，帕子上是绣了一半的牡丹图，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上，翩跹舞着一只蝴蝶。
“圣上驾到！”侍从的调子拖得老长，像是三年都吐不完这口气。
慕容胥心里翻了翻白眼，这侍从的一口气，可比她在这个世界生下来的寿命还长呢！
夏颜侯衣袂翩翩，从昆华宫走了进来，身影瘦削，背后的蝴蝶骨在冬日没有温度的阳光之下，拉长了影子，像是凭空生出了一双翅膀。
慕容胥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他，短短几日，他居然比上次劫寨消瘦了这么多。
“你……”她突然不知怎么开口好，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块透明的屏障。
夏颜侯屏退了侍从，殿里只剩下他和慕容胥两人。
他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看样子最近这段时间没睡好，也没吃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我如何？”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带着刺骨的寒意。
慕容胥看着他，眼底流露一丝受伤。
她突然想到了安阳走之前的那日曾问过她如何看待他。她当时说的是，他是和她心意相通的人。
她能为他舍命，他也能为她舍命。
慕容胥怔怔地看着夏颜侯，她知道安阳当时想问的是什么，虽然她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但是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爱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如此，只是她不肯承认。
这要她怎么承认呢？
爱一个人多累啊，爱上一个人，就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一旦那个人态度有任何一丝冷淡，自己就会受伤，就会害怕，会患得患失……
先爱上一个男人的女人，下场都那般惨痛，像是柳扶风，像是柳若若。
她没爱过谁，也从不敢爱上谁；不管是之前的世界，还是穿越之后的世界；她不敢爱，她怕自己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可是她就要走了，就要回原来的世界了。
那么就姑且勇敢一点，也无妨吧？
就算自己最后满盘皆输，反正也只剩下一个月了，一个月之后，无论自己输得怎样狼狈不堪，故事都终将画上句点。
慕容胥红了眼眶，她哽咽起来。
生平第一回，她想要把自己容易受伤的那部分，坦然展露给了另外一个人。
其实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活像一只刺猬。平日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蜷缩身体，只展露满身坚硬的刺。
但内里那柔软的部分，只会在真正相信的人面前，坦然展露。
慕容胥心里的那种疼痛，终于消失了，她也想要一次飞蛾扑火的爱情；她知道自己不会输的，因为死人是无法被打败的。
她走到夏颜侯跟前，突然笑了，笑容是从来没有过的狡黠。
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有那么点狡黠，有那么点骄傲，可是，真的真的很容易受伤，也真的真的很脆弱。
其实她远没有旁人眼中那般强，她只是习惯了一个人死撑而已。
但，管他那么多呢？
死撑不死撑都无所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怎样的也都无所谓。
她只是喜欢眼前这个人而已，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人，她只是要在这最后一个月里，去感受对方而已。
夏颜侯有些呆怔的看着慕容胥脸上狡黠的笑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这么笑。
他看见慕容胥不断凑近的脸庞，看得见她眉眼里的笑意，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也能感受到她心里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的轻快。而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他的唇上覆上了一瓣柔软。
她吻了他，像是小动物一般蜻蜓点水的吻，小心翼翼，可是又无所畏惧。
他呆怔地看着她，脸颊烧了起来，胸腔里像是犯了心脏病似的，扑通扑通乱跳，像是着了魔一样，把她抱在怀中，他终于敢展露对她有占有欲，她必须是他的。
她不该看苟牧卯，也不该看呼延烈，她是他的。
柳若若和慕容夫人擅闯昆华宫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当今圣上夏颜侯和宰相慕容胥两人，在殿里紧紧相拥的一幕。
慕容夫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整个人都傻掉了。
而柳若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夏颜侯，冷眼看着。
哼，夏颜侯这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她家子胥的心给骗走了。
她柳若若混迹风月场这么多年，男女之间的感情，那可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子胥那点小心思，她老早就觉察出来了，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否则为当初她拉拢呼延烈要夺回王位，子胥怎么会半点意愿都没有？
虽然子胥是女儿身，但是立子嗣这种事情，暗中可以操纵的空间太多了，子胥完全无需顾忌这些。
子胥之才干明明高于夏颜侯，如果成为大梦国储君，必然能造福更多人。
可子胥这孩子，就是死心塌地跟着夏颜侯，宁可屈居人臣。
而且就算不说什么天下苍生这种虚话，这王位本来就是她们这一脉的，当年先皇在大火之中丧了生，才轮到夏颜侯这一脉捡了漏，夏颜侯才做了大梦国储君。
反而是她们正统的这一脉，下场如此凄惨，这事儿想想心里就憋屈！
好不容易搭上大漠国的桥，又有呼延烈这么好使的枪，子胥却完全没有把夏颜侯拉下来的打算，甚至还护着夏颜侯，这不是偏袒是什么？
简直偏袒到了傻气的地步……
正好那个被她用伎俩支开的侍从，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上了柳若若的当，着急忙慌追过来要将柳若若和慕容夫人两人赶出去。
柳若若一脸没好气，轻拢慢拈地就骂了起来。
说是骂，但听着却像是在唱曲，她这么多年骂人从来都是这副调调，话里带着软刀子，不粗口，不带脏字儿，可字字诛心，话里话外都没一句能让听的人好过的。
“这是要金屋藏娇，还是家丑不外扬呐，软禁了咱们的宰相，关在这昆华宫，合计为的就是干这事儿？”
慕容夫人听着更是脸红心跳，她是个传统保守的女人，她从没想到原来太子和子胥之间，早早就相互有了情愫。
可殿中的两人反而是没有被柳若若的话影响到，依旧紧紧相拥。
柳若若轻声笑了，她何尝没有过这种时候？
那时她和五郎亦是如此，即便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她的心被伤透了也早就死了，可那时候的快乐，她还记得。
只愿子胥这孩子的幸福，能比她坚持地更久一点。
不过夏颜侯这小子，最好不要伤她家的子胥，否则，她定然不会放过他。
“走了走了，”柳若若看似随意地说着，瞥了一眼两颊通红的慕容夫人，想来慕容夫人恐怕是最受震撼的吧，颠覆了三观之类的？
那个追来要赶人的守门侍从此时也是看呆了，连自己失职一事都给忘了。
柳若若笑出了声，“慕容夫人回去吧，没什么大事儿了。多好，你家管家不用遣散府里的下人，慕容府上那几房整日混吃等死的姨太太，还可以继续过她们寄生虫一般的好日子；至于慕容夫人，你还是你的慕容夫人，还是你的慕容夫人！”
她心里高兴，人生在世，须尽欢，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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