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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泰阿山

    “啊啊啊啊啊!!!!”瞿傅偃被一声刺耳的尖叫惊的回过神来,他扭头望去,不远处,一个提着油灯的小厮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看着这里。

    他走了过去,提起他的衣领,冷声问道:

    “知道我是谁吗?”

    小厮已经被浑身是血的瞿傅偃吓破了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一骨碌说了出来:

    “三少爷饶命啊啊啊啊!!!小姐不是我们送到灶明寺去的!!是瞿老爷和夫人命暗卫偷偷送走的!!这事大少爷和二少爷也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他们!!留我一条狗命吧!!”

    他下意识的认为瞿傅偃是没找到瞿梦瑶才在瞿府里大开杀戒的。

    这听的瞿傅偃不知所云,他指了指身后,对小厮说道:

    “这不就是梦瑶吗?你在胡语些什么?!”

    小厮只看了他身后一眼,就惊惧的瞪大了双眼,双眼一翻,吓晕过去。

    这时瞿傅偃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从一开始瞿梦瑶就睡的死死地,任何抖动和声响都没能让她醒来,也没能让她发出一点声音,在瞿傅偃继承的记忆中,瞿梦瑶是个十分活泼的女孩,就算生病不舒服也会和哥哥打趣开玩笑,从来没有这么缄默过……

    “梦瑶……?梦瑶……?”他开始小声呼唤,但这并没有换来任何回应。

    他想把腰上的绑带解开,却发现绑带内侧长出了丝丝浅红透明的筋脉,筋脉连接着自己血肉,与自己身体融为了一体。

    不只是绑带,他细细感觉了一下,背上的“瞿梦瑶”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她仿佛黏在了瞿傅偃背上,怎么摇晃都纹丝不动。

    瞿傅偃有点好奇小厮到底看到了什么,他来到一处女厮的下房,在里面找了一面铜镜,又点亮了蜡烛,小心翼翼的朝自己背后照去……

    那是一坨红黑色的肉块,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芝麻大的气孔,气孔放大又缩小,像是在呼吸。

    瞿傅偃倒是没被吓到,只是有些反胃和恶心,密集恐惧症患者看了这个肯定受不了,一想到这东西此时还黏在自己背上,他更是打了几个干呕。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关心他真正的妹妹去哪儿了,找了块布把身后的东西遮了起来,他侧身躺在房中床上睡了一宿,倒不是他心大,而是他确实累的扛不住了。

    这一觉倒是没发生什么怪事,清晨,又是一声尖叫将瞿傅偃从睡梦中吵醒,他走出下房,看见一个眉眼狡黠的秃顶老头呆愣的站在庭院门口,显然是被吓的失了魂。

    瞿傅偃一看来人,突然笑了起来,他正愁找不到人问情况,这下人总管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走到下人总管跟前,这个小老头还是没有反应,瞿傅偃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大喘一口气后终于有了动静,不过刚回魂又见旁边站的人,差点又背过去,他手颤抖着,指了指满庭院的尸体,又指了指瞿傅偃:

    “你……你……你……你!!!你这个疯子!”

    “好,我是疯子,实话告诉你吧,都是我杀的,也可以说不是我杀的,毕竟我看到的是一群怪物。”

    瞿傅偃淡淡的说。

    话峰一转,他右手食指变为一把小镰刀,架在了这位总管的脖子上,语气森然道:

    “崔管事,你应该知道我妹妹去哪儿了吧?她房间里那个东西又是什么?”

    镰刀已经没入他脖子的皮肤微寸,崔管事抖如筛糠,他哆哆嗦嗦的开口:

    “老……老爷安排人将她送到灶明寺去了……前些日子有个游方僧人说她被污祟上身,必须找个寺庙祈福祓祟,他又自荐自己的寺庙,所以老爷就安排人把她送了去,僧人又说瞿小姐呆过的房间内有祟气残留,必须要请仙家镇宅,所以老爷又不知从哪里请回来一尊纳福童子,就放在瞿小姐的房间内……”

    崔管事说完,瞿傅偃一刀割下他的头颅,这人表面上和善,背地里做着掳贫户家幼女,送往青楼作妓的罪孽勾当,死不足惜。

    瞿傅偃才注意到,现在除了食指,中指也出现了一圈蚂蚁大小的诡异符号,他意念一动,果然,这根手指也能随意变幻了,通过或者说打破那种有规则的诡异秘境就是出现这种符文的先决条件。

    收敛思绪,趁其他下人没发现,瞿傅偃洗干净自身,又换了一套衣物,用柴房里的煤灰抹了抹脸,翻墙出了瞿府。

    一家餐馆内。

    “纳福童子,呵,怎么看背上的玩意儿都跟‘纳福’二字不沾边……纳垢还差不多!”瞿傅偃心中吐槽道,这时,小二端着一碗“汤饼”向他走来,那是一种类似宽面的食物,里面没什么佐料,像是清水煮的。

    “来,客官!您的龙泉汤饼!”小二笑着说道。

    “龙泉?”瞿傅偃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客官一定是第一次来吧?哎哟,这龙泉汤饼可是本店的特色!这汤饼的汤是取用离此地五十里外的泰阿山龙泉池池水熬制,这池水连神仙都喜欢喝!据说有延年益寿之功!”

    “那还真是有趣……等等。”小二正要走,瞿傅偃叫住了他。

    “客官,这个……我还有其它工作呢……”

    瞿傅偃从衣袖里摸出了几粒碎银子摆在桌上,他翻出瞿府之前当然从里面带了点钱财出来。

    小二左瞅右瞅见没人看到,一溜烟将碎银抹到自己怀中,满脸殷勤的问道:

    “额……突然想起那些工作也没那么重要,客官你想问些什么?”

    瞿傅偃吃了一口汤饼,温热的面皮下肚,他舒了口气,说道:

    “你知道灶明寺在哪儿吗?”

    小二思索片刻,眼睛一亮,说道:

    “知道知道,客官,你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泰阿山吗?灶明寺就在那山上,从这里往东走五十里,就可以看到一座巍峨大山,那灶明寺就在山巅。”

    小二说完,瞿傅偃也吃完了汤饼,他搁下半粒银子当做饭钱,转身走出了餐馆。

    “客官慢走!”

    ………

    别了餐馆,瞿傅偃走上了大街,此时他是一个灰头土脸的书生扮相,也不怕别人认出自己,走到城门口时看到一伙人围在一起,出于前世也有的看热闹的习惯,他好奇的走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了人群前方。

    那是一个正在贩卖肉类小贩,只见长长的木台车上躺着一个男童,他的腹部被剖开,内脏全部被取出来挂到了车架子的铁钩上,而一个中年络腮胡光头男子正吆喝介绍:

    “来来来呀!走过不要路过!小鹿肉!清早刚从泰阿山上猎下来!无论是煲汤还是煎炒!都无比鲜美!”

    “呕呕呕!!!”瞿傅偃当场吐了出来,他跪在地上把刚吃进去的汤饼吐了一地,把周围人看傻了眼。

    他心灵又一次遭受了极大创伤。

    把胃里的东西全呕完了,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见周围一圈人全部诧异的看着他,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小声的问向身旁的一个农民打扮的壮汉:

    “大哥,这卖的是什么呀?”

    大汉一脸疑惑,粗声粗气的回道:

    “小鹿肉啊,这有板有眼的,你不会鹿都认不出来吧?”

    这下把瞿傅偃搞懵了,他看向其他人,他们神色如常,并没有对大汉的话产生异议。

    那肉贩子却不高兴了,似乎在介意瞿傅偃在他摊边呕吐这件事。

    “抱歉抱歉,小生看不得杀生,见不得血,若是见着腹中便会翻江倒海……”瞿傅偃脸色阴翳,他向着肉贩作揖赔礼,随后便离开了人群。

    瞿傅偃有些迷茫了,到底是他看错了还是人们看错了?还是说他们知道那是个男童,只是故意说是鹿?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前世的所有认知,莫名其妙的规则,莫名其妙的空间,血腥猎奇的怪物,被称作“幼鹿”的孩童……

    “小兄弟,这个方向……你也去泰阿山吗?”

    “是……”

    就在他头脑风暴之时,身旁突然响起个声音,他下意识说了句“是……”,然后心中一凛,猛侧头看去,中年络腮胡肉贩正推着摊车走在他旁边。肉贩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嘻嘻的说:

    “正好正好!我也要回去了!一路吧,途中还能相互照应!”

    他的摊车台面已经用一块粗布罩住,凹凸不平的表面下明显还躺着个东西。

    瞿傅偃面无表情的撇了他一眼,道:

    “你的……小鹿肉卖完了?”

    “哈哈哈,没有没有,只是日已天中,此时回去正好,如若晚归容易遇到豺狼走兽。”络腮胡男子解释道。

    “对了,还不知道小兄弟你的名号?”

    “你叫我……三才就行。”瞿傅偃随口编了个名字,对于这个人,必须随时保持警惕。

    “好名字!这是取的‘天才’、‘人才’、‘地才’之意?”

    “也许是吧。”瞿傅偃微惊,他只是随口说个名字,想不到这外貌粗犷的男人竟也能说出些门门道道,这让他对这男人的警惕更甚。

    “刚才吓到小兄弟了,在这里赔个不是,我叫徐立寿,你叫我徐哥便是。”

    “徐哥你是泰阿山中的猎户?”

    “是,这不要入冬了嘛,在山上打点野物出来换钱,家中还有一妻一女要养。”徐立寿说着,脸上是一副三分无奈七分幸福的微笑。

    “哦对了,刚才就想问,三兄弟你这背上背的是什么?”徐立寿好奇的看着他身后。

    “我妹妹,她生病了。”

    两人并肩出了城,瞿傅偃没有故意加快速度走他前面或放慢速度走后面,并肩而行是最为稳妥的走法。

    边聊边走,沿途路过一个村寨,徐立寿问一户人家讨要了一碗水喝,瞿傅偃也喝了一口,但他总觉得那水有股怪味,但在人家面前也不好吐掉,只好勉强咽下。

    夕阳将至,两人终于看到了远处鹤立于其余山岭的高山,山巅被白雾笼罩,看不明晰,仿佛无穷无尽。

    “再走一会儿就到我家了,三兄弟你是去泰阿山哪儿啊?”

    “灶明寺……我要去那里为我妹妹祈福。”瞿傅偃想了想,编了个合理的理由。

    “灶明寺?那还有很远啊,今晚应该到不了……嗯……要不三兄弟你去我家休息一宿,明早再上山?”

    这陷阱简直不要太明显,瞿傅偃当即拒绝,他言道:

    “不了,多谢徐哥好意,我在山中有朋友,晚间我在他家借宿。”

    “哦………这样啊。”徐立寿表情立马垮下来,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失望。

    瞿傅偃心中暗笑,他可不想在睡梦中被剖腹取心,然后被摆上肉摊售卖。

    两人在山麓分别,徐立寿推着他的肉摊车进入一片密林不见了踪影,而瞿傅偃则继续沿着上山的道路前进。

    不一会儿,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瞿傅偃本想拾点树枝点火把,却发现远处有一丝亮光,但奇怪的是那亮光是一种非常奇异的颜色,似蓝似绿还夹了点紫,连瞿傅偃这个穿越前是画彩漫的职业漫画家也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一种什么颜色。

    保险起见,他绕开了那簇诡异的亮光,在黑漆漆的林中绕了一大圈,但很快,他发现这是徒劳的,无论怎么绕,他总是能绕到通往那亮光的路上。

    肯定又是着了什么东西的道,他心想,当下叹了一口气,直接侧身睡到了地上,晚上看不清楚,白天他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如此想着,瞿傅偃很快进入梦乡,一觉不知睡了多久,他朦胧中睁眼,却发现天依旧是黑的。

    “啧,没完了是吧……”瞿傅偃无语,看来自己是非去这亮光处不可了,不然得困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里,他无声嘟囔了一句。

    走到亮光之处,瞿傅偃惊奇的发现,这是一户民居,中间有着两座小房子,一小一大,小的似乎是柴房,房屋被一圈竹篱笆围着,前院种着一些蔬菜。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不管是房屋还是地里种的蔬菜,甚至连竹篱笆和种蔬菜的土壤,房屋周围的一圈树木,全都散发着荧光,一种连瞿傅偃都分辨不出具体色相的荧光,更可怕的是,这圈荧光似乎有在缓慢往外扩散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