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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飞荧惑

    瞿傅偃来到主屋门前,礼貌的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他发现门没锁,便推门了走了进去,进门后他看到了无比荒诞的一幕。

    那里面是两只鹿,一只母鹿一只幼鹿,母鹿身上套着一身粗布花衣,角上还带着一朵黄花,看上去十分滑稽,它像个人一样直立着身子坐在粗糙的木椅上,而幼鹿则在它的怀里,被质量稍微好些的布匹包着,正瞪大双眼渴求奶水。

    这时,瞿傅偃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三小兄弟?是你吗?”瞿傅偃一惊,转头看去,络腮胡,秃头,竟是徐立寿,他手里抱着一捆新柴,像是刚从林子里回来。

    “哈哈哈,真是你!来来来,坐下喝点水!”徐立寿为他搬来一把和母鹿坐着的差不多的木椅,又去侧房端出一碗水来递给了瞿傅偃。

    瞿傅偃假装喝了一大口,实则连嘴唇都没碰到,他将碗放于旁边的木桌上,指了指母鹿和幼鹿,没说话,但询问之意了然,他猜到了些什么,但又觉得过于离奇而不敢确认。

    “哦,看我这记性,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娘子和小儿,娘子本姓赵,嫁给我后姓徐,名叫蓉婉,小儿名彦骏,今年五岁,他们以前还很健谈,自从飞荧惑掉下来后就不爱说话了。”

    瞿傅偃看着徐立寿一本正经的给他介绍两只穿着衣服的鹿,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他还是表现如常,就像那两只鹿真像他说的那般有名有姓。

    “飞荧惑?”徐立寿言语中的一个词语勾起了瞿傅偃的好奇心。

    “哦,就是这个。”徐立寿转身进了他们睡觉的小房间,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这盒子很是精美,不像他这样一个猎户该有的。

    “嘻嘻,这木椟本是用来装娘子嫁妆的,飞荧惑掉下来后我就征求娘子同意用它来装飞荧惑了。”徐立寿挠了挠发亮的光头。

    说着,他将木盒打开,里面瞬间焕发出和这座房子这片区域一样的奇异荧光色彩,只不过要更加的浓郁。

    光芒散开,瞿傅偃逐渐看清了那东西的样貌,那像是一颗去了青皮的核桃,整体发光,似乎还有微微热量。

    “这就是那颗飞荧惑,前些日子从天上掉下来,把我们屋后的林子砸了好大一个坑,娘子说这东西亮闪闪的,像是宝石,我就把它捡了回来。”

    “捡回来后我们的房子,还有菜地,都染上了这光彩,我们家的运气也好了起来,这不,前些日子打了一头母鹿,卖了不少钱,昨天又打了只小的,就你中午看到的那只,赶明儿早起就能卖完。”

    徐立寿眉飞色舞的说完,仿佛他卖的真的是鹿肉……

    瞿傅偃听的毛骨悚然,他已经基本捋清了这一事件的经过,但还需要些验证。

    “徐哥,那母鹿还有骨头剩下来吗?”瞿傅偃淡淡问道。

    “有的,有一个客人不要骨头,只要肉,我只好把肉剔下来给他,结果骨头最后没人买,我就拖回来,随便找了个地方扔了。”徐立寿想了想说。

    “带我去看看。”

    “额……好吧。”徐立寿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答应了。

    两人打着火把进了树林,因为担心骨头引来豺狼,徐立寿特意扔的远了些,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小坡前,徐立寿将火把举到前方,手指坡下一个方向说道:

    “看吧,那就是那只母鹿的骨头。”

    瞿傅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堆白花花的物体,那是一串脊柱,上面零星分布着几根肋骨,而脊柱最上方连接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此时也没了皮肉,不过头发倒是还在上面,漆黑而柔顺,里面似乎还有一朵干瘪的黄花。

    “……………”瞿傅偃沉默半晌,他的手脚一片冰冷,事情果然如同他预料的一般,只不过亲眼见到更加骇人。

    “走,回去吧。”瞿傅偃的声音有些干涩,徐立寿看来是真的把自己的妻儿当成了山鹿,而他自己也确实不自知,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瞿傅偃心中也有了答案,就是那颗“飞荧惑”,徐立寿说了,他家就是这玩意儿从天上掉下来后运气才变好的。

    这“飞荧惑”似乎是直接把徐蓉婉和徐彦骏变化为了鹿的形态,也有可能是障眼法,而奇怪的是只有瞿傅偃能看出他们的原身。

    “徐哥,你能给我弄点东西吃吗?我有些饿了。”

    “唉?好!我这就去给你做!”徐立寿将飞荧惑放在桌上,埋头进了厨房。

    瞿傅偃看着那发光的奇怪石头,意念一动,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变为了一把锐利尖刀。

    他抬手斩去,却被石头坚硬的外壳震的手指发麻。

    那石头像是感受到了威胁,微微振动起来,连带着摆放它的桌子。

    下一秒,坐在旁边木椅上的一大一小两鹿开始发生异变,它们身体旋转扭曲,大鹿小鹿拧成了一根麻花,“麻花”上又长出一个又一个鹿头,每个鹿头嘴巴撕裂成一个夸张的程度,从里面长出个小鹿头,小鹿头也如此,以此类推,一个鹿头套一个鹿头,最后缩小至看不见,这个不可名状的东西悬浮在了半空中,而“飞荧惑”中的光彩流出石头,像河流一样,流过空气,从每个鹿头口腔缝隙里钻了进去,最后所有鹿嘴里的光芒消失,无数鹿眼亮了起来。

    瞿傅偃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刚想朝那东西冲去,脚踝却被一根绳子状的东西缠住,他望向身后,那是徐立寿,他此时脑袋变得和人一样大,身体撑不住脑袋的重量匍匐了下去,以爬姿前进,他的脸在脑袋下方,成为最不起眼的一块,而光秃秃的脑袋大部分都长出了黑乎乎的触手,此时缠住瞿傅偃脚踝的就是其中一根。

    想来也正常,飞荧惑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它一定会选个“护卫”,或者说是“打手”,而被他控制已久的徐立寿就是最佳人选。

    瞿傅偃手臂一挥,斩掉了缠住自己的触手,只听位于那大脑袋下方的小脸开始哀嚎:

    “三……三小兄弟……好……好痛……救救……救救我……救救我……”

    凄厉而悲惨,让人很难不动容,可瞿傅偃并无表情变化,斩掉触手后,他没理会他,接着朝被飞荧惑附身的那团悬浮于半空中的糅合物体走去。

    “三小兄弟……三小兄弟……!三小兄弟……!!三小兄弟……!!!”

    身后的呼喊声越来越大,瞿傅偃闻到身后有一股浓烈腥臭,他急忙转身,发现徐立寿那脑门上张开了一张圆形螺旋巨嘴,正铺天盖地式的向他吞来,瞿傅偃翻身一滚躲了过去,巨嘴则将那片区域的木桌木椅全吞下了肚。

    瞿傅偃双眼一冷,双指并刀,闪身至徐立寿身侧就斩了下去,这一刀直接削掉他半个脑袋,可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蠕动,眨眼间便恢复如初。

    瞿傅偃一眼明白,只要悬浮在空中的那玩意儿没死,这徐立寿就可以无限自愈。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指并拢,作手枪状,随后,两发指甲朝飞荧惑附身之物弹射而出,不料半道却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了下来,徐立寿那大脑袋被这两发指甲弹射出两个大坑来,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啧………”瞿傅偃心情极为不爽。

    他想去斩杀那东西,又会被徐立寿缠住,他想杀徐立寿,又要先把那东西斩杀,这就形成了个死循环。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厨房内突然飞出个东西,直接飞到了他的手上,那是一段小孩的脊骨,尾椎锋利,整体如同一把细小而精致的短刀。

    瞿傅偃提起便斩,徐立寿又被削没半个脑袋,不过,这回他没再恢复,不如说是恢复不了,只见他的伤口处被一缕与飞荧惑一样的奇异色彩腐蚀,而这抹奇异色彩就来自瞿傅偃手中的脊骨剑,他想来应该是徐彦骏死后转化了污染他的这部分光彩,之后这光彩就附到了他的脊骨上。

    有了利器相助,瞿傅偃三下五除二就把徐立寿大卸八块,随后飞身一跃,竖着将飞荧惑附身之物斩成了两半,那彩光流回了核桃状石头,剧烈振动着想要逃跑,瞿傅偃一刀劈上去,石裂两半,变为灰色,其中的光彩则被脊骨剑吸收,剑身挣扎一阵后便没了动静。

    瞿傅偃长舒一口气,那被他斩成两半的飞荧惑附身之物与徐立寿的尸块迅速分解溃烂,成了两摊烂泥。

    走到侧屋,他疲惫的爬上徐立寿的床,并不是很舒服的睡了一宿,睁眼之时,天已大亮,而这座房子,房前的菜和菜地,周围的土壤树木,全都恢复了原样,那奇异的光彩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只有他手里隐隐散发着光芒的脊骨剑能证明,这一切,并不是梦。

    至于为什么徐彦骏会自己飞出来,瞿傅偃想,估计他也不想看到父亲再被飞荧惑折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