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章 困惑——脔心真会拐

    叶识海不失时机使眼色，主动走近隋峰朗扯闲篇，最后拉去一旁。

    康德助折回办公室自找台阶下。

    下午有城镇化专题宣讲课，还约了《铜峰城镇化研究学报》的编辑过稿子，康德助扯过保险柜上的小纸条，提笔写下“远程教育电子稿”，压在搪瓷缸底下。

    搪瓷缸当镇纸，已压得有三张小纸条。

    事多怕漏，用小纸条提示关键字，是康德助的习惯。

    备用的小纸条其实是财务用过的捆钞条，上面盖有红章子，看着像竹简的单行纸签，用行草写来稍有翰墨味。

    昨天事少，写的是“心有所往必有所痴”。

    东边墙壁那条幅“奋斗”格外打眼，康德助盯着最后那一笔，又黑又粗的长竖垂锋，不断拉远心境。

    随后冒出强烈愿望，如果能当上服务运行小组的副组长，必定一改宣传干事的作派，而要以统筹技能培训的业务里手示人。

    早就盼着在务工技能培训信息应用领域，尤其人机对应方面大干一场。

    这两年康德助涉猎众多信息应用，认定务工技能培训的内生增长点在于信息化应用。

    这方向与推进城镇化相一致，是一篇既虚且实的大文章。

    偶尔进入材料的信息化观点，也曾让章威武叹为观止，只是极少表露。

    即使章威武拐弯问及科技资讯哪来的，康德助也只答复家里有个科技控，顺便跟着小毛孩补短板。

    即算当不上副组长，当个组长助理也行，康德助越消气就越降低期望值。

    人活一口气，一气之下，有好多种可能。

    校园双休日，对恋爱中的同学而言，变成双忙日。

    段均益出差，兰埠菁得闲且躲人，正好到图书馆多借几本时装杂志，翻个遍，像饿瘪的汉子扫一桌好饭菜。

    少有好衣服穿，并不影响时装的向往。

    对着镜子，学着猫步，畅想彩妆华服，兰埠菁转着圈臭美。

    不过再来触及冰硬的杂志铜板纸，又生自卑。

    周一的早餐放上桌，室友将兰埠菁摇醒训导，谈爱费体力，莫当节食鬼。

    “哪有？好睏，还一身痛。”

    室友点明，你昨晚不但翻来覆去，而且咕噜梦话。

    哈欠连天的兰埠菁挣扎起床。“一痛经就出鬼，时间拖得长也就忍了，祸害是躁得失眠，磨得上气不接下气。”

    另一个室友附议，你萎靡成这样，哪有一丁点长跑冠军的样？而且经常鬼上头，去值日带的是宿舍钥匙，进宿舍又拿教室钥匙来插。

    “无为而治还不行？”兰埠菁道出实情，“最怵踢球唱歌组队的那些男生，小叫鸡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取笑我。”

    室友提示，无非一句顺口溜，反要逆向思维，那个人毕业之后，你就不再到林子里看书了，也不帮我跑腿买夜宵了，让大家怎么看，我要是你男朋友也会怀疑。

    兰埠菁惊悚。“脔心真会拐，还可以这样弯起想？”

    室友怂恿赶紧一键恢复谈爱去，再不刺激就老了，不过千万记得带钥匙，在外面开房回来不要喊我开门。

    “呸，我谈爱是清白的。”兰埠菁骤停捋头发，一本正经解释，“以前是我不让他来，现在想来也没空，他才进新东家就升职，加薪要趁早，赚钱要怕老。”

    室友反嘴，提钱就来劲，还敢赋诗，又不晓得押韵。

    兰埠菁手中袜子转风车。“整个学期尽抄我的作业，那你整一个押韵的来？”

    情急之下的室友竟然跟男生同流合污地揶揄——兰埠菁藏得纳米深，长发大侠叫赫登！

    然后嘚吧嘚吧就闪。

    兰埠菁直拿袜子开砸，仍不解恨，再抄起枕头飞过去。

    大学校园总是富有活力，青春不可再生，但青春最不缺的就是再生能力。

    期末考试前一周，兰埠菁拢紧心态，气色溢目。

    校团委在阶梯教室组织礼仪课，穿上圆领长袖印花连衣裙，更显清新曼妙，男生为之惊艳。

    轮流自选表演习惯性动作，兰埠菁拍了拍脑门，竟然选一种谁也没想到的动作——跳房子。

    单腿站着，左脚弯起，脚板前后在摇，连跳上十步，落地平稳，衣裙飘逸，生姿惹目。

    上次段均益来，带了多功能复读机，为暑假准备的新旅行包，还有这条标价228元的连衣裙。

    兰埠菁嫌贵，念叨一条裙子当10斤山楂糕不止。

    期末考试后，兰埠菁被约吃西餐。

    第六节课后，出教学楼往西，段均益等在老地方，教学楼B座通往音乐舞蹈教研室路边的“得月亭”。

    “我只用得惯筷子。”兰埠菁另外还考虑钱，打退堂鼓。

    段均益提到只剩两周就要放假，赶紧小资一把，赚钱就是给女朋友花的。

    “花钱买罪受。”兰埠菁怯受西餐拘束。

    段均益只好顺调转弯，你现在勺子都不用，盆子筷子老一套，那就改到小食堂去点炒菜。

    与所有初恋一样，段均益兴致勃勃，情窦初开的兰埠菁坚推不就。

    彼此不免困惑，一层窗户纸没捅开。

    躬身入局的困惑尚能扛，凭空支撑的焦虑最受磨，目前受困者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