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脚背深的水 » 026章 发小——名字反搞起

026章 发小——名字反搞起

    扬帆远航,关键在风,帆本无力。

    这段时间赫登可不轻松。

    学化妆比劈木头弹墨线要难。

    半个月的五堂课下来,看似已入门,手上技法和工具用法不得要领,老师提示站在女生角度揣摸。

    角色心理转换这一关还没过。

    瞅一堆五花八门的化妆品已头大,各有各的用量,皮肤特质评估,上妆流程次序,还有交叉使用诀窍。

    赫登借来简单化妆品,带回四合院,趁室友上班空档,对着镜子,连给自己化了三天。

    结果不但悉数弄砸,还把张大爷吓一跳。

    张大爷质问这进进出出洗了三四回,是要化妆唱戏?

    “给唱戏的化妆倒好办,我要给不唱戏的化。”

    赫登上课听过戏曲化妆有固定脸谱版式,好比京剧模板。

    张大爷重提上回送纸,书不是纸,专业书撕不得,未必是化妆专业,本科还有这专业?

    脸上是半拉子妆容,赫登更懒得正经。

    “这是一种不是专业的专业,比专业还专,比作业还业。”

    张大爷佯怒小子玩世不恭,年轻就是好,什么都可以试,不知道愁字咋写。

    “怎么不会写,愁字心上秋。对我来讲,秋字再要拆开,禾是要吃饭,火是要成功。”

    赫登自忖过于托大,又降下声调:“先要不饿死,再来讲口味,好比两座大山压着俺,远近内外都愁,怎一个愁字了得。”

    张大爷指着回廊角的水表,下回归你抄吨数,我弯不得腰,只向得天。

    眼睛笑成一条缝,然后上楼顶捣弄那群鸽子去了。

    赫登拧紧水龙头,用手指刮甩满脸水渍,在天井旁敲起漏水的塑料盆,转圈哼唱:“愁如眉头紧锁,钥匙挂在心头......”

    愁滋味经不起咂巴,更捱不过时间。

    文笔师爷费脑子,康德助总被时间赶着跑。

    宣传办的股长离新闻发言人的档次不亚于大炮打蚊子,可是也得抛头露面。

    昨天组织一场务工技能培训对接会,结果僧多粥少,现场一度失控。

    叶识海把章威武请来,本为抓拍几张活动照片,结果秩序煮成粥。

    尽管有邻区同仁同类活动撞日子,以致人多像赶集的客观原因,仍被黑脸斥责,究问为何不错开安排。

    康德助不忍叶识海背锅,和盘托出原委。

    “季度宣传计划截止只剩两天了,两个区都要完成任务,他们昨天来抄我的宣传资料,看中了我预备的高低宣传台和25米长的横幅,干脆桌椅板凳就现,借用的条件是给两套手持式信息采集仪试用。”

    章威武眉心一抖,叶识海压住惊讶,捏着一把汗。

    康德助索性竹筒倒豆子:“我去年就想见识这种信息终端,加上辩论赛侥幸赢了一票,半推半就答应的。”

    这自然逃不过连带被训,采集员的事还没整明白,还整什么机器?

    章威武勒令下不为例,有情绪就到厕所里去发。

    康德助在活动现场站上凳子,单手高举喊话,以许诺安秩序。

    “今天公布出来的技能培训批次,肯定都免费。没对接上的,下个星期还有两场。对预约时间不满意的,打包票随时调,否则可以直接来找我。”

    随即大声连报两遍手机号码。

    人群中有个戴墨镜的记下了号码。

    康德助蹲上小货车,把桌椅板凳和旗子横幅押回来,像生产队收工的拖拉机手。

    隋峰朗当着叶识海揶揄,服务运行小组又不是培训中心,康股长就爱包打包唱。

    康德助今天事多,懒得斗嘴。

    为章威武拟的“适应城镇化推进务来人员服务十项重点”论文转下来了,批复再予精简突出。

    如何才更精准?写的论文不多,有意改进弱项,毕竟平时讲话稿份量轻于论文。

    章威武对论文有独到考虑,时机甚至选题。

    适应城镇化推进这篇论文,缘起于年初会议上章威武的讲话。

    当时执笔的隋峰朗搞不定,讲话稿在会前一天仍未通过。

    康德助被叫过去,临时斗胆向窝火的章威武提了十项重点,当时未置可否。

    材料救场如救火,总不至于开天窗,径直加班起草。

    时间忒紧,康德助最后成稿时,将安全防范与信息建设内容归并,由十项重点变成六大支柱。

    会前的凌晨才打印,章威武都来不及审阅。

    好在材料反响不错,还有人专门找去参阅。

    康德助重又提笔充实成文,如今看来,章威武自有成形想法。

    正在参悟论文,手机接到陌生号码。

    对方直呼名字,声音并不熟悉。

    你肯定猜不出,也不要你猜了,我大名“穷盒子”,小名秦众合。

    电话两头哈哈笑,先大名再小名,名字反搞起的没别人,确认只有穷盒子。

    康德助双脚窜上转椅。

    “你终于也肯现身了,鬼才想得到是你的电话,这些年到底浪到哪去了?”

    已经13年没见过穷盒子,以为在外面当流子被关了,甚至遭遇不测。

    当即约定明晚见面,穷盒子抢先订场子。

    伸个懒腰,康德助倒捏着一支香烟,海绵嘴在大拇指的指甲盖上不停地夯,记忆漫散开来。

    穷盒子是孩提时的玩伴,很小便辍学了。

    印象之所以深,是其苦涩辛酸的际遇。

    一家从山区水库移民落户,祖上是唱戏的出身。

    父亲跛了腿,老是抽旱烟,成天挑着戏担子在外钻营,言语听不大懂,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母亲没有名字,柚子皮样的皱纹刻在脸上,总在房前屋后转。

    村里山多坡地少,分与的田地不多,地块也不好。

    秦众合绰号穷盒子是有来历的。

    刚锄头把一样高时,就替他爸挑戏担沿村寨串唱,日久便入了些门道,闲时也能象模象样的哼上几段。

    他爸有意让其学戏,后来行了三叩礼,拜了师,有了化妆的简单行头,用小盒子装着。

    乡亲们于是从“秦盒子”喊起,直到喊成了穷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