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章 股长——脚打后脑勺
康德助星期三晚上接到开会通知，次日上午全体人员均要到会，没有特殊原因不得告假。
康德助猜到有变动，想问情况，但又不适合问谁。
职场难得有朋友，很少可以深聊，而且不止于只谈风月不谈家国的那种。
服务运行小组经常接到似是而非的事项，拿起电话不知该打给谁。此刻康德助也无人适合接此电话，情景再现。
正恍惚间，接到穷盒子电话，被问有无得到单位变动的准信？
康德助把小纸条压在搪瓷缸下。“只喊要开会，具体不晓得，你是怎么晓得的？”
穷盒子径直回复，先管自己是好还是差，换人之后会是么子形势？
康德助把书桌上的《写作概要》扔进书柜底层。“无所谓好与差，反正还是写材料。”
穷盒子不由得啧啧，还要没日没夜写？天天一身的行头伏在纸笔上，脚跟子打勺，再继续呆在宣传办？人都会写癫，写出一身病。平时陪客吃饭，有的文笔师爷红光满面，洋气得很，你一副耽困的样子，只差一顶瓜皮帽子了。
“还差一副眼镜。”康德助装作平静咳一声，“我又左右不了，能写还是有不可替代性的，安身立命图保本。”
经过穷盒子像牛一样冲进紫云英丛中一顿乱践，第二天的会前，康德助情绪反而平复。
会上宣布的结果是病休的组长外调，由数据中心的一位海归接任。
数据中心的新主任作为嘉宾也端坐在列。
望着台上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新任组长，康德助感念寡淡。
穿着夹克的章威武面无表情，直顾着看桌上的材料。
岗位没动，仿佛置身事外，座位左右的两个人都换了，还能笃定如常？
章威武既近视又老花，死活不配眼镜，直言讨厌“四眼熊猫”。
忌讳胖，戴眼镜像国宝？清瘦的康德助只能跟风，天天做眼保健操。
视力不等于眼力。
赫登正在做眼部护理操，不为自己，为时装模特做彩妆准备。
如今在《尚沫》杂志社的拍摄工作室，归属感大增。
那天依嘱去找张大爷，结果大吃一惊。
做梦都没想到，《尚沫》张主编竟是张大爷的女儿。
记得面试时张主编提问最为刁钻，差一点就折了，幸亏急中生智，现场用散文语境描述一段对粗眉妆的理解。
胖老板接过辞职报告，哭丧着吐槽，这么狠心，以后百来斤的音响丢给一个大老娘们？
赫登跺一脚。“你提前预约，还由我来背。”
此刻胖老板不受逗，又不是大公司，哪来的大买卖，预约个毛，以为是送桶装水？喊走就要走，喊挪就得挪，以后到哪里去找贴心肌肉男？
“到杂志社来找，我为你拍一组时尚封面，再到最大的交友网站打一则征婚广告，手长力气大，多做少吃饭，黑的化得白，喊停都不也晓得歇。”
胖老板来一个大鹏展翅，那征来的不是人，是带披肩的长毛猩猩，这么埋汰我，小心明天上午去《尚沫》杂志社找主编投诉，就讲你租我的房子没给钱。
赫登嘴上不吃亏：“不来的是铁喇叭，我保证泡好咖啡等你，主编肯定还会请你吃饭加谈心，我更爽歪歪，预计从此以后再不要交房租了。
胖老板顿时诧异这逻辑。
“你知道主编是谁？”赫登猛跺一脚哈哈笑，“就是我现在房东张大爷的闺女，你如果敢讲是我租了你的房，主编先不敢回家问老爷子是不是外边有人，还不得赶紧请你这位疑似后妈摸底细？”
胖老板歪打正着，略感舒怀，编排我就有一套，傍一个什么主编总编就甩掉我这个总胖，总要算一回总账。
电话末了，胖老板扬言这一会真的要背音响上车了，可怜我只有肥肉没肌肉，你一走，我也矫情不起，祝你以后再不背音响，更不走背字。
赫登郑重言谢后又举重若轻地调侃：“我有一个决定，从今天起就不再喊你‘胖老板’，改个文雅的，称呼正式改为‘月半老板’。”
再多的分子式，也解析不全青春的蜕变。
兰埠菁正式开启实习。
一大早就前往报到，坐在段均益车上，打腹稿，照镜子，坐得笔直，不肯靠座位，怕贴乱了头发。
段均益纳闷，你不兴奋就情绪低落，一兴奋又紧张，去实习又不是应聘？
“大姑娘上轿，我都觉得新鲜。”
段均益的车不让进，退回停至信息研究中心外面的拐口，取行李时还嘟囔，再新鲜也没有你新鲜，偏不让人开机。
矮胖大爷迅速走出门卫室，上前异议段均益的停车位置。
兰埠菁被庄严静谧的院落拖拽目光，径直一个短距离速跑。
初见齐耳短发的赵副总编，文质彬彬得连眼镜都多余，尽管时不时地抬眼镜，两根手指抵住眼镜中梁，将鼻托连同镜框再推紧。
知青出身的赵副总编系恢复高考首批大学生，在单位属于学究型，业务杠杠的，公共关系则一般。
粗看赵副总编，打扮不算精致，细看则文气利落专业。
实习登记表竟然有一栏婚恋对象要填，兰埠菁掂着脚再来讨教。
赵副总编指导填成“恋爱未婚并且没有违法记录”，叮嘱倒也和善，只提两个要求，一是保守秘密，遵守纪律，内部信息不能用笔记本和U盘带出去，二是不唯专业，勤学肯干。
“有这机会全是仰仗您。”兰埠菁不敢提笔记本电脑。
赵副总编提示别叫副总编，就叫老师，何况你还没毕业。
当发现兰埠菁手上的碎动作多，着重提醒不要拘谨，要落落大方，身份是实习，但工作不是实习，这种心态才能学得多。过年之前安排进到采编三组，先看看文字水平。
兰埠菁手心捏出汗，笔帽子在左手，笔芯在右手。“天天加班都要得，就怕写得不过关。”
见面结束前，赵副总编侧身一挥手，鼻托已松垮的眼镜未推紧，翻瞟的眼神告诫，别只图过关，直接下到组里去，学农村里的野泳，先下水扑通扑通。
兰埠菁急着下楼回信，进错电梯，不下反上，直达顶层高级办公室，探出头又赶紧缩。
脚轻如燕，跑到段均益停车的拐口。“莫等了，我至少要呆到中午。”
段均益才发车又熄火，你又没桌子，呆哪里干什么？
“里头有采编播的机房，认认楼层也好，哪怕空坐在院子里。”
等你回信变退信，机房有什么了不得，坐车跟我回去，先认认我的单身宿舍，买点东西再睡个午觉。
“跟你讲一个发现，赵副总编也有碎动作，隔不得两分钟，眼镜老是滑，就要抬手扶眼镜。”
兰埠菁继而突然发笑，浮现那副金底黑边、宽柄镜腿的眼镜，像在挥令跳河扎猛子。“是不是跟我拍脑壳多动症有点像？
段均益撸一把钥匙发车，哪个女的会像你，明显动少了。
没想到兰埠菁返身进院时被拦下，矮胖大爷告知没有出入证，要进去就得有人领，尔后又回过神来，早上你就不该进去的。
康德助猜到有变动，想问情况，但又不适合问谁。
职场难得有朋友，很少可以深聊，而且不止于只谈风月不谈家国的那种。
服务运行小组经常接到似是而非的事项，拿起电话不知该打给谁。此刻康德助也无人适合接此电话，情景再现。
正恍惚间，接到穷盒子电话，被问有无得到单位变动的准信？
康德助把小纸条压在搪瓷缸下。“只喊要开会，具体不晓得，你是怎么晓得的？”
穷盒子径直回复，先管自己是好还是差，换人之后会是么子形势？
康德助把书桌上的《写作概要》扔进书柜底层。“无所谓好与差，反正还是写材料。”
穷盒子不由得啧啧，还要没日没夜写？天天一身的行头伏在纸笔上，脚跟子打勺，再继续呆在宣传办？人都会写癫，写出一身病。平时陪客吃饭，有的文笔师爷红光满面，洋气得很，你一副耽困的样子，只差一顶瓜皮帽子了。
“还差一副眼镜。”康德助装作平静咳一声，“我又左右不了，能写还是有不可替代性的，安身立命图保本。”
经过穷盒子像牛一样冲进紫云英丛中一顿乱践，第二天的会前，康德助情绪反而平复。
会上宣布的结果是病休的组长外调，由数据中心的一位海归接任。
数据中心的新主任作为嘉宾也端坐在列。
望着台上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新任组长，康德助感念寡淡。
穿着夹克的章威武面无表情，直顾着看桌上的材料。
岗位没动，仿佛置身事外，座位左右的两个人都换了，还能笃定如常？
章威武既近视又老花，死活不配眼镜，直言讨厌“四眼熊猫”。
忌讳胖，戴眼镜像国宝？清瘦的康德助只能跟风，天天做眼保健操。
视力不等于眼力。
赫登正在做眼部护理操，不为自己，为时装模特做彩妆准备。
如今在《尚沫》杂志社的拍摄工作室，归属感大增。
那天依嘱去找张大爷，结果大吃一惊。
做梦都没想到，《尚沫》张主编竟是张大爷的女儿。
记得面试时张主编提问最为刁钻，差一点就折了，幸亏急中生智，现场用散文语境描述一段对粗眉妆的理解。
胖老板接过辞职报告，哭丧着吐槽，这么狠心，以后百来斤的音响丢给一个大老娘们？
赫登跺一脚。“你提前预约，还由我来背。”
此刻胖老板不受逗，又不是大公司，哪来的大买卖，预约个毛，以为是送桶装水？喊走就要走，喊挪就得挪，以后到哪里去找贴心肌肉男？
“到杂志社来找，我为你拍一组时尚封面，再到最大的交友网站打一则征婚广告，手长力气大，多做少吃饭，黑的化得白，喊停都不也晓得歇。”
胖老板来一个大鹏展翅，那征来的不是人，是带披肩的长毛猩猩，这么埋汰我，小心明天上午去《尚沫》杂志社找主编投诉，就讲你租我的房子没给钱。
赫登嘴上不吃亏：“不来的是铁喇叭，我保证泡好咖啡等你，主编肯定还会请你吃饭加谈心，我更爽歪歪，预计从此以后再不要交房租了。
胖老板顿时诧异这逻辑。
“你知道主编是谁？”赫登猛跺一脚哈哈笑，“就是我现在房东张大爷的闺女，你如果敢讲是我租了你的房，主编先不敢回家问老爷子是不是外边有人，还不得赶紧请你这位疑似后妈摸底细？”
胖老板歪打正着，略感舒怀，编排我就有一套，傍一个什么主编总编就甩掉我这个总胖，总要算一回总账。
电话末了，胖老板扬言这一会真的要背音响上车了，可怜我只有肥肉没肌肉，你一走，我也矫情不起，祝你以后再不背音响，更不走背字。
赫登郑重言谢后又举重若轻地调侃：“我有一个决定，从今天起就不再喊你‘胖老板’，改个文雅的，称呼正式改为‘月半老板’。”
再多的分子式，也解析不全青春的蜕变。
兰埠菁正式开启实习。
一大早就前往报到，坐在段均益车上，打腹稿，照镜子，坐得笔直，不肯靠座位，怕贴乱了头发。
段均益纳闷，你不兴奋就情绪低落，一兴奋又紧张，去实习又不是应聘？
“大姑娘上轿，我都觉得新鲜。”
段均益的车不让进，退回停至信息研究中心外面的拐口，取行李时还嘟囔，再新鲜也没有你新鲜，偏不让人开机。
矮胖大爷迅速走出门卫室，上前异议段均益的停车位置。
兰埠菁被庄严静谧的院落拖拽目光，径直一个短距离速跑。
初见齐耳短发的赵副总编，文质彬彬得连眼镜都多余，尽管时不时地抬眼镜，两根手指抵住眼镜中梁，将鼻托连同镜框再推紧。
知青出身的赵副总编系恢复高考首批大学生，在单位属于学究型，业务杠杠的，公共关系则一般。
粗看赵副总编，打扮不算精致，细看则文气利落专业。
实习登记表竟然有一栏婚恋对象要填，兰埠菁掂着脚再来讨教。
赵副总编指导填成“恋爱未婚并且没有违法记录”，叮嘱倒也和善，只提两个要求，一是保守秘密，遵守纪律，内部信息不能用笔记本和U盘带出去，二是不唯专业，勤学肯干。
“有这机会全是仰仗您。”兰埠菁不敢提笔记本电脑。
赵副总编提示别叫副总编，就叫老师，何况你还没毕业。
当发现兰埠菁手上的碎动作多，着重提醒不要拘谨，要落落大方，身份是实习，但工作不是实习，这种心态才能学得多。过年之前安排进到采编三组，先看看文字水平。
兰埠菁手心捏出汗，笔帽子在左手，笔芯在右手。“天天加班都要得，就怕写得不过关。”
见面结束前，赵副总编侧身一挥手，鼻托已松垮的眼镜未推紧，翻瞟的眼神告诫，别只图过关，直接下到组里去，学农村里的野泳，先下水扑通扑通。
兰埠菁急着下楼回信，进错电梯，不下反上，直达顶层高级办公室，探出头又赶紧缩。
脚轻如燕，跑到段均益停车的拐口。“莫等了，我至少要呆到中午。”
段均益才发车又熄火，你又没桌子，呆哪里干什么？
“里头有采编播的机房，认认楼层也好，哪怕空坐在院子里。”
等你回信变退信，机房有什么了不得，坐车跟我回去，先认认我的单身宿舍，买点东西再睡个午觉。
“跟你讲一个发现，赵副总编也有碎动作，隔不得两分钟，眼镜老是滑，就要抬手扶眼镜。”
兰埠菁继而突然发笑，浮现那副金底黑边、宽柄镜腿的眼镜，像在挥令跳河扎猛子。“是不是跟我拍脑壳多动症有点像？
段均益撸一把钥匙发车，哪个女的会像你，明显动少了。
没想到兰埠菁返身进院时被拦下，矮胖大爷告知没有出入证，要进去就得有人领，尔后又回过神来，早上你就不该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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