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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章 蹭车——水都过三丘

    并肩走出航站楼地下一层出口,穿过安全岛进入车行道,该分头坐车进市区了。

    韩霄云已瞧见正等候在那的越野车,但是突发奇想,决定一同坐组委会安排的商务车。

    “你的行李没拿来。”当商务车驶出环形匝道,兰埠菁才反应过来。

    韩霄云第一时间甩落短马甲。“水都过三丘,你提醒得可真及时。”

    兰埠菁不免急眼。“那么多行李,丢了可咋办?”

    兰埠菁顾着追问行李,没有心思聊别的。

    “丢就丢了,正好组委会安排了没事干的记者。”韩霄云遇着兰埠菁就特别放松,老想开玩笑。

    “敢取笑记者,那我就写妙龄企业家主动捐赠茂德250斤行李。”

    “到底是大报小记者,报复心超重。先得告诉你,我可是从不沾新闻报道的。”

    兰埠菁拧开矿泉水瓶盖溅一身。“大哥莫讲二哥,你的心机也不轻。”

    “你不讨好我,我就不告诉你为什么要带那么多行李。”

    “讨好?笑话,我的字典没有这个词。”兰埠菁先凛然正气,随即判若两人,“好姐姐,我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大人不计小人过,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一定保守秘密,随时愿意不顾你牺牲自己的一切。”

    韩霄云呛得喷水。“最后一句是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那我再说一遍,听好了——我一定保守秘密,随时愿意照顾你,牺牲自己的一切。”

    “不对劲,刚才明明是不顾你那啥的,别蒙我读书少,回头再跟你掰扯。”韩霄云嫌座位狭窄,半起身整理坐沓的长袍子,“也只怪这车太破,噪音跟郡兴乌蓬船的发动机有得一比。”

    没想到这句话偏让司机听见,没好气地插话:“我说大姐,看你穿得这么洋气,还临时跟记者朋友套近乎蹭车,咋这会又嫌这车差了?”

    这话插的!兰埠菁乐成脚打鼓。

    韩霄云紧吹手板心,再指着兰埠菁喊:“你!没心没肺的家伙。”然后指着司机吼,“你!宝里宝气的家伙。”迅即从手提包里取出手机,拔通电话就吆喝,“给你10秒,前面带路。”

    立马一台豪华越野车箭样从左边车道超至前面……

    抵达下榻茂德酒店,越野车下来两人,一个打开尾箱取行李,另一个跑到商务车门前。

    兰埠菁与司机扮鬼脸,又同韩霄云对望,嗫嚅扮可怜。“司机大哥,我该早点告诉你的,这蹭车的其实是参加高峰论坛的正式代表。”

    兰埠菁同那个候在车门的人一样,分列两旁,半鞠伸出单手。“欢迎来到茂德!虽然您的马甲卸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小的知错了,请您消消气,然后再告诉我那250斤到底干嘛的?”

    韩霄云抬脚装作踢车门。“开完会回去,我要再带一个行李箱,装上某人蹭飞机,附带消除恐飞症,一举两得。”

    “那敢情好,蹭车再蹭机,看谁是乌龟。”

    女人之间一见如故,不比男女一见钟情来得容易。

    人以群分,论起来,有的圈层难进,板结固化;有的人易处,多面圆融。

    范娟领着出了购物中心,放眼四周,雨后的城市才缓过劲来,街灯晦暗不明。这时节去哪好?

    康德助提议去量贩式KTV唱歌以示开屏。

    范娟迟疑两个人唱K?自己会的歌可不比几门课多。

    “我也只图开屏,孔雀难得来,又要往南飞。”

    那还不如清唱来听得了,何必费钱。

    “钱是小事,关键是好唱好听。好久没清唱过了,来一首也行,清唱流行歌有谈情说爱之嫌,就唱一首京剧。”

    范娟自捏耳垂摇了摇,我不懂装懂一回,洗耳恭听。

    康德助清清嗓子,唱起了《打龙袍》选段——在陈州放粮转回京,一马来在赵州城,天齐庙内宿坛等,偶遇瞎婆把冤伸,生身之母你不认,外国闻知无道君。

    ——

    临时停顿,康德助将里衬领口的扣子解开,继续扯开喉咙——非是臣得下了疯魔的症,国太的言语记得清,万岁若是不肯信,景阳宫啊问一问二十年前那老陈琳。

    ——

    再次停顿。“费劲,叩罢头来的这一句只怕叩不上去了。”康德助匀着气息,眨眼晃头,“刚才香芋吃多了,肚子胀。”

    范娟坦言听不懂,又临时改口,电视里就是这个味。

    耳畔风声显得比刚才嘈杂,康德助黯然今天第一个节目演砸了。

    对自己别那么高的要求,又没人逼你。

    康德助扪紧两耳作冥想状。“水平不出来更胀气,还是到KTV唱流行歌给你听。”

    范娟转念应允,先带你穿过对面的大学校区,也好消消食,再到那边的量贩式,就在家政市场旁边。

    郡兴高校云集,开放式校区不拒各色来者,暮色不掩市井气息。

    范娟再当向导,此地属郡兴农业大学,曾有老乡请客来玩过两回,过了两排大梧桐树,小湖当头有一片竹林子,可以抄近路。虽然反着方向,离单位集体宿舍越来越远,但范娟回到校园更自在。

    竹林相较于校区马路清静凉爽。康德助又动心思:“虽然你没有质疑我的首秀不幸筐瓢,再来秀一次?”

    范娟也不问秀什么,言态自得,什么行不行的,想来就来,首秀之后是二秀,二秀莫现二,我反正乐当观众,你就当站在古城墙上的将军,我一个可抵百万兵。

    康德助不再铺垫,径自背诵起《出师表》——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脚步缓下来,诵声缀入竹林。这篇文章不短,康德助内心有谱,不疾不徐。范娟大气不敢出,生怕打乱又筐瓢。

    康德助熟谙此文,自中学课本学到,到行楷草书练习,内生兴趣叠加机械重复,背诵行云流水,旋即临近结束——

    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

    范娟早就转身恬静,脚像沾了胶水。

    这会儿竹林只有清风掠过,康德助不掩得意。“你眨眼睛是在肯定?”

    范娟微笑不答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