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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章 运维——前胸贴后背

    如果把生活比酒,夜就是酒量深不可测的超人。

    康德助并未如常将纸递还,温婉丽就着房内微光,伸手索纸但没得到回应,虽然诧异,但嘟囔也好,干脆再在这里睡一会。

    康德助连忙把纸塞还。“那给你,你去丢。”

    温婉丽挪窝不免埋怨,这叫什么事,我只想让你早点睡,别过了这个点又下棋,结果熬到后半夜。

    康德助呵欠打得夸张。“出差积一堆事,早上敲醒我。”

    见状没再多话,温婉丽只好移步关门。

    前脚刚走,康德助就抄起手机。

    扪心自问,范娟身影就这么挥之不去?目前答不上来。

    发短信?一时没词。打电话?更不可能。夜里萦怀千里之外,对一直囿在工作狂模式的康德助来说,可是希罕。

    末了思忖明天的案头事务,已然了无闲情,将手机丢一旁蒙头大睡。

    一上班果然事多。

    临近中午,章威武来过电话后,叶识海又作安排,通知与隋峰朗碰头。

    当季调度会在即,主题是未申办技能培训签注服务比例的分布情况。下午4点半将开预备会,要为章威武拟一个带数据的提纲。

    午饭前,叶识海飘洒着讲起数据归类,隋峰朗含糊应和。

    康德助回到运维室内部合计,得到的结论如同昨晚的恍惚。

    运维室满打满算四个人——

    李正,刚休完婚假,最新款的手机配两副耳机,平时交际广得很,电话煮粥一样的,一副张罗电话生意都能发财的架式,还不时巧妙地在康德助面前炫富炫关系。

    一个是学计算机出身的大龄青年,康德助感念其半路出家又肯下苦功,是教写材料最多的一个,目前从固卫宾馆参与起草疾控预案刚赶回来,难掩疲惫。

    小冯,刚毕业入职的大学生,虽然文笔好,但是业务类材料欠火候,带着强烈的学生腔,按隋峰朗的安排在整理联勤值守总结通报。

    另一个是中规中矩的笔杆子,能承担日常材料但长期缺点创意,加之四肢发达特别爱运动,上周打篮球摔跤伤了脚,得每天去一趟医院换药。

    还有一个挂名的联络员,是帮组长拎包打杂的。

    李正蜜月后返岗,不但目前没交付材料任务,还再邀局聚餐,所谓婚宴怠慢要给“娘家人”补一餐。

    李正娶了一个有头有脸家的千金,摆酒那天高朋满座,没跟服务运行小组同事乐呵,逐桌敬酒一闪而过,着急到门口迎送客人。

    同事半吹捧半揶揄,李正从区里的娘家一脚踢进市里的爷家,射的是任意球的弧线。

    捱不过李正务必赏光的说辞,康德助是上桌最晚的一个。

    酒桌周遭谈天说地,康德助着急提纲所需的务工人员跨区服务数据还待联络。

    以材料任务挡酒,是写材料为数不多的好处。

    一路小跑,康德助猫进办公室,边等数据边列提纲,以最快速度写出5页纸,打印装订像打仗急行军。

    瞅着墙上钟,离4点半预备会还剩一刻钟,于是招呼收发员先将提纲分送章威武与叶识海。

    康德助还憋着一个小心思。再次找开电脑文档,找到月初备下的《从人岗数据看技能培训比例》,把数据干货剔出来,逐字编发短信。

    叶识海一进会场,没看见康德助,打发小冯来催。

    章威武低头看手机,是康德助刚发来的五大段带数据的短信。然后一目十行,并且投来眼刀,大意是印到提纲一起不就结了,脱裤子放屁。

    随后叶识海也收到这条短信,仔细看过才回复:名义是人岗对应,实际是人机对应,我不敢在会上提,你必定也发给他了,估计也不会引用,你肯定懂的。

    康德助默契于叶识海的“你肯定懂的”。

    章威武对人岗对应提法能接受,但是人机对应一直避而不提,既对计算机概念不上心,剖析评论也是土不土、洋不洋。而人像对应的提法更超前,何况现有技术基础达不到。

    把叶识海打发来的小冯又打发走,康德助索性推迟进会场。

    这种作派倒是章威武认可的,只要有人作记录,写手不坐在台下,台上讲的人还自在些。有时稿子不过关,或者完全脱稿了,康德助又没安排人来记,整理简报时就不免忐忑。

    章威武有次质问,我脱稿讲那么多,话都被你吃得只剩骨头了?

    于是运维室人手一支录音笔,康德助独霸三支,还经常追问叶识海,他讲了什么,他在哪些地方脱稿了,他骂的何人何事。

    叶识海烦于“他问”与“问他”,与康德助约定以“他”特指章威武,短信或电话里从不直呼其名而“他”。

    这些默契与隋峰朗是不搭界的。隋峰朗至今不会用录音笔,更没弄过语音文字转换,这个“隋他”只好真正随他。

    上次易烁提及手机语音转换技术,康德助上网查询好一阵。

    康德助盘算换个带此功能的新手机,一来免得手指发麻编短信,二盼着与康欣这个科技控交流一回,如今康欣看的是外文科技期刊,康德助明显跟不上。

    当然康德助不忘每天抽空念报纸,把普通话的舌条练得更溜刷,免得语音转移文字时识别不清。

    预备会仍在开,康德助溜进会场,难得一见章威武穿西装,随即思量起他出国回来的材料,又涉及务工人员技能培训动态评估数据,目前尚未落实。

    在上午李正邀的酒局上,隋峰朗只传达一个大概,康德助又抽空离场,到收发室去复印资料,顺道找财务衔接经费投入数据。

    这星期真不省事,重点创建材料一窝蜂推到了运维室。

    对涉及服务运行小组的事项,有些同事一见康德助在场,虽然表述各有侧重,但调子往往一致,无非是巴着康德助“一桶拖”。

    隋峰朗同样是惯于明确时间要求,再归总为就按康德助提的思路写,附带一句“你们辛苦”就下班了。

    事赶事的还有,康德助有待加班的两个材料尚未理清头绪,值班室再下指令,又派一个新活,下周一的上午有专家来调研。

    章威武强调汇报材料要大气,会场布置要客气。服务运行小组经费紧张,正争取多方支持。

    对经费事项,康德助接触少,掂量材料实在头大,临时电话联系已下班的隋峰朗寻求支持:“我可以负责修改,你能否安排财务人员出初稿?”

    隋峰朗语气寡淡,让财务写材料,我都不指望,你还打商量?

    “多少划几笔,哪怕我事先搭个简单的架子,让熟悉经费的再来挤点干货,要不然材料落不得地。”

    隋峰朗自有说辞,我还要组织布置会场,本身一堆的事,指望财务出初稿,等于打铁的朝打豆腐的开口,如果不死心,你直接去联系,不信你有本事“弹棉花”。

    “弹棉花”比“打太极”还缺德,康德助懒得费口舌。

    忙完一堆材料,已是凌晨,算是星期六了。

    大半夜的,穷盒子竟然还打来电话,说自己喝大了,突然记起你昨天就从郡兴回来了,今天到现在才得空,一直在扯麻纱。

    康德助把一烟灰缸的烟头倒掉。“你的麻纱是喝酒脑壳痛,我的麻纱是脑壳痛还要前胸贴后背地加班,你又么子脑壳大?”

    穷盒子怂恿先出来透透气。

    “接你的电话就等于透气,我桌上六页纸的架子还剩两页要写。”

    什么事让你这么不得闲?

    康德助数着事项掰指头。“屁大的事,你信不信?”

    穷盒子愤愤不平,求佛求一个,拜佛拜一尊,对章威武的事负责,那没二话,是砣屎也呷了。至于其他人,都只图轻松,不会管你死活的,你以后想躲就躲,能推就推,学唱戏的甩袖子。

    穷盒子将隋峰朗称之为那鸟人,吃人都不带吐骨头,以后有机会,不挖坑来埋才怪。你是想忍,那鸟人可不这么想,得寸进尺,以为你好欺负,还认为你不怕磨。

    康德助转动脖子像在绕葫芦。“哪里不怕磨,只差被磨死。房子要装修了,我根本没有成片的时间去弄,零散的都少,是一桩大麻烦。像隋峰朗当初装修房子一样,三天两头不见人,到了我这完全不可能。”

    穷盒子止不住烦躁,干脆掏腰包出点血,你赶紧换地方。

    “神经,莫扯淡。”

    如今这架式,不动点手段恐怕难得有动静,我晓得你没几个钱,最近我还行,炒股赚了一笔。

    “你还有外快?”

    有25万。

    “这么多!”康德助脱掉皮鞋在地上凉脚板。

    股票都炒起烟了,你一天到晚钻材料,外头的事一点不关心,真的想当书呆子?

    康德助盘坐着把袜子也脱了,才发现两只并不同色。“谁想当书呆子,秀才只是穷,你以为我愿意穷?”

    穷盒子这才改口,就不戳你的痛处了,估计股票行情还会好,等你装修开工,我取点钱给你,现在再多下点崽子。

    炒股要能承压能力,文章更无小事,须得如履薄冰,不容大大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