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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章 抬杠——重新回次炉

    经过精心筹备,《温暖脚手架的三角架——叶识海生前摄影作品展》得以成展,地点设在铜峰市“务工人员培训之家”。

    摄影展选取的都是务工人员的日常照片,主题突出公共服务。

    康德助为出席摄影展的章威武起草了不失客观又饱含寓意的致词,重点追忆叶识海乐观达人的行事风格。

    摄影展始终没有看到隋峰朗露面,康德助跟记仇似地确认无误。

    章威武背着手看完最后一幅照片,头也不回地疑问,展厅门口怎么没摆一点花篮?表面气氛素淡,显得我们这些人不大气。

    康德助窝火。“我跟隋峰朗提过,要多两个帮手,布置点面子菜,可一直没下文,结果今天连本人都没有现面。”

    后来尽管察觉到章威武面带忿色,仍然忍不住评价:“他是会协调,只会协调有用的关系,叶识海生前讲过那不叫做会协调,而叫会来事。”

    嘴巴这么碎?章威武又斥,为尊者讳,你还直呼其名。

    开幕式后,康德助送别叶识海老婆上车前不禁感伤:“上回就在这里组织辩论赛,我还答应连写三年总结的,如今为摄影展做点事,也是一个小念想。”

    叶识海老婆凑耳叮嘱,虽然上报的死亡卡在医疗鉴定结果而没有批下来,但我至少还想抬高一档抚恤标准,所有材料置办就都托你了。

    酒的因素有时候还真碍事,加班期间饮的酒更容易把事情弄复杂。

    于是康德助电话约定从乡下回到市区穷盒子,晚餐我请客你买单,先让你戒一餐没酒的再说。

    就何田田一事,康德助作古正经地开批斗会,先拿名字作铺垫:“在同安镇的村头让何田田来接车,你还记不起何田田的名字,以前有句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你不晓得这句诗,情有可原。”

    话锋一转,康德助继而兴师问罪:“你那不着调的朋友拍了何田田不像样的照片,最后让我跟温婉丽吵架,得病的是你们,呷药的却是我。”

    穷盒子干咳两声再啐了一口,诗这玩意我不晓得,但晓得你肯定是帮我讲话才惹火上身的。”

    康德助揉着颈椎推磨子。“关键是温婉丽扯不上路,后脑壳细想,我无非讲了没什么大不了,讲了没有那么多对与错,她就上纲上线,我最恨扯不到一起。”

    穷盒子先灌一杯凉白开,嘟囔着回复,你再扯也不能解决问题,八成是你已经不希罕她了?

    “怎么还扯到我这了,我只是找不到原来那感觉而已。”

    如果感情有变化,随你怎么扯都扯不好,估计两口子中间梗了什么东西,不像我跟我老婆,就从不扯的,我也不会扯,她就更不晓得扯么子,但照旧可以好生过。

    康德助眼神勾出问号:“未必你还爱你老婆?”

    穷盒子张口就来,当然爱,谁说我不爱?

    “还真邪门了,对我这号没出事的,你讲是因为不爱了。对你这号整出很多事的,反而可以讲还爱,算哪门子逻辑?”

    我同你讲,对老婆是爱,对别人那是应酬生意,你得分开。老婆是什么?老婆就是家里的婆婆子,在家里是老大,回家你就归她管,但出门就自己作主了。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作数。男人要在外面打拼,赚钱养家,过日子与喝酒玩能放到一起比?不要把家里管事的和外边耍猴的混到一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康德助推磨改甩头。“尽是歪把子理论,这一堆一堆的,拼都拼不到一起,我看你煤渣子还要炼,重新回次炉。”

    回哪炼?穷盒子惨言父母双亡,家无片瓦。

    然后再抬杠,回学校的话,我记得它,它不记得我。人家讲,斗大的字认得几箩筐,对我来说就属有文化。但也莫淡看我,在社会上自生自灭,见过一些事,学的道道也不全是乱搞胡来,看人办事还算靠谱,就算找老婆,我有度数的,我老婆也是苦出身,跟我一对油盐坛子,为讨生活哪有一点不出格的,本质不坏就得了。

    “听你这意思,那我以后干脆跟你学。”

    穷盒子瞪眼撇嘴,千万别,莫跟我学坏了。你跟我不是一路人,两个世界也学不像。如果不信,我随便问你两个问题,你就答不上来。

    “算我的八字?问问看。”

    一个男人临死想起一辈子只有过一个女人,会不会后悔?如果你老婆曾经有过别人,那你想不想得通?”

    康德助听不得这假设:“什么屁话?”

    莫发脾气,你放下面子,先回答我的问题。

    “从没想过这些烂问题。就是头回想,要回答也不难。我告诉你,一辈子只有过一个人就蛮好,两个人如果一样,那谁都没占便宜也没吃亏,都专一了,两个人公平不挺好,干嘛要后悔?”

    要是你只有过一个,而你老婆又有过几个怎么看?

    “又来假命题,反正我和我老婆都只有一个。不回答你这些无聊的问题了,先给我老实交待这股票跌这么多,还能不能收场?”

    穷盒子不再穷追猛问,转而聊股票。

    康德助最近持仓市值继续缩水,早已卧倒装死,隔两天看一次账户都嫌塞牙。

    回到家里,康德助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夜又起床出门。

    温婉丽抄递过一把扇子,早又不去散步,大晚上的又出去?

    “小区里熟人多,晚点散步好,懒得老是跟人打招呼。”

    夜色开张前,小贩临近收摊,最后一波叫卖之声正拼着。甘蔗摊主正在挥刀“破篾”,吆喝着红皮白心练牙口,剁掉一截两头甜。

    出小区院子再拐两道弯,康德助踱进附近巷子,摸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里范娟的页面。

    正寻思打不打个电话,社科联的一个期刊编辑的电话进来了,此刻正在赶一篇城镇化的稿子,问康德助要一组务工人员技能培训社会化服务的最新数据。

    谈判一样的,期刊编辑还是希冀数据能够专业带通俗的文字化表述,支使康德助最终进网吧发邮件。

    网吧里像火柴盒一样码得整齐满当,每溜屏幕前的人脑壳都排成才开盒的火柴头似的。

    康德助关掉邮箱,转而登录朋友圈软件,竟然发现范娟恰巧在线,头像一闪一闪的。

    第一行字发过去:小样的,明面跟我说要戒网吧,实际上又泡。

    范娟此前自省泡网吧犯瘾,费时间又费钱,这会儿只有招架之功,回复的信息是:还不是毕业论文给闹的。

    康德助略作思索后策动:今天不谈文道,咱来论论武道。

    范娟先发一个问号,再补一句:我与你顶多只能K歌,不可能舞蹈。

    康德助直接点题:下午我跟一个朋友聊到心与身的命题,把我问糊涂了。”

    你这朋友是男是女?

    当然是男的,谁跟女的聊这个。

    范娟找着语病:那你为什么又跟我聊?

    我纠正,跟别人是聊,我跟你不是聊,是谈,不是那个谈恋爱的谈,而是弹棉花的弹。

    但凡身心之后,你那水泥地就能长出棉花来弹?

    取笑我,你那庄稼地能长出什么来谈?你讲得不准确,不是心在身之后,而是心在身之前,我现在对你,有心无身。

    光凭你这句有心无身,你就大错特错。我问你,身的标准是什么?未必真正那啥才叫做身?

    那啥是哪啥?

    好好谈,小心我揍你。

    康德助还是忍不住逗:我倒是盼你来揍,那我就可以真的那啥了,那我就承认有爱有身了。

    范娟也来破题:上回差一点就弄到床铺边上了,从我进培训楼那个房间开始,你少说也动了半个小时的杂念,算什么?

    你找我的毛病真有心得,但我对你还是强烈感觉到有心无身,这说明关键的事都还没做。你总不至于扩大化,把我想你、看见你都当作有心又有身?

    我觉得是可以当作身,至少也是身的组成部分,有的感情埋得深或者压抑得久的,甚至随便摸一下也可以满足,身心其实相辅相成,也相生相灭。

    我倒是曾经与同事有过一次激烈辩论。康德助旧事重提,键盘上的手速飞快。

    当时六男一女,出差一周后准备乘机返回,在航班晚点的空暇,有人提出一个假设,如果一个男人出差在外憋了很久,碰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邀约,那么到底如何决断身心?

    就这个假设,我与同行的7个人分成“只心”和“敢身”两队,在候机室整整论争两个小时,火爆得只差没有动手了。

    范娟来瘾了,一古脑关闭所有论文查询页面,端坐打字:可惜自己没在场,假如我也参加凑成8个人,正好每队均平了再争个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