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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章 台面——中通里不直

    没见到穷盒子,反而输了棋,刚回到办公室,王棠锵便带着何田田来了。

    王棠锵递上一张购物券,开口一通连珠炮,谁说郡兴人小气?这回接待我们给的只是一个红瓷杯,他们先进得多,还蛮客气,直接给的是一张螃蟹票。

    “给我的?”康德助眯眼打量。

    何田田一屁股坐进左侧的矮沙发,点明这领大闸蟹的票,对着印在上面的号码打电话就送货到家,这接待任务有搞头,下次记得再喊我。

    康德助唬起脸。“搞得这么清章?关键是要你帮着做事,你以为接待好玩,其实接待无小事,稍不注意就筐瓢。”

    何田田撅撅嘴不吱声了。

    对面椅子上的王棠锵一脸灿烂接过话茬,还真莫小看,何田田起的作用大,不但大方,而且勤快,还心细,尤其能歌善舞,让郡兴考察组的几个人喝了不少。

    何田田又满血复活了,上一秒紧盯着康德助,下一秒又偷着笑。

    康德助视而不见,只对着王棠锵借坡下驴:“这都是办公室安排得当,有些接待只有你出面才放心,你等于也帮了私人的忙。如果以后有个别材料难搞,我到时候再来还个把人情。坦率地讲,站在纯接待的角度,派你这头号美女去撑台面,没有谁是打顶板的。”

    何田田叫屈,还应该包括我,办公室有个把人情,那我也要半个人情,某人竟然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康德助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把螃蟹票放进书柜。“把你放在眼里,我眼睛不痛死才怪。”

    一下子笑场了,王棠锵也咯咯笑不停,起身准备走。

    何田田身子前倾,伸手拉住,先莫走,他还欠我一顿饭的,我已经跟你吹了牛皮,要他唱歌给你听的,干脆先请饭再请唱歌,有个说法才走。

    康德助听懂了,指了指王棠锵,对何田田点点头。“要听我唱歌容易,今天晚上我就安排一个量贩式包厢。你以为王棠锵不会唱歌,那就大错特错,你也不想想,人家可是正儿巴经当选过铜峰小姐,才艺PK层层选拔,据内部消息,民歌尤其唱得好。”

    康德助转头,面向王棠锵但手指着何田田,似介绍而实训话:“她就唯恐天下不乱,你当她真吹牛就行了。你夸她能歌善舞,我看也就半桶水,一般的接待也许能对付,真正的大台面还上不了。你看看她现在坐没坐相,中通里不直,荷叶子包一团烂泥巴。”

    何田田坐不住了,扮着苦瓜脸,抢先起身往外走,某些人的嘴毒不亚于我祖宗,竟然还小气他的沙发让我的屁股坐,我后悔没多吃点红薯来,现在赶紧闪人。

    王棠锵话存疑惑,吃红薯是么意思?

    “想打屁呗,这家伙故意恶心我。”康德助把王棠锵让出办公室,“谢谢你送票来,还请你多关照,她散浪惯了,难得有正形。”

    王棠锵走后没多久,不知何田田又从哪里折返。

    何田田比划着说,我带了一个长地笼和三个圆的小鱼笼,送给康欣玩的,放在传达室,你下班去取了。”

    康德助还没开口,何田田又紧着小声提醒,你还不当副总经理,酒冷劲也嫩,我听到人家老在背后笑你当不上经理,我觉得也是,你就空有一肚子学问?

    办公桌刚好摆着一份《学问从何而来》的两页文稿,是为“新居民夜校”备课而新鲜出炉的。

    康德助指了指文稿标题,顺口纠正:“既有学问,肚子就不空,怎么又空又有学问的?”

    何田田抄起文稿咧嘴笑,这玩意好,给我去换两顿酒。

    未容康德助反应过来,何田田就闪人了。

    大俗大雅之间,只在毫厘,度的把握不在技术,好比浑然天成,讲究浑然心成。

    出差结束回到昌定,当段均益把陵江特产印山石礼物拎回家,兰埠菁一眼就认出了这礼物,因为两年前到陵江采编也带回了一模一样的印山石,至今还摞在次卧室的储物柜。

    虽然陵江印山石有诸多品牌,但兰埠菁仔细看过了,这一前一后两件礼物的外包装完全一致,尤其是礼品盒上标注的联系电话也相同,说明出自同一厂家。

    由此推断印山石礼物与毕镐有关,于是兰埠菁侧面问起去陵江的情况:“见了一些什么人?以前就打过交道?”

    段均益不耐烦,无非是园区里的一些人,以前不可能熟,你问得好离谱。

    “我自有问的道理,你带回来的印山石有点特别。”兰埠菁侧瞅一眼,扭头走进次卧室,“你应该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你先跟我来。”

    段均益的步子慢一拍,陵江的特产而已,每人都有份,哪来的特别?

    兰埠菁从储物柜取下原来的印山石,又转身去取来另一件,然后把两件印山石一起摆在面前。

    兰埠菁直接发问:“是不是特别,你先来看再来说。”

    段均益看了半晌,满腹疑问,还真奇怪,原来家里也有一件这东西,平时没注意。我真没弄明白咋回事,我说不清,你似乎知道,那听你说。

    “你说不清,那我也先不说,下次再说。”兰埠菁马上拒绝,随即拎起两件印山石进了次卧,尔后关门不出,留下段均益在客厅凌乱。

    等段均益出门后,兰埠菁也拎着两件印山石出了门。

    兰埠菁到原来工作过的信息研究中心,在传达室找到矮胖大爷,送上一件印山石。“那年刚来上班就打烂了您的石头,这一回的石头是有包装的,想打也打不烂了。”

    矮胖大爷照例先把桌上的眼镜攥在手里,然后难掩开心,每次你一来,我就紧张我的眼镜,打烂一枚赔一件,这生意划得来。我像个桩子一样,钉在这里好多年,亏你还记得我。

    “我怎么会忘了?您那眼镜闪金光,石头溜溜光,您总把眼镜当宝贝,把篆刻当饭呷,戴上眼镜跟国宝似的,摸着石头跟谈爱似的。”兰埠菁先感受这种记忆的美好,转而开始失落,“而我早就被这里遗忘了,也得亏有您记得我。”

    矮胖大爷将印山石轻轻地移至案头,再摊开手心,对着眼镜那茶色镜片呵气,我老了,坚不坚持,忘不忘记,都没多少说道了。

    眼神从矮胖大爷脚上那双软沓土布鞋移开,兰埠菁再扫视桌上,铝盆里还剩的米汤子一样的稀饭,还有棱角不规整的小石头散落,不禁五味杂陈:“您就守着这方寸之地,还这么省吃俭用的,图什么?”

    矮胖大爷并未正面作答,你还年轻,又赶上好时候,要对得起所有好东西。

    还剩一件印山石,兰埠菁准备上办公楼送给信息研究中心的赵副总编,结果进了第一道门禁但受阻于第二道身份识别。

    兰埠菁早就没有了原来同事的号码,便寻思在办公楼入口处等一等,希望能遇着某个熟人。

    不时有人进出,半个小时内也没遇见任何熟人。

    这宏大的院子里,庄严的重量级新闻单位,似乎只有矮胖大爷还记得有一个叫兰埠菁的曾在此工作过。

    兰埠菁倍感失落,重新拎着这件印山石,往外走到传达室。

    把头探进虚掩的门,试着问矮胖大爷:“我还想把这一件印山石送给副总编,能不能请您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