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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章 灌药——正宗黑墨症

    掐灭烟的穷盒子继续聊话——

    后来混学了一点本事,想做生意了,特别是送小翠去学护士后,有时候想说话,但找不到一个朋友,感觉自己就跟水沟里的一根草一样,被水冲得还不得手,不晓得哪天被连根冲走了。

    头个女朋友也是最纯正的那个人离开我之后,一个人又稀里糊涂地单了四五年,那段时间并不怕呷苦出力,就怕不晓得明天要做什么事。

    后来有了老婆,才定下心来回老家,这么个小公司,实际是喝酒卖笑加磕头作揖的麻纱。

    如今每天要应酬,场合经得多,就跟老婆的那种感觉划了线,虽然对老婆不一定是一直爱,但除了老婆以外的女人肯定不爱,不管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动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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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德助努力换位思考,讶异于那种孑然一身的孤单,更对情爱切割得如此泾渭分明表示质疑:“你都不动感情,绝不仅仅只划了线这么简单,可能你觉得那些货色不配动感情,也可能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地挑明了,只谈钱不谈感情,甚至你想动感情但别人还不愿意动。如果纯粹只是满足需要,那你不如用手,何必搞这么复杂,还担心这么多。”

    那照你讲的,肚子饿了,只要有吃、能吃饱就行,那何必下馆子点菜,直接拿管子往肚子里灌就行。吃也要图舒服,过程省不得。喝酒也差不多,人对头,10块钱一斤的酒也能喝出20年陈酿的味道。女人就更不一样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有各的味。

    平时应酬时烟酒不分家,酒桌上谈女人,都是穷盒子惯常话题。

    康德助虽不能确定认知体系是否完整,也不知道具体该捍卫什么,先认定另类行为看法谬误。“随你各种味,统归是没有感情的味,只是生理上的味。随你怎么喝,10块钱一斤的酒也不可能有20年陈酿的味道,顶多也是喝醉了才喝出一点那感觉,其实只是味道麻木了,就好比你对女人也麻木了。”

    然后泛指着远处的行色匆匆:“不管姓甚名谁,搞完就走,这种搞法比一夜情的档次还低些,正是印了一句话,关了灯都是一样的。”

    穷盒子声称,懒得在意别人的评价,只在意自己的感受,不要以为拿话刺激一下,我就会变什么。如果看别人脸色来安排自己,靠在意别人来找乐子,那我早死在外面了,根本等不到你今天来挽救我。你放心,我不要你来挽救。

    然后掰弯廊边一根佛肚竹再放手,指着正掉落的竹叶子评价,正和邪只隔一张纸,不捅几个来回,等于吃过猪肉但没见过猪跑。你还是没有活明白,说不定过几年才会懂,书读得多,身上的绳子就多。

    康德助伸手接住一片竹叶子。“虽然各有各的活法,但看问题有个角度问题,深浅也不一样。有的人跟栽树打枝一样,笔直地从小到长到大,做起事来,一是一,二是二,只正不邪,正邪势不两立。有的人伸缩得大一点,亦正亦邪,可以披羊皮,也可以扮狼,还能够装迷糊,那层窗户纸似有似无。

    然后再拂落避开头顶的碎屑。“嘴巴一套又底下一套的戏每天有看,刚还在台上喷沫子,大道理讲得做雷响,但转背又拉帮结派,吃喝玩乐,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每条道上,每个单位都有一些表里如一的人,但基本上搞不过八面玲珑的角色,其实蛮受煎熬的,有时候吃亏,有的受排挤,被边缘化。”

    康德助看着准备答话的样子,摆手示意还没讲完。“发财同爱色一样,无外乎都是有冲动,找诱惑总能找得到理由,被诱惑进去了也觉得难免,甚至还认为适应能力强,能够随时全身而退。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而已。好多人一被查,裤子里不干净,说明男女这根绳子最不牢靠,似乎能力层次越高的越不当回事。”

    穷盒子听得入神,把刚才想回应的话给忘了,只对话尾子更上心,我也不把这些事当回事,那我的能力层次可以算高的了。

    康德助顺着话尾子浇冷水:“除了能力层次高的,还有能力层次越低的,也不当回事,高和低两个极端,都不怎么当回事。”

    你在向我灌药?穷盒子摇着点滴杆上的药瓶说,莫尽剖我,我是没进过学堂门,正宗黑墨症,是极端里面的极端。你的能力层次算高还是算低,把这些事当不当回事,我并不晓得,只晓得你讲的话带毒,看你每天跟和尚念经一样,敲木鱼的时候有些么子小九九?

    “我一天到晚焦头烂额的,肯定能力层次不高。你问这些事,我还真不好如何回答,确实不好从哪里讲起,上不上,下不下的,原来还好,但现在蛮困惑。以前觉得这些事已有定论,不需要花心思,如今也开始想破脑壳了。你是我兄弟,骗你没意思,有个事还是可以讲的。”

    康德助其实没准备说的,但这会已经话赶话,前一段认得一个女的,准确地讲是从去年开始,我差一点就发生过。”

    穷盒子只听不答话,还用眼神示意继续。

    康德助还有最后一块遮羞布没扯,侧面先问:“你听了没反应,未必不觉得奇怪,一点都不惊讶?”

    要我什么反应,笑你也走到河边快要下水了?穷盒子又伸手索烟来抽。

    隔着烟圈对视一下,穷盒子渐忍不住笑,先连着吸几口烟来掩饰微微笑,随后实在瞒不住,还是笑开了。

    “你的尾巴露出来了,开始幸灾乐祸,还故意装宝没反应,幸亏我还不怕你笑话。”康德助先还藏着,但是透了底顿感轻松。

    穷盒子开始发问,你跟那妹子有没有长期计划?现在是谁离不开谁?

    康德助最怕被问这些细节,但仍硬着头皮回答:“从来没有过什么计划,也不存在谁离不开谁,何况现在差不多收场了,因为又不在一个城市,隔好远。再说我们之间没有开过荤,也就见过一回。”

    谁信只见过一回!只一回能玩么子名堂,有么子玩的,那跟我在歌厅里喊的差不多。

    “我既然同你讲了这件事,就不会真的假的混起讲。你记不记得我到郡兴管理学院学习培训?就是在那时节认得的,后来见过一回面,来铜峰看过我一次,仅此而已。”

    疑惑的穷盒子又问了一阵,尤其质疑既然见面了却还是一碗没有盖码子的素面。

    康德助代为检视挂瓶,再将点滴调快一档。“我并不是色迷心窍,讲这件事的目的,不是来挨你的批,更不是向你炫耀什么,而是对动不动感情有些看法,尤其是跟你的看法完全不同。你所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太乱了,有危险,不放心,才掏心窝子讲几句。”

    我不觉得危险,反而觉得你的搞法更危险。一个也就一瓶酒的时间,千万不能搞复杂了。我这种不叫乱,叫做有余地,有好多选择,就跟弱电耗材一样,有好多品牌,粗细规格的线圈随你选。

    “你的搞法看似选择多,实际选不到什么,因为你只能选来一类人,别人也只会把你当成同一类人。真正有选择的,应该是我这种,对味的才选,包括动感情,更多的时候选也不选,动也不动。”

    康德助又想起何田田那天晚上差点撞见,于是再拿来当说辞,只是隐去梗概:“早两天我就有一回既不选也不动的经历,现在自我感觉蛮敞阳。人家打明牌喜欢,如果我只图生理,随时可以上,但既然我没动感情,那就一厘米都不得挨。”

    穷盒子摇头摆手,动感情就伤感情,越动得多就越磨人,本来蛮舒服一件事,非要搞得不舒坦,不值当。我劝你以后莫搞复杂了,要不赶紧上岸,再莫下水了。你这号人的身上绳子多,手脚展不开,淹水会死得快。要不就换一张脸对自己,莫把那些事当回事,否则压在心上短阳寿。

    点滴瓶也快见底了,抬屁股拍落灰屑子。

    回病房的路上,康德助杵着撑杆在侧边叹气:“我不要你劝,我还为你着急。看样子我根本说服不了你,也不存在分高低。都是牛上了套的年纪,开不开心暂且不论,只要平安健康就好。千万莫学闵修仁,家里两口子没搞好,外头做生意也出麻纱,人还跌坑里。”

    穷盒子也同感,起诉是最后一关了,到底有没有松动?

    “不顺利,我打算找章威武,麻起胆子找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