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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章 悲怆——口水流一坝

    互联网从PC端时代开始大踏步进入手机时代,手机变得前所未有的亲和。

    有些人的手机关了,但心门开着。有的手机并没关,但就是不肯拨打。

    当康德助看到手机上显示来电的是范娟,便有不好预感。

    范娟开门见山,我跟男朋友复合了,正式通知你一声。

    康德助默不作声。

    范娟再告知手机号码也快要换了,以后有新的再说。

    “你是不是轻松多了?”康德助终于憋出一句。

    范娟称已经辞了郡兴的工作,到男朋友那边找事做,既然在一起那就在一起,这也是你想要的结果,我突然分不清谁是可怜,谁算幸运,只晓得赶不上了的要歇气,最后总得一步步往前走,你是水泥地,路况比我好得多。

    康德助盯着柜子上的搪瓷缸。“酒水酒水,当酒当水都对,只看谁的量大,但愿时间会告诉你我,现在的选择是对的。”

    你早就料到了结局?范娟不由得埋怨,只是想由我来开口,没想到最后的恶人还是我来做,亏我之前还在等你开口。

    “前一阵我都不敢打你的电话,怕打扰你,怕你男朋友误会,也不愿意给你额外的思想压力,再说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你不要以为我尽是水泥地,我现在是盐碱地,又苦又咸。退一万步讲,如果我有意等你先开口,那也是想最后当一回男人,把面子留给你。”康德助渐渐稳住情绪了。

    范娟在电话那头抽泣,这最后一回,不能算男人,只能算男子汉,再美好也留不住,我刚才删了那两根甘蔗的照片,你怪不得我,我也不怪你,只怪自己。

    康德助闭着眼睛,耳朵贴肘夹着手机,侧头伏在桌上,恨不得离得再近一丁点。“相思存无扇,口水流一坝,看水流舟的感觉,我也受够了,该来的要来,干脆早来早安生。对不住你的人是我,我也觉得对不起自己。”

    悲怆的语调让范娟找到了平衡支点,再抛一个突兀的问题,你我错过了人生嫁娶,不妨勉强来一次嫁接人生,最后请说一个你的梦想,看我能不能代你实现?

    这个时候只有幻想,康德助哑口了。

    挂断电话,梦想之说让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现实严酷得很。

    从各方反馈的情况看,闵修仁将在老历年前开庭受审。

    此消息传达温婉芬这边,就变成了闵修仁还有一丝希望回家过年。

    倘若真能如此,折腾这么久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以致岳父母特意问了大半天。

    毕竟心里没底,不敢作半点允诺。

    星期三下午原想再作衔接,但找了几间办公室都被各种理由拒绝了。

    办公楼挨着郑瑜办公的地方,康德助寻思能不能碰到某个熟人,至少举棋不定的时候还有一张凳子坐。

    对着窗户,手搭在窗沿,目光盯着楼房稍矮一点的郑瑜办公的地方,又开始神游起来。

    此刻无疑是失落的。

    怪自己平时交际少,以前被材料所困,人家可以喝酒聊天打牌应酬,而自己只能提包跑腿,囿于加班爬格子。

    有时组织召开一个上百人的大会,办文办会忙乎半个月,人际关系疏淡了。

    浮在上面而不接地气,这是以前一些同事对康德助写材料的告诫,这观点其实完全可以适用到交际上了。

    闵修仁的事说到底还是家丑,不愿意向老同事提及,更莫说托人再求人,能少一个知道就少一个。

    何况白家公司的举报信尚在发酵期间,尽量不授人以柄。

    正鸡零狗碎地想着,接到了郑瑜的电话。

    感冒了的郑瑜鼻音很重,没有寒暄而直入主题,要争取减轻情节就得获签一份司法谅解书。”

    “与谁签这玩意?”康德助头回听说。

    还能和谁,当然是与举报你的白家公司。

    康德助一惊。“你怎么也知道我被举报了?”

    本人也是有身份证的人,本就在控申岗位,有批转的举报信一般都会转到我这里。

    郑瑜转而开玩笑,我曾对你讲过“请客闹着玩”,现在我觉得你更不要上火,就当“举报闹着玩”。

    “我是牙齿不好,要不然真想冲上去撕块肉下来。”康德助努力调适,似远实近地表达无奈,“白家公司就是想打乱我的阵脚,殊不知我其实根本没有阵脚,成败皆由一人。当然我还是有像你这样的朋友,说来也巧,你来电话之前,我还正想着在你隔壁办公楼遇到另一个郑瑜?”

    一个还不够?要是两个郑瑜都帮忙不上,那岂不加倍失望?

    “幸亏没要你额外帮忙,否则举报信就不是闹着玩了。”

    郑瑜倒也释然,即使你要我额外帮忙,我也帮不到,没这个能力,我能做的,只是把这举报信及时回复了,而这些完全不算帮忙,事实就是这样的。我要是经办的,说不定还能帮你促成谅解书,你上次提到财务票据应该有用,我觉得可以当砝码。

    康德助思路尚在摇摆。“拿到财务票据后,我开始想隐而不发,希望白家公司适可而止。后来想直接用来压减所涉金额,但没想到效果也就那么回事,可笑的是最终金额还加了一万元。到了这最后一步,白家公司竟然实名举报我,摆明了不留后路,我就安排向税务部门也举报了漏税事项,不过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动静,估计悬。”

    那谅解书是怎么考虑的?

    康德助用肯定的语气分析:“不可能签了,已错过时机,一旦错过就不再。提起这票据,我还真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拿到票据,马上就谈判摊牌,效果会比现在好。我不应该带着所谓票据来路不正的心虚,而应该理直气壮找白家公司谈条件,不说倒打一耙,至少也能争取达成谅解书。回顾起来,我做事不够狠,也没料到人心这么险恶。”

    郑瑜语气遗憾,举报信的具体内容不适合对你讲,但讲了一堆合规经商的大道理,据去调查核实的同事回来讲,白家公司还说给了好多次和解的机会,是你这一方没把握住。

    康德助懒得打嘴仗了,不愿过多评价举报信:“白家公司瞎扯蛋,红薯吃了屁话多。”

    郑瑜乐了,怪红薯啥事,红薯白皮红心,正宗的绿色食品,我就喜欢红薯,这大半年都把红薯当主食。

    “白皮红心是好红薯,就怕红皮黑心的烂红薯。外人问起来,我笼统地讲是在扯麻纱,实际上纯粹单方面挨整。碰到这号烂红薯,现在当真是没有好主意了。”

    照你这么说,我连出个主意都帮不到了,只能帮你泡一杯茶喝,如果你现在过来坐的话。郑瑜不像开玩笑,语调也跟着有点灰。

    “我不来坐了,你现在是有身份证的人,而我是被举报对象以及嫌疑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