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章 功夫——现成烧热灶
程序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倒是康德助事先没有想到的。
田毅没来旁听。
直到辩护律师将资料交还，才发现田毅缺席了。
回家路上由康德助开车，一大家子七嘴八舌议论。
康德助有意不多言语，心思回到眼前事。
此前听到风声，春节过后有一批职位变动，涉及单位就有拓展训练基地。
康德助尤其这下半年全面收缩交际应酬，为闵修仁的事由又求情又被举报，不亚于焦头烂额。
突然想起“冷热灶”说法。
职场功夫在诗外，积累在平时。
有一种叫做现成烧热灶，有些人爱凑热闹，哪个吃香就往那里凑，哪边势隆就往那边倒。
还有一种是烧冷灶，独辟蹊径或独具慧眼，避热趋冷，哪里冷清反而往那边跑得勤，不需要与别人争着抢着头一排，拿一把小凳子在这安心端坐，等某一天俟时而动。
章威武没转岗时，现成烧热灶，如今时过境迁，也没有预热过哪个冷灶。
康德助还真有些拧，还在寻思为章威武整理文稿出本书。有的同事眼瞅着章威武转岗，碰面有时都拐弯，刻意淡化曾经的存在似的。
倒是重新览读修正以往的文稿也有好处，既温故明晰务工人员技能培训的发展沿革，又有梳理聚焦业务短板不足之功。
还时不时会心一笑，尤其是章威武曾专门电话提醒，以前讲话作报告时我脱稿省略了不少信息化的观点，现在看来有必要补全，我原来看不惯删掉的信息化理念，该强调的也可以拣回来一些。
人际关系这些事，一步松就步步松。平时不烧香，等到如今想点火，拿着香都找不着灶门了。
苦恼的康德助没有心思花在年度务虚会上，半小时就把发言材料给打发了。
正准备出门给康益坤买制氧机，康德助接到了穷盒子的电话。
受托的彭四能在医院接到了穷盒子。
在城区转了大半圈的好几个地方，为穷盒子公司事务及置办年货，彭四能扎实当一回专职司机兼搬运工，然后又连夜开车，连同小翠从市区送回了富黎县合兴镇。
忙乎一天下来，大病初愈的穷盒子心思清澈，看中了彭四能的敦厚稳当，有意让小翠处对象，电话里细问情况。
康德助歉疚没有接送穷盒子，把已知彭四能的情况一古脑说透——
首先是棋友，一般而言，下围棋的人，没几个坏人，心眼坏的人下不好围棋，因为心不静不平衡，棋品就上不来。
彭四能在一线，日常显得松散些，但具体事项更过硬。
我加班是有松缩的任务，而他加班是固化定量的任务。
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他委实是忙，加上还报考了本科班以及研究生学历进修，时间就花在三件事上，工作、进修与下棋，倒是个余钱的好主。
我还曾感叹，这小子到底是农村伢子懂得顾家。
他当面催过他谈恋爱，他的父母也通过我从侧面打听过，最终结论是确实还没对象。
据我所知，他曾与一位农业银行的姑娘谈过，相处头几个月，一改常态，花钱大方了一些，并且合理利用业余时间，结果这姑娘蛮满意的。
那年过春节，他从乡下回到城里，拎着东西到姑娘家拜年，姑娘的妈妈托了一件事，说单位上的经理开车出了事故，看能不能好好解决一下。
他查阅资料后，认为那经理要负全部责任。
事故调解那一天，姑娘的妈妈带着那经理到了办公室，他又是上茶又是递烟，就是不愿意出面说项，反而跟那经理讲了一大通理由，最后还是由那经理承担全部责任。
当时正月初旬，姑娘在单位半工半休，差不多有半个月的假。姑娘还时不时约他出去玩，可是所在的备勤组缺人手，天天得倒两趟班。
有一天他刚睡着，姑娘找到单位来了，一把摇醒，希望陪着去看姑娘单位上的文艺汇演。他迷迷糊糊从床垫下扯出一张值班表，说这是一个月的倒班作息表，以后约会请对照表格。
姑娘当时就发脾气走了，后来一个人出去旅游了。
他半个月之后才打通电话，姑娘已经打退堂鼓，你天天加班，月月倒班，不要叫彭四能，干脆叫“倒四轮”得了，咱俩还是不合适，没必要再谈了。
——
康德助最后提醒：“谈恋爱要讲眼缘的，这回小翠跟彭四能直接打过交道，有没有感觉还不自知？”
穷盒子未置可否，估计还没问小翠的想法，而是先探彭四能的底。
回乡下的车上，不明就里的彭四能还主动向穷盒子讲起另一回处对象的经历——
有一次，我去照相馆取冲洗出来的交通事故现场照片，正好遇见那位附中音乐老师，两人经进修班的同学介绍，见过三回面了，感觉还不错。
当时天气热，两人坐在冷饮厅，那姑娘顺手翻开了搁在桌子上的相袋，抽出相片一看，立马吓得花容失色，因为不敢看血肉模糊的事故场景。
好一阵，那姑娘闭着眼睛问，你每天的工作就是和这些打交道？
我当时答得实在，死伤交通事故现场往往不忍看，先要救人，还要护场，碰车的要拉，落水的要捞，救场如救火。
姑娘听完，坚持结了账，此后就杳无音讯。
——
谈恋爱的事，有的人无师自通，也有的出不了师。
支使小翠车前送别彭四轮返城后，穷盒子再次打来电话感慨，平时看年轻人谈爱，听七七八八的套路，觉得跟喝蛋汤一样容易。但小翠一直没开窍，估计还是我管严了，从小就怕她被男人骗，结果管得她胆子细又脸皮子薄，满25岁了还不晓得跟男的打交道。
康德助把从康欣书包里摸出来的《孟子》盖在脸上。“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带妹妹跟带女娃差不多，不操心是假的，但总归年纪还有余地，说不定哪天就开窍了。后天我回乡下送制氧机，专门约你到镇上称谷酒，再顺便问一下小翠对彭四能的印象。”
田毅没来旁听。
直到辩护律师将资料交还，才发现田毅缺席了。
回家路上由康德助开车，一大家子七嘴八舌议论。
康德助有意不多言语，心思回到眼前事。
此前听到风声，春节过后有一批职位变动，涉及单位就有拓展训练基地。
康德助尤其这下半年全面收缩交际应酬，为闵修仁的事由又求情又被举报，不亚于焦头烂额。
突然想起“冷热灶”说法。
职场功夫在诗外，积累在平时。
有一种叫做现成烧热灶，有些人爱凑热闹，哪个吃香就往那里凑，哪边势隆就往那边倒。
还有一种是烧冷灶，独辟蹊径或独具慧眼，避热趋冷，哪里冷清反而往那边跑得勤，不需要与别人争着抢着头一排，拿一把小凳子在这安心端坐，等某一天俟时而动。
章威武没转岗时，现成烧热灶，如今时过境迁，也没有预热过哪个冷灶。
康德助还真有些拧，还在寻思为章威武整理文稿出本书。有的同事眼瞅着章威武转岗，碰面有时都拐弯，刻意淡化曾经的存在似的。
倒是重新览读修正以往的文稿也有好处，既温故明晰务工人员技能培训的发展沿革，又有梳理聚焦业务短板不足之功。
还时不时会心一笑，尤其是章威武曾专门电话提醒，以前讲话作报告时我脱稿省略了不少信息化的观点，现在看来有必要补全，我原来看不惯删掉的信息化理念，该强调的也可以拣回来一些。
人际关系这些事，一步松就步步松。平时不烧香，等到如今想点火，拿着香都找不着灶门了。
苦恼的康德助没有心思花在年度务虚会上，半小时就把发言材料给打发了。
正准备出门给康益坤买制氧机，康德助接到了穷盒子的电话。
受托的彭四能在医院接到了穷盒子。
在城区转了大半圈的好几个地方，为穷盒子公司事务及置办年货，彭四能扎实当一回专职司机兼搬运工，然后又连夜开车，连同小翠从市区送回了富黎县合兴镇。
忙乎一天下来，大病初愈的穷盒子心思清澈，看中了彭四能的敦厚稳当，有意让小翠处对象，电话里细问情况。
康德助歉疚没有接送穷盒子，把已知彭四能的情况一古脑说透——
首先是棋友，一般而言，下围棋的人，没几个坏人，心眼坏的人下不好围棋，因为心不静不平衡，棋品就上不来。
彭四能在一线，日常显得松散些，但具体事项更过硬。
我加班是有松缩的任务，而他加班是固化定量的任务。
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他委实是忙，加上还报考了本科班以及研究生学历进修，时间就花在三件事上，工作、进修与下棋，倒是个余钱的好主。
我还曾感叹，这小子到底是农村伢子懂得顾家。
他当面催过他谈恋爱，他的父母也通过我从侧面打听过，最终结论是确实还没对象。
据我所知，他曾与一位农业银行的姑娘谈过，相处头几个月，一改常态，花钱大方了一些，并且合理利用业余时间，结果这姑娘蛮满意的。
那年过春节，他从乡下回到城里，拎着东西到姑娘家拜年，姑娘的妈妈托了一件事，说单位上的经理开车出了事故，看能不能好好解决一下。
他查阅资料后，认为那经理要负全部责任。
事故调解那一天，姑娘的妈妈带着那经理到了办公室，他又是上茶又是递烟，就是不愿意出面说项，反而跟那经理讲了一大通理由，最后还是由那经理承担全部责任。
当时正月初旬，姑娘在单位半工半休，差不多有半个月的假。姑娘还时不时约他出去玩，可是所在的备勤组缺人手，天天得倒两趟班。
有一天他刚睡着，姑娘找到单位来了，一把摇醒，希望陪着去看姑娘单位上的文艺汇演。他迷迷糊糊从床垫下扯出一张值班表，说这是一个月的倒班作息表，以后约会请对照表格。
姑娘当时就发脾气走了，后来一个人出去旅游了。
他半个月之后才打通电话，姑娘已经打退堂鼓，你天天加班，月月倒班，不要叫彭四能，干脆叫“倒四轮”得了，咱俩还是不合适，没必要再谈了。
——
康德助最后提醒：“谈恋爱要讲眼缘的，这回小翠跟彭四能直接打过交道，有没有感觉还不自知？”
穷盒子未置可否，估计还没问小翠的想法，而是先探彭四能的底。
回乡下的车上，不明就里的彭四能还主动向穷盒子讲起另一回处对象的经历——
有一次，我去照相馆取冲洗出来的交通事故现场照片，正好遇见那位附中音乐老师，两人经进修班的同学介绍，见过三回面了，感觉还不错。
当时天气热，两人坐在冷饮厅，那姑娘顺手翻开了搁在桌子上的相袋，抽出相片一看，立马吓得花容失色，因为不敢看血肉模糊的事故场景。
好一阵，那姑娘闭着眼睛问，你每天的工作就是和这些打交道？
我当时答得实在，死伤交通事故现场往往不忍看，先要救人，还要护场，碰车的要拉，落水的要捞，救场如救火。
姑娘听完，坚持结了账，此后就杳无音讯。
——
谈恋爱的事，有的人无师自通，也有的出不了师。
支使小翠车前送别彭四轮返城后，穷盒子再次打来电话感慨，平时看年轻人谈爱，听七七八八的套路，觉得跟喝蛋汤一样容易。但小翠一直没开窍，估计还是我管严了，从小就怕她被男人骗，结果管得她胆子细又脸皮子薄，满25岁了还不晓得跟男的打交道。
康德助把从康欣书包里摸出来的《孟子》盖在脸上。“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带妹妹跟带女娃差不多，不操心是假的，但总归年纪还有余地，说不定哪天就开窍了。后天我回乡下送制氧机，专门约你到镇上称谷酒，再顺便问一下小翠对彭四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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