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章 难戒——麻线团落地

    康德助抄起火钳从灶角里拖出一截杉木柴来，边塞边拨地添柴。

    穷盒子自顾着又开始点烟。

    此时温婉丽走过来递上保温杯，见康德助不伸手也没反应，只好先放在旁边凳子上，对着穷盒子讪讪笑再退回里屋。

    康德助也叨起一支烟。“这烟就有这么难戒，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这话还是你告诉我的，现在我反而经常念。”

    穷盒子不言语，只用打火机帮着点烟。

    康德助打破沉默：“麻线团落地，要找到线头子才能解得散，等日子没那么躁了，我戒烟才戒得成。

    线头子是树桩子的意思？

    “人不光是吃饱喝足，还要讲究一种感觉，要找到那种最开始就对味对头的感觉。”康德助吧嗒着嘴，但只瞄一眼保温杯。

    原来你还在为那些事打转转，你也是好笑，那种感觉又找不到，找到了也白找，再说句不吉利的，找也是找麻烦找死。

    康德助故意带着不屑：“那有的人还拼了命在找，粉身碎骨都不怕。”

    唱对台戏一样，加之穷盒子又看见里屋门角的温婉丽探出头的样子，话音虽压低了一分，但多了几分火药味，谁会舍命陪君子？就你上次讲的那个大学生？是郑瑜？

    康德助惊得起身，踢着凳子挪离柴火远了点，坐下来之后轻描淡写地回应：“下次有女的再不同你讲了。”

    掂记着自家老屋要放开门炮，康益坤起身准备带队回家。

    鲁慈秀一边瞅着康德助是走是留，一边抓紧帮温婉丽清点东西，还小声允诺，牵牛一样也要牵回去。

    穷盒子则对康德助直言不讳，今天这里没有你的铺，你带着老婆孩子回去睡，明天我来你家拜年。

    鲁慈秀面露喜色地讲客气，明天初一，初一崽，使不得。

    穷盒子拍着康德助的肩并解释，刚才你还跟我强调要找线头子，我心里在想，我爸妈早不在了，我那线头子比你难找得多，干脆初一到你家去找。

    追本溯源并非易事，事关接纳认可。

    大年三十晚上，昌定俨然空城。

    信息研究中心赵副总编经过传达室时，将还烫手的食盒递进小窗里正在值班的矮胖大爷。

    没有言语，只目送赵副总编走向办公楼，矮胖大爷先将食盒捂在手里，再贴了贴脸，然后慢慢打开食盒，里头是清爽鲜亮的玻璃饺子。

    凑近嗅了嗅，再捏起一个往嘴里塞。

    玻璃饺子之所以透明，是因为饺子皮是以莜面与山药为原料。

    矮胖大爷最好这一口，也曾用心教会当年下乡的赵副总编和面再包饺子。

    矮胖大爷以前总有一句话挂在嘴上“图这口就图看得清”。

    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拜街坊。过年过的是心境，图个好念想。

    大年初一上午，在郡兴市下辖县的一个农家小院，范娟家来了一个堂兄拜年，就是范震。

    范震长年呆在陵江，鲜少回老家过年。

    范娟外出读书时年纪小，而范震的年纪则大了一轮不止，

    堂兄妹之间多是童年记忆，工作起几无联系。

    年前在陵江，范震又与毕镐发生了一次激烈争吵，表面是为几句气话互不卖账，根由还是毕镐限制范震自主创业的想法。

    在毕镐看来，范震就一混迹社会的草根家丁，莫消说以前劣迹斑斑的把柄捏在手里，即便是你所谓的江湖，在我眼里也不堪一击。

    范震一气之下，扔下所有生意，独自回了老家过年。

    经过几天的琢磨，范震觉得对着干不是个办法，决定换一个策略，过完年抓紧回陵江作相应准备。

    于是从大年初一起，范震便着急忙慌地走亲戚。

    范娟不知范震的原委，还一个劲地羡慕陵江的好，离海近，又有著名的印山石。

    之所以知道陵江印山石，还是康德助曾经告知的。

    范娟最终还是离开了男朋友所在的城市，回到郡兴找工作，那份感情自然无疾而终，情绪不免低落。

    这会聊到印山石，又想起康德助来，更是怅然若失。

    昌定虽不比铜峰的湿冷，但过年时节必定会下雪。

    韩霄云载着兰埠菁，开着橙色“舞宴”于初五早上到达昌定机场高速。

    说来也怪，每次从郡兴来昌定，必定都经由机场高速这条路进市区，虽然进城入口总有十来个。

    而回郡兴去，则从未走过机场高速这条路，随心走到哪算哪，反正跟着指路牌上的“郡兴方向”就得。

    尽管有先进的车载定位系统，手机也可随时导航，但韩霄云不为所动，一条老路才驾轻就熟。“老娘生来一大路痴，好不容易记住一条路，当然不能浪费脑壳里的褶皱了。”

    早上的机场高速看起来更顺眼，车道清澈如新，防护栏外的五角枫像一抹红依次闪过。

    瞅见兰埠菁打电话时笑靥如花，驾车均速120码的韩霄云在心里也起了涟漪。

    本来也能有孩子的，也能当上妈妈，可当初就傻傻地错过和白白地放过了两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