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章 项链——哥们挂链子
世上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
人的变化会有多快？本质是慢的，但人们经常说“变得好快”。
与毕镐见面时，明显有些情况无从判断。
毕镐先是抱怨挖墙角，称家里的生意离不开范震。
当然这仍是此前通电话时的老调调。
聊到后来，明显听出了毕镐与范震之间的矛盾。
毕镐着重讲了两点，一是范震带走了客户，二是走之前交账不到位，尤其是财务票据。
其实，最忌惮的是范震掌握的近三年在各家银行开户的具体资料。
毕镐只抛个引子，不愿多加展开，留了一手。
兰埠菁追问：“你说尤其，么子票据值得记仇争高低？”
毕镐沉吟片刻，压低声音，自然是该还给我的东西，而不应该由他掌握的。
还是怕兰埠菁好奇生事，又补充解释，其实陵江各家各户都有做生意的传统，从下南洋就有传统，我如今无外乎想爱惜自己的羽毛而已。
兰埠菁抛出了最大的质疑：“范震是为你挡过刀的，冒呷长生草，难道还不够开销你俩之间的这点过节？”
毕镐的语气改成稀松平常了，范震就喜欢拿挡刀说事，他挡刀是他的本份，这些年我也替他挡了那么多七厘八厘的，只是挡法不同而已。
最后还着重提及“范震同汤站长认识”这茬，兰埠菁咯噔一下，谈兴与思路一并消弭。
以前在眼中能力超群的一对搭档，如今闹翻了，兰埠菁总觉得缘份难得，应该大事化小。
藏不住事，才见完毕镐，即着急打电话给范震。
兰埠菁开口就问：“你同汤站长认识，为什么事先没有提起过？”
范震的解释倒也合乎情理，早先听说过汤站长这个人，实际没蛮多道行，上次段均益被汤站长耍了那回仙人跳，便要兄弟们递过一回话，后来在牌桌上见过两回，场面上的事就这熊样，不可能深交的。
这种说法虽未撒谎，但实话并未说全。
其实范震最近还约见过汤站长。
起因是范震通过前一段查账，发现了此前汤站长任上的财务作假账目，不过引而不发，更未开列所谓封口费，而是两人喝一顿酒就心照不宣地没了下文。
当时范震笑称同情汤站长那脖子上的体癣，而汤站长则戏说敬重范震手上的那一条刀疤。
兰埠菁总是希冀能够重于过往，折中解决矛盾。“毕镐说你拿了票据没还，何必不退了省心？安心当你的站长，毕竟毕镐不是普通人。”
范震不以为然地回复，毕镐在我面前不能人五人六的，他当年找第一份工作还是我帮忙的。
这令兰埠菁完全想不到。“原来并不是你一直依靠他？”
范震毫不掩饰失衡，应该想不通的是我，到如今我就得了两个小钱，一没成家，二没立业，从小混到大混，细混混到老混混。
话尾子甚至还愤恨，哪里能像他，位子也坐了，钱也赚了，还妄想再捏着人家的蛋蛋调频道，他以为我的道行白混了？
兰埠菁没听懂“调频道”，似乎又听懂了“蛋蛋”所指，于是模棱两可地表态：“哥们一场，反正越熟悉的人，就越能找到对方的烂疤子。”
通完电话不禁有些发愁，愁的是这站长到底选得咋样，是否该把相关情况报告韩霄云。
如果要报告，该从哪说起？
试着先行梳理，但明显说不清也讲不透。
兰埠菁清楚地记得，毕镐称范震的经历比你想像的复杂，而你太单纯了。
而范震则直言毕镐深藏不露，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兰埠菁也觉得毕镐城府深了，怅然若失。
但眼前，只顾念着范震这站长还能不能当。
回到家，正准备提段准上幼稚园的事，刘招娣打开毕镐所送的礼物，那满满一箱“海鲜什锦”既新鲜又喜庆，就把话题彻底岔开了。
刘招娣招手提醒，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礼盒，你不打开看看？
然后又对送礼者感兴趣，这是奔你在公司开始管事了来的？
兰埠菁不言语，白了一眼，再打开礼盒，里面是一串大颗又圆润的珍珠项链。
刘招娣觉得稀奇，左看右看，称可惜自己脖子短了。
“脖子长也不送给你，老子先问问哥们能否看得上眼。”
刘招娣完全不解。“哪有哥们？哥们挂链子？”
第二天上班，兰埠菁晚到公司，一见面就把珍珠项链礼盒递过来，全然不知道韩霄云此刻烦得很。
一早上，韩霄云已经把两个总监和隔壁好几批文员吓走了。
见着兰埠菁的面，反而多了一个犯浑恣意的台阶似的，抬手一横扫，包括珍珠项链礼盒在内，大班桌上的东西全躺地上了。
仔细一问，原来是手机丢了，就是吴载育从F国带回来的“游尔觅”。
“掉就掉了，懒得发这愁，你要习惯这款式，直接拿老子的就现。”兰埠菁从手包里掏出“游尔觅”。
韩霄云摇头不接。“谁在乎手机了？要在乎也是老头子在乎，两分钟前专门打电话来，问一个什么鸟人的号码，正催得起烟，结果被你赶上这把火。”
然后抓挠着头，鸡啄米似的嘀咕：“关键是卡，以前的卡都匿名，无所谓，而这张是实名，还是老娘拿了绿卡之后，特意补了一个身份再办的实名卡，里头还存了一些急着用的号码。”
“你先看看这玩意，电话号码的事，交给老子来办。”兰埠菁再次把礼盒摆在面前，然后返身办公桌旁去开保险箱。
韩霄云只瞄了一眼珍珠项链，并未取出来试戴，心思还在急着要用的电话号码上。
没一会，兰埠菁拿着一只旧手机和充电器来了。“让你见识一下老子的存货。”
当着一脸茫然，插上充电器再开机，随即调出了手机存储通讯录。
韩霄云接过一看，好家伙，所有的号码都在，不光“游尔觅”的，还存了之前的。
连忙把吴载育所问的号码给报过去，这才拍了拍已经盖上的礼盒，长吁一口气：“老娘打算把你的优点集中到一起，来一次核反应，让这段时间所有质疑你的声音都一风吹。”
“一年半的时间，据不完全统计，你主动被动地抛弃了四个手机，不管经没经手，老子都把号码事先录一遍，全部存了下来。”
又变戏法似的从后腰扯出一本小本子，笑嘻嘻地丢在办公桌上。“这是上个星期在你家提到的‘本官行述’，也让你开开眼。”
翻阅小本子，韩霄云发现记载的大多是自己七东八西的信息，有血型血压，也有证件号码，甚至还有三围数字。
再细看一些段落，记载的明显与吴载育相关，除有司机文秘信息外，还有喜欢的菜品，特别是有不少从口头转化到书面的“指示”，例如安全事项。
小本子还有十多页篇幅，写的是办理订票订餐等事项，条理稀乱的，但实在直接，谁谁谁靠谱，哪里最地道，不一而足。
韩霄云很感动，但偏不往感动里说，装模作样表示遗憾：“还有一块特别重要的内容没有涉及，就是老娘与老头子的夜生活，怎么能在本子上一片空白？”
“老子冷淡，当不了敬事房。”兰埠菁不希罕表扬，可最近老想着毕镐与范震闹矛盾，反而提起韩霄云发脾气拂桌子的事，“说真的，如果以后咱俩吵架了，甚至闹意见，如何得了？又怎么收场？”
韩霄云先是一怔，随即从椅子上起身，嗖地横躺到大班桌上，眯眼嫣然一笑：“老娘打定主意了，宁愿惹毛也不惹你生气，你比毛厉害，由你讲，随你骂，哭丧也好，矫情也好，反正尽着你出气，老娘鼾不打也气不出。”
人的变化会有多快？本质是慢的，但人们经常说“变得好快”。
与毕镐见面时，明显有些情况无从判断。
毕镐先是抱怨挖墙角，称家里的生意离不开范震。
当然这仍是此前通电话时的老调调。
聊到后来，明显听出了毕镐与范震之间的矛盾。
毕镐着重讲了两点，一是范震带走了客户，二是走之前交账不到位，尤其是财务票据。
其实，最忌惮的是范震掌握的近三年在各家银行开户的具体资料。
毕镐只抛个引子，不愿多加展开，留了一手。
兰埠菁追问：“你说尤其，么子票据值得记仇争高低？”
毕镐沉吟片刻，压低声音，自然是该还给我的东西，而不应该由他掌握的。
还是怕兰埠菁好奇生事，又补充解释，其实陵江各家各户都有做生意的传统，从下南洋就有传统，我如今无外乎想爱惜自己的羽毛而已。
兰埠菁抛出了最大的质疑：“范震是为你挡过刀的，冒呷长生草，难道还不够开销你俩之间的这点过节？”
毕镐的语气改成稀松平常了，范震就喜欢拿挡刀说事，他挡刀是他的本份，这些年我也替他挡了那么多七厘八厘的，只是挡法不同而已。
最后还着重提及“范震同汤站长认识”这茬，兰埠菁咯噔一下，谈兴与思路一并消弭。
以前在眼中能力超群的一对搭档，如今闹翻了，兰埠菁总觉得缘份难得，应该大事化小。
藏不住事，才见完毕镐，即着急打电话给范震。
兰埠菁开口就问：“你同汤站长认识，为什么事先没有提起过？”
范震的解释倒也合乎情理，早先听说过汤站长这个人，实际没蛮多道行，上次段均益被汤站长耍了那回仙人跳，便要兄弟们递过一回话，后来在牌桌上见过两回，场面上的事就这熊样，不可能深交的。
这种说法虽未撒谎，但实话并未说全。
其实范震最近还约见过汤站长。
起因是范震通过前一段查账，发现了此前汤站长任上的财务作假账目，不过引而不发，更未开列所谓封口费，而是两人喝一顿酒就心照不宣地没了下文。
当时范震笑称同情汤站长那脖子上的体癣，而汤站长则戏说敬重范震手上的那一条刀疤。
兰埠菁总是希冀能够重于过往，折中解决矛盾。“毕镐说你拿了票据没还，何必不退了省心？安心当你的站长，毕竟毕镐不是普通人。”
范震不以为然地回复，毕镐在我面前不能人五人六的，他当年找第一份工作还是我帮忙的。
这令兰埠菁完全想不到。“原来并不是你一直依靠他？”
范震毫不掩饰失衡，应该想不通的是我，到如今我就得了两个小钱，一没成家，二没立业，从小混到大混，细混混到老混混。
话尾子甚至还愤恨，哪里能像他，位子也坐了，钱也赚了，还妄想再捏着人家的蛋蛋调频道，他以为我的道行白混了？
兰埠菁没听懂“调频道”，似乎又听懂了“蛋蛋”所指，于是模棱两可地表态：“哥们一场，反正越熟悉的人，就越能找到对方的烂疤子。”
通完电话不禁有些发愁，愁的是这站长到底选得咋样，是否该把相关情况报告韩霄云。
如果要报告，该从哪说起？
试着先行梳理，但明显说不清也讲不透。
兰埠菁清楚地记得，毕镐称范震的经历比你想像的复杂，而你太单纯了。
而范震则直言毕镐深藏不露，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兰埠菁也觉得毕镐城府深了，怅然若失。
但眼前，只顾念着范震这站长还能不能当。
回到家，正准备提段准上幼稚园的事，刘招娣打开毕镐所送的礼物，那满满一箱“海鲜什锦”既新鲜又喜庆，就把话题彻底岔开了。
刘招娣招手提醒，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礼盒，你不打开看看？
然后又对送礼者感兴趣，这是奔你在公司开始管事了来的？
兰埠菁不言语，白了一眼，再打开礼盒，里面是一串大颗又圆润的珍珠项链。
刘招娣觉得稀奇，左看右看，称可惜自己脖子短了。
“脖子长也不送给你，老子先问问哥们能否看得上眼。”
刘招娣完全不解。“哪有哥们？哥们挂链子？”
第二天上班，兰埠菁晚到公司，一见面就把珍珠项链礼盒递过来，全然不知道韩霄云此刻烦得很。
一早上，韩霄云已经把两个总监和隔壁好几批文员吓走了。
见着兰埠菁的面，反而多了一个犯浑恣意的台阶似的，抬手一横扫，包括珍珠项链礼盒在内，大班桌上的东西全躺地上了。
仔细一问，原来是手机丢了，就是吴载育从F国带回来的“游尔觅”。
“掉就掉了，懒得发这愁，你要习惯这款式，直接拿老子的就现。”兰埠菁从手包里掏出“游尔觅”。
韩霄云摇头不接。“谁在乎手机了？要在乎也是老头子在乎，两分钟前专门打电话来，问一个什么鸟人的号码，正催得起烟，结果被你赶上这把火。”
然后抓挠着头，鸡啄米似的嘀咕：“关键是卡，以前的卡都匿名，无所谓，而这张是实名，还是老娘拿了绿卡之后，特意补了一个身份再办的实名卡，里头还存了一些急着用的号码。”
“你先看看这玩意，电话号码的事，交给老子来办。”兰埠菁再次把礼盒摆在面前，然后返身办公桌旁去开保险箱。
韩霄云只瞄了一眼珍珠项链，并未取出来试戴，心思还在急着要用的电话号码上。
没一会，兰埠菁拿着一只旧手机和充电器来了。“让你见识一下老子的存货。”
当着一脸茫然，插上充电器再开机，随即调出了手机存储通讯录。
韩霄云接过一看，好家伙，所有的号码都在，不光“游尔觅”的，还存了之前的。
连忙把吴载育所问的号码给报过去，这才拍了拍已经盖上的礼盒，长吁一口气：“老娘打算把你的优点集中到一起，来一次核反应，让这段时间所有质疑你的声音都一风吹。”
“一年半的时间，据不完全统计，你主动被动地抛弃了四个手机，不管经没经手，老子都把号码事先录一遍，全部存了下来。”
又变戏法似的从后腰扯出一本小本子，笑嘻嘻地丢在办公桌上。“这是上个星期在你家提到的‘本官行述’，也让你开开眼。”
翻阅小本子，韩霄云发现记载的大多是自己七东八西的信息，有血型血压，也有证件号码，甚至还有三围数字。
再细看一些段落，记载的明显与吴载育相关，除有司机文秘信息外，还有喜欢的菜品，特别是有不少从口头转化到书面的“指示”，例如安全事项。
小本子还有十多页篇幅，写的是办理订票订餐等事项，条理稀乱的，但实在直接，谁谁谁靠谱，哪里最地道，不一而足。
韩霄云很感动，但偏不往感动里说，装模作样表示遗憾：“还有一块特别重要的内容没有涉及，就是老娘与老头子的夜生活，怎么能在本子上一片空白？”
“老子冷淡，当不了敬事房。”兰埠菁不希罕表扬，可最近老想着毕镐与范震闹矛盾，反而提起韩霄云发脾气拂桌子的事，“说真的，如果以后咱俩吵架了，甚至闹意见，如何得了？又怎么收场？”
韩霄云先是一怔，随即从椅子上起身，嗖地横躺到大班桌上，眯眼嫣然一笑：“老娘打定主意了，宁愿惹毛也不惹你生气，你比毛厉害，由你讲，随你骂，哭丧也好，矫情也好，反正尽着你出气，老娘鼾不打也气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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