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脚背深的水 » 239章 自在——猫公子捋须

239章 自在——猫公子捋须

    自此不再交流,只剩静默。

    直接新一轮冷战。

    康德助又在办公室睡了一个星期,还不避嫌,特意安排易致宁买来了全套洗漱用品。

    易致宁作为司机正式上岗了,但果然运气不好,无需每天家里再单位的接送,甚至连续两天只见车不见人。

    暗自着急的易致宁不敢掺言,担心下班后康德助又把车给“收”了。

    易致宁自嘲,当司机的如果手里没车没把,猫公子捋须,还真不自在。

    王棠锵看出端倪来了,拐着弯来问是否有大材料在写。

    康德助打马虎眼,不肯道明实情。

    近两天在网上与彭四能已经对弈五局,康德助快瞒不住了。

    因为彭四能并不难判断,短时间同自己对弈这么多局明显有违常态,而且感受落子的网速比平时快不少。

    照常而论,康德助鲜与彭四能对战,彼此互不对味棋风。

    一方觉得棋路过于毛躁没涵养,另一方则认为下得太过阴柔不过瘾。

    还是钟意“TCTCTC”的棋风,只不过磨在细节,更费时间与心力。

    近来有空,但“棋城之围”偏偏不见“TCTCTC”的踪影。

    憋在心里的话,还只能同穷盒子说说。

    话题是从股票扯发的。

    不知是穷盒子有意找容易接腔的话题,还是真的想交流感慨,股票也成了两人聊天的一道餐前凉菜。

    关注股票费了时间与心力,但从结果看,已是第三轮亏损了。

    是否进行第四轮注资补仓,有点下不去手了,既没有好的资金来路,也直觉手中股票暂时难见起色。

    股票仓位越补越重,已近孤注一掷。

    有时候想,倘若把花在股票上的时间全部再聚围棋,或许能在“棋城之围”牢牢站稳一线高手行列了。

    自忖围棋有魔力,一旦沾上就是一辈子的喜好。

    而这股票也有惊奇之处,从沾上到如今也无法逃身,尚且无意言败。

    是因为套牢?不是,预计即使解套也会继续炒股。

    是想赚钱发财?其实既没想过赚快钱,更没想过发大财,只想不亏钱就好,最好是能赚几个小钱。

    虽然都有魔力,可股票比围棋显得魔咒,入市以来鲜有胜绩,屡战屡败。

    最可恨的是在股票上收不住手,如同彭四能的棋风总不服输,屡败屡战。

    炒股至今,开始囿于一个疑问——历来爱一行则专一行,且有心得亦有成效,但看来在炒股上失灵了。

    是股票知识过于博大精深,还是心性不足导致亏钱?

    更多地是怀疑自己,自信受挫明显。

    最熟悉的人最能找到软肋。

    穷盒子直接发出挑战,你要不炒股,那我就戒烟。

    “你先莫搅和,我先理清楚自己,下棋,炒股,抽烟,应该先戒哪一个?”

    穷盒子认为当然应该先戒下棋,围棋太闲心性了,越文质彬彬,越让你没斗志,现在这岗位都从小学悠到大学了。

    康德助不以为然的口气:“以我现在所谓的还没有解决岗位的结果来论,还是想浅了,围棋蕴含契合职场的道理,再说我的情况也只是个案。”

    然后在扯出一张打印纸嚓嚓地划出横杠竖线,用笔点着蜘蛛网一样的田字格说,下棋也有躁的,像彭四能的棋风就很猛,莫说没斗志,斗牛都差不多,你去问彭四能为什么不文质彬彬?是不是大砍大杀而有斗志得很?”

    两人的话题止于男女感情。

    郁闷的是穷盒子的观点相佐,所谓我能理解,但决不支持。

    两天后,穷盒子果然在夜宵摊上逮住彭四能追问:你下起棋来大砍大杀,是不是当成了打游戏?

    随后彭四能在朋友圈动态里发了一段话:把下棋当桑拿,要么急出一身汗,要么逼出一身汗,文人棋下不来,猛张飞算我一个。

    远在锦港的郑瑜看过彭四能的动态,评论互动后得知康德助最近老是窝在办公室下棋。

    郑瑜试着编了一条短信,但最终还是决定不发了。

    摁着删除键,盯着短信草稿“先戒烟,不炒股,悠下棋”的字眼逐一消失于手机屏幕,情不自禁地开始哼唱《离岸》——还记得那一晚,憋着劲的问题暗藏多少喟叹……

    往常康德助与温婉丽拌嘴或生闷气时,鲁慈秀总能和稀泥,尽快将两人“捏”到一起,尽管手法不免简单。

    但这回不同往常了。

    得讯后的鲁慈秀从乡下赶回城里,连着三通电话都没有把下班后的康德助从单位叫回家来。

    离婚?!

    康德助在电话里脱口而出:“莫左一个想怎么样,右一个要怎么样,我要离婚。”

    鲁慈秀完全没有料到,也完全不能接受。

    盛怒之下自然没有好的结果,母子俩针尖对麦芒。

    一地鸡毛,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谁来收拾。

    当温婉丽掉转念头决定直面时,效果已大打折扣。

    康德助立马一通劈头盖脸:“你以为影响了我妈就能控制我,你以为我在我妈面前就不能打反口,你以为我有老小的顾忌就不敢要想过的生活?跟你结婚的人是我,不是我妈,决定要不要跟你过这日子的人是我,也不是我妈。”

    温婉丽质问,我把你妈妈当作自己的妈妈一样未必还有错?妈妈怎么讲是我又左右不了的,反正我在中间没讲过你的不是。妈妈讲得轻还得重,是喜欢还是讨厌,她有她的讲法,我和你各有各的理解。

    “你不要拿我妈妈来做挡箭牌,她喜欢你,我可能反而讨厌。”

    温婉丽涌着泪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都不敢相信是从你亲口说出来的话。当初你怎么想的,当初你怎么不说?

    “现在说也还不晚,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现在要离婚。”

    不是语速快的原因,而是康德助羞于说“不爱”,口气决绝的样子。

    如箭在弦,温婉丽也藏不住话,现在已经晚了,你想都别想,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当天凌晨两点,母子俩再一次谈崩。

    鲁慈秀使出杀手锏的终极之问,你还想让我这个做娘的活不活?

    康德助暂时没想过退让。“现在还只讲到分居就以为能控制我,越是这样,那我就越不听。”

    没有余下冷处理的足够时间,扬汤止沸适得其反。

    鲁慈秀又被气回了乡下。

    连康德助的车也不坐,尽管悄悄向易致宁作了送回乡下的安排。

    第二时间得到消息的康德助岳父母与哥姐也一筹莫展。

    如同逆反期推迟但最终又来临,自小顺从父母尤其是信重鲁慈秀,反而出人意料地迈出了分居这一步。

    最先冷静下来的是温婉丽。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还是意识到这回是过真正的“火焰山”,还察觉康欣能发挥大作用。

    如果婚姻是场赌注,康德助分居甚至离婚的胜算还真不多,毕竟显而易见的弱点信手拈来。

    虽然念叨“趁天好还要飞”,其实并不自信。

    可是,康德助头一遭口出离婚狂言,不亚于捅开了决堤之口,滚滚洪流当头,无异于自绝希望,自觉不自觉地放弃了抵抗,也放弃了胜负。

    不怕被人放逐,而怕自我放逐。

    如同下棋,失了胜负心,棋的质量便“马放南山”,更不会有破釜沉舟的棋感与绝处逢生的棋运。

    婚姻也与下棋相通,有胜负心尚能一撑,没有了胜负心则难以为撑,无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