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章 苏醒——本火山已爆
当固卫区代铜峰市先行预备文本事项时，郡兴已在深化务工人员技能培训普惠服务。
郡兴最近出台的机动车限购规定倍受关注，积分办法又开始作新的修订。
“你名下一没房子，二没车子，要么子没么子。”韩霄云取笑兰埠菁属“裸助理”。
窝在大红酸枝茶台前的圈椅里，兰埠菁犹如隔绝了抨击，抱着手机不撒手，笑眯眯地在看得津津有味。
自从回了一趟老家办手续，这几天都神采弈弈的样子，走路还一蹦一跳的，昨天进电梯还哼了一句戏词“同志哥带路往前走”。
听得韩霄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甘心讨伐打在棉花上，韩霄云继续引申：“即算有车，你又没证，就算有房，你也没人。别人是裸官，丫是裸助理。”
“你就见不得老子有个乐乎劲？只要人对路，老子也可以想裸就裸。”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人主动开黄腔，这是死火山快要苏醒了的节奏？”
“不好意思，本火山已爆。”兰埠菁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将手机晃在眼前。
韩霄云抢过手机来看，屏幕显示的是搜索“一见钟情”的词条。“啥情况？发春了？”
“你先告诉老子，你觉得这世上有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兰埠菁迅速搬了一只木墩坐至身边。
然后闭着眼睛，像要格外表达清楚：“如果你答不上来，那老子分开问，第一个问题，头回见面就喜欢是属于以貌取人？再一个问题，非得两个人都对眼才叫一见钟情？”
韩霄云先还满脸不屑在洗茶冲泡，这会一看一听这式样，分杯分壶的动作也跟着庄重起来。
公道杯里的金骏眉才品饮过半，恩威并施又扮师扮友的韩霄云便把兰埠菁“滚了油锅过了堂”，并郑重其事地下达结论：“据不完全统计，你喜欢这个赶鸭子的可能性为99%。”
“不许你把他叫做赶鸭子，老子还没想好怎么称呼他的。”
“瞧你这点出息，对这种小城市的小职员，派公司负责公共关系的业务员去公关也能拿下。如果像你这号货色亲自出面，装逼高大上，三下五除二，随时搞定。”韩霄云的庄重毕竟装不长，又回归煽风点火的本色了。
“老子又不要搞定他，只要偷偷地喜欢就行了。”兰埠菁看不得那副故意厌恶的样子，反唇相讥，“你那是细伢仔的搞法，喜欢就要归自己？又不是抢玩具。你就想得俗，老子只是喜欢，只是难得看见一个不讨厌的，老子喜欢他但是跟他没毛线关系。不过你有这想法也难怪，毕竟你已经属于不相信爱情的那一拨。”
“饿汉子笑话饱汉子，老娘高度怀疑你这铁树一样的死火山，根本就冒不出熔浆。”
“老子不是冒，而是喷，喷你一脸。”
这话音刚落，韩霄云便笑翻了。
家有老小，婚姻飘摇，兰埠菁的生活靠着韩霄云才多了一抹亮色。
独处自忖时节，总觉盐多于糖。
把段准再次哄睡后已是半夜，从阳台望向院子，这个并不高的品字形拆迁安置小区几无灯光。
泡上一杯咖啡，泯一口，苦得很。
其实喝不惯，但韩霄云一番好意从国外专门带回来的。
刻意不加糖，怕长肉的兰埠菁几乎逢糖不沾。
刘招娣对咖啡这类舶来品则完全无视，竟奚落为“羊屎粒粒泡出来的”。
殊不知，这世上当真还有一种叫“猫屎咖啡”的抢手货。
有一次，兰埠菁得知猫屎咖啡来历后，特意回家“恶心”刘招娣的耳朵，果然见到奇效。
从此只要兰埠菁端杯咖啡在手，就躲得远远的。
今夜，竟然没听到睡在次卧的刘招娣传出鼾声。
放下咖啡，轻移步子，才倚在门口打望。
刘招娣从吱呀作响的床板上翻身并作声，睡这硬板子，好是好，就是太响了。
因为慢性鼻炎，兰埠菁尤喜空气对流，在意门窗通透，睡觉都不愿关房门。
刘招娣则是闹腰痛，睡不得软沓的床垫，连此前的棕麻垫都在上个星期给换了，但一翻身就出响声。
有时还逢上段准午夜惊醒，所以兰埠菁最近睡眠质量一般。
以往睡不着的时候，总是靠想起小时候的事来获得再次入睡前需要的平静。
可最近睡不着的时候，总是想起在铜峰遇见的康德助。
像做测验似的，想确认自己有能力在夜里不想康德助，但连续试的好几夜都失败了。
也许是越刻意才越想，仍然心存侥幸，不想服输。
在暗夜里瞅着兰埠菁既不进房，也不离开，而是倚在门口发愣，刘招娣彻底消去了睡意。
然后清了清嗓子，话里粗中有细，以前你要是回趟老家，总爱讲一大堆，但这回你从铜峰回来，不像原来那么爱讲。那天段准问你一个数学题目至少问了三遍不止，我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结果晚上又睡不着。早晓得你回来是这个样子，那还不如改我回去一趟。
“你想哪去了，肯定只能我回去，手续没办好都是小事，关键是别的。”兰埠菁随口回应。
刘招娣费劲地从床上坐起来，疑问既然有现成的熟人，把资料交了有什么难的？我要是回去了，还可以把家里全部归置一遍，防止开春发洪水。
连续叠两个枕头靠在床头再抱怨，以前腰痛还有你爸爸按摩一下，如今守活寡一样的，我们老了倒还好点，可你们还年轻轻的，真搞不懂。
“那我来帮你按腰？”
刘招娣打开台灯，回复不敢要你按，那手法只有你爸爸才晓得。
“打湿了脑壳总要剃，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兰埠菁冷不丁地冒出一问。
刘招娣回复，这句话当然熟，是蛮有味的一句土话，富黎话分为上富黎和下富黎，浩阳乡属于下富黎，这句土话应该是合兴镇那些上富黎偏远一些乡镇的。
“还有一句，字都要卯榫，熟不熟？”
刘招娣一个大哈欠，话也带着刺，应该是讲谁的字写得差，就是像你写的那种字，讲这话的人是在讲你？
兰埠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土话讲得如法，其实并不土，还特别过瘾。”
刘招娣显然跟不上这个话题，询问要不要煮点红薯粉当夜宵。
兰埠菁马上以泡了咖啡喝的理由回绝了。
第二天上午，明知佟澈手机已关机，还是忍不住再拨打了一次，结果不言自明。
寄希望于通过佟澈，多了解一点关乎康德助的情况，尽管早已申明“仅限于棋友而不同于网友”。
佟澈如同武林掌门人闭关练功，一关机就人如杳鹤。
求人不如求己，兰埠菁开始在网上搜索“固卫区拓展训练基地”。
还别说，真还有收获。
兰迅速点击打开该单位这一条，从总经理到副总经理都有照片，唯独康德助的照片没有在词条里显示。
正盯着屏幕里照片栏像国际象棋形状的阴影正在出神，手机被刚进办公室的韩霄云凌空摘走。
兰埠菁抬头疑惑。“你不是说给自己放两天假，陪你家老头子去重温当年爱情的小路，怎么又溜回来了？”
“我俩去了一趟，没想到我家老头子以前的宿舍早就拆得不成样子了，哪还有小路，都成了大峡谷。”韩霄云连连摇头撇嘴，心有不甘。
有一次，韩霄云特意带兰埠菁到“市民夜校”参观，还很自豪地提到当年往事。
吴载育在郡兴市起先只是一名专业学者，但那时已经资助韩霄云初中毕业。
捱不过韩霄云不读职高更不读普高的意愿，吴载育只好折衷在单位附近找了一所补习学校，每天补习语文与历史两门功课四个学时。
每天课后，便穿过嘈杂的农贸市场，再沿着围墙边的一条小路，兴冲冲地回到吴载育的宿舍。
兰埠菁听到这不禁插话：“你初中毕业就跟你家老头子那啥了？”
“屁，那会子纯洁得很，老娘正跟现在你的傻调调一样，就只喜欢，没其他毛线关系。如果不是后来我家老头子转到鹊林集团，还真不知道结局咋样。”
“天天咒老子蠢，你但凡聪明点，早些去办移民，早些与你家老头子私奔到国外，何必要捱到退休，至于要等到‘那六十’放手，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兰埠菁此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韩霄云打抱不平。
“那六十”是韩霄云给吴载育老婆起的绰号，没有打过照面但偏生仇恨。
“理是这个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谁也没料到我家老头子在单位越做越大，赚再多钱也不值，毕竟把最好的年华砸进去了。”韩霄云戛然哽咽，双手紧抠大红酸枝茶台，“连孩子都没有。”
郡兴最近出台的机动车限购规定倍受关注，积分办法又开始作新的修订。
“你名下一没房子，二没车子，要么子没么子。”韩霄云取笑兰埠菁属“裸助理”。
窝在大红酸枝茶台前的圈椅里，兰埠菁犹如隔绝了抨击，抱着手机不撒手，笑眯眯地在看得津津有味。
自从回了一趟老家办手续，这几天都神采弈弈的样子，走路还一蹦一跳的，昨天进电梯还哼了一句戏词“同志哥带路往前走”。
听得韩霄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甘心讨伐打在棉花上，韩霄云继续引申：“即算有车，你又没证，就算有房，你也没人。别人是裸官，丫是裸助理。”
“你就见不得老子有个乐乎劲？只要人对路，老子也可以想裸就裸。”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人主动开黄腔，这是死火山快要苏醒了的节奏？”
“不好意思，本火山已爆。”兰埠菁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将手机晃在眼前。
韩霄云抢过手机来看，屏幕显示的是搜索“一见钟情”的词条。“啥情况？发春了？”
“你先告诉老子，你觉得这世上有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兰埠菁迅速搬了一只木墩坐至身边。
然后闭着眼睛，像要格外表达清楚：“如果你答不上来，那老子分开问，第一个问题，头回见面就喜欢是属于以貌取人？再一个问题，非得两个人都对眼才叫一见钟情？”
韩霄云先还满脸不屑在洗茶冲泡，这会一看一听这式样，分杯分壶的动作也跟着庄重起来。
公道杯里的金骏眉才品饮过半，恩威并施又扮师扮友的韩霄云便把兰埠菁“滚了油锅过了堂”，并郑重其事地下达结论：“据不完全统计，你喜欢这个赶鸭子的可能性为99%。”
“不许你把他叫做赶鸭子，老子还没想好怎么称呼他的。”
“瞧你这点出息，对这种小城市的小职员，派公司负责公共关系的业务员去公关也能拿下。如果像你这号货色亲自出面，装逼高大上，三下五除二，随时搞定。”韩霄云的庄重毕竟装不长，又回归煽风点火的本色了。
“老子又不要搞定他，只要偷偷地喜欢就行了。”兰埠菁看不得那副故意厌恶的样子，反唇相讥，“你那是细伢仔的搞法，喜欢就要归自己？又不是抢玩具。你就想得俗，老子只是喜欢，只是难得看见一个不讨厌的，老子喜欢他但是跟他没毛线关系。不过你有这想法也难怪，毕竟你已经属于不相信爱情的那一拨。”
“饿汉子笑话饱汉子，老娘高度怀疑你这铁树一样的死火山，根本就冒不出熔浆。”
“老子不是冒，而是喷，喷你一脸。”
这话音刚落，韩霄云便笑翻了。
家有老小，婚姻飘摇，兰埠菁的生活靠着韩霄云才多了一抹亮色。
独处自忖时节，总觉盐多于糖。
把段准再次哄睡后已是半夜，从阳台望向院子，这个并不高的品字形拆迁安置小区几无灯光。
泡上一杯咖啡，泯一口，苦得很。
其实喝不惯，但韩霄云一番好意从国外专门带回来的。
刻意不加糖，怕长肉的兰埠菁几乎逢糖不沾。
刘招娣对咖啡这类舶来品则完全无视，竟奚落为“羊屎粒粒泡出来的”。
殊不知，这世上当真还有一种叫“猫屎咖啡”的抢手货。
有一次，兰埠菁得知猫屎咖啡来历后，特意回家“恶心”刘招娣的耳朵，果然见到奇效。
从此只要兰埠菁端杯咖啡在手，就躲得远远的。
今夜，竟然没听到睡在次卧的刘招娣传出鼾声。
放下咖啡，轻移步子，才倚在门口打望。
刘招娣从吱呀作响的床板上翻身并作声，睡这硬板子，好是好，就是太响了。
因为慢性鼻炎，兰埠菁尤喜空气对流，在意门窗通透，睡觉都不愿关房门。
刘招娣则是闹腰痛，睡不得软沓的床垫，连此前的棕麻垫都在上个星期给换了，但一翻身就出响声。
有时还逢上段准午夜惊醒，所以兰埠菁最近睡眠质量一般。
以往睡不着的时候，总是靠想起小时候的事来获得再次入睡前需要的平静。
可最近睡不着的时候，总是想起在铜峰遇见的康德助。
像做测验似的，想确认自己有能力在夜里不想康德助，但连续试的好几夜都失败了。
也许是越刻意才越想，仍然心存侥幸，不想服输。
在暗夜里瞅着兰埠菁既不进房，也不离开，而是倚在门口发愣，刘招娣彻底消去了睡意。
然后清了清嗓子，话里粗中有细，以前你要是回趟老家，总爱讲一大堆，但这回你从铜峰回来，不像原来那么爱讲。那天段准问你一个数学题目至少问了三遍不止，我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结果晚上又睡不着。早晓得你回来是这个样子，那还不如改我回去一趟。
“你想哪去了，肯定只能我回去，手续没办好都是小事，关键是别的。”兰埠菁随口回应。
刘招娣费劲地从床上坐起来，疑问既然有现成的熟人，把资料交了有什么难的？我要是回去了，还可以把家里全部归置一遍，防止开春发洪水。
连续叠两个枕头靠在床头再抱怨，以前腰痛还有你爸爸按摩一下，如今守活寡一样的，我们老了倒还好点，可你们还年轻轻的，真搞不懂。
“那我来帮你按腰？”
刘招娣打开台灯，回复不敢要你按，那手法只有你爸爸才晓得。
“打湿了脑壳总要剃，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兰埠菁冷不丁地冒出一问。
刘招娣回复，这句话当然熟，是蛮有味的一句土话，富黎话分为上富黎和下富黎，浩阳乡属于下富黎，这句土话应该是合兴镇那些上富黎偏远一些乡镇的。
“还有一句，字都要卯榫，熟不熟？”
刘招娣一个大哈欠，话也带着刺，应该是讲谁的字写得差，就是像你写的那种字，讲这话的人是在讲你？
兰埠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土话讲得如法，其实并不土，还特别过瘾。”
刘招娣显然跟不上这个话题，询问要不要煮点红薯粉当夜宵。
兰埠菁马上以泡了咖啡喝的理由回绝了。
第二天上午，明知佟澈手机已关机，还是忍不住再拨打了一次，结果不言自明。
寄希望于通过佟澈，多了解一点关乎康德助的情况，尽管早已申明“仅限于棋友而不同于网友”。
佟澈如同武林掌门人闭关练功，一关机就人如杳鹤。
求人不如求己，兰埠菁开始在网上搜索“固卫区拓展训练基地”。
还别说，真还有收获。
兰迅速点击打开该单位这一条，从总经理到副总经理都有照片，唯独康德助的照片没有在词条里显示。
正盯着屏幕里照片栏像国际象棋形状的阴影正在出神，手机被刚进办公室的韩霄云凌空摘走。
兰埠菁抬头疑惑。“你不是说给自己放两天假，陪你家老头子去重温当年爱情的小路，怎么又溜回来了？”
“我俩去了一趟，没想到我家老头子以前的宿舍早就拆得不成样子了，哪还有小路，都成了大峡谷。”韩霄云连连摇头撇嘴，心有不甘。
有一次，韩霄云特意带兰埠菁到“市民夜校”参观，还很自豪地提到当年往事。
吴载育在郡兴市起先只是一名专业学者，但那时已经资助韩霄云初中毕业。
捱不过韩霄云不读职高更不读普高的意愿，吴载育只好折衷在单位附近找了一所补习学校，每天补习语文与历史两门功课四个学时。
每天课后，便穿过嘈杂的农贸市场，再沿着围墙边的一条小路，兴冲冲地回到吴载育的宿舍。
兰埠菁听到这不禁插话：“你初中毕业就跟你家老头子那啥了？”
“屁，那会子纯洁得很，老娘正跟现在你的傻调调一样，就只喜欢，没其他毛线关系。如果不是后来我家老头子转到鹊林集团，还真不知道结局咋样。”
“天天咒老子蠢，你但凡聪明点，早些去办移民，早些与你家老头子私奔到国外，何必要捱到退休，至于要等到‘那六十’放手，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兰埠菁此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韩霄云打抱不平。
“那六十”是韩霄云给吴载育老婆起的绰号，没有打过照面但偏生仇恨。
“理是这个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谁也没料到我家老头子在单位越做越大，赚再多钱也不值，毕竟把最好的年华砸进去了。”韩霄云戛然哽咽，双手紧抠大红酸枝茶台，“连孩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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