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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章 评判——蠢死最不抵

    过年前,兰埠菁终于与佟澈联系上了,但得到的答复是不回国过年。

    积了很多话,先拣感兴趣的聊:“你介绍给我的棋友很给力,托办的手续早已到位。我上回看《糖高粱》这部戏,受了戏服的启发,画过四张草图,当时想给你作资料但联系不上,这两天趁公司年庆放假,把其中两张草图涉及的布料和调色作了敲定,更靠近成形设计了,发给你参考。”

    佟澈在越洋电话里打呵欠。“那敢情好,知我者谓我何忧。”

    “你还是睡不好?”其实料到了,临时想起睡帐篷这一茬,“你有没有兴趣尝试睡帐篷?在家里卧室里也可以搭的。”

    佟澈觉得新鲜但也有疑问:“我是要有光亮的,再罩着帐篷会不会闷?”

    “市场上有不少质地环保而且透光又透气的帐篷,我还可以推荐一款给你,其实我上次就到郡兴大学门口一家店子里买过的,就是在学校隔很远喊你但你又没有听到的那次。”

    “那你把照片或品牌发给我,我试一下。你要没什么事,那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兰埠菁若有所思,总觉得哪句话不对似的。

    这一阵,与康德助加了好友,并未展开信息“轰炸”,不敢贸然流露,也受制于回应的滞后以及平淡。

    上午,把四张服装设计图发给佟澈后,突发其想也发给康德助。

    先发了两张未精细的草图,然后盯着手机盼着回复。

    结果直到第二天才回了四个字:这是动漫?

    撇着嘴巴,硬着头皮再发了两张成形的设计图,自虐般地等待评判。

    康德助这回才仔细看了:原来昨天发给我的是速写,看了你加了五颜六色的图案才晓得是裁缝的样品,其实昨天就应该猜到的,当时以为是你上班开小差在乱写乱画。

    这回复让人无语,不知如何往下接了。

    软接不行就硬接,兰从乱写乱画找切入点,先把上次拍的康德助所写快递单的照片发过去,再留了一行字作说明:就是因为你的字写得特别好,所以才有资格说别人乱写乱画?

    康德助发脾气了:快递单上有名字、有地址还有电话号码,不管对方熟不熟,原则上不要留存这些信息。个别歹徒就是凭快递单掌握侵害对象的情况以及规律,所以取了快递之后不要随意丢弃表单,发现包装盒上有相关信息都应该用手抠掉再丢,否则自报家门,蠢死最不抵。你倒好,反而还拍照,赶紧删了。

    兰埠菁叫苦不迭,不是赶紧删了而是赶紧隐身。

    过年的鼓点越敲越近,除了能团圆的盼过年,其他不能的更多是怕过年。

    凡是事先预测过的结果,基本就不怕。

    隋峰朗竟然在总经理面前,公开诉举康德助作为易致宁的直接上级,在建设任务上配合乏力,甚至消极作为。

    更头疼的是,区里竟然把该项任务列为“促优办”考核内容,纳入对拓展训练基地的督办事项。

    所谓“促优办”,前身就是“扶优办”,如今挟绩效评价之威,各方看得很重。

    拓展训练基地竟然收了康德助配的车,理由是条款套不上,不合现行规矩。

    易致宁接到收车通知时,急匆匆冲进办公室来商量,猜测是逼着不让当司机了,并扬言都是隋峰朗使坏。

    康德助拿起手机又放下,最终止住了与总经理通话的冲动。

    历来对所涉自身的事项,参加工作以来就不善“护食争肥”,更不擅长借力打力。当初入职服务运行小组时,秉持的就是“没见过哪个组长没有房子住的”。

    易致宁欲得令而无果,冲出康德助办公室,各个楼层找说法去了。

    下班路上,把涉及房子车子的这些动态转述大概后,易致宁一脸哭相,这是最后一次开这台“观驭舟”了。

    康德助没再煽情,而是当场喝斥:“天塌下来,也只一套房子而已,外加我的一台车。”

    没想到易致宁真的落泪了,这一套可不是简单的一套,是一到六楼,不晓得你搞清楚了没有?

    康德助完全被震到了,好一阵没回过神来。

    直到固卫区的标志性岔路口时,才平缓道评:“以面换面的规矩到了尾巴尖子,我才搞清楚你讲的一套是有天有地的半个门洞,等于你三姊妹应该合起来一个半门洞的安置楼,顶天立地的六层。那要凭心而论,你这地主老财还跟我当司机?”

    你以为我家愿意搬?易致宁仍是苦瓜脸。

    然后又叹着气,现在我家已经不安宁了,老太太名义上不管事,但实际上还得作主,我两个儿子,那两个妹妹也生养了几男几女,自从闹拆迁就差一点把这家弄得已经四分五裂了。

    这次商业公司采取以面换面,有一个缺陷就是有些房子还办不下来房产证,意思是原来我家院子和建筑面积虽然大,但房产证上的面积要小得多,这回也只有同样面积的房子能马上出证,包括曾经扩建那一次的面积都不算。

    易致宁自认为世世代代住在这地方,一大家子和和顺顺,即算没几个现钱,但也吃穿不愁。

    可是昨天大儿子放狠话,至少要分给他两小套,因为没钱装修买家电,打算卖掉一小套折现。

    而易致宁的小妹妹也闹着要分到马上能出房产证的房子。

    “问题是你家现在的一个半门洞还没到手。”康德助手指在额头上胡乱点砸,下定决心要周旋说话。

    车被单位收走之事在康家引发波澜,尤其经易致宁一散发,鲁慈秀与温婉丽也跟着急。

    最近在熬中药休养的穷盒子得讯后,第一时间派员工,把自己的车停到了拓展训练基地办公楼前坪备用,还声称不准推脱再议,否则就退还康德助前两天给的用来购买零散药品的卡。

    自察此事关乎面子,温婉丽从未有过的果断,迅速决定买新车。

    易致宁也豁出去了,带着现金赶到车市与温婉丽会合,钱对半,车一样,一天半的功夫就开回了一辆同款“观驭舟”的新车。

    温婉丽还嫌不过气,把自己现用又购置不久的乘用车让给易致宁替着开,在家里老小面前声称,坐车的安心坐,开车的安心开。

    保养车行里正兴起为SUV加装踏板的做派,易致宁为显得以前那台“观驭舟”更威武,自掏2500元配套了市面上最打眼的自动踏板。

    虽认为多此一举,但康德助并不差评,默想到更远。

    在第二次建设调度会上,康德助陈述了易致宁家的现实诉求。

    隋峰朗立即插话,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如果你的屁股是坐在签注服务中心建设上,是坐在必须‘促优办’下达的督办任务上,是坐在协助完成任务上,你就不会是现在这调子。

    会上忍住了,散会后就把隋峰朗堵在办公室。“易致宁一大家子一辈子的祖业,如今人多房子少,你让人家怎么分又怎么签?你知道这比预想的少了几套房子?”

    隋峰朗不以为然,也就半个门洞的出入。”

    “半个还不多?你当真是站着讲话不腰疼。如果按规矩该给,如果我是易致宁,就同商业公司抗到底。”

    隋峰朗缓下眼神,慢条斯理地往烟灰缸里弹烟灰。你闻到了商业公司的味道,而我怎么感受到的全是压力?看样子我与你在这个问题上,就好比同何田田谈起你。

    不知为何,每当提起何田田,康德助就有一种想捏碎隋峰朗那副金边镜框,然后使劲扣那双得意洋洋的眼睛的冲动。“易致宁家的事如果不能多赢,你这个经手的,至少要把握不出现双败。”

    多赢?隋峰朗甩话,只要总经理与我能交差就功德圆满了。

    离开办公楼,康德助意识到此事难度远远超出预估。

    即便是揣摸总经理寥寥数语,也听出受了隋峰朗提前汇报并先入为主的影响。

    何况总经理还正处在升为行业办主任的传言当口。

    为易致宁出头的原计划暂时找不到头绪,康德助瞅着文本涉及的两大摞资料发呆,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

    那天下班一起去接康欣放学时,易致宁提起一条重磅信息,这块地不光涉及到一家商业公司,而是有好几家,只不过兜底的卖家是城建公司。

    易致宁最先不肯明说信息的来源,再三质询之下,才道出这信息是郑瑜提供过来的。

    康德助又得开脑洞了。

    八杆子打不着,郑瑜是怎么回事?

    让易致宁把车靠在路边,先讲清楚再开车。

    原来郑瑜通过易烁,早已得知易致宁给康德助当司机了。

    郑瑜有意无意地联系过易致宁两回,然后又帮着打听到这条信息。

    “隔这么远,还有这本事?”康德助纳闷。

    易致宁本就信服,郑瑜家里有不少混得好的,你忘了?

    康德助沉思一阵再嘱咐:“既然是打听来的信息,属于非正常渠道来的,我不会拿到会上去讲,也不适合通过的我的嘴巴讲出去。如果你要拿这条信息来拖延点时间,就由你去提。

    果然,当易致宁把这条信息“炸”出去,隋峰朗的调度消停了一个星期。

    如果整件事有绳索的话,那这绳索绞得越来越紧。

    没过多久隋峰朗就传达下来,既然易致宁家觉得是商业公司征收可以谈条件,那么以后都不再由商业公司来接触了,改由单位直接协调此事。

    隋峰朗还说这也是“促优办”的意见,希望能做通工作,在年后一个月内签订合同,这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

    据城建公司的专家建言,如果进入梅雨季节前还不进场“三通一平”,那这四层的临时建筑将会拖到明年,年底制出签注式样的目标也将彻底落空。

    合同样本都交到单位了,改由拓展训练基地直接经办,压力徒然大增。

    这可是釜底抽薪的搞法,康德助满面愁容。

    易致宁不想看到跟着为难,转而寻求上告。

    两次上告都没有下文,反而让城建公司多了一次邀集协商的机会,还特意透出风来,如果逾期不签即启动过硬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