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章 壮胆——火焰低见鬼
此刻康德助已进到会议室。
临时悬挂的标语赫然在目：落实应急联动，完善联席协作。
会上传达了最新指令：必须重点攻坚，必须鼓足信心，必须摸排到位。
还简要通报了一点进展：从已知进入作案现场和逃逸线路看，鸭舌帽必定在固卫区有落脚点，并且潜藏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自上次犯案后便没有离开过。
康德助正在记录，会场里突然叽叽喳喳了。
抬头一看，原来向与会人员发放一张鸭舌帽侧面的截屏模糊照片。
仔细审视手中照片，鸭舌帽那一套不合身的单西装只扣了一粒钮扣，低着头，正走在街边小店旁。
不少与会者疑问丛生，但即便谁再多问，会议主持人也表示无可奉告。
情况只是笼统通报，但是务工人员信息清理的具体压力明显加码。
一通会开下来，听到二十遍的“责任”都不止。
如果按固卫区的本意，下午要继续布置大范围的宣传发动。
但寻思上午刚开完会，一线可能来不及消化，于是改为小范围的碰头。
向总经理汇报并征得同意后，便只召集部分人员开会，由自己当“小教员”，再次划重点、讲方法。
着重提及“三个应当”与“三个能否”——
应当关注辖区用人单位，能否不漏一家。
应当留意务工人员的随行信息，能否信息全面。
应当把住早晚重点时段，能否发现反常务工人员。
——
回到家，这一天下来头晕脑胀，屁股一沾床就没再起来。
康欣知道吃现成的晚饭是指不上了，自行下楼点了一份水饺，蘸着鲁慈秀上次来“视察”时制作的豆豉辣椒“急就章”。
趁上次康德助出差郡兴，鲁慈秀瞅空来了租住地一趟。
易致宁始终瞒着不说，甚至连康欣都不知晓。
当时康欣上课去了。
事后易致宁只告知，这豆豉辣椒是鲁慈秀事先做好带过来的，殊不知是临时现买原料又现炸制拌成的。
鲁慈秀当时进城有三重任务：一是给大儿子家送点果蔬，二是瞅空到康德助租住地“视察”，三是最重要的任务，即是碰面并提前给温婉丽过生日。
照鲁慈秀话讲，指望康德助记得你生日是巴不上的，住在一起都不记得，更莫说分开住了，但做娘的肯定记得，儿子不争气，儿媳妇不能看轻。
果然，当康欣蘸着豆豉辣椒吃完水饺，扬着手中的手机，推开房门就嚷，你又忘了？今天可是妈妈的生日，我刚看手机才知道的，结果现成的蛋糕没吃到，还有姑姑做的小龙虾。
正迷糊的康德助渐渐回到现实中来。
起床走到客厅，暮色显然淹没了窗台上的两株绿萝。
打开手机有意无意地翻看着，除有兰埠菁的留言别无收获。
编好了“祝你生日快乐”这六个字，但最终没发出去。
拿起又放下，手机屏幕都黑屏两回了。
空落落的，不愿枯坐发呆，于是进厨房找事做。
先拉开冰箱把剩菜一古脑倒掉，再把康欣的碗筷给涮了，顺便把昨晚蒸多宝鱼的蒸锅也给洗了。
除了爆炒牛蛙和蒸多宝鱼，康欣还爱吃口味小龙虾。
牛蛙这道菜尤重腌制与焖炒，多宝鱼则要掌握调味及火候，如今已能娴熟料理牛蛙与多宝鱼，但小龙虾这道槛还没迈过去。
打小就怕带螯的活物，更别提小龙虾需要“繁文缛节”的清洗了。
听康德惠曾说过，自家烹制小龙虾有12道工序，康德助还是畏难，寻思这辈子就不亲手与小龙虾为敌了。
案板上那瓶豆豉辣椒还未盖，尝了满满一小勺，味蕾一激灵，差点全部咳出来。
抹净嘴角，品咂出这无疑是来自鲁慈秀的手艺。
不知道为什么，分居以来，每当想起鲁慈秀的时候就容易想起温婉丽。
明显奈不何这感受，继而烦躁。
心不静，便想摸棋下棋。
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棋城之围”。
好友列表中，“TCTCTC”依然是灰暗色，只有彭四能在线，正扑闪扑闪。
好久未在网上遇到“TCTCTC”了，觉得怪异。
边臆测边单手打字，给“TCTCTC”发了一条也怪异的消息：不是神龙，也不是三秋，棋子蒙尘还是面纱？
彭四能主动冒泡，连着发来消息：我不不了棋，等会还要值班；明天聚一聚，把围棋拿走；你还有心思下棋？不加班？
经此一说，还真畏难于下棋的心力了，于是网上只看棋。
其时正值“三国围棋擂台赛”，选取一局主将棋谱看到过半，觉得局面过于纷乱，脑子迅速乏累。
捱不过眼皮子打架，在客厅沙发上沉沉睡去。
“我看棋竟然破天荒地睡着了。”这成了第二天康德助与彭四能几个人见面时的话题。
自从郑瑜远赴锦港，这还是第一回来“同渡过”。
本不愿意到“同渡过”的，可捱不过彭四能老婆的央求与好奇，急于见识歌声，以及观摩“你的故事，我们的分享”。
穷盒子不懂围棋，接过一副新棋后，与彭四能老婆玩起了“五子连”。
易烁倒是懂围棋，只是试着理解近况应和，你压力大，心事多，看棋反而让你放松下来了。
还是聊到了“鸭舌帽”。
康德助以听为主，因为知道的不便多说，不知道的更不想猜。
日常工作深受影响的紧张时期才刚过去。彭四能没好气地发牢骚：“上路设卡，再怎么轮班，不可能堵得到鸭舌帽，纯粹求一份安心而已。
赢了一盘“五子连”，彭四能老婆乐不可支，声称这鸭舌帽是一个秃子，要么就是学“浪奔浪流”的。
正收拾棋子的穷盒子的感慨最个性，我在富黎乡下唱戏的时候，也有过一顶带条纹的鸭舌帽，后来给妹妹换了一打糖油粑粑，我估计这鸭舌帽也是苦出身。
为着信息碰撞，这两天易烁领着一批技术员连轴转，这会也是忙里偷闲“放风”。
易烁话里有话，计算机最怕原始人，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我们还不是巧媳妇。
穷盒子只道是计算机不够先进，于是插科打诨，看是电子脑壳快，还是弹子脑壳快？
“鸭舌帽”在铜峰留下的信息少，信息碰撞暂无突破。
康德助听懂了易烁的话，但不过份挑明：“千钧一发也就案发后那十几分钟，当时没按住，就免不了大海捞针，摸排是三担牛屎六簸箕，老办法肯定苦，但不苦更没辙。”
彭四能老婆表示不解，难道就对付不了亡命之徒？
急于在老婆面前维护高大形象的彭四能连忙否认，邪不压正，一旦出手，不可能让“鸭舌帽”活的。
易烁继续理析分析，其实喜欢走极端的人一般有心理问题，要不是考虑“鸭舌帽”是低级暴力的搞法，有心理疾病也不可能去看医生，否则还真有必要调各大医院的数据碰一碰。
康德助夯着印山石的笔帽子。“所谓连环杀手，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心理扭曲变态，或者心理素质特别过硬，显得低级但偏偏又是高智。”
穷盒子才进入讨论状态，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现在到处草木皆兵，我就担心你这里挖三尺，他那里只挖一尺五，大呼隆的搞法只怕不见效。
彭四能的观点也摇摆，久病床前都无孝子，莫说久侦不破的一起积案，气鼓起来难，松起来快，可以一泄千里。
易烁点点头，如果“鸭舌帽”有严重心理问题，故意挑衅铜峰，那这鼓气还真不能泄。
长条桌上的纱布棋盘还没折起，康德助从棋盒子捏出一颗黑子，“啪”地落在了天元上。
“那是，再坏的结果就是再发案，既要破又要防。跟走夜路子差不多，是要多抹几下额头，自己先要壮起胆，如果畏畏缩缩，火焰低见鬼。有时候明知对立面在暗处，也必须打明牌，等于也是一种心理战。”
穷盒子突然话锋一转，实不相瞒，早些年我在外头混饭呷，逼得没退路的时候，也有过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想法，甚至就感觉走到了绝路，幸亏还有小翠要照顾，要不然还拖不住。
彭四能老婆闻言惊奇，你也敢这么狠？
穷盒子不好作答。
康德助出言解围：“他对亲人特别柔，但为了亲人可以特别狠。”
临时悬挂的标语赫然在目：落实应急联动，完善联席协作。
会上传达了最新指令：必须重点攻坚，必须鼓足信心，必须摸排到位。
还简要通报了一点进展：从已知进入作案现场和逃逸线路看，鸭舌帽必定在固卫区有落脚点，并且潜藏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自上次犯案后便没有离开过。
康德助正在记录，会场里突然叽叽喳喳了。
抬头一看，原来向与会人员发放一张鸭舌帽侧面的截屏模糊照片。
仔细审视手中照片，鸭舌帽那一套不合身的单西装只扣了一粒钮扣，低着头，正走在街边小店旁。
不少与会者疑问丛生，但即便谁再多问，会议主持人也表示无可奉告。
情况只是笼统通报，但是务工人员信息清理的具体压力明显加码。
一通会开下来，听到二十遍的“责任”都不止。
如果按固卫区的本意，下午要继续布置大范围的宣传发动。
但寻思上午刚开完会，一线可能来不及消化，于是改为小范围的碰头。
向总经理汇报并征得同意后，便只召集部分人员开会，由自己当“小教员”，再次划重点、讲方法。
着重提及“三个应当”与“三个能否”——
应当关注辖区用人单位，能否不漏一家。
应当留意务工人员的随行信息，能否信息全面。
应当把住早晚重点时段，能否发现反常务工人员。
——
回到家，这一天下来头晕脑胀，屁股一沾床就没再起来。
康欣知道吃现成的晚饭是指不上了，自行下楼点了一份水饺，蘸着鲁慈秀上次来“视察”时制作的豆豉辣椒“急就章”。
趁上次康德助出差郡兴，鲁慈秀瞅空来了租住地一趟。
易致宁始终瞒着不说，甚至连康欣都不知晓。
当时康欣上课去了。
事后易致宁只告知，这豆豉辣椒是鲁慈秀事先做好带过来的，殊不知是临时现买原料又现炸制拌成的。
鲁慈秀当时进城有三重任务：一是给大儿子家送点果蔬，二是瞅空到康德助租住地“视察”，三是最重要的任务，即是碰面并提前给温婉丽过生日。
照鲁慈秀话讲，指望康德助记得你生日是巴不上的，住在一起都不记得，更莫说分开住了，但做娘的肯定记得，儿子不争气，儿媳妇不能看轻。
果然，当康欣蘸着豆豉辣椒吃完水饺，扬着手中的手机，推开房门就嚷，你又忘了？今天可是妈妈的生日，我刚看手机才知道的，结果现成的蛋糕没吃到，还有姑姑做的小龙虾。
正迷糊的康德助渐渐回到现实中来。
起床走到客厅，暮色显然淹没了窗台上的两株绿萝。
打开手机有意无意地翻看着，除有兰埠菁的留言别无收获。
编好了“祝你生日快乐”这六个字，但最终没发出去。
拿起又放下，手机屏幕都黑屏两回了。
空落落的，不愿枯坐发呆，于是进厨房找事做。
先拉开冰箱把剩菜一古脑倒掉，再把康欣的碗筷给涮了，顺便把昨晚蒸多宝鱼的蒸锅也给洗了。
除了爆炒牛蛙和蒸多宝鱼，康欣还爱吃口味小龙虾。
牛蛙这道菜尤重腌制与焖炒，多宝鱼则要掌握调味及火候，如今已能娴熟料理牛蛙与多宝鱼，但小龙虾这道槛还没迈过去。
打小就怕带螯的活物，更别提小龙虾需要“繁文缛节”的清洗了。
听康德惠曾说过，自家烹制小龙虾有12道工序，康德助还是畏难，寻思这辈子就不亲手与小龙虾为敌了。
案板上那瓶豆豉辣椒还未盖，尝了满满一小勺，味蕾一激灵，差点全部咳出来。
抹净嘴角，品咂出这无疑是来自鲁慈秀的手艺。
不知道为什么，分居以来，每当想起鲁慈秀的时候就容易想起温婉丽。
明显奈不何这感受，继而烦躁。
心不静，便想摸棋下棋。
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棋城之围”。
好友列表中，“TCTCTC”依然是灰暗色，只有彭四能在线，正扑闪扑闪。
好久未在网上遇到“TCTCTC”了，觉得怪异。
边臆测边单手打字，给“TCTCTC”发了一条也怪异的消息：不是神龙，也不是三秋，棋子蒙尘还是面纱？
彭四能主动冒泡，连着发来消息：我不不了棋，等会还要值班；明天聚一聚，把围棋拿走；你还有心思下棋？不加班？
经此一说，还真畏难于下棋的心力了，于是网上只看棋。
其时正值“三国围棋擂台赛”，选取一局主将棋谱看到过半，觉得局面过于纷乱，脑子迅速乏累。
捱不过眼皮子打架，在客厅沙发上沉沉睡去。
“我看棋竟然破天荒地睡着了。”这成了第二天康德助与彭四能几个人见面时的话题。
自从郑瑜远赴锦港，这还是第一回来“同渡过”。
本不愿意到“同渡过”的，可捱不过彭四能老婆的央求与好奇，急于见识歌声，以及观摩“你的故事，我们的分享”。
穷盒子不懂围棋，接过一副新棋后，与彭四能老婆玩起了“五子连”。
易烁倒是懂围棋，只是试着理解近况应和，你压力大，心事多，看棋反而让你放松下来了。
还是聊到了“鸭舌帽”。
康德助以听为主，因为知道的不便多说，不知道的更不想猜。
日常工作深受影响的紧张时期才刚过去。彭四能没好气地发牢骚：“上路设卡，再怎么轮班，不可能堵得到鸭舌帽，纯粹求一份安心而已。
赢了一盘“五子连”，彭四能老婆乐不可支，声称这鸭舌帽是一个秃子，要么就是学“浪奔浪流”的。
正收拾棋子的穷盒子的感慨最个性，我在富黎乡下唱戏的时候，也有过一顶带条纹的鸭舌帽，后来给妹妹换了一打糖油粑粑，我估计这鸭舌帽也是苦出身。
为着信息碰撞，这两天易烁领着一批技术员连轴转，这会也是忙里偷闲“放风”。
易烁话里有话，计算机最怕原始人，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我们还不是巧媳妇。
穷盒子只道是计算机不够先进，于是插科打诨，看是电子脑壳快，还是弹子脑壳快？
“鸭舌帽”在铜峰留下的信息少，信息碰撞暂无突破。
康德助听懂了易烁的话，但不过份挑明：“千钧一发也就案发后那十几分钟，当时没按住，就免不了大海捞针，摸排是三担牛屎六簸箕，老办法肯定苦，但不苦更没辙。”
彭四能老婆表示不解，难道就对付不了亡命之徒？
急于在老婆面前维护高大形象的彭四能连忙否认，邪不压正，一旦出手，不可能让“鸭舌帽”活的。
易烁继续理析分析，其实喜欢走极端的人一般有心理问题，要不是考虑“鸭舌帽”是低级暴力的搞法，有心理疾病也不可能去看医生，否则还真有必要调各大医院的数据碰一碰。
康德助夯着印山石的笔帽子。“所谓连环杀手，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心理扭曲变态，或者心理素质特别过硬，显得低级但偏偏又是高智。”
穷盒子才进入讨论状态，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现在到处草木皆兵，我就担心你这里挖三尺，他那里只挖一尺五，大呼隆的搞法只怕不见效。
彭四能的观点也摇摆，久病床前都无孝子，莫说久侦不破的一起积案，气鼓起来难，松起来快，可以一泄千里。
易烁点点头，如果“鸭舌帽”有严重心理问题，故意挑衅铜峰，那这鼓气还真不能泄。
长条桌上的纱布棋盘还没折起，康德助从棋盒子捏出一颗黑子，“啪”地落在了天元上。
“那是，再坏的结果就是再发案，既要破又要防。跟走夜路子差不多，是要多抹几下额头，自己先要壮起胆，如果畏畏缩缩，火焰低见鬼。有时候明知对立面在暗处，也必须打明牌，等于也是一种心理战。”
穷盒子突然话锋一转，实不相瞒，早些年我在外头混饭呷，逼得没退路的时候，也有过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想法，甚至就感觉走到了绝路，幸亏还有小翠要照顾，要不然还拖不住。
彭四能老婆闻言惊奇，你也敢这么狠？
穷盒子不好作答。
康德助出言解围：“他对亲人特别柔，但为了亲人可以特别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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