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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章 退路——草缠不住鱼

    吴载育听懂了,原来是来确认决心的。

    于是笑着点点头,虽然脸上明显僵硬,你知道我是搞科技出身的,最讨厌不按计划行事了,再说已经投了第一笔了,哪有再撤退第二笔的道理?

    盛光信托总经理澄清这两笔有大差别,第一笔虽然是你打的招呼,但所有资料都是商业授信和申请合规的,正常走了流程也经得起质疑,但这第二笔的资料就不同了,有两张证明是联网核查不到的,是因为有你的抄清附在里面,所以才能上会通过,更多的是凭你的签字画押。

    警觉的吴载育沉着脸诘问,你不是说可以通过适当的方式,在资料入档时淡化批办的意图?你这么见多识广的,难道找不到合适的事由?

    盛光信托总经理声称已经找了,也技术处理了,现在的操作基本上带得过。

    然后仍然一副不放心的样子,用手指敲着太阳穴解释,第二笔放款周期最快要一个季度而最迟可能半年的功夫,届时你和我都不在岗了,就怕有过细的审核。

    吴载育坦言,只要所投的项目有把握,能如期还贷就不算冒险。随即看了看手表,抬腿往外走并自嘲,你是见过韩霄云的,大大咧咧惯了,如果这款子不放,那我顶上的毛都会被撮光。

    盛光信托总经理跟在后面,眼看着就要出门了,最后一跺脚,结实追问一句,那就真的不留退路了?

    吴载育头也没回地摆摆手,如今不想退路了,草缠不住鱼,下水了就少想上岸的回头路。

    有些事,明明有退路,只是不想走这条路而已。有些人,明明没有退路,还装作若无其事。

    人工智能这阵风刮遍大江南北,也刮到了陵江。

    在陵江园区投资集团偌大的会议室里,毕镐正在训话,对面是一大帮职员。

    毕镐挨了上头的批评,此时火气正盛,信息化办公室干什么吃的?要招商的何用?园区给这些位子让你们坐,就这么尸位素餐,连下达的人工智能发展指标都完不成,还有何脸面号称是高科技园区?又何以争创一流的软件外包园区?

    最后放话也如刀子般锋利,口号百遍,不如问责一遍,此事必须倒查,倒查必须追责,追责必须到人。

    年纪渐长,职位上升,毕镐日益寡情重利。

    上次特意去看了风传已久的爱情栈道上的示爱印山石,起初还惊讶于主角名字是兰埠菁,但很快就不放在心上了。

    相信的早已只有自己,更莫提过气的喜欢或爱情。

    在总经理任上已近四年,如今说一不二。

    投资集团员工大多知道毕镐家底殷实,认为其不是为发财而是为抱负,小圈子也曾传闻能量颇大,明面风光叠加神秘色彩,更显得威严厚重。

    今年变动的时候,毕镐还真有被提任的机会,最终又主动放弃了。

    不明就里的员工愈加神奇,在毕镐面前噤若寒蝉,背后则饶有兴趣。

    宁愿不提拔,个中利害只是毕镐清楚,现阶段必须留在园区投资集团,以便死死镇住范震。

    选定似慢实快的策略,与范震尚未了结妥当之前,所谓提任均是冒进,必将适得其反。

    只要范震还照着未曾言明的“默契”,仍然呆在陵江园区范围之内,毕镐便可隐而不发,在把控上自可近水楼台。

    与范震已然断绝直接交往,只剩一点间接转达与暗中揣测,但是彼此都不先行离开园区,恰似持剑决斗之初的武林中人,先只对视不语,谁也不肯轻易出招。

    曾经知根知底的熟悉,如今翻脸斗狠也更精准。

    毕镐调用手中资源,经过一番查访与跟踪,摸清了范震所留存的证据应是保管在陵江某个银行网点。

    于是向范震放出狠话,要么留在陵江园区过安生日子,要么到外面让别人收尸。

    范震岂会坐以待毙,只是暂时蛰伏,而且直言不怵威胁,如果我死得不明不白,自然也没有你的好日子过。

    毕镐还剑走偏锋,再次派人以解梁子为名而行威逼之实,托话给与范震曾有交际的汤站长,以图掌握新的把柄。

    可汤站长明面配合,实际反倒与范震暗通款曲,采取两头不得罪的策略。

    在汤站长看来,毕镐过于强大,不敢贸然攀枝。

    而自己与范震好几回喝大酒,也曾谈天说地,甚至醉里吹大牛,彼此留存三分面子。

    当范震挑明毕镐幕后承包并且强行推销印山石的事实,深得正谋划进入印山石销售领域的汤站长的共鸣,于是道出了间接通过唐副总裁,硬起头皮求助段均益去攀苏聪的打算。

    汤站长不免叹气,只可惜唐副总裁太圆滑,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就是不见帮我协调缓冲的实际行动。

    可范震却指明这条线目前不宜指望过高,因为目前段均益与兰埠菁的夫妻关系不咋地,而苏聪还有一个作为兰埠菁班主任的身份,夹在中间向着哪边还未可知。

    汤站长也有所悟,难怪上次我在郡兴科协驻昌定联络站的那家宾馆前台,还看到了署名为邹蕾的自销印山石的广告册,一拔通所留的联系号码又是苏聪接的电话,明显是想通过建立直接渠道扩大业务范围。

    而打动汤站长的讯息还在继续加码,范震自信流露,凭自己以前积攒的信用,可以说服兰埠菁适当改变对汤站长的看法,继而也可以直接联系采石场实控方的苏聪,甚至策动中止与毕镐的合作而更改承包方。

    喝酒从来不醉的人不可交,逢酒必醉的人也不可用,偶尔同桌能醉上一回的,反而比明面堂皇的来得实在。

    论起实质,虽然范震已经作了权宜准备,但尚未找到全身而退的万全之策,冥想苦思。

    毕镐曾暗示自己,针对范震的选项是否有退路?也揣测范震是否有退路?

    在毕镐看来,念及旧情无异于妇人之仁,害怕事端则是懦弱之心,真到图穷匕见那一天,即便灭口也是选项。

    只要在陵江园区,就没有影响力覆盖不到的地方,翻船也就脚背深的水。

    越往后走,毕镐越打定主意不留退路,把柄不能留给包括范震的任何人,这个尾巴决不能留,必须彻底甩掉。

    解除掣肘,都只是在等一个时机而已。

    没有经历过芒刺在背,就难以体会寝食难安。

    而牙痛,则有让人迅速放弃抵抗的穿透力。

    鲁慈秀的牙痛终于不请自来,在正式动了拔牙之念的前夜。

    痛得完全禁不住,有别于往常,已等不及易致宁开车回乡下接,赶早租车进了城。

    接到温婉丽的电话通知,尚睡在办公室的康德助吓了一大跳。“我妈在医院?我怎么才知道?”

    原来是鲁慈秀与温婉丽昨晚就联系过了,康德助后知后觉。

    当时温婉丽通电话时,温婉芬旁听了一小会,说不清是宽慰还是遗憾的感慨,这么在意老小的姐夫,竟然真的敢下狠心,不晓得是中邪还是硬要撞南墙?姐姐还是要自信点,你在康家的地位可不是吹的。

    温婉丽并不受用,反过来数落一顿,埋怨其情感婚姻冒烟冒火,痛脚连累好脚。

    奔走在铜峰市第二医院的康德助寻思,事还真往一块凑。

    七楼肿瘤病房的穷盒子还没出院,妈妈又要住进五楼的内科病房了。

    幸亏彭四能老婆在此上班,还介绍了两位医生认识,抓紧办妥了入院预约。

    温婉丽好久没与康德助通话了,更甭说见面了,小有激动,隔着电话更显话多,如果不是因为妈妈血压高,如果能在社区卫生服务站直接把牙给拔了,还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现在看来必须先把血压降下来才行,要不然社区医生不敢拔牙。

    机会难得,温婉丽还有题外话,妈妈年纪大了,嘴上说不怕拔牙,实际还是怕,你来也好,往身边一站,就会安心多了。

    还不打算告诉我?康德助不禁皱眉头。

    看来鲁慈秀有意这样安排,温婉丽只是顺水推舟。

    上周确实忙着修订正式呈报前的论文第三稿,不但没往乡下打电话,还忘了给康欣捣弄的老式打印机寻找替换的三色墨盒了。

    郁闷的康德助不便发作,硬着头皮与温婉丽约定眼下的事。

    自己先去医院托人预约以节约时间,温婉丽回家去取鲁慈秀住院所需的社区居民医保簿。

    康德助不愿回家,仍在较劲。

    自打分居起,就刻意不再踏进家门,将回家视作认输。

    而温婉丽一直盼望这一天不期而至,熟悉的身影重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