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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稷山之战(一)打凤牢龙

    “按照时辰,王异的先锋部队,应该快到了,都打起精神,做好准备。”韦青对伏击部队低声命令道。

    身后的众人顿时消散了困意,他们从半月前就到此处准备伏击事宜,在三天前终于安排妥当,方圆十里处处都布满了他们的机关消息,只待敌人自投罗网。

    多稷山气候干燥,白天燥热无比,晚上山风倒是适宜。他们个个按耐着性子。这是他们第一次和正式部队作战,之前的虾兵蟹将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毕竟是敌军统帅是心狠手辣的王异,他们其中有些人曾经就是帝国的军士,曾经亲眼见过王异的部队在战场上厮杀的可怕,尤其他亲自训练的血卫都是骁勇无比,军中一等一的好手,在长渊的各个部队中位列前五。当年杀的边境异族闻风丧胆。只有打好这场伏击,才能给后面的战友们提个胆。

    “团长,斥兵传来消息,先锋部队据此五公里!”

    “传令下去,做好隐蔽,软盾盖于上方,按之前的命令,准备迎敌!”韦青咬着野草目光尖锐的看向前方。身边的洛洛伏在地上听着远方传来的的声响。义兵们各自伏在灌丛中屏息凝神。周围顿时寂静的只听得见几声微弱的虫鸣。鸟群早都警惕的飞离了这片领域。树上都是洛洛用术法弄出来的几只幻鸟用来迷惑敌人。

    树上传来五声鸣叫,这是敌人距此五里的信号。韦青吐了野草枝,眯着眼将弩弓架在前方。前排弩兵也都做好了架势。洛洛闭着眼睛伏在地上听着远方的声响。十几只幻鸟在上空来回飞翔,道路两边的大树将阳光收进了自己的阴影里,整片树林显得毫无生机。

    多稷山谷底的湿气让匍匐已久的大多义军全身都微微熏的难受,加上多日未洗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弥重的体汗味,士兵的皮肤上、衣服里满是小虫,身着重铠的士兵由于难以动弹,全身满是细微的伤口。

    虽然知晓面对的敌人是帝国数一数二的部队,虽然知道他们顶多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他们的眼光却出奇的尖锐。他们之中部分人来自帝国的四面八方,所以称不上是守卫家园,他们之中大多人早已是孤身一人,所以不能说是为了家人和朋友。激励他们支撑到现在的不是对帝国的恨,而是统领许诺以他们的人人安逸生息,国和国相互友好通商、和平交往的理想。

    他们本是很微小的一份子,几乎没有多少人认得几个字。他们本来默默地忍受着这个世道出生就压迫在他们身上的一切苦难,父母就是这个样子,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过不下去的呐?锦衣玉食、笙歌燕舞他们见过,但也仅仅是见过。他们不敢想,从小到大的一切都在教他们两个字:遵守。

    遵守这个世界少部分强者给予广大世人的规定,他们之间有一道坚不可破的铁墙,一道用权力、法律、金钱还有所谓的世俗日积月累不断加固增高筑起来的铁墙。不是没有人企图翻越,但往往结局悲惨,那高不可及的高度使他们今生都难以逾越。直到有一天,有个人站在阳光下对他们说,走,咱们一起把这堵墙推倒吧,即使最后失败,凿个狗洞从那边硬拽过来一两个,咱也是赚了!他冲他们傻笑着,一晃眼,他们就走到了今天。

    “两公里,前排做好防御准备!”队长低沉仓实的声音传来,命令被一排接一排的瞬间传达,有的士兵紧张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咽也咽不下去。手中紧紧地攥着武器,身上也不感到那么闷热,只是等待的煎熬。

    蹬蹬蹬,整齐有力的行军声从不远处传来,敌军到了!

    王异的前锋部队近万余人,由王琦统率,间接分成四批,每批保持着约么半里的距离,从前往后依次分为重铠盾兵、弓手、长枪手以及轻骑。每批分别担任着不同的任务。

    虽然之前已经有过斥候提前排查过这片区域,但先锋部队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重铠盾兵也时不时的进行着二次排查。

    “全体停止行军!两翼盾兵和弓兵分次进行扫荡,其余的人保持警惕。”王琦环视四周,警惕性的命令道,向两边的小山峰看来看去。

    盾兵从腰间拿出摆锤向两侧甩来甩去,齐刷刷的摆锤抛出向四面八方无情的砸去,稍微纤细的树木被摆锤碰到当即晃摇不止。义军们即使用软盾挡在上方被砸到,手臂就被震的发麻,身体微弱的当即吐出一口内血。

    紧接着是几百支分分散散的锐箭射向高处的山峰,义军即使早已准备,但难免会有几支射中,有的箭是回环箭,射在人身上箭头会像一个三弦环一样,并且伴着许多小刺,难以拔出,普通士兵根本难以忍受,旁边的同伴马上给他塞上一根木棍。就这样循环三次之后,少部分义军已经挂了彩。

    韦青顶起软盾微微探出头,先锋部队还未全部进入包围圈。王琦似乎暂时还没有开拔部队的意思。难道出了差池?韦青心中忐忑不安。这个位置和他们准备好的陷阱还有点距离。若是强行伏击,输赢难料,韦青的心里逐渐焦躁起来。

    他倒不是想着赌约,该说不说,韦青的作战能力是毋宁质疑的。正式加入义军他就任于号称“帝国之虎”的李敏手下,和各方势力都有交战,战功卓著,曾经在长渊和星池边境以五千人伏击了星池精锐三万人有余!李敏都为之震惊,连叹不止。只是多年来,他久离沙场,加上颠沛流离、昏天倒地的过了许多,自身沾染上了许多恶习,思维和洞察力也不像以前那般敏锐。到此时,他心中虽然没有胆怯,但多少有点怕失了分寸。若非有洛洛在此,怕是要慌了心神。

    韦青随口叼了一根草,耐心的等待着时机。而王琦之所以在此停滞这么长时间,倒不是因为他对此地起了疑心,而是习惯使然。现在他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想误了行程。摆了摆盔甲,下令道:“全速行军!”

    洛洛喜上眉梢,转头看了看韦青,他双眼紧盯着长枪兵,脸上未显悦色。等到长枪兵最后一个人迈进预定位置之后,韦青一把推开软盾,点上火箭,嗖的一声,准确无误的射向了长枪兵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

    王琦听到箭响,心中暗叫不好,转身回看,一支火箭从自己头顶划过,射向了身边的大树,额,敌人箭术这么差嘛?未等自己反应过来,旁边的人大叫:将军快闪开!

    那支箭竟然把大树延伸到路边的一根硕大的枝干射了下来,枝干在空中又被突如其来的一只火箭射的劈开,从中散落下不计其数的小油丸。顷刻间,两边的山谷砸落下进百根这种枝干,火箭从四面八方集射而来,长枪兵和弓兵上空仿佛有一道宽大的火墙砸落下来。近两里的路瞬间成了一片滚烫炙热的火海。

    王琦初出茅庐,从未见过这等景象,竟慌了心神。副将连忙将他拉开到一旁。王琦回了心神,勃然大怒,大喊:“后队变前队,马上后撤!”

    可惜后路早已被浇满热油的树木堵住,后军一时也难以撤退。地面伏军拉出事先准备好的铁索,不少骑兵纷纷落马。一时间数不尽的弓箭、镖球、迷面粉尽数向此处倾斜过来,这里俨然成了各种冷兵器的试炼场。在一团冒着火光的迷粉中,王琦部下被射杀、砸亡者近三千人,射伤、烫伤者不计其数。

    王琦在迷粉中晕头转向,不知道伏军到底身处何处。只得一面让副将组织防御,一面命火海中的部队丢下一切辎重迅速前进。前排盾兵虽然没有大面积的处于陷阱,但身着重铠,行动不便,加上火头正盛,也难以后撤防御,看见弓兵突出来,也跟着快速前进。

    所幸帝国部队训练有素,没有大乱,即使身处漫天的陷阱,也并未四处乱窜。别误会啊,这倒不是王琦的功劳。王异向来对部队要求严格,这次远征晓光,家族让刚刚从启武殿归来的堂弟跟着自己。说白了就是混点功劳,叔伯好为他在朝中立足找个缘由,没想到这厮毫不讲理,硬是要当先锋,碍于长辈压迫,王异只好妥协,并且把军中的精锐部队给予他三千。而且尽是长枪手,没想到还未交锋,便折损近五百。

    王琦率剩余部队突出火海,一路奔驰前进,到了一片宽阔处方才心定,探知四周没有危险后,命令部队原地休整,各部清点部众上报,实际情况远比王琦心中所料严重得多。损失最严重的当属马匹,多数骑兵几乎变成了步兵。弓兵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伤亡者近两千有余,剩下勉强能作战的不过一千。部队中已然没有强劲的战斗力,大多都受了伤。

    王琦看着四处辽阔的平地,听着战报,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喊:“停止休整,迅速前进,快!”

    但为时已晚,前方突然涌现出了大批骑兵,足有三千余众,轰天震地的马蹄声迎面扑来。王琦迅速转换阵式,先锋部队分成左右中三批,以此减少损伤,命令弓兵射住冲势。

    没有了弓兵的束缚,伏军们毫无畏惧,分成两拨向其左右冲杀而去,盾兵毫无抵挡之力,只能任由义军拔枪乱舞,四处厮杀。但是由于装备上的差别,以及精锐长枪手的奋勇抵抗。骑兵并没有展现出预期中的效果。

    义军见状也不敢恋战,随即纷纷拿出背后的包裹,甩于空中一起撤退。这时不知又从何处射来几只火箭,一个个包裹当空炸裂,从中爆射出滚烫的黑油。王琦部众正抬头观望,霎时就被滚烫的黑油溅射到脸部,有部分反应迟钝溅射到眼中的,眼球当即就被燃裂,空中传来比先前更为惨烈的哀嚎。

    还未等众军反应过来,忽听后方传来阵阵叫杀声。王琦定睛一看,心中万念俱灰。来众正是先前韦青率领的伏军。

    原来在骑兵厮杀时,韦青就已经赶到了。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如今见王琦部队被黑油搅得大乱,立马带头冲锋。

    当此时,前后两方的弓兵射来漫天的羽箭,前方骑兵再次回旋,后方韦青率大批步兵杀到,王琦只觉天昏地暗,一阵眩晕感袭来,几欲倒地。但见身边诸将怒目赤耳,虽一片狼狈,但毫无胆怯,心中涌现出力量勉强支撑起来。

    大喊:众军随我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