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贺虽然比不上职业队的主教练，但当年在丹州业余联赛的圈子里，还是小有名气的。

    大多数业余球队基本没什么像样的战术战法，不管换哪套阵容，打法都差不多。可是老贺不一样，他会根据场上球员的特点变换战术。他有一个战术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他的临场笔记和战术草图。据说每次打完比赛之后，他都会认真总结分析，并在接下来的训练里做出改变。

    自从我和杨欣上中学之后，他就正式让我们与其他队员一起训练。

    高二那年，我们终于等来了出场的机会。当时，队中有两名前场的主力队员被公司派去出差了，临时无法到场，因此我们两个高中生便迎来了首发的机会。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场主场比赛，对手是丹州师范学院的学生们组成的紫色霹雳队。

    虽然我从小就在西山竞技场上踢球玩，但这一次和之前完全不同，场边的看台上坐满了为我加油的人。我看到我爸坐在看台的第一排，就坐在替补席的后面。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扩音喇叭，在使劲地喊着。看台上的观众被他带着节奏，都呐喊起来。

    作为新秀，我和杨欣每次带球，都会获得掌声和欢呼。

    虽然那场比赛最后以0比0收场，但第一次登场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我知道，这和真正的职业足球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即便如此，那天的体验也让我永生难忘。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我彻底地下了决心，向我家长提出要走职业足球的道路。为了这件事，我记得我爸和我妈争论了很久。

    我爸在钢铁集团工作了一辈子，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几乎全是足球给他带来的。如果不是看球，他可能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国家。他很清楚，以我的文化课成绩，想考个重点大学是不可能的，既然常规的道路不好走，为什么不能另辟蹊径，试试还算有天赋的足球呢？所以他很支持我的决定。

    但我妈并不希望我去踢职业足球。她认为，踢踢业余队也就罢了，职业球员也就那么十几二十年的生涯期，一旦没踢出来，最后就会一事无成。她也知道我的成绩不怎么样，但还是想让我正常地考大学，哪怕就去很差劲的丹州师范学院，以后随便找个小学当个数学老师也挺好的。就算连小学数学都教不了，哪怕去学前班教一下美术音乐之类的，也好过踢球。

    他们两个争论了好多天也没有个结果。于是，老贺便成为了他俩都信任的“仲裁人”。好巧不巧，杨欣的家里也遇到了相似的情况。于是，老贺便和我们两家人开了个会。

    “杨欣和于晖这两个孩子确实有些天赋，不过我毕竟只是个业余教练，说不好他们的上限到底有多高。这关系到两个孩子的前途，我可不敢妄下定论。这样吧，我在体校的时候有个老同学，名叫褚亮，目前在海岸联队当球探，干得很不错，去年还作为我们省的体坛年度人物上了报纸。我想办法联系上他，找个机会把他给请来看几场比赛，给杨欣和于晖做个专业的评估，然后你们再自己决定，怎么样？”

    “这样最好！那就谢谢你了，老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