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救助与被救助（6）
舍恩科普夫叫周磊看的是头怪兽。那家伙模样与地球上的迅猛龙类似，差不多一人高的身形在怪兽中算得上相当矮小。
第一眼看到它，周磊就有种贼眉鼠脸的感觉，若是怪兽也分职业，那这家伙无疑就是怪兽里的窃贼。
它一边不住转动脑袋，像是人类在东张西望，一边趁着场面混乱，偷偷摸近一顶帐篷。周磊和舍恩科普夫注意到这家伙的时候，它离帐篷已经只有咫尺之遥。
两人同时出声示警，可是已经晚了，怪兽倏地钻进了帐篷，一声女孩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纤手攥住了怪兽的尾巴，硬生生将它拉住。都不用看脸或者衣服，周磊就知道是田田。只有她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田田另一只手举起冲锋枪，正要开枪，突然怔了怔，将冲锋枪丢开，用力将怪兽拽向身前，一拳锤倒。她拖着怪兽走出一段距离，单膝跪下，以无比认真的表情，左右开弓对着怪兽的肚子就打。
“呼——”舍恩科普夫长出了一口气，“那儿在动手术呢。”
仿佛为了映证他的话，帐篷的一角被风掀起，里面果然有一床手术正在进行，四五个医生和护士正围着一个躺在床上的伤员忙忙碌碌。
镜头忽然拉近。周磊看到其中一个年纪不比田田大多少的女护士胳膊在流血，身上的白色制服和腿上的丝袜都有大片地方沾到了泥土。护士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淡定得好像在流血的不是她本人。
有个医生模样的人对她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让她先处理自己的伤口。她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回应了几句。于是医生点了点头，手术继续进行。
“营地里同时有好几场手术在进行，”舍恩科普夫解释，“所以我们不能撤退，幸亏你们赶到了。不过，真是奇怪，我一辈子见过的怪兽，都没有最近几天的多。”
昨晚赖教授和田田也提到过“怎么这么多”和“简直是怪兽总动员”之类的话，而在海底，他们一同见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一海域的克雷肯在大规模迁移。周磊隐隐有种什么大事要发生的感觉。
“确实不太对劲。”他附和。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倒是个把它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舍恩科普夫说，“少尉身上的一定就是机械内骨骼。”
周磊花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口中的少尉是指田田。“你也知道机械内骨骼？”
舍恩科普夫口气中掺杂了些许羡慕：“听说过很多次了。前线的部队里，士兵和下级军官们都在传说这种东西已经投入了实战，许多人说得信誓旦旦，好像他们亲眼见过一样。我一直以为那就只是传说而已。”
说话间田田打了那怪兽天知道多少拳，起先怪兽嘴里大口喷血，后面喷出的是内脏碎块，再到后面什么也喷不出来。
田田擦着额上的汗水站起：“这就是你伤人的报应！好了，都解决了。”
她的身边早就聚了大群的人。她的话音才落地，突然爆发的欢呼就上了天。和怪兽战斗面不改色的田田碰上这种场面却明显有点发怵，摆着双手回应着人群的感激和夸赞，满脸不知所措的僵硬笑容。
“我说，”舍恩科普夫打开了外部扩音，“这里还有伤员呢。”
他的话无疑救了田田。她朝周磊跑来，所到之处，人群纷纷为她让路。
“谢谢，”田田接过周磊，“这儿谁是管事的？”
“和怪兽战斗的话，我，”舍恩科普夫又做了遍自我介绍，“在下是舍恩科普夫，乌尔苏斯陆军第17集团军军属医疗部队所属，上尉。”
田田闻言腾出一只手敬了个军礼，倒没想过她会是如此注重礼貌的孩子。“那么，上尉先生，”她问，“需要医疗救助又该找哪位？”
“那要找穆勒中校，他是这座野战医院的院长，也是我们最好的外科医生。”
“我在这里。”一个身材高大、身高快要赶上旁人穿动力甲的男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此人头顶寸草不生，满脸络腮胡，肩膀和胳膊上的肌肉鼓胀得快要撑破制服。
只看了周磊一眼，他就回头吩咐：“担架！病人骨折，1号车组准备手术，我来操刀！”
“谢谢您。担架就不必了，我抱着他更好。”
这句话激起了一片羡慕的口哨声。
其实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周磊心想。田田抱着周磊，跟着身材高大的院长，在一大群人簇拥下穿过营地，走进营地里最大的一顶帐篷，在简易的野战手术床上将他放下。几个医生和护士随即赶到，开始进行手术的各项准备。
“这家伙不知道靠不靠得住。比起医生，我觉得他像屠夫还更多一点。不过现在也没别人能指望了，不管怎样，”她凑到周磊耳边小声说道，“你先解除着装吧。”
“该怎么做？”
“我的话，动个念头，再确认两次就好。你的应该也差不多，试试看？”
解除机械内骨骼的着装，这个想法才在脑海里产生，眼前已经有红字显示：【即将解除纳米金属着装并关闭木马系统。是否确认？】
是。
【请再次确认。】
是。
【已解除。】
在眼前停留了大约两秒，所有的文字一起消失。感觉不到什么明显的异样，但周磊就是知道，有些东西从体内消失了。
几乎同一时刻，双腿、腰间、胸腹和右臂一齐开始作痛。这绝非错觉，虽然痛感并不剧烈，但也不像先前那样可以完全忽略。
周磊早就猜测过，光是止痛剂的效果不可能这么好，自己能撑到现在，机械内骨骼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院长先生解开周磊的衣服，满是横肉的脸明显僵硬了一瞬。端详了田田片刻，他低头问周磊：“可以问个问题吗？”
“您请问。”
“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以至于这位美丽的小姐把你揍得这样惨？”
“不，等一下，”田田的脸色看上去就像刚吃了一大口的辣椒或者芥末，“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我没有揍他！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而且正相反，是我对不起他。那个时候，我分明能把他救出来的，如果我……”
她竟然在为这件事自责？周磊暗暗称奇。后来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弃自己，毫无疑问也是出于这种心理。
“哦？少尉同志，”穆勒语带好奇，“唯独美丽这件事你倒是没有反对。”
“这——别打岔，总之，我看起来像是会揍他的人吗？”
“老实说，不像。但是，你同样也不像是能一个人干掉一大群怪兽、还徒手把怪兽的脑袋揪下来的人，”院长先生顿了顿，“就好像我有时也会被人当成屠夫一样。”
“呃？”田田愣了下，“你，你，您听到了？”
“我的耳朵不幸就是如此之好。啊不必紧张，”穆勒先生微笑，“你会觉得我是屠夫是很正常的，我的家族确实经营着一家屠宰场。我这双手在拿起手术刀之前，可是拿惯了屠刀的，而且总觉得那玩意更顺手呢。”
他朝周磊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一个正在整理手术刀的护士——就是刚刚那位手臂流血却若无其事的，此刻她的伤口草草包扎过——抱怨：“院长，您就别吓唬他们啦。放心吧，这老头只是嘴巴烦人，他可是拿到过三次乌尔苏斯英雄称号，连……”
“好了，别对伤员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我们开始。还有，美丽的少尉同志，我觉得你也需要治疗，但治疗地点不是在我这儿，治疗方式也不是药物和手术刀，”光头的院长咧嘴一笑，“快出去吧。”
第一眼看到它，周磊就有种贼眉鼠脸的感觉，若是怪兽也分职业，那这家伙无疑就是怪兽里的窃贼。
它一边不住转动脑袋，像是人类在东张西望，一边趁着场面混乱，偷偷摸近一顶帐篷。周磊和舍恩科普夫注意到这家伙的时候，它离帐篷已经只有咫尺之遥。
两人同时出声示警，可是已经晚了，怪兽倏地钻进了帐篷，一声女孩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纤手攥住了怪兽的尾巴，硬生生将它拉住。都不用看脸或者衣服，周磊就知道是田田。只有她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田田另一只手举起冲锋枪，正要开枪，突然怔了怔，将冲锋枪丢开，用力将怪兽拽向身前，一拳锤倒。她拖着怪兽走出一段距离，单膝跪下，以无比认真的表情，左右开弓对着怪兽的肚子就打。
“呼——”舍恩科普夫长出了一口气，“那儿在动手术呢。”
仿佛为了映证他的话，帐篷的一角被风掀起，里面果然有一床手术正在进行，四五个医生和护士正围着一个躺在床上的伤员忙忙碌碌。
镜头忽然拉近。周磊看到其中一个年纪不比田田大多少的女护士胳膊在流血，身上的白色制服和腿上的丝袜都有大片地方沾到了泥土。护士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淡定得好像在流血的不是她本人。
有个医生模样的人对她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让她先处理自己的伤口。她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回应了几句。于是医生点了点头，手术继续进行。
“营地里同时有好几场手术在进行，”舍恩科普夫解释，“所以我们不能撤退，幸亏你们赶到了。不过，真是奇怪，我一辈子见过的怪兽，都没有最近几天的多。”
昨晚赖教授和田田也提到过“怎么这么多”和“简直是怪兽总动员”之类的话，而在海底，他们一同见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一海域的克雷肯在大规模迁移。周磊隐隐有种什么大事要发生的感觉。
“确实不太对劲。”他附和。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倒是个把它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舍恩科普夫说，“少尉身上的一定就是机械内骨骼。”
周磊花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口中的少尉是指田田。“你也知道机械内骨骼？”
舍恩科普夫口气中掺杂了些许羡慕：“听说过很多次了。前线的部队里，士兵和下级军官们都在传说这种东西已经投入了实战，许多人说得信誓旦旦，好像他们亲眼见过一样。我一直以为那就只是传说而已。”
说话间田田打了那怪兽天知道多少拳，起先怪兽嘴里大口喷血，后面喷出的是内脏碎块，再到后面什么也喷不出来。
田田擦着额上的汗水站起：“这就是你伤人的报应！好了，都解决了。”
她的身边早就聚了大群的人。她的话音才落地，突然爆发的欢呼就上了天。和怪兽战斗面不改色的田田碰上这种场面却明显有点发怵，摆着双手回应着人群的感激和夸赞，满脸不知所措的僵硬笑容。
“我说，”舍恩科普夫打开了外部扩音，“这里还有伤员呢。”
他的话无疑救了田田。她朝周磊跑来，所到之处，人群纷纷为她让路。
“谢谢，”田田接过周磊，“这儿谁是管事的？”
“和怪兽战斗的话，我，”舍恩科普夫又做了遍自我介绍，“在下是舍恩科普夫，乌尔苏斯陆军第17集团军军属医疗部队所属，上尉。”
田田闻言腾出一只手敬了个军礼，倒没想过她会是如此注重礼貌的孩子。“那么，上尉先生，”她问，“需要医疗救助又该找哪位？”
“那要找穆勒中校，他是这座野战医院的院长，也是我们最好的外科医生。”
“我在这里。”一个身材高大、身高快要赶上旁人穿动力甲的男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此人头顶寸草不生，满脸络腮胡，肩膀和胳膊上的肌肉鼓胀得快要撑破制服。
只看了周磊一眼，他就回头吩咐：“担架！病人骨折，1号车组准备手术，我来操刀！”
“谢谢您。担架就不必了，我抱着他更好。”
这句话激起了一片羡慕的口哨声。
其实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周磊心想。田田抱着周磊，跟着身材高大的院长，在一大群人簇拥下穿过营地，走进营地里最大的一顶帐篷，在简易的野战手术床上将他放下。几个医生和护士随即赶到，开始进行手术的各项准备。
“这家伙不知道靠不靠得住。比起医生，我觉得他像屠夫还更多一点。不过现在也没别人能指望了，不管怎样，”她凑到周磊耳边小声说道，“你先解除着装吧。”
“该怎么做？”
“我的话，动个念头，再确认两次就好。你的应该也差不多，试试看？”
解除机械内骨骼的着装，这个想法才在脑海里产生，眼前已经有红字显示：【即将解除纳米金属着装并关闭木马系统。是否确认？】
是。
【请再次确认。】
是。
【已解除。】
在眼前停留了大约两秒，所有的文字一起消失。感觉不到什么明显的异样，但周磊就是知道，有些东西从体内消失了。
几乎同一时刻，双腿、腰间、胸腹和右臂一齐开始作痛。这绝非错觉，虽然痛感并不剧烈，但也不像先前那样可以完全忽略。
周磊早就猜测过，光是止痛剂的效果不可能这么好，自己能撑到现在，机械内骨骼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院长先生解开周磊的衣服，满是横肉的脸明显僵硬了一瞬。端详了田田片刻，他低头问周磊：“可以问个问题吗？”
“您请问。”
“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以至于这位美丽的小姐把你揍得这样惨？”
“不，等一下，”田田的脸色看上去就像刚吃了一大口的辣椒或者芥末，“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我没有揍他！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而且正相反，是我对不起他。那个时候，我分明能把他救出来的，如果我……”
她竟然在为这件事自责？周磊暗暗称奇。后来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弃自己，毫无疑问也是出于这种心理。
“哦？少尉同志，”穆勒语带好奇，“唯独美丽这件事你倒是没有反对。”
“这——别打岔，总之，我看起来像是会揍他的人吗？”
“老实说，不像。但是，你同样也不像是能一个人干掉一大群怪兽、还徒手把怪兽的脑袋揪下来的人，”院长先生顿了顿，“就好像我有时也会被人当成屠夫一样。”
“呃？”田田愣了下，“你，你，您听到了？”
“我的耳朵不幸就是如此之好。啊不必紧张，”穆勒先生微笑，“你会觉得我是屠夫是很正常的，我的家族确实经营着一家屠宰场。我这双手在拿起手术刀之前，可是拿惯了屠刀的，而且总觉得那玩意更顺手呢。”
他朝周磊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一个正在整理手术刀的护士——就是刚刚那位手臂流血却若无其事的，此刻她的伤口草草包扎过——抱怨：“院长，您就别吓唬他们啦。放心吧，这老头只是嘴巴烦人，他可是拿到过三次乌尔苏斯英雄称号，连……”
“好了，别对伤员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我们开始。还有，美丽的少尉同志，我觉得你也需要治疗，但治疗地点不是在我这儿，治疗方式也不是药物和手术刀，”光头的院长咧嘴一笑，“快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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