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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凄楚(32)

    蓝浩回来时谷飞芸刚从沉思中回转,她道:“你满面凝重之色,在想什么?”

    蓝浩将所见所闻告诉了她。

    谷飞芸想了想,道:“这事有点棘手,伤那些村夫的想来是名门正派的高手,心情不好伤了人,紧接着想起来不对,又回来补救。”

    蓝浩怒道:“这算什么名门正派,学了本事不思为民造福反而拿百姓来作宣泄。”

    谷飞芸默然不语,她虽然不会做这样的事,但这种不平她到底会不会管?

    她也不知道。

    蓝浩忽又转口道:“暮寒怎样了?”

    谷飞芸道:“我给他服了一粒丹药,一月之内无事。”

    蓝浩“嗯”了一声,回去了自己屋子里坐着。

    谷飞芸没有去打扰他,她知道他正在思考,想着到底该不该管这档子事!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缥缥缈缈的萧声。

    声音初起时还很轻,慢慢地,那飘渺的箫声似是四下交缠,响亮了许多。

    箫声幽怨凄迷,似是断肠人立于山高涯远处,遥望伊人人无意,徒然费相思。

    蓝浩与谷飞芸等不识乐音之人也不禁被这箫声牵动,心为之怆然。

    这箫声不走中正平和之音,一昧地往凄愁苦怨行去,奏萧人似是受了极大的情伤,也要惹得听萧人亦同其悲。

    也不知过了多久,谷飞芸听得泪珠不觉垂落,猛听得蓝浩一声厉叱,箫声骤然停歇。

    谷飞芸一怔,从满怀愁绪中回过神来,只见蓝浩走到面前,郑重道:“小暮寒就托你照顾啦,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乱吹萧,自己过得不自在,也要让人跟着不自在。”

    原来蓝浩与谷飞芸身怀内功,所以对这箫声反而能够听得格外仔细,谷飞芸的定力不如蓝浩深,是以很快地深陷其中。

    蓝浩一发觉这箫声凄凄切切得过了度,这些山野村夫虽然听不懂,但是吹奏的时日一长,听得多了,不免会产生厌世的想法,那时节害处可就更大了。

    蓝浩动了侠义心肠,自然非去不可了。

    谷飞芸支着下巴,怔怔地坐着,她心中在想,“那应该也是一个可怜人,跟阿姨们一样,受了情伤,伤人的又是一个怎样可恶的人呢?”

    她既不为蓝浩担心,也不为那人担心,在她想来,这些至情至性的人是不会狠得下心来杀死另一个至情至性的人的。

    出神了片刻,忽然间窗格上轻轻一响,紧接着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谷飞芸闪身出了窗户,正准备往声音响处寻去,忽而又转回身来,暗道:“我若去了,等下有人来袭击可怎好?”

    想了一会,移步进屋,拿了一柄铲子,在出门十八步处挖了一个小坑,又以两尺为半径,在边缘处挖了五个更小的坑相对应,每个小坑都放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

    初步功夫忙完,从怀中取出一条五条黑线,分别绑住一块石子,另一端则打在一处,放在中间那个坑上面。

    再用一张油纸遮住了大坑,上面撒上一些沙石、木叶掩饰。

    紧接着取过一些竹签,照着方位计算,前三、后二、左五、右四,分别插到地上。

    这时哨子声更加尖锐,宛如尖针刺耳,谷飞芸听得心下忐忑,凌空跃出丈余,回身一掌拍出,这一掌用的是绵柔之力,地上刮起了一小阵风,将那些痕迹掩埋。

    她将这个“小小迷踪阵”布完以后,立即飞奔而去。

    她颇有涉猎阵法之学,来到这里就担心会有些意外发生,眼见身边有可用之物,就稍加留心,适才布的这个阵法全是取现有之物。

    果不其然,谷飞芸走出不久,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屋子。

    脚下的路一步步往后飞退,前面仍旧是深深沉沉的夜色,走得一阵,转过了个弯,月色忽然明亮起来,照亮了前面那人的身形。

    只见那人左手持着长剑,右手并做剑诀置于后背,一双冷目宛如两道利剑,直刺谷飞芸的内心。

    谷飞芸慢下了脚步,越靠近一点,头就越垂得低一点。

    那人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长脸尖下巴,一身荆钗裙布,极是朴素,只是面上一向严肃惯了,鲜露微笑,此时铁青着脸,让人更加觉得害怕。

    那人冷冷道:“抬起头来!”

    谷飞芸缓缓抬起头,低声叫了一句:“范大娘!”

    范大娘冷笑道:“若非跟着左修那个老匹夫,我还真找不到你!这么些时日也不见你来找我,跑这作甚!”

    原来她们两人结伴出来办事,半途上遇到几个混混欺负良家妇女,两人出手教训,才发觉竟是赤生教的人。

    范大娘困在“支离大阵”中,照顾不暇,谷飞芸只得与她分道而行,谁成想半道上又遇到赤生教两个大汉拦截,边走边躲,直闯入了方家庄。

    谷飞芸想起这一路的情况,满腔言语,但到了范大娘面前,不知怎的,就是一句也说不出,只是垂下了头。

    范大娘见她不答,心中有火,突然“啪”地一声,打了谷飞芸一巴掌。

    娇嫩的脸庞立即多了一个红色巴掌印。

    谷飞芸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出奇地镇定,道:“离开您以后,半道上遇到赤生教的人拦截,多亏了一个少年公子相救,现在他受伤垂危,我不能离开他,得带他回庄中治疗。”

    这一番话侃侃而谈,一气呵成,实则是她想了许久的话,只是一遇到范大娘,心里害怕,完全忘了,挨了一巴掌以后反而想起来了。

    范大娘听得怒气勃发,骂道:“为什么就是不听劝,非要去找那些狗男人?”说着又挥出一巴掌。

    谷飞芸身子陡然向后一缩,避开了这一巴掌,道:“大娘,您的话说得太过分了。”

    范大娘反而一怔,在她想来,谷飞芸应该不敢避开才对,不然以她的武功,这一巴掌绝不会落空。

    谷飞芸闪过这一掌,脸色平静如常,只是静静地瞧着范大娘。

    就在这时,忽然间“嗖嗖”几声劲响,是那些石子被弹上半空时互相撞击发出的声音。

    谷飞芸脸色骤变,心道:“什么人这么快就破阵?”心念闪动间,睁大着眼睛望着范大娘道:“我得回去看看!”

    范大娘淡淡道:“你想去便去,但你这一去,就别想我能照顾你的安全!”

    谷飞芸一怔,随即转过身子,还未奔出,背心穴道已被拂中,范大娘扛起了她,道:“莫怪我狠心,这都是为了你好!”

    就在这时,黑夜里传来一阵朗笑声,一个声音道:“范红,瞧你年纪一大把,还是看不得人家年轻人恩恩爱爱!你吃哪门子醋?自己没男人陪,也要叫天底下的女人都跟你一样吗?”

    那声音说到后半句,范大娘已暴怒道:“老匹夫,有种出来!”

    她话声未了,人影乍现,来的是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