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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气风发

    衣裳除下,“滋滋滋”之声响起,大片洗澡水溢出桶中。

    徐暮寒的头探出水面,浴水泡过的肌肤,肌肤里的毛孔都似已经打开,连日以来的风尘仆仆,身酸苦累似乎都在入浴的一刹那间全都释放开来。

    从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向外渐渐扩散!

    人世间的纷扰争执在这一瞬间里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一切似乎都只是为了这一刹那间的舒适。

    徐暮寒闭着目,养着神,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怜秋来了,自己赤身裸体如何能跟她浴室相对?

    但他很快就发现不是,来的是两个人,脚步都不轻,应该是男人。

    房门推开,来的果然是两个男人,两个中年人。

    一个放下徐暮寒的新衣裳,再取走他换洗的衣服,然后就走出去,若非那个人放下新衣裳,徐暮寒还真不敢让他把衣服拿走。

    另一个则满含笑意来到徐暮寒面前,道:“小人是来服侍公子的。”这人比左修高了一个头,眼中却无左修那种锐利之色,想来不曾修习上乘功夫。

    徐暮寒眉头微皱,他不敢让女子侍奉,男子就更别提了。

    但他还没开口,那中年人先已道:“小的学过一些推拿按摩之术,保证能让公子更加舒畅。”

    说话间两只手已经搭在了徐暮寒双肩。

    徐暮寒只觉这双手不似一般劳苦耕作的中年人那般粗糙,干瘪,相反,这双手还很白皙,轻柔。

    他的动作也很娴熟,流畅,徐暮寒原本以为身上的疲累感已经得到释放,可是被他的手轻轻一搭,忽然又觉得自己已经赶了很远的路,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双手就像马车、就像柔枕,让他心灵得到满足,驱散了那层层叠叠,如山般的疲累。

    他哪里还能再说一个“不”?

    他哪里还能再去拒绝这样一双手?

    世上只怕再没有一个人能够拒绝!

    他的注意力不再集中,神思渐渐飘散,整个人朦朦胧胧的,似睡非睡,经历过的人才懂,这种模模糊糊,似清醒非清醒的状态反而是最舒服的。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等到徐暮寒从那似梦似幻的情景中回过神来,那中年人已经离开了。

    更奇的是,浴桶中的水仍是在舒适的水温!

    徐暮寒四顾无人,这才站起身来,用浴布擦去身上的水湿,刚刚传上了贴身的衣裳,“呀”地一声,门被推开,几个少女在娇笑声中鱼贯而入,手中各自托着一个盘子,盘上的是各类衣饰所用之物,领先的正是怜秋。

    徐暮寒脸色大囧,道:“你们想干什么?”

    怜秋笑道:“公子都穿上衣裳了,还怕什么?”

    徐暮寒的脸更红了,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的这么巧?”

    另外一个婢女娇笑道:“已经等候有一会儿了,怜秋姐姐说你很是害羞,让我们等上一等,如今看来,所言不误。”

    进来的这四个婢女无一不是正当妙龄的清丽少女,各有各的姿色,胆子也大得出奇,反让徐暮寒尴尬不已。

    她们娇笑中莲步轻抬,将徐暮寒推到屋子角落中的一个大镜子前,有人给他梳头、有人整理衣裳,有人修剪指甲、有的则拿一柄小刀,为他剃须。

    片刻间各有各的忙活,互不干扰,徐暮寒一点也来不及拒绝,只得任由她们打扮。

    过了一会,怜秋替他披上外衣,系上背后的绑带,另一个少女帮他扎起头发,忙活完了之后,四个少女忽然惊呼一声,语气甚是娇柔。

    徐暮寒讶然道:“怎么了?”

    四个少女脸泛红晕,其中一个忍不住低声道:“公子长得真俊!”

    徐暮寒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活脱脱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眼眶儿忽地一红,想起了自己原本就是出身于席丰履厚的家庭,若非那一夜司马华灭他一家,而他得陆霜相救,此时世间哪得有他这人?

    前尘往事,忽而忆及,不禁黯然。

    但他这副忧愁的模样更惹女子倾心,这四人不禁瞧得有些痴了。

    怜秋痴痴地望着他一会儿,忽然回过神来,瞧见三个姐妹,心头突然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推着她们三个,叫道:“去去去!别在这捣乱,没你们的事了。”

    三女被她一推,忍不住啐了一口,道:“瞧你这出息,让人看一会儿都不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以为是……”怜秋竟然没有反驳半句。

    推推闹闹,这三人才被怜秋赶了出去,远远还能听到她们三人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徐暮寒回过神来,只是摇头苦笑。

    怜秋转身道:“公子别听她们瞎说,这边请。”话是这么说,脸上那层红晕却刚刚淡去。

    徐暮寒假装没有瞧见,看了看镜子,忍不住道:“你们把我打扮得这么精致,你们少宫主瞧见该做如何想?”

    怜秋微笑道:“宫主只有一个女儿,徐少爷已经见过,应该知道她不会介意这些的。”

    她的称呼忽然间变了,徐暮寒却在寻思道:“原来千灵宫新一代只有一个孙烟凝,那日她若真的嫁给居骄天,多情山庄的势力从此就更大了。”

    思忖间听到一个“请”字,便即举步出屋。

    一阵微风拂来,徐暮寒只觉竟是从未有过的舒适,全身上下好似轻了许多,一步一步走去,宛如身在云端。

    走了一段不小的路,除了他们两个人,一路上都见不到其他的人。

    再有数丈,就是会客的大殿,怜秋道:“少爷,婢子尚有事要忙,您先进去稍待,尽可随意。”前面两个字说得倒是挺响,后面的话就一如往常。

    徐暮寒道:“麻烦了!”向前走出几步,身后的怜秋在原地停留一会,忽然又赶了上来,手上递过来一把折扇,道:“忘了给您了,这个小物件且作把玩。”

    徐暮寒笑了笑,道:“这未免太过于周到了。”将折扇接过,手上便是一沉,细看原是一柄描金折扇,白中泛着淡淡的金黄之色,以白为主,朴素之中不失高贵。

    怜秋又客套了一句,道:“这扇子跟您看来极是相衬!”说话间向后退出几步,转身离去,脚步移动间似有些滞重,仿佛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