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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秘闻

    山下的晚风已开始变得燥热!

    夕阳如火,蒸散青年的理智,蒸出了他们的冲动,蒸出了对未来的遐想,蒸出了情侣间夏夜时漫步林间的绮念。

    可山上还是一片清凉,天边的晚霞绚烂。

    习习的晚风自远山而来,流动着一股独有的木叶的芬芳。

    徐暮寒就这样一个人独自地走在千灵宫的一条长廊上!

    穿着剪裁合适的衣裳,踏着悠闲的步伐,晚风轻轻拂起他的衣袂,脸上那惬意的表情,就像是走在自家的院子。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可这里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地方,千灵宫,并不是他的家。

    到处都透着一阵说不出的诡异,可徐暮寒却没有一点感觉,脸色似乎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变化。

    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已经让他学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何况他刚刚找到厨房的所在,存粮还甚丰厚,若是有人跟他玩捉迷藏,他大概还能玩很久,反正饿不着!

    顶上忽然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一人随声而至,正是左修。

    徐暮寒拱手道:“左先生!”

    左修似是有些意外,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徐暮寒道:“你想告诉我时,自然会说的。”

    左修竖起大拇指,道:“了不起,了不起!比那个不知所谓的娄无惧强多了。”

    徐暮寒道:“你说的小忙,指的便是他吧!”

    左修点头道:“你现在可算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徐暮寒苦笑,心道:“若说麻烦,还没有麻烦得过赤生教的。”

    谁知左修又道:“你这个麻烦可比赤生教大多了!”

    徐暮寒动容道:“那小子背后势力那么大?”

    左修见他面色终于微露不安之色,抚须微笑道:“所以你可算得上江湖上命最硬的,对头最多的,至今还能活得好好的,实在难得,等你出了宫,会遇到比赤生教还大的凶险,只不过你是为我们办的事,若是愿意,在此长住亦可。”

    徐暮寒朗笑道:“左先生说笑了,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凶是吉,一时之间还说不准呢!”

    左修凝目注视了他片刻,才缓缓道:“很好,说不准以后的江湖大势便要因你改变。”顿了一顿,又道:“但那娄无惧的来历你是真的不想知道?”

    徐暮寒想了一想,道:“请指教。”

    左修点了点头,道:“我慢慢跟你细讲。”说着举步走出,徐暮寒不觉跟着他而行。

    左修神色郑重道:“我现在讲的是一件武林秘闻,比千灵宫还要更加神秘,你仔细听,但以后最好不要讲给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没好处。”

    除了千灵宫,世上居然还有更神秘于它的,让千灵宫的人也感到忌惮的势力,这实在是让徐暮寒难以想象。

    但他听到的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只听左修道:“那是在三十三年前的时候,那时赤生教的势力远没有现在的大,那时还有一个无人知晓的家派,偻山派。”

    徐暮寒心道:“这个`偻’与那个`娄’应当是有关系的。”

    左修又道:“这个家派的武功走的路子甚是刁钻,内功自修炼之时起,会使修炼者在一夜之间变成极其佝偻,眼睛瞧不到天,只能瞧得到地面的模样。”

    徐暮寒听得头皮发麻,他本以为世间内功之中,当以“七绝神功”的最难忍受,最不近人情,需得经过漫长的孤独、寂寞、痛苦、心灵上的无尽折磨才能有所成,想不到尚有另一门内功须以肢体残废作为修炼的途径。

    只听左修接着道:“这种修炼法门一开始便以自尊受损为起点,修炼者每勤修一分,身子便能挺直一分,但要练到真正能够如正常人一般直立行走,最短也得十五年的时间。你想想,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一直低着头活了十几二十年,加上修炼的武功又是阴邪一派,一旦有所成,便会忍不住拿正常人进行发泄。”

    徐暮寒皱眉道:“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怎怪得了他人?”

    左修淡淡道:“或许得怪那些冷眼旁观,不把他们当人的人。你的七绝神功修习之苦,也不在其下,难道你从未起过怨世恨俗,大杀四方的念头?”

    徐暮寒默然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这话他无法辩驳,他是有几次控制不住自己,若非陆霜,到底会怎样,实在难料!

    左修忽然道:“教你七绝神功的到底是谁,能说一下吗?”

    徐暮寒摇头道:“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语气虽淡,却带着一股不可改变的意味。

    左修鉴貌辨色,知道问了也没有结果,便改口道:“那一年宫主与赤生教之主为争个强弱,约定与黄山之巅比试武功。”

    徐暮寒忍不住道:“最后谁胜了?”

    左修苦笑道:“没有胜也没有败。”

    徐暮寒疑道:“没有胜也没有败?这又是何故?”

    左修道:“他们两位一碰上面,交代完几句场面话,就开始动手。不过三招,一条人影一晃,已抢入战圈中,当年我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但那人到底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掠进,我是始终想不清楚。

    “宫主他们两人武功何等高强,一动起手,丈余地方处内家真力鼓荡,寻常血肉之躯当者立摧,谁知那人不仅不受他们内劲所伤,反而跟他们打得难解难分。到得后来,反而变成那姓娄的攻多守少,以一人之力连战当世两大高手。”

    徐暮寒知道后来必有变化,不然那姓娄的此刻在江湖上绝不可能没有半点传闻,便道:“后来呢?”

    左修道:“娄先生一开始的招数将他们两位迫得措手不及,但二十招过后,他们自身的武学见解渊博,也能采取相应的反攻招式,在第三十招之际,两人大喝一声,掌力迫出,三人均是一震,退出战圈。

    “赤生教教主与宫主忙不迭追问那人来历,那人只说他乃是偻山派中人,以`娄’为姓氏,除非打败赤生教教主与千灵宫宫主,否则名字绝不透露。

    “以他们之见多识广,也不曾听过这个门派,这一来他们两位终于体会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对那姓娄的不敢轻忽,尊称其为娄先生。三人简单说了几句,又动起手来,堪堪打了一天一夜,三人始终斗了个难解难分,娄先生焦躁起来,陡然间抢攻数招,双掌拍出,发出阴阳两种不同力道的掌力,击退宫主与赤生教教主两人。

    “他们两人心中都骇异不已,斗了一天一夜以后,娄先生竟然还能有如此强大的内劲,正想说出佩服的话语,谁知那娄先生气愤不已地道:`枉我修炼那么多年,居然还是只能跟你们打个平手,不打了,再会!’身子一纵,飘身而去。

    “剩下的两人知道彼此功夫各有所长,不分伯仲,被那娄先生一搅,更是意兴阑珊,就此散了。事后宫主从娄先生的招式,内力细细推究,推想那人武功来历,只有一路已经失传的绝学,以残损肢体为起步功夫的内功符合,又想起娄先生那天的腰其实还没完全直立,就说明他的武功还能再进一层。他说`再会’,便还有重会之日。”

    徐暮寒道:“那娄先生后来还有没有再出现?”

    左修道:“没有!但宫主自此知道自己功夫仍旧不能到达天下无敌的境地,于是回宫勤修苦练,对于门下之人要求更严。赤生教的行事却相反,日渐做大,或许是他们教主认为自己武功在江湖上罕有敌手,又想着做出一番事业。”

    徐暮寒心下冷笑道:“这种事业终究不能长久,总有一天会被推翻。”忽地想起一事,又道:“适才大殿上那娄无惧便是娄先生的弟子?”

    左修道:“嗯,他的奇门阵法之学颇为精深,但若非绵林大阵未曾全部展开,只怕他也进不来。”

    徐暮寒目光闪动,道:“我看他的腰杆挺得很直,不像残废,但他的功力比起我却是稍逊一分。不知道我的看法会不会错。”

    左修沉吟了片刻,道:“这一点我也想不通,按理说娄无惧乃是娄先生的弟子,武功应当是一脉相传,娄无惧的底子我瞧还在昔年娄先生之上,但他武功顶多只有娄先生年轻时的七成,而且一点也不佝偻。”

    徐暮寒道:“那娄无惧来千灵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左修呵呵一笑,道:“他不过是和居骄天一个想法罢了。”

    徐暮寒道:“那宫主为何不亲自去见?”

    左修摇了摇头,道:“娄先生不来,娄无惧是不配见宫主的,他那一副浪荡子弟,骄傲成狂的模样,宫主见了怕是会忍不住把他打死。少宫主是女儿家,且待字闺中,见这种人徒然给自己惹出麻烦。”

    徐暮寒道:“所以你们才安排我去见他!”

    左修问道:“那五异阵图乃是千灵宫的至宝,你已经全数背下了是吧?”

    徐暮寒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

    左修道:“那你就得为宫里出点力,你一个年轻男子为妇孺分点忧也是应当的。”

    徐暮寒点头赔笑道:“您说得对!”

    两人边说便走,已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路,这时前头正有一个拐角,左修突然神秘一笑,低声道:“前面左转处有个人在等你,你先过去。”

    徐暮寒一呆,道:“什么人?”

    左修道:“你去瞧瞧便知了,娄无惧你都能打跑,难道不敢见那人?”

    徐暮寒道:“那我就先去见见!”他实在想不到千灵宫之中会有人在等他,他跟孙烟凝可没有这种交情。

    他一步一步地走出,心里头忽然有些忐忑,有些不安,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担忧。

    回头看时,左修正在向他打手势,示意他走快些。

    徐暮寒终于拐过角落,见到那个人,他的心里忽然一阵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