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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泪

    徐暮寒入得庄内,奔出数丈,忽然间后背两道迅猛风声夹击而至。

    他身子原本向前疾奔,那风声一起,立即止步,身子微晃,忽左忽右,跟着后退,双手齐出,指力到处,已将左右两人“肩井穴”分别点住,两柄长剑凌空飞出,同时插入一根木柱之上。

    那两人身形虽被定住,长剑向前疾伸的力道并未使尽,长剑登时脱手飞出。

    徐暮寒回头一看,见是两个中年妇人,正对他怒目而视,口中咒骂不绝,只得苦笑道:“抱歉!”

    那两个妇人呆了一呆,骂人的话语竟然再也说不出口,原来徐暮寒年纪轻轻,长相俊美,与她们子侄辈差不多年纪,这时见他满脸歉然之色,又想起他出手留情,并未重伤自己,而十七女庄从无男子进入,多种因素混到一起,不知不觉地生出一种爱护小辈的情感。

    徐暮寒见她们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暗感诧异,说道:“我点的穴道很轻,很快就能解开了。”踏步向前走去。

    他本想询问谷飞芸的所在,但一转念间便觉不妥,心道:“我若明摆着前来寻找飞芸,事后只怕飞芸受到怪责,那时我心愿虽了,却也命不长久,我不能害她。”

    这么一想,登时后悔贸然闯庄,但已进来了,就不能退缩,于是朗声道:“晚辈徐暮寒拜访十七女庄,恳请庄主赐见!”一字一句运足丹田内力缓缓吐出,话声在庄内不住回荡。

    过了片刻,无人回应,回头一看,原先被他点住穴道的两个妇人此刻踪影不见。

    便在这时,只听得一声轻叱,“见鬼去吧!”

    话声刚起,一蓬银针如雨般射来,徐暮寒只觉背心微微刺痛,不及招架,身子急忙斜飞而出,只听得“叮叮叮”一阵乱响,身后原先站着的地方此刻已插满钢针,每一根都入地寸余。

    这份力道、准头,当真令人骇然不已。

    徐暮寒一惊之下,游目四顾,还是未见一人,猛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喝道:“既然躲过了,那就过来吧!”

    徐暮寒只怕这种难以防备的暗器,正面放对,当今武林之中还没有几个能让他怕的,便向声音来处掠去。

    其实他既已躲过那蓬银针,十七女庄之中便再难找到一种暗器足以用来对付他的。

    奔出一阵,来到一个宽阔的院落,七个中年女子并作一排,长剑斜立,一见到徐暮寒,森冷的目光中泛着一股浓郁的杀意。

    徐暮寒见这七人手中各持一柄长剑,身上却无剑鞘,略一沉吟,料想必是十七女庄素无男子到来,突然间听到一个男子闯庄,急切间,只顾着拔出长剑前来击杀,便微笑道:“诸位,烦劳替我通报一声庄主!”

    当先一人叱道:“贼小子无理闯庄!还想见我们庄主?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院落还是未知之数!”

    徐暮寒黯然道:“我非得见一个人不可,你们要怎样才肯替我通报?”

    那女子冷冷道:“好说,只要闯过我们七人的剑阵!”

    徐暮寒道:“如何才算闯过?”

    那女子道:“要么杀了我们,要么打落我们长剑!”

    徐暮寒微笑道:“我绝不杀害一人!”身子一闪,向那女子迎面击出一拳。

    这一拳来得好快,片刻间已到了那女子面门,左右六人长剑疾指,每一剑都分别取向徐暮寒身上的不同部位。

    徐暮寒但觉喉咙、胸口、双肩、两肋微微一凉,身上六处要害均在长剑剑势之下。

    他本以为最多四人出手拦截,彼时仍能趁势夺下两柄长剑,不料他先前纵声喊话之际,展现出了极其深厚的内力,十七女庄的人虽然得到授意,不去理会他的话语,但这七人一听到他的语声,不禁对他的内力十分忌惮,出手谨慎郑重。

    徐暮寒一出手便失了先机,落入险境之中,但是临危不乱,变拳为掌,虚空一拍,与六人剑势相触,凌空翻了一个筋斗。

    等他落下地时,身周剑光闪烁,七柄长剑化作一个圈子,将他围在圆心。

    霎时间剑气纵横,交织披荡,便要将徐暮寒围杀于战圈之中,陡然间寒芒颤动,一股凌厉刀气冲破剑圈,“嗤嗤嗤”一阵急响,漫天剑影骤然消散不见。

    七柄长剑不知何时已落在一把单刀的刀面之上,那七人只觉一股极强劲的吸力将她们的长剑同时粘住,心中惊骇不定,不知这柄单刀从何处冒出,原来徐暮寒刀出如电,根本来不及看清。

    每个人只觉徐暮寒笑吟吟的目光正瞧着自己,脸上带着一种既狡黠又天真的笑容,让人既想生气却也没法真的生起气来。

    七人心思略有浮动,内力便即不纯,只觉手中长剑就要被单刀吸走,急忙收束心神,运力回夺。

    徐暮寒若是全力夺剑,自能一举成功,但他深知自己的毛病,一旦使出全力,必会气窒而短暂昏厥,虽只一瞬之间,但在高手相争之际,这一瞬之间往往生死立判,功力只得使到七成。

    那七人眼见长剑一点点地回夺,心中甚喜,夺力跟着加强,突然之间,只觉徐暮寒的吸力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一来用来与徐暮寒的对抗的内力使了着力点,尽数使空,反而用在了自己身上,就在要仰天倒下的一瞬间里,徐暮寒的夺力又回来了。

    七柄长剑被单刀一粘,轻轻巧巧地被夺了过去。

    徐暮寒随手一扬,七柄长剑飞向半空,齐齐插落地上!

    长剑在日光照耀下闪烁不定,七个女子脸色阵青阵白,转过身子大踏步而去,连长剑都不要了。

    徐暮寒站了片刻,调匀了真气,才将“敛锋”收回腰间,他这七把剑夺来得并不容易,对于十七女庄的武功更增敬仰之情,心道:“她们这七人已是如此难斗,我又不能伤人,否则对不起飞芸。”

    他剧斗之下,呼吸更显不畅,暗道:“我不如走吧!飞芸若是听到我的话声,一定会赶来的,可是过了这么久,她还没来。我连她人在哪都不知道,即使有人拦她,也出不了手!”

    想起已经进入十七女庄,还没见到谷飞芸,这一出庄,此生只怕再无相见之日,眼眶一红,几颗泪珠不自觉地落了下来,自陆霜死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