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医院的日子给了我深刻印象，也让我深深恐惧，到现在仍是如此。

    我记得一群白大褂推着一个盖着白布的车，空气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四周静悄悄的，每个大人都表情木然，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只有老式风扇吱吱的响。那声音刺耳而另人不适。

    我不懂大人为什么突然变得很奇怪，偷偷拽了拽母亲的手。

    母亲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看了看我的。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当时的事是人间最痛苦的事，它叫生死别离。

    二月末三月初，父亲做了手术，但是术后的父亲并未如我们所愿，身体健康一直未见好转。

    回家后，父亲的病一直恶化，他再也不能靠自己的力量下炕，每天都躺在炕上。

    不知是身体痛苦，还是心里憋闷，从医院回来后，父亲整个人消瘦的厉害。烟也抽的愈发的凶了。

    我曾拿起父亲的烟盒看过，上面写了吸烟有害健康，请尽早戒烟。

    可是这提示语对父亲显然并未起到什么提示警醒作用。

    我懵懂的问母亲：“妈，明明吸烟有害，爸爸也识得这些为什么他还是不停的吸烟？”

    “吸的那哪是什么烟，那吸得是愁。”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仿吉自言自语的说。

    “是愁？”

    我抬头看母亲，不懂大人为什么每天都不开心，总是那么多烦恼。

    三月中旬，大队有人来了我家，对母亲说让我去上幼儿园，

    我看见她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口。

    大队的人让母亲别担心，说我家情况特殊，幼儿园的学费书本费都不收，妈妈眼含泪水，紧紧握住了那人的手。

    我很疑惑，不懂妈妈为什么流泪，就像我不懂，那人说的我家与别人家不一样，到底是那里不一样。

    去幼儿园哪天我很开心，因为那天母亲给了我一块钱，说让我中午买冰棍吃，那是从父亲病重以来，我第一次在不是过年的时候有了一块用来买零嘴的钱。

    但那一块钱我没买冰棍，我将它珍重的放进了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