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争吵、离家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才下呀！”肖文劲恨恨地说。空气闷的让人喘不过气，一丝风都没有，整个天空黄澄澄的，像是要压下来把人的咽喉扼住。汗细细密密的渗出来，打湿了她粉红色的半袖衫，她那乌黑的发丝也结成了一绺一绺贴在雪白的脖后。

    文劲实在受不了了，冲过去打开了电风扇。扇叶慢慢加速，将空气搅动起来，汗液开始蒸发，带走了身上的热量，文劲终于感觉到一丝舒坦。正当她准备再次回到沙发上坐下时，奶奶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奶奶常年忍受老寒腿的困扰——“啪”的一声关掉了电风扇，同时扭头朝向文劲，唠叨道：“年纪轻轻的就那么贪图享受，马上就要下雨了，下雨了就凉快了，现在开什么风扇！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都等不了吗？你爸爸妈妈在城里打工挣钱容易吗？电费多贵呀！咱们在村里生活能节俭就要节俭一点，省一分是一分，这样也能给你爸妈减少负担。孩子这么大了怎么一点儿事都不懂。上次你爸回来你没看到他手指头关节疼的拿个杯子都直颤悠吗？也舍不得去医院，还不是为了省钱给你。你爸......““行了别说了！我不扇就是了！”文劲像根弹簧一样跳了起来，边说着边跑出了家门。

    奶奶节俭、啰嗦，她都能忍受，但是她无法忍受奶奶动不动就拿父母的辛苦说事。父母的辛苦她知道，他们的病痛也每每刺伤她的心灵，奶奶深知这一点，才在每次争吵中都拿出来当作武器。哪怕是最小的事情，也能成为她不体贴爸妈辛苦、自私享受的罪状。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她才只有十二岁，怎么样才能给父母减轻负担？她努力学习，发誓以后挣钱报答父母的恩情，这不算懂事吗？经济上，她也已经尽力节俭，身上这件粉红色的半袖，还是堂姐淘汰下来给她的，她已穿着过了三个夏天，颜色都已经褪的极淡，本来有弹性的布料也已洗的软塌塌变形了。每个夏天她都跟小伙伴去收集蚕蛹，卖给收中药的，挣点买菜钱。奶奶身体不好，她只要在家就承担起做饭洗衣、打扫除尘的所有家务，她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还能为这个家庭贡献些什么？此刻，她不过是想要吹一下风扇，就被奶奶说成是“不懂事”、“不心疼父母”，她真的觉得委屈极了。越想越气，她赌气地迈着大步，几步就踏出了小院，顺着黄土小路往山上走去。

    “你上哪儿去？你回来！要下大雨了！快回来！”奶奶边喊边颤颤巍巍地追了出去。文劲的脚步愈发加快了。她也不知道她具体要上哪儿去，她只是想离开这个压抑的环境，想要大喊大叫，想要奔跑蹦跳，甩掉所有挤在脑袋里、让她无比烦闷的情绪。

    “死孩子，越长大越不懂事！跑吧，愿意跑就跑，好像我能追得上你似的......“奶奶愤愤地说，看着她走远的方向，又抬头望了望天，乌云更密了，眼看雨点就要下来。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扶着门框，那张苍老的脸孔浮出更多的皱纹，像层层水波，布满了全脸。

    文劲听见奶奶那边没动静了，反倒好奇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奶奶已经不追她了，只是靠着门框发呆。此时回去似乎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但是继续走又不知该去哪里，文劲放慢了脚步，但也不完全停下，只是顺着路走。

    忽然，她想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那是山上的一处隐秘的所在，由于在密林中，鲜有人去，穿过密林和灌木丛，就会看到一片野草较为矮小的洼地，洼地上长满了各色的鲜花，奇异又美丽。在洼地的略高处，有一个五米见方的小山洞，洞口已经几乎被杂草完全挡住了。这个山洞完全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应该是自然形成的，或是什么动物挖掘的，都未可知。这个小洼地，并着这个隐蔽的小山洞，就是文劲的秘密基地了。小时候她和小伙伴一起找蚕蛹时发现了这个地方，后来他们就经常过来，你带着一包干脆面，我带着一袋辣条，他拿两个果子，一起钻进秘密基地玩，分享对方的零食。后来大家都陆续长大了，学业压力变大，再加上逐渐成熟，他们已经很少去秘密基地玩儿了。毕竟，都是十来岁的小大人儿了，谁还会带着零食去找小伙伴，去什么“秘密基地”？想想都够幼稚的。慢慢的大家也就忘了这个所在。

    此时的文劲却想起了秘密基地，她顿时觉得那是一个好去处，有山洞可以躲躲雨，那儿也没人，顺便坐在那里哭一场发泄一下也很好。心里有了主意，她便脚步坚定地往秘密基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