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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何音秋试后会图英(求推荐)

    距离秋闱还有七天,何音本以为自己来的还算早的,可城中大部分客栈都已客满,招待的全是各地来此参加秋闱的考生,何音勉强找到一家客栈,还剩最后一间客房,当即便决定住下。客栈楼下,后院,坐着,站着的都是捧着书本摇头晃脑的书生。那些书生每一个都像是对书中内容烂熟于心,尽管何音也想到“那些对书中内容不熟悉的,可能躲在房间。”但大家积极备考的情绪给何音无形之中造成压力。

    接下来的七天,何音除了上茅房,一步也不曾离开过自己房间,就连一日三餐也是要店小二给他送去房间。人,大抵都是这样,越到考试,越觉得自己应该学习,越学习,又越认知到自己的浅薄。

    秋试分三场,每一场考试持续三天三夜,一起九天。何音第一次参加这考试,只听其他人说到参加考试那几天,考生吃住全在一个房间,干粮也得是自备的,所以考试之前的几天,承天府里各个糕点铺的生意都极好,要想买到糕点必须趁早。

    在客栈的这几天,何音将要考试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到了考试那天。

    除了紧张,何音感到更多的是激动。秋试终于来了,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他想着,一旦通过这个考试,他的人生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好的变化。仕途倒不是何音看重的,他更在意这举人的头衔和朝廷每年给他这个读书人拨下来的银子,那样,他便不用再在何府里唯唯诺诺的看人脸色,他也可以给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个可靠的未来,父亲会更加在意他。何音迫不及待要在这三场考试中大显身手,然后一朝中举。

    但是试题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倒不是说题目的难度大,而是题目涉及的内容,他之前很少接触,他可以自由发挥,但落笔之后,心中总是没有十全把握,但好在他把所有试题都做完了,这倒给何音些许安慰。也因为监考的官员在收取试卷的时候,何音总是听到有人抱怨时间不够,题目没有做完。何音以为:在竞争场上,别人的失败,往往隐喻着自己的成功。

    熬过九天的考试,何音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可他的精神却是极好。他感觉肩上的重担暂时被卸下,他能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等到考试结果一出,所有好事便会水到渠成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何音一回到客栈,便叫店小二给他打了一大桶水,他要好好的沐浴更衣,然后上街。尽管来承天府这么久,他还没有机会好好打何音一回到客栈,便叫店小二给他打了一大桶水,他要好好的沐浴更衣,然后上街。尽管来承天府这么久,他还没有机会好好打量这座城是怎样的。他准备在街上买些礼物,然后带去拜访图英和她的朋友。

    上次分别,已是大半月之前,因为这段时间何音全心投入在考试中,现在终于得空,对沈图英的思念像是被点燃的炸药,一下子充盈何音的内心。他觉得:再不见到图英,他就会立马忘记她的样子,而她又在他生命中又是那么重要。

    按照图英给他的地址,何音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一处大宅子面前。两根大石柱中间赫然挂着一块气势不凡的牌匾,“黄府”。见这府邸如此气派,何音又回想自己家的宅子,还好何府并不比这逊色多少,他今日身上的这身行头也不寒酸,让人看得出何音也是个家底还算殷实的公子。

    手里提的那几两贵重的茶叶和豆芳斋的糕点虽然都不重,但却给了何音底气。黄府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口站着两个穿戴整齐的下人。何音在门口徘徊了一会,他想着去跟这下人搭话,要他们去通报一声,但越是犹豫,便越退缩。何音之前在庆安县时,因着何府在当地的地位,都是别人来拜访他们家的,何音鲜少出门会客或上别人家探望。

    何音思虑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先回客栈,他想先写一封书信给图英,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再去拜访。一来,如果贸贸然就去别人府中看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恐怕会让人觉得图英是个行事轻浮的人,二来,也以防图英外出办事,自己跑空。

    黄府其实也并非仅是沈图英好友的家,这是图英姨娘的家,图英姨娘比的图英母亲命好。姨娘原是嫁了一个普通书生,可那书生发奋图强,三年连中,至此走上仕途,虽不是什么大的官职,可好在沈图英的姨夫思想开明,一直愿意支持自己妻子的决定。所以图英的姨娘从一开始自己闲来无事在家中纺织,到后来请了十几个织娘为她织布,她开了一个极大的织布作坊。因着她相公做官,时常可以知道京中流行的花样款式,所以她织布坊中织就的丝绸每次一拿到她家店铺,便大受欢迎。且沈图英的姨夫和图英一样也是一个吃货来的,所以黄府中有两个从京城御膳房告老隐退的厨子。如此一来,沈图英的母亲虽多年来和自己妹妹一家交往并不密切,但母亲一跟姨娘提及图英的志向,图英的姨娘便表示要大力支持。

    “图英,最近一切可好,我已参加完秋试,现如今在跃龙客栈等待考试结果,不知明日中午你是否得空出来,一起在跃龙客栈相见,然后一起去你喜欢的酒楼吃午饭?盼回信。”然后何音又找了一个小厮将这信递进黄府。

    沈图英收到何音的信既惊喜又意外,当即写到,“明日午时,我们直接在城中的“客满楼见。”

    次日,何音起了一个大早,他的心情极好,不仅将自己的穿着收拾妥当,甚至将自己这些天住的客房也认真收拾了一遍,他将自己的书卷全部归整,平日他从未有过叠衣服的习惯,今日也一件不落的处置好。时常有人说,地方干净了,人的心情也就好了,殊不知,心情好了住的地方也会变干净。

    何音踩着点提着昨天买的那些礼物前往客满楼,临行之前,他反复检查自己是否带够了银两。何音虽在承天府住了这么些日子,但今天才是他第一次正经去一家酒楼吃饭,之前一日三餐,何音都是在他住的那家客栈胡乱解决,只求果腹而已。何音不知承天府的物价,跟沈图英吃饭也不想显得自己小气。何音一路上心情愉悦,觉得承天府真是一个好地方,街边的那些商贩看起来是那么和蔼可亲,就像是一个可爱的老实人想简单的与你认识认识,热情却也拘着礼。他们吆喝的那些商品,看做工完全不同于庆安县,款式也精美,果然是大城市,聚集了这么多能工巧匠。

    何音路过看见一个卖簪子,手镯的摊位。“我还从未送过图英什么东西呢?”那些簪子玉石并不便宜,都要一两银子以上,何音口袋里虽然也有钱,但他接下来还要在承天府待上几天,买马回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于是何音考虑,要不还是不买了,因为他手里提的礼品已经足够表明心意。但何音却说服不了自己不买,就像是他动买簪子的那个念头时,图英就在一旁,现在不买,总觉得自己对图英有所亏欠。何音也想过买一个其他的女儿家喜欢的玩意,只是不这么贵。何音看了卖香囊的,卖胭脂的,卖丝帕的,都不那么符合心意。“这些便宜货不足以表明图英在我心中的地位。”所以最后犹犹豫豫之下,何音终于下定决心,回去买一个簪子给图英。

    沈图英早就坐在客满楼靠门口的位置等待何音。尽管之前就见过,但现在再见,何音只觉图英变得更漂亮了,更有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可能豪华的府邸也有魔力,凡是住进去的人,染上了贵气,出来在人群中都会更加闪亮。图英先是爽朗的向何音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像是盛夏绽放的荷花。相较之下,何音倒显得有些紧张。

    她对何音说:“我们一起坐到楼上去吧,楼下风景好。”

    又快速转头对店小二说:“小二哥,帮我们把位置换到二楼去吧。”

    她是那么熟稔,仿佛她就是这家店的主人。

    何音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立马将手里的礼物递给图英,但也只是先跟着小二的带领,一起随着图英来到二楼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客满楼的生意极好,一楼已是宾客满堂,二楼也没有几张桌子是空着的。擦得发亮的红木桌,搭上绵软丝绸坐垫的圆椅,让人一下子就猜到这家店的吃食不仅味道好,价格也不会太谦逊。

    一坐定,何音便把礼盒放到桌上,“图英,这是我昨天买的一些礼物,本想登门拜访,但怕主人家不方便。”

    “哥”,她的眼睛又大又闪,像是纯净的夜空撒落了无数颗星星。“不用这么客气。”

    何音偷偷的吸了一大口气,他想自己的血液都向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跑,那样就可以不那么脸红。他刻意压低着嗓子,像是牵着身体里那只见到自己主人而过于活跃的小狗。“图英,我刚刚在街边看见这个簪子,我觉得很好看,所以买了送你。”

    何音之前从未买过这些女儿家的玩意,有时,在何府里,就算他妹妹要他帮忙拿一下她的扇子,何音都觉得不合时宜。买簪子的时候,何音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他先是假装路过一般的在摊位旁边看了那些簪子的款式,他在一旁听着卖货郎跟其他客人的谈话了解到平均价格,然后等轮到何音的时候,他径直走上前,指着那个他心仪的簪子问多少钱,然后根据自己听到的数目快速从自己钱袋里拿出银两。何音装出很急的样子,那样卖货郎便没有机会调笑他是送给哪家姑娘。其实打心眼里,何音觉得自己现在还不是谈婚论嫁的年龄。尽管他来参加秋试,可能成为举人,但这一切终究还未尘埃落定,他以为,在一个人前途未卜的时候谈情说爱是好色之徒的表现。

    不论何音如何克制,他脸还是红了,像是深山寺庙中春末的桃花,浅浅的。图英只觉得眼前这男人真是可爱。

    饭桌上的菜都是沈图英点的,她如数家珍似的说着客满楼有多少有名又好吃的菜。她也解释道自己之所以对这酒楼如此熟悉,是因为她到承天府的这些天,她的姨娘时常带她和两个堂兄妹一起出来见客应酬,这才有这么多机会见世面。只因这次就他们两个人,所以沈图英只点了四个菜,榨菜东坡肉,清蒸海鱼,豆角炒肉,外加一大碗紫菜蛋汤。

    何音觉得很幸福,饭菜口味倒是其次,主要是吃饭的人,他怀念和她一起吃饭,就像是回到之前他们一起来承天府的路上,唯一不同的是,他此时心中没有应考的压力,更能享受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时光。跟她在一起,就是感到安心。

    就在两人埋头享受东坡肉带来的满足感时,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噔噔发响。听声音,像是一个身形矫健的捕头上楼公干。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白衣,俊朗的少年郎来到两人桌子前停下,他一直笑着,何音和沈图英一抬头就看见他洁白整齐的牙齿。

    “表妹,我一猜你就是在这里。”

    “表哥,你怎么来了,你先坐。”沈图英看着自己旁边的凳子,然后又看了看何音。“何音,这是我的表哥,黄裕江。”

    表哥还是笑着,他笑起来像是炎炎夏日的一阵凉风,带来不尽的爽朗。“表哥,这是我的同乡,何音,这次来承天府,我就是跟他一路的。”

    表哥率先起身说话,“感谢何公子一路以来对我表妹的照顾。”他打量了一下餐桌,“你们吃饱了吗,恰巧我来了,再点几个菜一起吃吧。”然后表哥又招呼着店小二安排加菜的事宜。

    何音见表哥如此,心中不免感到敬佩,他想,原来图英一家人都如此真诚又擅长人情世故。

    表哥是跟着他娘做生意的,虽然也读过书,还中过秀才,但心思并不在仕途上,只觉得读书主要是用来陶冶情操,一旦心里想着功名,那书里的意思便会变得扭曲,再读起来也就没了意思。黄裕江喜欢跟着自己的娘学做生意,将有用的货物交到需要的人的手里,这让他感觉很有意义。

    同时,他们也聊到一些何音对自己生活的打算,但其实何音对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多少打算,就算有,他的那些打算也都是建立于这次秋试他中举的基础上的,因为考试的结果都还不知道,所以他并没有做任何打算,他还未找到这世界里他令真正感兴趣的事,读书虽算得是一种,可这个爱好终究很难被换成米粮或宅子。所以何音只胡乱的编造了一个看似合理的打算,何音说他想成为一个正直的官员,为一方百姓伸张正义。

    桌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图英整个过程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把这交流的平台留给两个男人。临走要结账的时候,也是表哥叫来小二,何音看这架势,老早就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候着。何音已经将手里的银子递给小二了,可还是被表哥拦了回来,表哥一脸客气,又一片赤诚,让人都不好意思拒绝他想要“尽一尽地主之谊,顺便也答谢何音一路上对他表妹的照顾。”

    下楼的时候,何音往回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回味起刚刚吃进嘴的,他满意的不仅仅是这些食物的味道,更满意自己跟图英的关系又进了一步,现在两人都开始见家人了,而且他还感觉表哥对自己也不错。

    图英和表哥一前一后的走着,等下了楼梯,宽敞了,表哥很自然的将图英的手放在他手心。何音一时看傻了眼,仔细回想起来,他今日出门从跃龙客栈来客满楼的路上确实也见许多年轻男女手拉手,莫非承天府民风如此开放,这可是举行秋试的地方呀,难道越靠近知识,做人便可以越无所顾忌吗?

    当然,涌现何音胸口更多的是妒忌,他跟图英一路同行那么多天,就连偶尔碰到图英的衣服,何音都会将那兴奋的时刻记上一整天。图英并没有将表哥的手甩开,像是理应如此。何音下楼梯时想到一切分别时该说的话,现在那些话像被一场突入其来的烈火烧光了。何音现在只能想着怎么才能克制自己,问他们关于成年男女或表兄妹之间常用的相处方式。

    何音终究还是忍住了,图英他们离席的时候并没有拿何音买的那些礼品,何音自然拿了。看着他们两人手拉手,何音觉得自己的礼品拿不出手,他想“图英和她表哥并不需要这些,他何音的好意给了不需要的人,便只是累赘。”

    但何音觉得还是要提及礼品的事,不然别人还以为他拿了礼品来,后来又小气不送出。

    图英轻轻的将表哥拉着的手松开,表哥也任由她把手松开。因为黄裕江知道,只要他想,这手随时会再回到自己手里。图英还是爽朗的笑着,她和表哥都不想收这礼品,这并不是因为她嫌弃何音又或者觉得这礼品不好,而是黄府里茶叶糕点实在多的用不过来,拿回去也不能及时吃了用了,而如果拿回去赏给下人,反而觉得亏心,但是断然拒绝别人的好意,这种处世方式非但不能增进彼此间的感情,反而会让人与人之间感觉到生疏。

    图英对何音说:“哥,我和表哥要去替姨娘办一件事情,带着礼物不方便,您今天先帮我拿回客栈吧,那糕点估计也保存不了多久,您就自己先吃,那茶叶等我下次来跃龙客栈找你的时再取。”

    黄裕江也附和图英,说:“何公子客气,我和表妹确有要事。谢谢你的好意欢迎你有空时来府上小叙。”

    又客套几句后,何音看着表哥和图英又挽着手离去,他只想把手中的礼物扔到地上,然后他转身时便也可像他们那样潇洒。

    何音提着东西在街上走着,像是喝醉了,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何音脑中有许多想法:可能承天府这边表兄妹之间是如此,但峰回路转,何音又想起,图英的手也是被一个除自己以外的男人摸了,就像是自己在饭馆里点的一碗馄饨,被表哥先吃了一个,然后才推给他。

    刚刚和图英他俩吃饭聊天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大中午的日头也还毒,何音走到一个卖冰凉粉的摊位,口干舌燥的他坐下要了一碗凉粉。冰冰凉凉的凉粉下肚,何音顿觉得清醒许多,心里也好受一些。何音想:尽管现在自己心里对图英有疙瘩,但他依旧想娶这个豁达自由的少女为妻。图英是蔚蓝天边上的几朵白云,天气晴朗固然是好,但人生的美丽却离不开云的装点。何音决定,等这次秋试的考试结果一出来,他便立马向图英提亲,也顾不得先回家通知自己的父亲,这事越早办完,何音心里越踏实。

    这样一想,他喝那凉粉都更加大口,何音觉得畅快,只等着自己用举人的身份去黄府,到时就是那倜傥表哥在他何音面前也会逊色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