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泽楷医生
我感知不到自己沉睡了多久，意识像是跌进了无尽深渊里，并且在无止境地下落。我想脱离这个苦海，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我越想停止，它下落的速度就越快，那种感觉让我没法呼吸。慢慢地…我放弃了挣扎，我完全去放空自己，任由它们胡闹。过了没多久，意识回到我的身上，我睁开双眼，强光射进眼睛的一刹那，我痛得立马捂住了双眼，不敢再打开。察觉到双眼带来的不适，我明白我已经沉睡了不短的时间，那可真是庆幸没有在半路就凉透了。
当我的大脑逐渐从身体各处收集到的感受时，我明白自己的情况并不乐观，但也坏不到哪里去。我的嘴巴无法动弹，完全张不开，并肿大得很厉害，更别提说话了。整个右手被固定在床上的吊带里，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只不过用不上劲，它还健在。其次我的背似乎有脊椎错位了，它让我不能将身体伸直。我没办法只能用喉咙发出极大的怪声，我想让别人注意到我，起码能告诉我一些情况也是好的。
随后没多久我听到一个很轻缓的脚步，他走到我的床边，对我说道：“先生，你现在可不能轻易乱动。”
我不断用双眼适应白光，尽管眼睛依旧不太好受，但经过我的努力后，好歹也能看清视线内的人和物品了。我在一间独立病房里，这间房子很宽阔，有阳台，有浴室，还有着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一张足够让人睡觉的蓝色沙发在我的对面放着，上面还有几件女士衣服，我压根不知道是谁的。
当我把视线移到那名对我讲话的男子时，我对他表示自己的谢意，可惜我不会手语，不然我们也能沟通了。他穿着医生一贯的白色外袍，身高有五英尺六寸，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头发打理的油光满满。他带着很浅的笑意对我说：“南宫先生，没想到我们以这种方式见面。别惊讶，你送来时，警方已经将你的信息告诉我了，所以知道并不稀奇对吧。医生也是有资格知道他的病人是否该不该医治。你嘛，还不算一个十足的坏人，我不会置之不理的。”
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到我的身边，说话时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想来是见惯场面，医生对冷冰冰的尸体会比对着一个活人来得更加感兴趣。他继续说：“你的情况很幸运，右手臂子弹没有完全把骨头打穿，我已经帮你挑了出来，不过我想你至少一个月别想动弹那只手了。至于脸上和背上的伤，我没有什么办法，你慢慢修养自然会好的。脸上每天用冰块敷半小时，再弄一个礼拜也就差不多了。”
我用手指了指那张沙发的衣服，他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用中指顶了下眼眶调整位置，很邪魅地笑着说：“那个啊…是一位小姑娘留下来的，他在你住院期间基本隔两天就会过来照看，很细心很善良的一个姑娘。噢，她叫理绘，说是她的原因导致你受伤，所以每次来的时候都显得格外内疚。不过，我总劝她不要多想，没人想要这种事发生。我内心是非常渴望医生这种职业的消失，这也意味着人们不需要它的存在。但万不能如我所愿，这里每天络绎不绝，看诊的病人常常排满整个大厅，我对此只能尽我所能地在手术室上挽救更多的人。”
说句老实话，我也不太理解他为何如此滔滔不绝对我说这么多。难不成是因为我的惨样？那倒显得他有点过于操心了。他明显对我有一种额外的情感附加在里面，但我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
最后，一位护士进来房间将他叫走，他对我表示歉意，并表明已经通知警视厅的人，他们会在这几天过来询问一些事情。那位医生的修养倒是我认识这么多人之中数得上比较有风度的，讲话有条有理，说话耐心又贴心。不过他那泰然处之的行事风格也不知是见惯了太多的生老病死所领悟到的本身，亦或者从小养成的习惯。总之，是一位能让病人放心的医生。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警视厅的人在当天晚上便赶了过来。一共来两个人，一个是特里，另一位则是我们曾经在迟田死亡的旅馆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高忠探长。两人穿着便服，特里向我询问伤口的情况如何。我用手指着两边的脸颊，跟他示意现在没有办法流畅讲话，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可以用写字交流。而一旁的高忠探长脸色就不那么友善了，他把脸拉的很长，仿佛我是他的债主一般。不过他倒也没着急直接审问我，而是让特里在一边跟我寒暄了大概半个时辰后，才开始进入正题。我还以为他今天没有任务呢，不过还蛮耐得住性子。
他从阳台走了进来，坐在那张硕大的蓝色沙发上，让特里将一根笔和一个本子递给我方便沟通，我没拒绝。他从口袋掏出一包烟，缓慢点上，然后像毒蛇盯着猎物一样看着我说道：“南宫先生，这次我希望你能够合作，你看你躺在这里的模样，那可真是惨兮兮的，跟之前见着的可是大不相同啊。小命嘛，重要的很。你也必要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一件付出不成正比的事对吧？毕竟下次可不知道你是否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我不动声色，没做出任何反应，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也没有丝毫想要反驳他的话。
“咱们先把事情给捋一捋。你接到一份工作，内容是找一个人。在这过程中撞见了两个死在你眼前的男人，他们身负致命伤，并且身体里还有大量的安眠药成分，我指的是能让人陷入半死状态中的剂量。你继而跑到横滨去找一个人。再然后你回来时，就遇到危险，能不能告诉我们袭击你的人是否就是你去横滨找的人。你认不认识这个人？”他用手指了指本子，示意我回答他。
我在本子上写着：没有见过的人，完全的陌生人。
特里先是看了眼本子，然后发呆了两秒，而后他把本子递给高忠，对方看到后也皱起眉头。高忠探长从他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一张相片，里面的主角赫然就是梨雪。
“不认识的人会想杀你？把那个人的体征说一下吧。还有我想知道你遇事之前做了什么，有什么仇家。以及这张相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懒得跟他再费劲琢磨这，琢磨那。有些东西交给他们去调查显然比我更自在，所以我在本子的下一行接着写上：六英尺高，光头，40来岁，鸭舌帽下藏着一把勃朗宁袖珍手枪。体重大的像是个职业的相扑选手，但他明显不是。我在迟田死亡的现场找到过一个地址，是一家能够储存物品的照相馆。那里存着一个包裹，堆满了色情相片。里面的女主角是一位如今叫做梨雪的混血模特。我在当天早上去跟她打过招呼，下午就有个人拿着钱让我交出相片，我没同意，他将我揍了一顿，就这样。
说实在的，用一只你并不惯用的左手，你很难写好几个字。我费足了劲，一笔一笔轻轻地在纸上描写，但那也用了将近十来分钟才写完这段关键的话，本子上的字很乱。当我的字传到他们的眼中时，犹如变成了一本天书，上面的一笔一画都是他们感到疑惑，那般模样也确实挺搞笑的。好在两人都不蠢，靠推敲也能将大体意思弄明白。特里重述了一遍文字内容，意思基本不离十，我点头称赞。
“让你的手写出这些真是难为你了，但请谅解一下这都是为了办案。你这件事可是登上了头版新闻，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我给你提个醒，到时刊登报上的相片尽量就不要看了，那真的是挺吓人的。如今我们在查上杉达也和迟田的案子上没有什么进度，这让我颜面无光，我不希望自己初来乍到的开头是失败的。不过我还是要慎重警告你，别再插手这件事惹麻烦了，本该藏在迟田身上的纸条应该是被我们所获得，进而跟踪这条线，现在被你破坏的一干二净。看在你如今的凄惨模样，我就放过你一马。”
我在纸上询问是否有找到一个叫可木的年轻人，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这个问题特里回答了我，他把玩着我的那支笔，同时把本子收了起来。他说：“我们已经知道这个人与案子有关系，只不过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好像人间蒸发一般，这可不妙。现在我们也差不多要离开了，梨雪这条线我们会跟，你好好养伤。”
我跟他们示意还有事情没讲完，所以特里又重新将本子和笔递给我，我在上面写：我家里还有相片，找人去看看吧。
高忠探长也从沙发上站起身跟我道别，劝我说以后尽量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不值。然后接着说他们正准备去横滨找这名女子，那多余的相片意义不大，一张其实就能证明不少事，劝我别操心了。
他威风凛凛地走出了房门，显然对我有一副咎由自取的活该。不过你想要获得这种人的亲切关照，那可真得下足功夫感动到他才行，不然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跟你打交道。但，
谁会自找麻烦呢？那可是人家上门来找我的呀。如今我躺在这里不能动弹，竟还有心说风凉话。
当我的大脑逐渐从身体各处收集到的感受时，我明白自己的情况并不乐观，但也坏不到哪里去。我的嘴巴无法动弹，完全张不开，并肿大得很厉害，更别提说话了。整个右手被固定在床上的吊带里，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只不过用不上劲，它还健在。其次我的背似乎有脊椎错位了，它让我不能将身体伸直。我没办法只能用喉咙发出极大的怪声，我想让别人注意到我，起码能告诉我一些情况也是好的。
随后没多久我听到一个很轻缓的脚步，他走到我的床边，对我说道：“先生，你现在可不能轻易乱动。”
我不断用双眼适应白光，尽管眼睛依旧不太好受，但经过我的努力后，好歹也能看清视线内的人和物品了。我在一间独立病房里，这间房子很宽阔，有阳台，有浴室，还有着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一张足够让人睡觉的蓝色沙发在我的对面放着，上面还有几件女士衣服，我压根不知道是谁的。
当我把视线移到那名对我讲话的男子时，我对他表示自己的谢意，可惜我不会手语，不然我们也能沟通了。他穿着医生一贯的白色外袍，身高有五英尺六寸，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头发打理的油光满满。他带着很浅的笑意对我说：“南宫先生，没想到我们以这种方式见面。别惊讶，你送来时，警方已经将你的信息告诉我了，所以知道并不稀奇对吧。医生也是有资格知道他的病人是否该不该医治。你嘛，还不算一个十足的坏人，我不会置之不理的。”
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到我的身边，说话时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想来是见惯场面，医生对冷冰冰的尸体会比对着一个活人来得更加感兴趣。他继续说：“你的情况很幸运，右手臂子弹没有完全把骨头打穿，我已经帮你挑了出来，不过我想你至少一个月别想动弹那只手了。至于脸上和背上的伤，我没有什么办法，你慢慢修养自然会好的。脸上每天用冰块敷半小时，再弄一个礼拜也就差不多了。”
我用手指了指那张沙发的衣服，他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用中指顶了下眼眶调整位置，很邪魅地笑着说：“那个啊…是一位小姑娘留下来的，他在你住院期间基本隔两天就会过来照看，很细心很善良的一个姑娘。噢，她叫理绘，说是她的原因导致你受伤，所以每次来的时候都显得格外内疚。不过，我总劝她不要多想，没人想要这种事发生。我内心是非常渴望医生这种职业的消失，这也意味着人们不需要它的存在。但万不能如我所愿，这里每天络绎不绝，看诊的病人常常排满整个大厅，我对此只能尽我所能地在手术室上挽救更多的人。”
说句老实话，我也不太理解他为何如此滔滔不绝对我说这么多。难不成是因为我的惨样？那倒显得他有点过于操心了。他明显对我有一种额外的情感附加在里面，但我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
最后，一位护士进来房间将他叫走，他对我表示歉意，并表明已经通知警视厅的人，他们会在这几天过来询问一些事情。那位医生的修养倒是我认识这么多人之中数得上比较有风度的，讲话有条有理，说话耐心又贴心。不过他那泰然处之的行事风格也不知是见惯了太多的生老病死所领悟到的本身，亦或者从小养成的习惯。总之，是一位能让病人放心的医生。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警视厅的人在当天晚上便赶了过来。一共来两个人，一个是特里，另一位则是我们曾经在迟田死亡的旅馆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高忠探长。两人穿着便服，特里向我询问伤口的情况如何。我用手指着两边的脸颊，跟他示意现在没有办法流畅讲话，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可以用写字交流。而一旁的高忠探长脸色就不那么友善了，他把脸拉的很长，仿佛我是他的债主一般。不过他倒也没着急直接审问我，而是让特里在一边跟我寒暄了大概半个时辰后，才开始进入正题。我还以为他今天没有任务呢，不过还蛮耐得住性子。
他从阳台走了进来，坐在那张硕大的蓝色沙发上，让特里将一根笔和一个本子递给我方便沟通，我没拒绝。他从口袋掏出一包烟，缓慢点上，然后像毒蛇盯着猎物一样看着我说道：“南宫先生，这次我希望你能够合作，你看你躺在这里的模样，那可真是惨兮兮的，跟之前见着的可是大不相同啊。小命嘛，重要的很。你也必要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一件付出不成正比的事对吧？毕竟下次可不知道你是否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我不动声色，没做出任何反应，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也没有丝毫想要反驳他的话。
“咱们先把事情给捋一捋。你接到一份工作，内容是找一个人。在这过程中撞见了两个死在你眼前的男人，他们身负致命伤，并且身体里还有大量的安眠药成分，我指的是能让人陷入半死状态中的剂量。你继而跑到横滨去找一个人。再然后你回来时，就遇到危险，能不能告诉我们袭击你的人是否就是你去横滨找的人。你认不认识这个人？”他用手指了指本子，示意我回答他。
我在本子上写着：没有见过的人，完全的陌生人。
特里先是看了眼本子，然后发呆了两秒，而后他把本子递给高忠，对方看到后也皱起眉头。高忠探长从他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一张相片，里面的主角赫然就是梨雪。
“不认识的人会想杀你？把那个人的体征说一下吧。还有我想知道你遇事之前做了什么，有什么仇家。以及这张相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懒得跟他再费劲琢磨这，琢磨那。有些东西交给他们去调查显然比我更自在，所以我在本子的下一行接着写上：六英尺高，光头，40来岁，鸭舌帽下藏着一把勃朗宁袖珍手枪。体重大的像是个职业的相扑选手，但他明显不是。我在迟田死亡的现场找到过一个地址，是一家能够储存物品的照相馆。那里存着一个包裹，堆满了色情相片。里面的女主角是一位如今叫做梨雪的混血模特。我在当天早上去跟她打过招呼，下午就有个人拿着钱让我交出相片，我没同意，他将我揍了一顿，就这样。
说实在的，用一只你并不惯用的左手，你很难写好几个字。我费足了劲，一笔一笔轻轻地在纸上描写，但那也用了将近十来分钟才写完这段关键的话，本子上的字很乱。当我的字传到他们的眼中时，犹如变成了一本天书，上面的一笔一画都是他们感到疑惑，那般模样也确实挺搞笑的。好在两人都不蠢，靠推敲也能将大体意思弄明白。特里重述了一遍文字内容，意思基本不离十，我点头称赞。
“让你的手写出这些真是难为你了，但请谅解一下这都是为了办案。你这件事可是登上了头版新闻，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我给你提个醒，到时刊登报上的相片尽量就不要看了，那真的是挺吓人的。如今我们在查上杉达也和迟田的案子上没有什么进度，这让我颜面无光，我不希望自己初来乍到的开头是失败的。不过我还是要慎重警告你，别再插手这件事惹麻烦了，本该藏在迟田身上的纸条应该是被我们所获得，进而跟踪这条线，现在被你破坏的一干二净。看在你如今的凄惨模样，我就放过你一马。”
我在纸上询问是否有找到一个叫可木的年轻人，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这个问题特里回答了我，他把玩着我的那支笔，同时把本子收了起来。他说：“我们已经知道这个人与案子有关系，只不过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好像人间蒸发一般，这可不妙。现在我们也差不多要离开了，梨雪这条线我们会跟，你好好养伤。”
我跟他们示意还有事情没讲完，所以特里又重新将本子和笔递给我，我在上面写：我家里还有相片，找人去看看吧。
高忠探长也从沙发上站起身跟我道别，劝我说以后尽量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不值。然后接着说他们正准备去横滨找这名女子，那多余的相片意义不大，一张其实就能证明不少事，劝我别操心了。
他威风凛凛地走出了房门，显然对我有一副咎由自取的活该。不过你想要获得这种人的亲切关照，那可真得下足功夫感动到他才行，不然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跟你打交道。但，
谁会自找麻烦呢？那可是人家上门来找我的呀。如今我躺在这里不能动弹，竟还有心说风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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