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非得已，左右为难
转眼之间，我到纺织品进出口公司沙岭庄仓库干活已经半年了，对这里的环境和人事都摸得一清二楚，每天与一帮子年轻女孩和中年妇女及丝绸打交道，从这间库房到那间库房，满架子花花绿绿的丝绸布匹，美不胜收，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我每天的工作，除了与这些妇女一起叠叠零散的丝绸或整理一下货架子上的各色布匹外，就是为这些女工们记算“工分”，即把她们每天工作的内容和数量记录下来，然后再计算一下她们当日应得的工钱，一个月累积计算一次，以资发薪的日子作为她们的薪金的参照。
这种工作对我来说，简直是无聊透顶。有时候偌大的一个库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干完了我应该完成的工作后，穷极无聊之际，我便站在库房门口，仰首望着灰色天穹中的悠悠白云，和不时凌空飞过的大雁，浮想联翩，我的眼前时不时地浮现出兰的那张笑脸；我俩鱼沉雁杳已达半年之久，虽然，我也曾寄过几封信给兰，但都没有回音。
事过境迁多年，我与兰重续前缘之后，我才弄明白了我给兰的所有去信，都被她那位愿意多管闲事的二姐给私自截留并销毁了。彼时彼刻，我的心情其凄苦忧郁令我肝肠寸断。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落花犹在，香萍空掩，伊人知何处？
当晚霞的余晖照在绸库的大门上，极目处，山脚下的孤山村已经升起袅袅炊烟，随着一阵昭示人们下班了的当当铃声，大姑娘、小媳妇及男子们各自从不同的库房里边说边笑地走出来；我的心开始从苦思冥想的驰骋中撤了出来。当那些尽管身着粗陋的工作服、但依然春意盎然、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蹦跳欢笑地走在我的眼前时，我的心便会豁然开朗起来；她们的情绪感染了我。
在沙岭庄火车站，我与玉灵又不期而遇了，她迎着橘红色的晚霞向我款款走来，在夕阳余辉的映衬下，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圣洁而又迷人的光辉；她那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像春风一样吹过我的心扉，她那有所思慕的脸，犹如夜间的雨，萦回在我的梦境里。
我的白昼已经完了，迎接我的是夜幕的降临；我像是一只被拖到了海滩上的小船，倾听着黄昏涨潮的舞乐；在这蒙着的五彩霞光的茕独的黄昏，我的心复活了，而在我心灵的百花园里，感觉到了春的萌动。
在经历了感情上的许多风风雨雨之后，我觉悟到许多我从前认识不到的平凡的真理，当你在失恋时，与其颓丧灰心，不如在心中埋下另一颗期待的种子。
我牢牢地铭记下了伟大的俄罗斯大诗人普希金的那首来脍炙人口、传唱不衰的名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阴郁的日子即将过去，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美好，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回忆。”
几十多年前，沙岭庄丝绸仓库里的那些姑娘们，她们的名字我至今记忆犹新：玉灵、正娥、桂英、桂芳、慧芬、增寿、增莱等诸多名字，都在我的心目中留下了难以忘却的印象，她们像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的一株株青葱鲜嫩的小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也像百花园中的野花奇葩，时时飘溢着芬芳。
在闲暇的时候，绸库里的女孩子们便跑到院子里来，享受这初春时节，鸟晴丝吹闲庭院，摇漾春如线的美好时光；在和煦的阳光下，伴随着收音机播送的轻音乐载歌载舞；每当此时，我的心便也会不由自主地随着姑娘们婆娑起舞的碎步翩翩起舞；我突然想起了印度诗人泰戈尔的名句：“水里的游鱼是沉默的，陆地上的兽类是喧闹的，空中的飞鸟是歌唱着的；但是人类却兼有了海里的沉默，地上的喧闹，与空中的音乐。”
诚如泰翁所言，五彩缤纷的生命之树，随着季节的变迁，时而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时而叶枯枝衰，光秃颓败；生命之河时而滔滔滚滚，汹涌澎湃；时而干涸枯竭，断源停流。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胜地不常，盛筵难再；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而庆者在堂，吊者在闾；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
随着岁月的流逝，阅历的增多，我对人生、对宿命、对爱情都有了与往日不同的看法。几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如烟如雾；在朦胧迷茫之中，我依然能看得清那些过眼云烟般的往事，如同刚刚发生在昨日；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熟悉的笑容，生龙活虎的神情……而如今这些人中，大多都垂垂老矣，有的已经辞世，化为一股轻烟，袅袅腾空；或回归天国，或下了地狱。
而令我至今难以忘怀的玉灵，你在哪里？你还记得我们俩曾在沙岭庄绸库的宿舍里促膝谈心，你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曾给我带来多少希翼和幻想；在幽静的海泊河公园的小树林里，在贮水山银色的月光下，在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小西湖畔，都曾经留下过我俩的足迹；我俩也曾在栈桥边金黄色的沙滩上流连徜徉，腥味浓浓清凉的海风，拍岸呼啸的波浪，还有那小青岛上一闪一闪的灯塔，夜色苍茫中的天际归舟使我俩醉入梦乡。
在兰离开我，弃我而去的那段痛苦的日子里，是你给我了陪伴和安慰，使痛不欲生的我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和开创一片新天地的勇气。玉灵，你的纯朴，如宝石般晶莹剔透，光芒四射，将我黑暗中的心幕照亮；你的善良似雨露春风，将我疲惫不堪的心灵吹醒。感谢上苍让我认识了你，让我的心灵复活，使我在对纯真爱情的追求中得以新生。
我的心向着阑珊的风，张了帆，要到无论何处的荫凉之岛去；在我的心头燃点起那休憩的黄昏星吧，然后让黑夜向我微语着爱情。白天的工作完了，把我的脸掩藏在您的臂间吧，母亲，让我做梦；梦中与伊人执手泪眼相看，相惜相恋，有千种情愫，万种风流；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
啊！我飘忽的青春，我感谢你给我带来的刻骨铭心的欢乐，以及那无休止的可爱的痛苦，那狂飙喧哗和宴饮；为了你给我带来的一切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的礼物，还有那些爱情心酸的泪水，我感谢你！
时间和思想可以熄灭最深切的悲哀，时光会使最亮的刀剑生锈，岁月会折断最强的弓弩。同时也会抹平世上最大的创伤，使流血的伤口愈合。对我来说，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有一天傍晚，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和癞蛤蟆一路同行，他对我说他突然爱上了一个人，并让我猜测一下他爱上的姑娘是谁。我数说了几个沙岭庄绸库中最惹人注目的漂亮姑娘，如正娥、桂英、桂芳、慧芬等，但都被癞蛤蟆给一一否决了；最后，我只得说出了我最不愿意说出的名字：臧玉灵，癞蛤蟆颔首微微一笑；这让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他爱上的姑娘是玉灵！
我的心在刹那间痛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可能是癞蛤蟆爱上了玉灵的信息大大地刺激了我，我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冲动；恨不得给癞蛤蟆当胸一拳，把他打倒在地才解恨。
尽管平素我对油嘴滑舌的癞蛤蟆并无好印象，但也总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而我为什么突然今天视他如寇仇？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玉灵。
虽然，兰在我心中依然太白金星似的璀璨；但如今对我来说，毕竟是太高渺遥远，高处不胜寒，而玉灵恰似一盏黑夜中的长明灯将我心中的黑暗驱散；更如暗夜笼罩之下茫茫大海上的灯塔，照亮了我断梗流萍般飘泊游移的孤帆，引导它驶向心灵可得以休憩的彼岸。
癞蛤蟆，本命庞光，生性狡诈，且能言善辩；虽然口吃，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期期艾艾，但有板有眼，妙语如珠，谎话连篇；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指方为圆；厚颜无耻至红口白牙誓言公鸡能下蛋，信誓旦旦他亲眼见。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镇静自若，成竹在胸，笑傲大庭广众；可谓一代奸雄，他曾因侮辱猥亵妇女而几进宫，后来利用恶劣的手段一举“夺取”了沙岭庄仓库的财政人事大权，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纺织品进出口公司沙岭庄仓库主任”，成了为害一方、占山为王的土霸王。这是后话，请容我以后再述。
癞蛤蟆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他已经爱上玉灵很久了；通过日常的接触，他终于发现了她的众多优雅之处，她的温柔敦厚，她的纯洁善良，以及她的善解人意和体贴入微都很使他感动，他决定与玉灵建立恋爱关系。我问他：“你把你的想法告诉了她了吗？”
癞蛤蟆答曰：“我还没有把我对她的想法告诉她，因为我怕她拒绝我；今天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一切，就是为了请你向她转达一下我的爱慕之情，并请你在她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待事成之后我一定厚报。”癞蛤蟆的狡猾之处，由此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这也是他的高妙之处。
其实我与玉灵的关系他早已耳有所闻，而他之所以要对我假惺惺地装出一副推心置腹的亲密样子，目的是为了一箭双雕，一方面托我帮忙，促他美梦成真，另一方面，想观察一下我对他的要求如何表态，以便窥测出我心里对玉灵的真实想法，以资他设计今后对付我的方略。
事实上，癞蛤蟆的要求也确实让我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答应他不行，不答应他更不行。我确实是从心里喜欢上了玉灵，但在我的心灵深处，对兰的爱的火焰并没有完全熄灭，随时都会燃起熊熊大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虽然，我尚在犹疑彷徨之中，孟子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我不能继续再在心里脚踏两只船了，我必须当机立断，忍痛割爱，做出抉择；于是在犹豫再三之后，我还是答应了癞蛤蟆的请求。
我每天的工作，除了与这些妇女一起叠叠零散的丝绸或整理一下货架子上的各色布匹外，就是为这些女工们记算“工分”，即把她们每天工作的内容和数量记录下来，然后再计算一下她们当日应得的工钱，一个月累积计算一次，以资发薪的日子作为她们的薪金的参照。
这种工作对我来说，简直是无聊透顶。有时候偌大的一个库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干完了我应该完成的工作后，穷极无聊之际，我便站在库房门口，仰首望着灰色天穹中的悠悠白云，和不时凌空飞过的大雁，浮想联翩，我的眼前时不时地浮现出兰的那张笑脸；我俩鱼沉雁杳已达半年之久，虽然，我也曾寄过几封信给兰，但都没有回音。
事过境迁多年，我与兰重续前缘之后，我才弄明白了我给兰的所有去信，都被她那位愿意多管闲事的二姐给私自截留并销毁了。彼时彼刻，我的心情其凄苦忧郁令我肝肠寸断。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落花犹在，香萍空掩，伊人知何处？
当晚霞的余晖照在绸库的大门上，极目处，山脚下的孤山村已经升起袅袅炊烟，随着一阵昭示人们下班了的当当铃声，大姑娘、小媳妇及男子们各自从不同的库房里边说边笑地走出来；我的心开始从苦思冥想的驰骋中撤了出来。当那些尽管身着粗陋的工作服、但依然春意盎然、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蹦跳欢笑地走在我的眼前时，我的心便会豁然开朗起来；她们的情绪感染了我。
在沙岭庄火车站，我与玉灵又不期而遇了，她迎着橘红色的晚霞向我款款走来，在夕阳余辉的映衬下，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圣洁而又迷人的光辉；她那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像春风一样吹过我的心扉，她那有所思慕的脸，犹如夜间的雨，萦回在我的梦境里。
我的白昼已经完了，迎接我的是夜幕的降临；我像是一只被拖到了海滩上的小船，倾听着黄昏涨潮的舞乐；在这蒙着的五彩霞光的茕独的黄昏，我的心复活了，而在我心灵的百花园里，感觉到了春的萌动。
在经历了感情上的许多风风雨雨之后，我觉悟到许多我从前认识不到的平凡的真理，当你在失恋时，与其颓丧灰心，不如在心中埋下另一颗期待的种子。
我牢牢地铭记下了伟大的俄罗斯大诗人普希金的那首来脍炙人口、传唱不衰的名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阴郁的日子即将过去，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美好，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回忆。”
几十多年前，沙岭庄丝绸仓库里的那些姑娘们，她们的名字我至今记忆犹新：玉灵、正娥、桂英、桂芳、慧芬、增寿、增莱等诸多名字，都在我的心目中留下了难以忘却的印象，她们像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的一株株青葱鲜嫩的小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也像百花园中的野花奇葩，时时飘溢着芬芳。
在闲暇的时候，绸库里的女孩子们便跑到院子里来，享受这初春时节，鸟晴丝吹闲庭院，摇漾春如线的美好时光；在和煦的阳光下，伴随着收音机播送的轻音乐载歌载舞；每当此时，我的心便也会不由自主地随着姑娘们婆娑起舞的碎步翩翩起舞；我突然想起了印度诗人泰戈尔的名句：“水里的游鱼是沉默的，陆地上的兽类是喧闹的，空中的飞鸟是歌唱着的；但是人类却兼有了海里的沉默，地上的喧闹，与空中的音乐。”
诚如泰翁所言，五彩缤纷的生命之树，随着季节的变迁，时而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时而叶枯枝衰，光秃颓败；生命之河时而滔滔滚滚，汹涌澎湃；时而干涸枯竭，断源停流。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胜地不常，盛筵难再；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而庆者在堂，吊者在闾；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
随着岁月的流逝，阅历的增多，我对人生、对宿命、对爱情都有了与往日不同的看法。几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如烟如雾；在朦胧迷茫之中，我依然能看得清那些过眼云烟般的往事，如同刚刚发生在昨日；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熟悉的笑容，生龙活虎的神情……而如今这些人中，大多都垂垂老矣，有的已经辞世，化为一股轻烟，袅袅腾空；或回归天国，或下了地狱。
而令我至今难以忘怀的玉灵，你在哪里？你还记得我们俩曾在沙岭庄绸库的宿舍里促膝谈心，你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曾给我带来多少希翼和幻想；在幽静的海泊河公园的小树林里，在贮水山银色的月光下，在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小西湖畔，都曾经留下过我俩的足迹；我俩也曾在栈桥边金黄色的沙滩上流连徜徉，腥味浓浓清凉的海风，拍岸呼啸的波浪，还有那小青岛上一闪一闪的灯塔，夜色苍茫中的天际归舟使我俩醉入梦乡。
在兰离开我，弃我而去的那段痛苦的日子里，是你给我了陪伴和安慰，使痛不欲生的我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和开创一片新天地的勇气。玉灵，你的纯朴，如宝石般晶莹剔透，光芒四射，将我黑暗中的心幕照亮；你的善良似雨露春风，将我疲惫不堪的心灵吹醒。感谢上苍让我认识了你，让我的心灵复活，使我在对纯真爱情的追求中得以新生。
我的心向着阑珊的风，张了帆，要到无论何处的荫凉之岛去；在我的心头燃点起那休憩的黄昏星吧，然后让黑夜向我微语着爱情。白天的工作完了，把我的脸掩藏在您的臂间吧，母亲，让我做梦；梦中与伊人执手泪眼相看，相惜相恋，有千种情愫，万种风流；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
啊！我飘忽的青春，我感谢你给我带来的刻骨铭心的欢乐，以及那无休止的可爱的痛苦，那狂飙喧哗和宴饮；为了你给我带来的一切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的礼物，还有那些爱情心酸的泪水，我感谢你！
时间和思想可以熄灭最深切的悲哀，时光会使最亮的刀剑生锈，岁月会折断最强的弓弩。同时也会抹平世上最大的创伤，使流血的伤口愈合。对我来说，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有一天傍晚，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和癞蛤蟆一路同行，他对我说他突然爱上了一个人，并让我猜测一下他爱上的姑娘是谁。我数说了几个沙岭庄绸库中最惹人注目的漂亮姑娘，如正娥、桂英、桂芳、慧芬等，但都被癞蛤蟆给一一否决了；最后，我只得说出了我最不愿意说出的名字：臧玉灵，癞蛤蟆颔首微微一笑；这让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他爱上的姑娘是玉灵！
我的心在刹那间痛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可能是癞蛤蟆爱上了玉灵的信息大大地刺激了我，我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冲动；恨不得给癞蛤蟆当胸一拳，把他打倒在地才解恨。
尽管平素我对油嘴滑舌的癞蛤蟆并无好印象，但也总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而我为什么突然今天视他如寇仇？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玉灵。
虽然，兰在我心中依然太白金星似的璀璨；但如今对我来说，毕竟是太高渺遥远，高处不胜寒，而玉灵恰似一盏黑夜中的长明灯将我心中的黑暗驱散；更如暗夜笼罩之下茫茫大海上的灯塔，照亮了我断梗流萍般飘泊游移的孤帆，引导它驶向心灵可得以休憩的彼岸。
癞蛤蟆，本命庞光，生性狡诈，且能言善辩；虽然口吃，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期期艾艾，但有板有眼，妙语如珠，谎话连篇；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指方为圆；厚颜无耻至红口白牙誓言公鸡能下蛋，信誓旦旦他亲眼见。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镇静自若，成竹在胸，笑傲大庭广众；可谓一代奸雄，他曾因侮辱猥亵妇女而几进宫，后来利用恶劣的手段一举“夺取”了沙岭庄仓库的财政人事大权，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纺织品进出口公司沙岭庄仓库主任”，成了为害一方、占山为王的土霸王。这是后话，请容我以后再述。
癞蛤蟆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他已经爱上玉灵很久了；通过日常的接触，他终于发现了她的众多优雅之处，她的温柔敦厚，她的纯洁善良，以及她的善解人意和体贴入微都很使他感动，他决定与玉灵建立恋爱关系。我问他：“你把你的想法告诉了她了吗？”
癞蛤蟆答曰：“我还没有把我对她的想法告诉她，因为我怕她拒绝我；今天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一切，就是为了请你向她转达一下我的爱慕之情，并请你在她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待事成之后我一定厚报。”癞蛤蟆的狡猾之处，由此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这也是他的高妙之处。
其实我与玉灵的关系他早已耳有所闻，而他之所以要对我假惺惺地装出一副推心置腹的亲密样子，目的是为了一箭双雕，一方面托我帮忙，促他美梦成真，另一方面，想观察一下我对他的要求如何表态，以便窥测出我心里对玉灵的真实想法，以资他设计今后对付我的方略。
事实上，癞蛤蟆的要求也确实让我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答应他不行，不答应他更不行。我确实是从心里喜欢上了玉灵，但在我的心灵深处，对兰的爱的火焰并没有完全熄灭，随时都会燃起熊熊大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虽然，我尚在犹疑彷徨之中，孟子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我不能继续再在心里脚踏两只船了，我必须当机立断，忍痛割爱，做出抉择；于是在犹豫再三之后，我还是答应了癞蛤蟆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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