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总角共赴
游往之祭出属于他筑基修士的飞行法器——一支毛笔，二人化为遁光，渐渐远去。
游迢又闭上了眼睛。
清晨，游往之不在，母女两个也都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游迢咽下去最后一口粥，按了按储物袋，走向院门。
院外的榕树下停了一辆马车，只不过，没有马，只有车。游迢扶着椽子，轻巧地跳了上去，那马车就“哒哒”跑了起来，速度和驾马差不多，游迢看着窗外，似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车行至一处溪流前，径直从溪水上蹚了过去，不见水波没过车辙，却溅起了点点水花，冰冷的溪水带来一丝凉意，醒人头脑，游迢把鼻子伸出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吸完，就听溪流对面一个破锣嗓子的少年喊道：“哟，这是谁呀？这不是外务堂主家的大小姐吗？大小姐大小姐，这金尊玉贵的灵辙，快带我坐坐！”
游迢现在最听不得“外务堂”三个字，闻言冷哼一声，那马车突然就加快了速度，从少年的身边绝尘而过，还掀了他满头满脸的水。
“你！游迢！油面糊糊！油果子！你这忘恩负义的......”少年气急败坏，后面说了什么听不到了，游迢放下窗帘，看着远处的少年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才渐渐收了冷笑，耸拉着眼皮坐正。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一处丁字路口，人烟渐渐繁盛，想是快接近小镇了，游迢比了个手印，马车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马车的门帘被一把掀起，不知是汗是水，少年的头发和衣服还湿漉漉的，草鞋一踩，一个鲜明的大泥脚印毫不客气地留在了地板上。
游迢却没嫌弃，往里面挪了挪，示意他坐进来。
少年劈头盖脸就骂：“油果子！你今天怎么了？脑子不正常啊！我追了你快半个时辰，现在衣裳湿了不说，等下考校我没力气了！”少年靠在车厢里，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
游迢闷闷地说：“景裕，我爹昨天半夜又出门了。”
“啊？”少年没睁开眼睛，“你爹.....呼.......，外务堂向来忙着呢，半夜出门也没什么稀奇，你还没习惯啊。”
“不是。”游迢低头撇了撇嘴，“感觉昨晚不是外务堂的事。”
“不管是哪的事，你也帮不上忙。”少年笃定地说，接过游迢递过来的帕子，先擦了头发和脖子，才想起擦脸。他又道：“考校你准备的怎么样？”
“不知道，随意吧。”游迢屈了屈指，那马车又跑了起来。
靠近镇中心，行人渐多，马车也越来越慢，游迢把车停在一个胡同尽头，确定不会相扰周围的邻里，就和景裕一起下了车。
出了胡同左转，就是二人的修习的道院“雪松斋”，院内有棵百余年的大松树，枝干遒劲峥嵘，枝叶探到了院外，几乎覆了道院的牌匾，内有焚香之息幽幽传出，修习的学生三三两两，敛衫正容，依序在院门口站住了。
院门口站了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女，姿容秀丽，袅袅婷婷，仪态端方。她上着月白的薄衫，袖口和领口用金线绣了朵朵海棠花纹，栩栩如生，下着一条雪青色的褶裙，飘逸又不失清雅，手臂上是一条檀色的披帛，那披帛应是被施了术法，正在缓慢地无风自舞，更衬得少女飘飘如云中仙子。
游迢对这仙子视若无睹，径直走了过去，景裕紧随其后。那美丽的少女轻笑一声，似有意无意地上前一步，刚刚好挡在二人身前。
景裕裂开大嘴笑道：“怡雯姐，今日有考校，横竖都是要论道的，我们何必在门口浪费时间呢？”
怡雯莞尔，神态是无可挑剔的优雅端庄，“向道之心一日不可泯，则问道之行一日不可辍，我今日既站在这里，焉知不是先生的意思呢？”
她虽回答着景裕，眼睛却一直盯着游迢，仿佛她十分有趣。
游迢心平气和，“既如此，请教费怡雯道友。”
怡雯见她知趣，显然很满意，于是道：“请教不敢当，有一句经义，便劳烦游道友解一解吧。”她伸出玉手扶了扶头上的海棠珠花，“吾闻‘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不知道友高见？”
游迢呼吸一窒，她讨厌经义，费怡雯是拿捏到了，今日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恐怕要拿她过不去，这里也罢，以费怡雯的心思，估计是想坏了她的心绪，给今日的考校上上眼药。
游迢抬头望天，初秋的天空开阔疏朗，碧空如洗。曜日当空，是不变的光明与恒常。她缓缓道：“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天有常道矣，地有常数矣，君子有常体矣。”
四下鸦雀无声，众人以为她只作释义，却未想到引出一堆长篇大论。当下便有学生困顿，于是冲游迢拱了拱手，“游道友，愿闻其详。”
游迢点了点头，也不扭捏，“刚才费道友问的是，天自行其道，不因为尧的贤德而久存，也不因为桀的暴虐而消亡，而我，是否认同此言。”
她顿了顿，继而道：“我的回答是，就算人们怕冷，冬天也要来，就算人们畏惧遥远，大地也依然广博，君子不会因为小人的阻挠而停止前行。天地虽各行其道，但君子在其中游刃，则是因为掌握了规则。”
“掌握了规则......”众人沉吟，似在咀嚼，费怡雯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她的眼珠转了转，停在了游迢茜粉色的头绳上，又灿烂地笑了，“游道友高见，那便祝你今日考校顺利了。”
“借费道友吉言。”游迢没看她，和景裕走了进去。
正殿是元始天尊的铜像，方才院外幽幽的焚香之息便是从这里传来，二人依例拜了拜天尊，就从正殿的后面出去，进了左边的抄手回廊，直奔“地”字号班。
游迢又闭上了眼睛。
清晨，游往之不在，母女两个也都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游迢咽下去最后一口粥，按了按储物袋，走向院门。
院外的榕树下停了一辆马车，只不过，没有马，只有车。游迢扶着椽子，轻巧地跳了上去，那马车就“哒哒”跑了起来，速度和驾马差不多，游迢看着窗外，似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车行至一处溪流前，径直从溪水上蹚了过去，不见水波没过车辙，却溅起了点点水花，冰冷的溪水带来一丝凉意，醒人头脑，游迢把鼻子伸出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吸完，就听溪流对面一个破锣嗓子的少年喊道：“哟，这是谁呀？这不是外务堂主家的大小姐吗？大小姐大小姐，这金尊玉贵的灵辙，快带我坐坐！”
游迢现在最听不得“外务堂”三个字，闻言冷哼一声，那马车突然就加快了速度，从少年的身边绝尘而过，还掀了他满头满脸的水。
“你！游迢！油面糊糊！油果子！你这忘恩负义的......”少年气急败坏，后面说了什么听不到了，游迢放下窗帘，看着远处的少年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才渐渐收了冷笑，耸拉着眼皮坐正。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一处丁字路口，人烟渐渐繁盛，想是快接近小镇了，游迢比了个手印，马车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马车的门帘被一把掀起，不知是汗是水，少年的头发和衣服还湿漉漉的，草鞋一踩，一个鲜明的大泥脚印毫不客气地留在了地板上。
游迢却没嫌弃，往里面挪了挪，示意他坐进来。
少年劈头盖脸就骂：“油果子！你今天怎么了？脑子不正常啊！我追了你快半个时辰，现在衣裳湿了不说，等下考校我没力气了！”少年靠在车厢里，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
游迢闷闷地说：“景裕，我爹昨天半夜又出门了。”
“啊？”少年没睁开眼睛，“你爹.....呼.......，外务堂向来忙着呢，半夜出门也没什么稀奇，你还没习惯啊。”
“不是。”游迢低头撇了撇嘴，“感觉昨晚不是外务堂的事。”
“不管是哪的事，你也帮不上忙。”少年笃定地说，接过游迢递过来的帕子，先擦了头发和脖子，才想起擦脸。他又道：“考校你准备的怎么样？”
“不知道，随意吧。”游迢屈了屈指，那马车又跑了起来。
靠近镇中心，行人渐多，马车也越来越慢，游迢把车停在一个胡同尽头，确定不会相扰周围的邻里，就和景裕一起下了车。
出了胡同左转，就是二人的修习的道院“雪松斋”，院内有棵百余年的大松树，枝干遒劲峥嵘，枝叶探到了院外，几乎覆了道院的牌匾，内有焚香之息幽幽传出，修习的学生三三两两，敛衫正容，依序在院门口站住了。
院门口站了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女，姿容秀丽，袅袅婷婷，仪态端方。她上着月白的薄衫，袖口和领口用金线绣了朵朵海棠花纹，栩栩如生，下着一条雪青色的褶裙，飘逸又不失清雅，手臂上是一条檀色的披帛，那披帛应是被施了术法，正在缓慢地无风自舞，更衬得少女飘飘如云中仙子。
游迢对这仙子视若无睹，径直走了过去，景裕紧随其后。那美丽的少女轻笑一声，似有意无意地上前一步，刚刚好挡在二人身前。
景裕裂开大嘴笑道：“怡雯姐，今日有考校，横竖都是要论道的，我们何必在门口浪费时间呢？”
怡雯莞尔，神态是无可挑剔的优雅端庄，“向道之心一日不可泯，则问道之行一日不可辍，我今日既站在这里，焉知不是先生的意思呢？”
她虽回答着景裕，眼睛却一直盯着游迢，仿佛她十分有趣。
游迢心平气和，“既如此，请教费怡雯道友。”
怡雯见她知趣，显然很满意，于是道：“请教不敢当，有一句经义，便劳烦游道友解一解吧。”她伸出玉手扶了扶头上的海棠珠花，“吾闻‘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不知道友高见？”
游迢呼吸一窒，她讨厌经义，费怡雯是拿捏到了，今日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恐怕要拿她过不去，这里也罢，以费怡雯的心思，估计是想坏了她的心绪，给今日的考校上上眼药。
游迢抬头望天，初秋的天空开阔疏朗，碧空如洗。曜日当空，是不变的光明与恒常。她缓缓道：“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天有常道矣，地有常数矣，君子有常体矣。”
四下鸦雀无声，众人以为她只作释义，却未想到引出一堆长篇大论。当下便有学生困顿，于是冲游迢拱了拱手，“游道友，愿闻其详。”
游迢点了点头，也不扭捏，“刚才费道友问的是，天自行其道，不因为尧的贤德而久存，也不因为桀的暴虐而消亡，而我，是否认同此言。”
她顿了顿，继而道：“我的回答是，就算人们怕冷，冬天也要来，就算人们畏惧遥远，大地也依然广博，君子不会因为小人的阻挠而停止前行。天地虽各行其道，但君子在其中游刃，则是因为掌握了规则。”
“掌握了规则......”众人沉吟，似在咀嚼，费怡雯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她的眼珠转了转，停在了游迢茜粉色的头绳上，又灿烂地笑了，“游道友高见，那便祝你今日考校顺利了。”
“借费道友吉言。”游迢没看她，和景裕走了进去。
正殿是元始天尊的铜像，方才院外幽幽的焚香之息便是从这里传来，二人依例拜了拜天尊，就从正殿的后面出去，进了左边的抄手回廊，直奔“地”字号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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