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原魅影（二）
野人用光了手上的石头，又不紧不慢地弯下腰来，这次他找的石头比之前更大。
霎时间，野人背后响起一串脚步声，他猛地回头，草地上已不见人影，一阵鼻息喷在他的手臂上，他伸手抓骨匕，没了。
背后的裘皮向下一拧，肩膀上多了一人的重量，他的转过头，眼前白光闪过，他伸出另一只手抓过去。
鲜红的骨匕穿出手背，一阵剧痛直达他的心脏。
这个轻盈的少年已经骑上他的肩膀，用他的骨匕扎穿了他的手掌。
野人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用那只受伤的手，连同匕首一起紧紧捏住了李果握着匕柄的拳头。接着，另一只手朝李果脸上就是一拳，李果躲过了，却失去平衡落到地上。然后是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李果握着骨匕的手被紧紧攥着，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流到短袖里。那些拳头，他躲过了几下，挡住了几下，但剩余的则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胃上，他的手臂上，一刻不停，也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李果紧紧握着匕首，绝不能让野人抢去。他也在用另一只手还击，击中野人的裆部，打得他浑身发抖。于是他更用力地捶打李果……
李果的手臂在颤抖，他全身都在颤抖。他太冷，太渴，也太害怕了。他的手被野人紧紧攥着，无处可躲，手腕也疼痛不已。他一边挣扎着，一边无望地等待这顿殴打结束。
不知何时，近处的草地上出现了一只淡紫色的小狼，好奇地看着他们，毛茸茸的前腿滑稽地跺着草地。
“啊呜、嗷。”它发出短促的叫声。
李果和野人一同看向它。
野人立刻甩开李果的手，甚至没有把骨匕夺回去。李果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比上厕所没带纸还要恐惧。他捂着汩汩流血的手掌，撒腿就跑，就像见到了鬼。
此时，树林里骚动起来，一声悠长的狼嚎在树林中飞快移动。野人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而后跑得更快了。李果也想站起来，但他的双腿一承受身体的重量，就感到大地在颤抖。
一匹成年的灰狼窜出树林，还带出几片飘飞的树叶，朝着野人的方向奔去。野人强忍手部的疼痛爬到一棵杉树上，咬牙切齿地呻吟。
那匹灰狼也不焦急，只是沉默地守在树下。
又有三匹狼从森林中走出来。走在前面的那匹有一身怪异的紫色毛发，体型大得像头牛，无疑是狼群的头领。它看了看野人的方向，而后地向幼狼和李果款款走来。
李果无法动弹，只能寄希望于它还不想进食。或许李果真骗过了自己，他竟然觉得它的步态有些风度。
但下一秒，李果已经倒在了地下。
是装死，也是等死，毕竟狼不吃这套。可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几秒后，一个生物的热气覆盖到他身上。刚硬的毛发刮蹭着他的耳朵，李果感到一阵酥麻；一股温热的腥味扑到脸上，吹开散落到面前的长发，被汗湿润的头发还粘在脸上，瘙痒难耐，让他特别想挠一挠；紧接着是滴在脖子上的温热黏液，大概是它的唾液……
它饿了。
可李果实在憋不住气了，猛烈地呼吸起来，既然装不下去，他也索性睁开眼，正好看到紫色巨狼的橘色瞳孔，就在他鼻子前方，直勾勾地审视着他。它倒是一直没下口，只是盯着，或许李果这身肉大概不够它塞牙缝的。或者它想迟些再吃，反正他跑不了。
另两只灰狼则在远处环绕着他们，好似两个忠诚的卫士。
反正早吃晚吃都是被吃，等它要下口的时候，李果可以用骨匕自行了断。他索性坐了起来，鼓起勇气摸了摸头狼的下巴，它摇头晃脑，用下巴在李果脑袋上蹭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
李果又感到脑袋一阵酥麻，但这次感觉更细腻。恍惚间，好似一阵清风从头狼身上吹来，风中带着一段难以分辨的絮语。
幼狼也跳了过来，在头狼爪边绕来绕去，躲在爪边用水汪汪的橘色眼睛打量着李果。
李果对它叫了两声，它也嗷嗷叫了两声，头狼也轻轻嚎了一声，似乎没有要攻击李果的意思。远处的树上也传来听不懂的叫骂声，然后是响亮的哨声——树上的野人在用力地吹哨。头狼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李果又开始担忧起来，如果野人叫来帮手，把身边的狼驱赶走，他又会陷入险境。
现在看来，他反而站在狼这一边。
他壮起胆来，蹭到头狼身边，紧贴着它的紫色毛发，头狼看起来并不介意。这样至少能保住他的体温。等他恢复一些体力，还有机会走到河谷。如果不行，他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和头狼搞好关系，然后在狼群里混过一个夜晚……
几分钟后，李果站起身来，之前吃到拳头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小狼蹦蹦跳跳地绕着他跑，时不时嚎两声。野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杉树的树杈上。狼群也无所事事，似乎现在还不太饿。
大家似乎都变得挺悠闲了。
忽然又有哨声响起，这次哨声并非是从树上传来。四匹成年的狼同时向坡下看去。
一声熟悉的高呼突然在山间回荡：
“李果！”
李果向山下定睛一看，一队人出现在草地上。
其中有两人，尽管穿着和野人一样的毛皮，李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他们是他的朋友，也是队友。来到这里之前，李果还和他们在一起在鹰巢体育馆打比赛。
他们俩向坡上飞奔而来，各自掏出腰间的长剑和短柄斧。
看到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挥舞冷兵器，李果感到不禁一阵恍惚。
这阵势李果只在游戏里见过。他们扮演的游戏角色，被覆盖全身的动作传感器所控制，在游戏中做出和真人相同的动作。
现在穿着毛皮，手里紧握着武器的他们，简直就像在游戏中一样。适应操作间的扭捏奔跑动作，还有频繁转头观察四周情况的习惯，让李果无比熟悉。说不定现在就是在游戏中？那他的疲劳和痛觉未免太真实了……
两位老友身先士卒向坡上跑来，在他们身后还有三个人，三个成年人，个头高大，身躯强壮。
可他们却站在原地，焦急地劝说着两位少年。李果听不懂他们的话，但看他们伸出又收拢的手臂，大概是要让他们回去。
两位少年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奔跑动作虽然扭捏，却敏捷得像猎豹。
“哎！”那三个壮汉中最壮、最年长的那个发出一声雄浑的叹息。这种叹息，表示一个人即将完全不理智的决定。
他一抖身子，上半身棕色的裘皮落下，耷拉在腰带上。熊一样健壮的身躯在寒风中巍然不动。他的上身并非赤裸，躯干上盘绕着两丛荆棘，在胸前交叉成“X”形。荆棘下方是糜烂的皮肤，伤口中流下深色液体，画出油污般的黑色痕迹。
他大吼一声，带领另外两人向坡上冲来，紧随少年其后。其中一个精壮男子掏出一柄白色的棍子，似乎是一柄骨笛，一边跑一边吹奏起来。
“嗨——哈！嗨——哈！”五人狂暴的战吼穿插在妖异的骨笛声中，俨然合成一首惊骇的战歌。
霎时间，群狼呼嚎，顺坡而下，势若雪崩。笛声尖啸，战吼震天，大地仿佛在战士的脚下震颤。树林中，乌鸦四处惊起，在空中盘旋成一道黑色圆环，等待着美餐。
霎时间，野人背后响起一串脚步声，他猛地回头，草地上已不见人影，一阵鼻息喷在他的手臂上，他伸手抓骨匕，没了。
背后的裘皮向下一拧，肩膀上多了一人的重量，他的转过头，眼前白光闪过，他伸出另一只手抓过去。
鲜红的骨匕穿出手背，一阵剧痛直达他的心脏。
这个轻盈的少年已经骑上他的肩膀，用他的骨匕扎穿了他的手掌。
野人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用那只受伤的手，连同匕首一起紧紧捏住了李果握着匕柄的拳头。接着，另一只手朝李果脸上就是一拳，李果躲过了，却失去平衡落到地上。然后是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李果握着骨匕的手被紧紧攥着，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流到短袖里。那些拳头，他躲过了几下，挡住了几下，但剩余的则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胃上，他的手臂上，一刻不停，也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李果紧紧握着匕首，绝不能让野人抢去。他也在用另一只手还击，击中野人的裆部，打得他浑身发抖。于是他更用力地捶打李果……
李果的手臂在颤抖，他全身都在颤抖。他太冷，太渴，也太害怕了。他的手被野人紧紧攥着，无处可躲，手腕也疼痛不已。他一边挣扎着，一边无望地等待这顿殴打结束。
不知何时，近处的草地上出现了一只淡紫色的小狼，好奇地看着他们，毛茸茸的前腿滑稽地跺着草地。
“啊呜、嗷。”它发出短促的叫声。
李果和野人一同看向它。
野人立刻甩开李果的手，甚至没有把骨匕夺回去。李果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比上厕所没带纸还要恐惧。他捂着汩汩流血的手掌，撒腿就跑，就像见到了鬼。
此时，树林里骚动起来，一声悠长的狼嚎在树林中飞快移动。野人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而后跑得更快了。李果也想站起来，但他的双腿一承受身体的重量，就感到大地在颤抖。
一匹成年的灰狼窜出树林，还带出几片飘飞的树叶，朝着野人的方向奔去。野人强忍手部的疼痛爬到一棵杉树上，咬牙切齿地呻吟。
那匹灰狼也不焦急，只是沉默地守在树下。
又有三匹狼从森林中走出来。走在前面的那匹有一身怪异的紫色毛发，体型大得像头牛，无疑是狼群的头领。它看了看野人的方向，而后地向幼狼和李果款款走来。
李果无法动弹，只能寄希望于它还不想进食。或许李果真骗过了自己，他竟然觉得它的步态有些风度。
但下一秒，李果已经倒在了地下。
是装死，也是等死，毕竟狼不吃这套。可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几秒后，一个生物的热气覆盖到他身上。刚硬的毛发刮蹭着他的耳朵，李果感到一阵酥麻；一股温热的腥味扑到脸上，吹开散落到面前的长发，被汗湿润的头发还粘在脸上，瘙痒难耐，让他特别想挠一挠；紧接着是滴在脖子上的温热黏液，大概是它的唾液……
它饿了。
可李果实在憋不住气了，猛烈地呼吸起来，既然装不下去，他也索性睁开眼，正好看到紫色巨狼的橘色瞳孔，就在他鼻子前方，直勾勾地审视着他。它倒是一直没下口，只是盯着，或许李果这身肉大概不够它塞牙缝的。或者它想迟些再吃，反正他跑不了。
另两只灰狼则在远处环绕着他们，好似两个忠诚的卫士。
反正早吃晚吃都是被吃，等它要下口的时候，李果可以用骨匕自行了断。他索性坐了起来，鼓起勇气摸了摸头狼的下巴，它摇头晃脑，用下巴在李果脑袋上蹭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
李果又感到脑袋一阵酥麻，但这次感觉更细腻。恍惚间，好似一阵清风从头狼身上吹来，风中带着一段难以分辨的絮语。
幼狼也跳了过来，在头狼爪边绕来绕去，躲在爪边用水汪汪的橘色眼睛打量着李果。
李果对它叫了两声，它也嗷嗷叫了两声，头狼也轻轻嚎了一声，似乎没有要攻击李果的意思。远处的树上也传来听不懂的叫骂声，然后是响亮的哨声——树上的野人在用力地吹哨。头狼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李果又开始担忧起来，如果野人叫来帮手，把身边的狼驱赶走，他又会陷入险境。
现在看来，他反而站在狼这一边。
他壮起胆来，蹭到头狼身边，紧贴着它的紫色毛发，头狼看起来并不介意。这样至少能保住他的体温。等他恢复一些体力，还有机会走到河谷。如果不行，他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和头狼搞好关系，然后在狼群里混过一个夜晚……
几分钟后，李果站起身来，之前吃到拳头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小狼蹦蹦跳跳地绕着他跑，时不时嚎两声。野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杉树的树杈上。狼群也无所事事，似乎现在还不太饿。
大家似乎都变得挺悠闲了。
忽然又有哨声响起，这次哨声并非是从树上传来。四匹成年的狼同时向坡下看去。
一声熟悉的高呼突然在山间回荡：
“李果！”
李果向山下定睛一看，一队人出现在草地上。
其中有两人，尽管穿着和野人一样的毛皮，李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他们是他的朋友，也是队友。来到这里之前，李果还和他们在一起在鹰巢体育馆打比赛。
他们俩向坡上飞奔而来，各自掏出腰间的长剑和短柄斧。
看到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挥舞冷兵器，李果感到不禁一阵恍惚。
这阵势李果只在游戏里见过。他们扮演的游戏角色，被覆盖全身的动作传感器所控制，在游戏中做出和真人相同的动作。
现在穿着毛皮，手里紧握着武器的他们，简直就像在游戏中一样。适应操作间的扭捏奔跑动作，还有频繁转头观察四周情况的习惯，让李果无比熟悉。说不定现在就是在游戏中？那他的疲劳和痛觉未免太真实了……
两位老友身先士卒向坡上跑来，在他们身后还有三个人，三个成年人，个头高大，身躯强壮。
可他们却站在原地，焦急地劝说着两位少年。李果听不懂他们的话，但看他们伸出又收拢的手臂，大概是要让他们回去。
两位少年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奔跑动作虽然扭捏，却敏捷得像猎豹。
“哎！”那三个壮汉中最壮、最年长的那个发出一声雄浑的叹息。这种叹息，表示一个人即将完全不理智的决定。
他一抖身子，上半身棕色的裘皮落下，耷拉在腰带上。熊一样健壮的身躯在寒风中巍然不动。他的上身并非赤裸，躯干上盘绕着两丛荆棘，在胸前交叉成“X”形。荆棘下方是糜烂的皮肤，伤口中流下深色液体，画出油污般的黑色痕迹。
他大吼一声，带领另外两人向坡上冲来，紧随少年其后。其中一个精壮男子掏出一柄白色的棍子，似乎是一柄骨笛，一边跑一边吹奏起来。
“嗨——哈！嗨——哈！”五人狂暴的战吼穿插在妖异的骨笛声中，俨然合成一首惊骇的战歌。
霎时间，群狼呼嚎，顺坡而下，势若雪崩。笛声尖啸，战吼震天，大地仿佛在战士的脚下震颤。树林中，乌鸦四处惊起，在空中盘旋成一道黑色圆环，等待着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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