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原魅影（三）
“加油……”李果想要出点力，但他已经干渴得发不出声音。他身边的幼狼的叫声都比他大多了。他强撑着向坡下缓步走去。
守在树下的灰狼最先遭遇两位少年，皮肤较黑的少年与灰狼正面对抗，灰狼飞扑起来，却咬到了他的斧头，他立即挥舞另一柄斧，划伤了它的肚子，灰狼抽搐着哀嚎了一声，另一位少年的长剑立刻贯穿了它的脖子。
笛声高亢，“嗨！”两位少年同时发出战吼。
负荆的大汉赶到少年前面，两只灰狼立即向他扑去，他拔出腰间的长剑，黑光一闪，一匹灰狼的脸从中裂成两半，它无力地向坡下滚去，灰白相间的毛色在滚动时轮流显现。
另一匹狼没咬中大汉及时闪开的左腿，被他捏住后颈，用剑刺穿肚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负荆大汉立马把剑收回剑鞘，发出响亮的吼声。
紫色巨狼突然仰天长啸，盖过了大汉的吼声。它的叫声妖异骇人，仿佛混杂着一千只女鬼的尖叫。
李果甚至分不清听到的到底是叫声，还是剧烈的耳鸣。
他裸露的皮肤感到一阵刺痛，随之而来的是难忍的剧痒，他忍不住抓挠起来。坡下的笛声也彻底跑调了。那五人也抓挠起来，动作更加疯狂。野人也从树上挣扎着落下。
巨狼纵身一跃，只一口，混乱的笛声戛然而止。高原上只剩耳鸣声。巨狼转而追赶落下树梢的野人。
负荆大汉一愣，一跃躲过向下翻滚的吹笛者的下半身，双臂在胸前的荆棘上正反蹭了两遍，又将一卷荆棘举起，在脸上猛地一搓，立即满脸鲜血。他不再挠痒了。
巨狼又一次把野人赶上树，野人抱着树干，浑身颤抖地强忍着剧痒，树叶都随着他抖动着。巨狼仰起头，它已经知道如何让人从树上掉下来。
它刚张开嘴，屁股上立即中了一剑，紧接着又是一剑插入它的后腿。
它身体猛地折成U型，回头一咬，被负荆大汉侧闪躲过，顺势又向它后腿上劈了一剑。当巨狼再想跟上大汉，却发现后半身几乎动弹不得，胯部失去了后腿的支撑，颤抖着垮塌下去，那动作就像在做俯卧撑。
负荆大汉灵活地跟着它的尾巴，寻找出手的机会。
奇怪的是，大汉用单手拿着明显不轻的长剑，而且在不停换手，一会左手拿一会右手拿，像在耍杂技。
狼很难咬到自己的尾巴，更何况是残疾的狼。它下半身又挨了几剑，愈发无力。于是它索性躺了下来，肚子朝天，不住地哀嚎。
黑皮少年抖动着双斧，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补刀，却被负荆大汉喝止。
大汉耐心地绕到巨狼的后腿边上，准备刺穿它的下腹，肚皮朝天的紫色巨狼却猛然坐起，朝着屁股前边就是一口。李果在十来步外，几乎能听见两排尖牙相互碰撞的响声。
负荆大汉早已向侧面箭步闪开，他猛地转身，长剑挥舞出一个黑色半圆，如同处刑般划过巨狼的脖颈。
幼狼焦急的叫声戛然而止。
一搓紫毛飘洒开来。黑血如瀑布般流下，浇在身前颤抖的紫色花朵上。巨狼仍坐着，它胸前光亮的紫色毛发上，黑色自上而下迅速蔓延。
负荆大汉的长剑落在地上，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他的脸和手肘都在不停滴血。但那只是荆棘划出的皮外伤，算不了什么。
黑皮少年发出一声轻松的短呼。
李果又恢复了一些体力，他疲倦地招手，慢慢向朋友们走去。
然而，李果突然张大了嘴，可他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只能发出耳语般的“啊啊”声。紫色巨狼仍睁着眼，它黯淡的橘色眼睛正盯着他，那已然不是一双属于活物的眼睛，但也没有完全死去。
血红色面孔上的眼睛也看着他。负荆大汉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弯腰去捡地上的长剑。紫色巨狼脑袋一横，脖子一伸，大嘴一合——它没咬住，但下颌上的尖牙刮到了大汉的脑袋，轻轻一挑，便撬开了他的头骨。
头盖骨滚到一旁，沿着蜗壳般的曲线向坡下翻滚。
“啊——！！”
黑皮少年怒嚎着，在巨狼背后猛烈地挥舞双斧。巨狼迟钝地回头，黑皮少年见状立刻向后飞退，巨狼用前肢强行拖行身体追赶，却被另一个少年在侧面用长剑戳刺。
哪怕他是野兽，李果也能感觉到它强烈的怨恨，它左啃一口右咬一口，试图要把两个少年都咬死，却反而一个都碰不到。
两个少年像猫一样敏捷地躲闪，而巨狼失去后腿的支撑，很快就委顿下来，趴在地上。
黑皮少年冲了上去，持长剑的少年刚出声警告，一声凄厉尖啸已响彻高原。
李果捂住耳朵，却还是全身发痒。
只见巨狼张开血盆大口，向黑皮少年咬去。黑皮少年躲闪动作严重变形，差一点失去了他的手臂，他失衡倒地，向坡下滚去，一边滚一边挠——这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逃遁手段。
紫色巨狼再度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依靠前足拖行身体，姿态十足诡异，却飞快地接近滚动的黑皮少年。它的背上还留着三道被斧刃劈开的伤口，血色在毛皮中蔓延开来。
持长剑的少年强忍着剧痒，高叫着追砍它，想要吸引它的注意，他的劈砍无数次没入巨狼的皮毛，却丝毫不能拖慢它的速度。和之前负荆大汉的攻击相比，效果天差地别。
负荆大汉的长剑躺在草丛中，像一条打直的黑蛇。剑柄上的绑带是蓬松的白色毛皮，染上了一些灰色油污，一看就容易滑手，明显不适合缠剑柄。
李果捡起长剑，而后立马脱手，丢在地上。突然间，他都全明白了。
全身流血的紫色巨狼像一支蘸满血的狼毫笔，在碧绿的草坡上划出一道惊悚的红线。
它紧跟在黑皮少年身后，猛地一咬，脑袋一甩，吐掉一只带血的鞋子。黑皮少年发出惨烈的痛呼。
巨狼离他越来越近，下一口，咬掉的就会是他的脖子。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这匹癫狂的紫色巨狼了。
然而它确实停下了，任凭黑皮少年向坡下翻滚。
“嘤嘤嘤——”微弱的呼声从它背后传来。
巨狼猛地回头，以更快的速度向李果冲来，急切的低吼愈发响亮。
李果正高举着幼狼，骨匕慢慢刺入它的额头。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迫不得已让它来帮忙。
他绝不能让巨狼杀害他的伙伴，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李果飞起一脚，将黑色长剑送到持剑少年的身边。持剑少年会意，立即换上黑色长剑。
然而，剑很快就脱手了。在剑落到地面之前，少年又将其捞起，一会端、一会握、一会抱，一会平举手臂架住长剑，仿佛这把剑是刚铸好、还有上千度高温似的。
少年跑得很快，但还不够快，手头的杂技拖慢了他的速度。巨狼的脖颈、肚子和后腿已经完全染成黑色，它狂奔的前臂也止不住颤抖，但它在草原上蠕动的速度依然快得惊人。
李果放开小狼，掉头就跑，却被负荆大汉的双腿绊倒了！
它的巨口蓦然来到了李果的脚边。血盆大口中喷出温热的气息，还夹杂着死者的腥臭。它张大了嘴，上下颌的尖牙比他的手臂还粗；四颗尖牙宛如死亡之门的四角，要将李果拉向死亡的深渊。
如果它想，此刻已经可以收走李果的双脚，但它渴望全部。李果徒劳地将身体向后撑，又用骨匕扎进它的鼻子。可它的血盆大口没有退却，李果的双腿已然落入温热的口中。
然而，它越来越慢。
拿黑色长剑的少年已然骑在巨狼腰上，剑刃有一半没入了它的脊背。
少年的双手此时竟然脱开了剑柄，在半空僵硬地保持着握剑的姿势。
他的手指已经覆上了一层白霜，整个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于是他改用额头，一下又一下地叩在剑柄后端，像是铁锤撞击钉子。
每叩一下，剑刃就深入一寸，巨狼就更慢一分，血盆大口也愈发寒冷。
巨狼的牙齿够到了李果的腰部，它这才决定收紧它的巨口。
它的巨口合到一半，两根尖牙已然扎入李果的腰际。而它的动作却完全静止了，安静得像身后的高耸入云的雪峰一般。
李果从它口中爬出。三位少年都躺在地上，李果看到那位持剑少年的眉毛与睫毛上结满了白霜。野人仍在树上。还有一个人，正从树林里走出来，李果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
幼狼不再哀鸣。李果把它抱过来，摸了摸它额头上的血痕。
它一口咬住李果的手指，李果慢慢掰开它的嘴。
“还好。伤口不深。”
李果用脑袋蹭了蹭它，想要得到它的原谅。但它仍然试图咬李果的手指，绝不打算放过他。
“对不起。你快跑吧，一声都不要叫，跑进树林里躲起来。”
他把幼狼放到草地上，幼狼愣住了，仍是不愿离开，呼噜呼噜地低吼。李果掏出骨匕，它立马掉头跑开了。
***
李果感到有人背着他，身躯一上一下，是背着他的人正在跑动。李果浑身疼痛，眼睛干燥得难以睁开。
“水……”李果沙哑地耳语。
有个水袋递到嘴边，李果立即大口喝了起来。水里有股水袋的腥味。他几口就把水全喝完了，有人把水袋拿走，嘟哝了一声。
“你们是？”李果半睁开眼，但他又累又渴，什么都看不清。
背着他的人说了句什么，李果听不懂他的话。
“别说话了。”旁边传来持剑少年的声音。
“蓝山……我的背上有东西。”
“是乌鸦。”
有人用什么挥舞了一下，乌鸦飞走了，留下一声远去的“嘎——”叫声。
“我……”
“你还没死。”蓝山提醒道。
背他的人急迫地说了一句什么话。
“……如果你继续说话，就快了。”蓝山补充道。
“真臭。”
李果是指背他的人的味道，就像一块有羊膻和尿骚的陈年奶酪，几乎要让他晕过去。没过几秒，他果然晕过去了。
守在树下的灰狼最先遭遇两位少年，皮肤较黑的少年与灰狼正面对抗，灰狼飞扑起来，却咬到了他的斧头，他立即挥舞另一柄斧，划伤了它的肚子，灰狼抽搐着哀嚎了一声，另一位少年的长剑立刻贯穿了它的脖子。
笛声高亢，“嗨！”两位少年同时发出战吼。
负荆的大汉赶到少年前面，两只灰狼立即向他扑去，他拔出腰间的长剑，黑光一闪，一匹灰狼的脸从中裂成两半，它无力地向坡下滚去，灰白相间的毛色在滚动时轮流显现。
另一匹狼没咬中大汉及时闪开的左腿，被他捏住后颈，用剑刺穿肚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负荆大汉立马把剑收回剑鞘，发出响亮的吼声。
紫色巨狼突然仰天长啸，盖过了大汉的吼声。它的叫声妖异骇人，仿佛混杂着一千只女鬼的尖叫。
李果甚至分不清听到的到底是叫声，还是剧烈的耳鸣。
他裸露的皮肤感到一阵刺痛，随之而来的是难忍的剧痒，他忍不住抓挠起来。坡下的笛声也彻底跑调了。那五人也抓挠起来，动作更加疯狂。野人也从树上挣扎着落下。
巨狼纵身一跃，只一口，混乱的笛声戛然而止。高原上只剩耳鸣声。巨狼转而追赶落下树梢的野人。
负荆大汉一愣，一跃躲过向下翻滚的吹笛者的下半身，双臂在胸前的荆棘上正反蹭了两遍，又将一卷荆棘举起，在脸上猛地一搓，立即满脸鲜血。他不再挠痒了。
巨狼又一次把野人赶上树，野人抱着树干，浑身颤抖地强忍着剧痒，树叶都随着他抖动着。巨狼仰起头，它已经知道如何让人从树上掉下来。
它刚张开嘴，屁股上立即中了一剑，紧接着又是一剑插入它的后腿。
它身体猛地折成U型，回头一咬，被负荆大汉侧闪躲过，顺势又向它后腿上劈了一剑。当巨狼再想跟上大汉，却发现后半身几乎动弹不得，胯部失去了后腿的支撑，颤抖着垮塌下去，那动作就像在做俯卧撑。
负荆大汉灵活地跟着它的尾巴，寻找出手的机会。
奇怪的是，大汉用单手拿着明显不轻的长剑，而且在不停换手，一会左手拿一会右手拿，像在耍杂技。
狼很难咬到自己的尾巴，更何况是残疾的狼。它下半身又挨了几剑，愈发无力。于是它索性躺了下来，肚子朝天，不住地哀嚎。
黑皮少年抖动着双斧，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补刀，却被负荆大汉喝止。
大汉耐心地绕到巨狼的后腿边上，准备刺穿它的下腹，肚皮朝天的紫色巨狼却猛然坐起，朝着屁股前边就是一口。李果在十来步外，几乎能听见两排尖牙相互碰撞的响声。
负荆大汉早已向侧面箭步闪开，他猛地转身，长剑挥舞出一个黑色半圆，如同处刑般划过巨狼的脖颈。
幼狼焦急的叫声戛然而止。
一搓紫毛飘洒开来。黑血如瀑布般流下，浇在身前颤抖的紫色花朵上。巨狼仍坐着，它胸前光亮的紫色毛发上，黑色自上而下迅速蔓延。
负荆大汉的长剑落在地上，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他的脸和手肘都在不停滴血。但那只是荆棘划出的皮外伤，算不了什么。
黑皮少年发出一声轻松的短呼。
李果又恢复了一些体力，他疲倦地招手，慢慢向朋友们走去。
然而，李果突然张大了嘴，可他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只能发出耳语般的“啊啊”声。紫色巨狼仍睁着眼，它黯淡的橘色眼睛正盯着他，那已然不是一双属于活物的眼睛，但也没有完全死去。
血红色面孔上的眼睛也看着他。负荆大汉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弯腰去捡地上的长剑。紫色巨狼脑袋一横，脖子一伸，大嘴一合——它没咬住，但下颌上的尖牙刮到了大汉的脑袋，轻轻一挑，便撬开了他的头骨。
头盖骨滚到一旁，沿着蜗壳般的曲线向坡下翻滚。
“啊——！！”
黑皮少年怒嚎着，在巨狼背后猛烈地挥舞双斧。巨狼迟钝地回头，黑皮少年见状立刻向后飞退，巨狼用前肢强行拖行身体追赶，却被另一个少年在侧面用长剑戳刺。
哪怕他是野兽，李果也能感觉到它强烈的怨恨，它左啃一口右咬一口，试图要把两个少年都咬死，却反而一个都碰不到。
两个少年像猫一样敏捷地躲闪，而巨狼失去后腿的支撑，很快就委顿下来，趴在地上。
黑皮少年冲了上去，持长剑的少年刚出声警告，一声凄厉尖啸已响彻高原。
李果捂住耳朵，却还是全身发痒。
只见巨狼张开血盆大口，向黑皮少年咬去。黑皮少年躲闪动作严重变形，差一点失去了他的手臂，他失衡倒地，向坡下滚去，一边滚一边挠——这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逃遁手段。
紫色巨狼再度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依靠前足拖行身体，姿态十足诡异，却飞快地接近滚动的黑皮少年。它的背上还留着三道被斧刃劈开的伤口，血色在毛皮中蔓延开来。
持长剑的少年强忍着剧痒，高叫着追砍它，想要吸引它的注意，他的劈砍无数次没入巨狼的皮毛，却丝毫不能拖慢它的速度。和之前负荆大汉的攻击相比，效果天差地别。
负荆大汉的长剑躺在草丛中，像一条打直的黑蛇。剑柄上的绑带是蓬松的白色毛皮，染上了一些灰色油污，一看就容易滑手，明显不适合缠剑柄。
李果捡起长剑，而后立马脱手，丢在地上。突然间，他都全明白了。
全身流血的紫色巨狼像一支蘸满血的狼毫笔，在碧绿的草坡上划出一道惊悚的红线。
它紧跟在黑皮少年身后，猛地一咬，脑袋一甩，吐掉一只带血的鞋子。黑皮少年发出惨烈的痛呼。
巨狼离他越来越近，下一口，咬掉的就会是他的脖子。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这匹癫狂的紫色巨狼了。
然而它确实停下了，任凭黑皮少年向坡下翻滚。
“嘤嘤嘤——”微弱的呼声从它背后传来。
巨狼猛地回头，以更快的速度向李果冲来，急切的低吼愈发响亮。
李果正高举着幼狼，骨匕慢慢刺入它的额头。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迫不得已让它来帮忙。
他绝不能让巨狼杀害他的伙伴，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李果飞起一脚，将黑色长剑送到持剑少年的身边。持剑少年会意，立即换上黑色长剑。
然而，剑很快就脱手了。在剑落到地面之前，少年又将其捞起，一会端、一会握、一会抱，一会平举手臂架住长剑，仿佛这把剑是刚铸好、还有上千度高温似的。
少年跑得很快，但还不够快，手头的杂技拖慢了他的速度。巨狼的脖颈、肚子和后腿已经完全染成黑色，它狂奔的前臂也止不住颤抖，但它在草原上蠕动的速度依然快得惊人。
李果放开小狼，掉头就跑，却被负荆大汉的双腿绊倒了！
它的巨口蓦然来到了李果的脚边。血盆大口中喷出温热的气息，还夹杂着死者的腥臭。它张大了嘴，上下颌的尖牙比他的手臂还粗；四颗尖牙宛如死亡之门的四角，要将李果拉向死亡的深渊。
如果它想，此刻已经可以收走李果的双脚，但它渴望全部。李果徒劳地将身体向后撑，又用骨匕扎进它的鼻子。可它的血盆大口没有退却，李果的双腿已然落入温热的口中。
然而，它越来越慢。
拿黑色长剑的少年已然骑在巨狼腰上，剑刃有一半没入了它的脊背。
少年的双手此时竟然脱开了剑柄，在半空僵硬地保持着握剑的姿势。
他的手指已经覆上了一层白霜，整个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于是他改用额头，一下又一下地叩在剑柄后端，像是铁锤撞击钉子。
每叩一下，剑刃就深入一寸，巨狼就更慢一分，血盆大口也愈发寒冷。
巨狼的牙齿够到了李果的腰部，它这才决定收紧它的巨口。
它的巨口合到一半，两根尖牙已然扎入李果的腰际。而它的动作却完全静止了，安静得像身后的高耸入云的雪峰一般。
李果从它口中爬出。三位少年都躺在地上，李果看到那位持剑少年的眉毛与睫毛上结满了白霜。野人仍在树上。还有一个人，正从树林里走出来，李果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
幼狼不再哀鸣。李果把它抱过来，摸了摸它额头上的血痕。
它一口咬住李果的手指，李果慢慢掰开它的嘴。
“还好。伤口不深。”
李果用脑袋蹭了蹭它，想要得到它的原谅。但它仍然试图咬李果的手指，绝不打算放过他。
“对不起。你快跑吧，一声都不要叫，跑进树林里躲起来。”
他把幼狼放到草地上，幼狼愣住了，仍是不愿离开，呼噜呼噜地低吼。李果掏出骨匕，它立马掉头跑开了。
***
李果感到有人背着他，身躯一上一下，是背着他的人正在跑动。李果浑身疼痛，眼睛干燥得难以睁开。
“水……”李果沙哑地耳语。
有个水袋递到嘴边，李果立即大口喝了起来。水里有股水袋的腥味。他几口就把水全喝完了，有人把水袋拿走，嘟哝了一声。
“你们是？”李果半睁开眼，但他又累又渴，什么都看不清。
背着他的人说了句什么，李果听不懂他的话。
“别说话了。”旁边传来持剑少年的声音。
“蓝山……我的背上有东西。”
“是乌鸦。”
有人用什么挥舞了一下，乌鸦飞走了，留下一声远去的“嘎——”叫声。
“我……”
“你还没死。”蓝山提醒道。
背他的人急迫地说了一句什么话。
“……如果你继续说话，就快了。”蓝山补充道。
“真臭。”
李果是指背他的人的味道，就像一块有羊膻和尿骚的陈年奶酪，几乎要让他晕过去。没过几秒，他果然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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