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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一

    三十七年前一个男子在他而立之年时,终于通过科举得到了前往京都参与殿试的机会,可万没想到,这趟离家之旅改变了他的一生。

    “相公,此次上京路途遥远,你千万要注意安全,不管成绩如何,你一定要平安归来,珊儿盼你早日回来。”女子的声音轻柔充满爱意与不舍。

    男子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回道:“珊儿,你放心,我一定取得好功名,然后把你接到京都去。”

    “好了,儿子快启程吧,老黄都等半天了。”一道粗犷的嗓音打断了新婚夫妻间的小甜蜜。

    “好了,知道了,爹娘,孩儿走了,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尽管三十年来,都是个文弱书生,但此刻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跃窜上马车,望向京都的眼睛里充满了阳光。

    “黄伯,我们走!”随着他一声令下,马车缓缓离开了他生活了三十年的南山城。

    京都皇城内,宝雄大殿外,一道尖锐的嗓音,不停地报出殿试排名,直到他听到熟悉的名字。

    “李恒,殿试第七十一名,分配至廓北城,任阳田县,县令”

    在殿外跪着的李恒,双拳紧握,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自懂事以来,他几乎手不释卷,期望着有天能在书中所写的天下第一都“京都”扎根,更希望能踏进那传说中金碧辉煌的宝雄大殿,为大楚皇帝出谋划策。

    持之以恒的努力终于在他三十岁这一年,给了他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可现实的结果却狠狠地抽醒他的幻想。

    明明会试是第五名,怎么殿试会掉到第七十一呢,他不敢细想,只是盯着那十位排名前十,才有资格请入宝雄大殿的同届考生,企图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端倪。果然前三名之一的探花郎在与他人道喜时,朝李恒瞥了一眼。

    仅这一眼李恒便断定此人必有猫腻,他不敢在皇城内发作,只是把那人的样子狠狠地记在脑海。

    出宫后他连忙来到贴着皇榜的告示板,上面没来得及更新殿试的排名,还贴着会试的排名。李恒的眼珠不断地划过一行又一行文字,终于在第九排找到了那人的名字“杜巍”第七十四名。

    “是他不错了,一定是他使了什么手段,不然不可能,一下从七十四名升到第三名。肯定有什么贪官污吏帮他,我一定要找到证据,不然我这三十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李恒在皇榜前来回踱步思考着怎么揭露杜巍的作弊行径,直到两位兵官,拿着一张新的皇榜前来更新殿试成绩,看到杜巍的名字高居前三,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才愤愤离开。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在皇榜前的表现,都被不远处吃烧饼的一位年轻小伙看见了,他扔下两枚铜板,便往小巷里走去。

    夜幕降临,一客栈内,一普通房间里,一位长相英俊,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正给另一位长相气质完全与他截然相反的年轻人倒茶。

    “巍哥,你知道的,我只喝酒的,喝不惯这茶。”

    “酒也好,茶也罢,只不过是些喝的玩意,但现在我茶喝得多了一些,也更喜欢喝茶了。”

    “可我就喝不惯茶,还是喜欢喝酒。”

    “行,你喜欢喝酒,我就管你一辈子喝个够。”

    “哈哈,那就谢谢巍哥了,哦对了,还没恭喜你呢巍哥,我就以茶代酒了,祝贺你成功拿下探花郎,干了。”

    “你看你,哪有把茶沫都喝下去的,看来你是真不会喝茶。”

    “呵呵,我就是一个粗人”

    “话说回来,那人怎么样了。”

    “巍哥,果然不出你所料,李恒那小子在皇榜那,盯着你的名字看了半天,眼神都快把你吃了。”

    杜巍喝了口茶,不屑地摇头道:“没办法,谁叫会试前十里就他一个是无靠山的呢,你给我盯紧他,必要时让他闭嘴,懂吗?”

    “明白了,巍哥,那我先走了。”

    杯落声出

    “去吧。”

    京都很大,有人在夜色里耍阴谋诡计,就有人在伸张正义。

    “少爷,你真的要到监察院上诉吗?”

    “黄伯,我必须这么做,只有监察院才有监督百官的权利,只有去那里,我才有翻身的可能。”

    “可是,少爷你说那杜巍串通考官把你的成绩与他的互换,可有证据啊?”

    李恒拍桌而起“证据,我的才学就是证据,只要我去到监察院,举报殿试的考官,他们一查肯定就会发现杜巍与考官之间的勾当,再不济我可与杜巍当庭对质,比比谁的才学高。”

    黄伯赶忙给李恒倒了一杯水“少爷,你先消消气,老奴跟了老爷做生意这么多年,就学会一句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和气才能生财。你这样把事情闹大,会不会适得其反。”

    “黄伯,做生意的事你懂,但做官你不懂。”

    “做官跟做生意不一样吗?”

    “当然不同了,做官你一定要行得正坐得端,这样别人就捉不住你的把柄,前途才会光明。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府衙,非要去监察院吗?”

    黄伯摇了摇头。

    李恒润了润喉道:“就是因为监察院是隶属于大楚皇帝亲自管理的,那就说明监察院的人都是皇帝信任之人,只要我以殿试考生的身份去举报,他们一定会查明真相,到时我才是探花郎,我就可以在京都述职了。”

    “少爷,老奴知道劝不住你了,但老奴还是要多嘴一句,去廓北当个县令,再往上打点一番,混个几年政绩,到时在京都谋个一官半职的,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李恒走到窗前,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无奈道:“黄伯,我已经三十了,步入中年了,是经不起廓北凛冽的风沙的,更何况还有珊儿,爹娘,我宁愿他们待在南山,也不愿他们跟我去廓北吃苦,黄伯你看。”

    他指了指窗外的世界。“这里,多么热闹,多么繁华,只有在这里生活,我这些年的努力才有意义。”

    黄伯叹道:“少爷,我知道我劝不住你,既然你决定了,老奴便陪你到上诉成功为止。”

    “放心吧,黄伯,我对监察院有信心,明天一早我就去,您也早点休息吧。”

    “嗯,好,我就在隔壁,你有啥事就喊我。”

    “好的,黄伯你去吧。”

    黄伯把门关上,李恒还是站在窗前,窗外的楼阁高高低低,行人熙来攘往,摩肩接踵,各种叫卖声不断,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微弱的琴声,难以想象这等花天锦地的场景,仅仅是京都一角的展现。

    李恒终是不舍地把窗关上,熄灯入睡。

    月光总能照到一些灯火不及之处,此时李恒房间屋顶上有个人已经不知躺了多久,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不断蠕动着,眉毛也随之上下翻飞,面部表情都快抽筋了,也没把嘴里的东西剔出来,最后还是用手才把嘴里的茶沫扣了出来。

    他把指尖的茶沫放在鼻下嗅了嗅,嘴角瞬间向下,露出嫌弃的眼神,立马把茶沫弹飞,听着楼下街市渐渐安静,也到了他该出手的时机了。

    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拿出一块布把脸蒙上,从屋顶滑到窗边,掏出一把匕首,伸进窗缝,撬开窗户,跳了进去。

    屋内很黑,他一时看不清李恒的位置,但还是摸索到了床边,被窝里隆起的人形显得异常扎眼,匕首此时正对准胸口位置,便要发力刺下。

    没想到被窝里的人比他出手更快,卷起被窝把他的匕首包住,然后跟他一起甩下床去,直接把桌子撞飞才分开,只是匕首已经被黄伯卷在被窝里了。

    原来这间房子是有两张床的,李恒睡在被屏风隔开的里屋,而外面则是黄伯睡的,杀手被黄伯那句“我就在隔壁”误导了,就以为这房间只有李恒一人,没想到他身边还有个护卫。

    撞击的动静吵醒了李恒“黄伯,怎么了。”

    “少爷,有刺客你快走。”

    “啊?”

    李恒本就不平静的心更是瞬间提到嗓子眼,他连忙起床就想去帮忙。只是当黄伯被踢到屏风上摔到他面前时,他脑海里的这个想法就飞了。

    “没想到,你身边的这条老狗,还有两下子。”

    杀手说着不屑的话,缓缓走进里屋,攥着根桌腿,目光从倒在地上呻吟的黄伯身上,转移到刚穿了一只鞋子,屁股还贴在床上的李恒上。

    戏谑道“怎么你还想跑?那来比比看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桌腿快。”话音刚落桌腿就飞甩过来。

    “少爷快走。”黄伯从满是木屑的地上扑到李恒身上,刚好与桌腿擦肩而过。

    “啧啧,看来我下手还是轻了”抬起小腿,从鞋袜里再抽出一把匕首,三两步来到他们主仆二人面前,银光一闪而过。

    只是想象中的血花并没有出现,另一道银光及时出现挡住了致命一击,两把匕首擦过的火花,照亮了李恒恐惧的双眼。黄伯的声音再次响起“快走,我拖住他。”

    拿着那把从杀手,手中夺来的匕首与杀手对峙着,催促着身边的少爷离开,这是老仆人绝对忠诚的表现。

    也许是突发事件太多了,浪费了太多时间,杀手不再废话,眼神中的戏弄已然不在,空气中杀气涛涛,手中匕首如毒蛇吐信般锁定李恒胸口。

    只是银光再至,又一次挡住了他的刺杀,此时他明白不先把这老仆人弄死,就别想碰到李恒。

    可没想到黄伯的动作更是迅速,直接被他扑在地上,给了李恒逃生的空间。李恒不敢犹豫拔腿就跑,身后的黄伯死死钳住身下之人,不敢留有丝毫力气,毕竟年龄带来的力量差距是显而易见的,能几次救下李恒已是他的极限了。

    “噗呲,噗呲,噗呲”老人的力量渐渐消退,一把匕首不断地进出他的背部,直至他失去了呼吸。

    “老狗,死前还要扎我一刀,真是该死。”他推开死死抱住自己的黄伯,拔出插在大腿的匕首,踉跄地站起来,把老头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紧紧系住伤口。

    “啊~嘶~这老不死的临死了力气还那么大,幸亏匕首不长,插得不深,不然我腿得废。”

    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他点燃蜡烛扔到床被上,便顺着李恒逃跑的方向跳出窗外,一瘸一拐地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