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入周朝千番思量
翌日
姬少正在宫中用早点，胡庸便奉了姬兰的旨意过来召唤姬少入明德殿问话，姬少听了心中暗暗决断，此次父王召见定是为了周朝来使这事了，趁着此次机会，她定要与父王陈清利弊，道出此事中的凶险！
明德殿———
郑穆公姬兰此刻正端坐于王座之上，姬少盈盈拜见，穆公很是欣慰，自己的少公主真的很出色，出色到周朝愿意百里割地相娶，可这周朝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不确定，也猜不透，各位大臣昨日在朝堂闹做一团，确是也议论不出什么来，可这条件是真的令他心动不已，的确也是太大的诱惑，只是他这女儿真的能就此交换了么？周朝在打什么主意？不管他打什么主意，可这周朝若能割地百里与自己……他的郑国可就不必天天仰人鼻息，看人脸色了……这楚国，晋国？他也觉得似乎可以与他们争上一争！
“女儿拜见父王，不知父王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昨日里周国来使，说周天子欲与郑国修好，赐郑百里土地”
“只是周朝想让少儿入洛阳，随侍天子左右，其实…这周朝素来与郑是多年不来往了的，如今的周朝也是不比往日，嫁少儿过去是有些委屈了，不过…这洛阳确实在是个风水宝地，气候宜人，景色秀丽，比起新郑可是强多了…如此说来，也……不算委屈”
“父王，女儿从小被父王庇佑娇养长大，父王对女儿事事关心，请了名师悉心指导，女儿心里是很清楚的，身为公主生下便身担国家重任，只要郑国需要，要女儿一己之身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周朝与郑国旧仇在前，就算如今的周天子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可舍百里疆土予郑？若放在以前周强盛时期，沃土何止百万里，为了女儿的命格可增加国运，庇佑朝廷，便舍了这百里疆土，也并无不可，只是如今的周朝强弩之末，真正的周王室管辖之地只剩洛阳及周边县邑而已，百里土地已是他周朝半壁江山！若说他周天子只为着女儿的命格，女儿不信！”
“少儿命格奇异，出生之时那先知屈老是出关驱车百里特来新郑的，天下谁人不知？如今周朝眼见没有别的指望，寄希望于命格之说也是有的…”
“父王！女儿听闻周国使者说天子有意让王上随女儿一同入洛阳觐见，以示与周重修旧好之心？父王是郑国国君，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国家上下，如若父王在周出了什么差池？届时郑国该当如何是好？诸侯见郑国无主，是否会借机趁火打劫？这些父王可曾想过？”
“这……”
“退一万步讲，就算周朝信守诺言，双手奉上百里土地予郑，郑国力弱，横财突至，怎能不惹的诸侯觊觎？试问，一时之间我郑国可有能力护住这百里疆土？守城兵甲何来？就算即日起速速征兵也是万万来不及的，届时怕是手里的百里土地还没捂热，就被楚晋等强国夺了去了…真到那时，郑国、才是真正的祸事临头！”
“这…少儿如此说来，此事却有不妥之处“郑穆公何曾不知此事中的凶险，可要与这平白给的百里土地失之交臂，心中总是不太舍得
“可，父王如若此时推拒周朝，也确实显得有些过于桀骜，若周朝借由此事指责郑国藐视天子，攒动别国起兵伐郑，倒是麻烦了…其实，此事也并非没有两全之策，父王只需答允使者，但万万不可身复周朝，以身涉险，只需假意答允，实则派遣他人假扮父王前去，若路上周朝有什么动作，意图对父王不利，即可先发制人，发帖召告天下，周朝出尔反尔，意欲杀郑王，灭郑！届时可联合诸国共同征讨周朝，周朝内忧外患，自然不会再敢有什么动作，此事对诸国来说有利无害，更何况痛打落水狗得些好处这事儿，各国向来十分喜欢”
“若周朝没有动作，只是乖乖将土地给了郑国，又该如何？”
“如若如此，倒是难办，不过，父王，请相信女儿，周朝不会，也不敢如此，只要这一百里给了，那此后不论如何，这地都不再可能属于周朝，无论将来哪方诸侯得了这地都于周朝无关了，届时无论楚，晋哪国与他周朝日日为邻，虎狼在侧，时时打压，他周天子还能过几天好日子？他不会如此愚蠢，为了报复郑国，只为使郑国成为诸侯眼中的众矢之的，而损害动摇自己的根本…”
“可孤若不去，你一人到洛阳，他周天子会轻易放过你么？”
姬少心下一阵暖流涌过，王座上的那个中年男人是自己的父亲啊，他终究，也还是自己的父亲，十几年来的相处，怎会无一点儿妇女情意？所以就算姬少明白他得自私与冷漠、清楚他的算计与野心、懂得他多年来斡旋在楚晋之间左右摇摆毫无信义，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够打动他！
姬少却也还是不能不为他谋划，为母亲，也为郑国谋划……
“父王放心，只要郑国无恙，女儿有法子，可以全身而退，如今只恐郑国王宫的人有异动，也怕周朝将心思全放在您的身上，只要父王保全自身，又有晋国在侧，周朝与身后的合谋之人便不敢真的起兵犯郑！正逢多事之时，父王当心…”
郑穆公心中有数，他这个女儿，对政治有着公卿大夫都比不上警觉性于与格局，上次若不是她在宫外郑国边境用那起子马匹，绸布假做礼物送与秦国王军，怎会哄的那秦将孟视明转而攻打滑国？
如今滑国国破，他心有余悸，谁能说的准呢？如果不是这个女儿，怕是如今郑国危矣！她处处事事为自己着想，可自己却还想要用她来换取好处…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心酸
姬少见姬兰如此，心下不忍，下身叩首道“女儿此去当以国家为重，绝不会做任何对郑国不利之事，还请父王保重身体！”
姬兰见状无语凝噎，半晌话道“走前去看看你母亲，她很是放心不下你”
“是”
姬少从姬兰处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叫住了她，回头，那女子身材纤细，柔柔弱弱，一袭墨绿衣衫，是公主葶
“是葶妹妹？”
随着公主葶慢慢向自己走过来，她此刻感受到了来自这具身躯的悲伤和无奈
想到那日楚侣所说的大礼，微微摇头，这哪是什么大礼，明明是惊吓，她感慨世事无常，也有些佩服公主葶愚蠢却又不失孤勇的行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公主，想为自己后半生谋得一条好些的出路，本是无可厚非，可这法子……如若事成，公主葶的后半生嫁与夏御叔，她真能得到她想要的生活么？
公主葶开口了，她的嗓子嘶哑异常，是哭的太久了
“少姐姐，妹妹听说姐姐要去周朝和亲了，特意来送姐姐，想和姐姐说些心里话”
“妹妹，有话，但说无妨”
“姐姐是否和宫中人一般觉得我不要脸面？为了男人不要名节？”
“妹妹，我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妹妹如何想”
“我如今还能如何想？那日设局我精心布置，可却不曾想，最后我自掘坟墓，竟成了局中之人，我清楚他夏御叔看不上我，可我在这郑宫中并无任何依仗，哪怕是我如今的嫡公主身份都是为着与陈国联姻充门面用的，骗骗自己罢了，满宫里谁能把我当正经主子？父王又何尝正眼看过我？”
“……”
“谁人不知，陈国御叔，芝兰玉树，翩翩君子，我心亦向往之，徐田围猎，我精心准备，穿上了我一辈子不曾敢穿的明艳服饰，只为让他能多看一眼，只一眼！可我终究是错了，大错，特错”
“有姐姐珠玉在前，他怎会愿意再多看身如蒲草的我一眼？我错在与你相争，自伤其身，其实我又何曾想过和你争？从前我小心谨慎，在这宫中，连说话都不敢高声些，在这宫里哪位贵妾少妃心气不顺都可以骂我几句出气，奴才们更是见风使舵，一味地作践……从前我看你，便是以地看天，以星看月，差距何止千里，所以也并不恨你的”
“后来，我抬了嫡公主，虽是为了替你与陈国联姻，确实在让我感受到了做主子的感觉，我想如今我也有能力，为自己谋划谋划了，可给我的时机太少太短暂，我只是想在被送与陈国不知什么人前，自己找一个心仪的夫婿罢了，其实我何尝不知，以你的志向何止会是小小一个夏御叔？”
“可，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恨上了你！因为你不想要的，却是我用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你总是那么的轻而易举，那么的波澜不惊…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妹妹应该知道，如果我真如同你所说那般厉害，如今就不用远去周朝和亲了”
“其实你我不过是一样的人，都要为了母国，自己吞下一切，不论荣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你可曾想过，周朝使臣为何会突然来访，周朝天子为何偏偏要你和亲？”
“我买通了周朝来徐田采风游历的宫廷画师，让他悄悄为你画了像，他回朝以后，必定会呈上此画，姐姐的容貌如同神丹妙药，有使人起死回生的效用，哈哈啊哈哈…周天子看了必定日思夜想，这才潜使者前来…”
姬少摇头浅笑，这个公主葶实在有些天真的好笑，此事与她并无什么关系的，一幅画而已，怎能让周天子舍半壁江山？真当信了红颜祸水这句话？祸水是假，红颜是真，倘若哪朝的天子无能，百官无用，国家衰亡，便要归结于红颜二字，祸水东引，实在可笑
公主葶此刻眼中怒火冲天，不知收敛道“姐姐，请安心”
“陈国那腌臜泼才，如今是要让我赔上一生的！也算是还了你。说到底是我拉着你一同入地狱了”
“妹妹，我此去周朝与你无关，人之一生如何，此时说确是为时尚早，你若心存芥蒂，一心怨怼，再好的姻缘也是无用，你若看开些，洒脱些，真诚相待，这境遇也会有所不同的，事在人为！”
公主葶闻言惊讶地抬起眼，盯着姬少面庞看了半晌儿，仿佛是想要努力看透她的心思，却只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赤诚坦荡四字……果然么？自己对这个姐姐，从来都是看不透的，她总是那么的雍容大度，言语间谨慎无挑，却又透着真挚，难怪让温润如玉的公子蛮为她丢了命，就连自己那个铁石心肠的父王待她都要与旁人不同一些，只要她哪日去上一趟宣政殿，总会惹得姬兰开怀大笑，连膳食都会比平时多用一些的……
想起当日在宣政殿上，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父王一脸厌烦，冰冷的神色
“你自己不要名节不要母国颜面千辛万苦求来的好姻缘！孤为何不成全？不过有一点，你到死也要给我记住！莫要再做些蠢事！倘若因你的愚蠢犯下祸事，继而影响到陈郑两国的关系，孤第一个杀了你！”
她的父亲要杀了她？哈哈………哈，是了，他对自己从来没有任何亲情可言，他仅存的那一点点慈祥和善眼神全给了姬少……
姬少正在宫中用早点，胡庸便奉了姬兰的旨意过来召唤姬少入明德殿问话，姬少听了心中暗暗决断，此次父王召见定是为了周朝来使这事了，趁着此次机会，她定要与父王陈清利弊，道出此事中的凶险！
明德殿———
郑穆公姬兰此刻正端坐于王座之上，姬少盈盈拜见，穆公很是欣慰，自己的少公主真的很出色，出色到周朝愿意百里割地相娶，可这周朝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不确定，也猜不透，各位大臣昨日在朝堂闹做一团，确是也议论不出什么来，可这条件是真的令他心动不已，的确也是太大的诱惑，只是他这女儿真的能就此交换了么？周朝在打什么主意？不管他打什么主意，可这周朝若能割地百里与自己……他的郑国可就不必天天仰人鼻息，看人脸色了……这楚国，晋国？他也觉得似乎可以与他们争上一争！
“女儿拜见父王，不知父王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昨日里周国来使，说周天子欲与郑国修好，赐郑百里土地”
“只是周朝想让少儿入洛阳，随侍天子左右，其实…这周朝素来与郑是多年不来往了的，如今的周朝也是不比往日，嫁少儿过去是有些委屈了，不过…这洛阳确实在是个风水宝地，气候宜人，景色秀丽，比起新郑可是强多了…如此说来，也……不算委屈”
“父王，女儿从小被父王庇佑娇养长大，父王对女儿事事关心，请了名师悉心指导，女儿心里是很清楚的，身为公主生下便身担国家重任，只要郑国需要，要女儿一己之身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周朝与郑国旧仇在前，就算如今的周天子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可舍百里疆土予郑？若放在以前周强盛时期，沃土何止百万里，为了女儿的命格可增加国运，庇佑朝廷，便舍了这百里疆土，也并无不可，只是如今的周朝强弩之末，真正的周王室管辖之地只剩洛阳及周边县邑而已，百里土地已是他周朝半壁江山！若说他周天子只为着女儿的命格，女儿不信！”
“少儿命格奇异，出生之时那先知屈老是出关驱车百里特来新郑的，天下谁人不知？如今周朝眼见没有别的指望，寄希望于命格之说也是有的…”
“父王！女儿听闻周国使者说天子有意让王上随女儿一同入洛阳觐见，以示与周重修旧好之心？父王是郑国国君，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国家上下，如若父王在周出了什么差池？届时郑国该当如何是好？诸侯见郑国无主，是否会借机趁火打劫？这些父王可曾想过？”
“这……”
“退一万步讲，就算周朝信守诺言，双手奉上百里土地予郑，郑国力弱，横财突至，怎能不惹的诸侯觊觎？试问，一时之间我郑国可有能力护住这百里疆土？守城兵甲何来？就算即日起速速征兵也是万万来不及的，届时怕是手里的百里土地还没捂热，就被楚晋等强国夺了去了…真到那时，郑国、才是真正的祸事临头！”
“这…少儿如此说来，此事却有不妥之处“郑穆公何曾不知此事中的凶险，可要与这平白给的百里土地失之交臂，心中总是不太舍得
“可，父王如若此时推拒周朝，也确实显得有些过于桀骜，若周朝借由此事指责郑国藐视天子，攒动别国起兵伐郑，倒是麻烦了…其实，此事也并非没有两全之策，父王只需答允使者，但万万不可身复周朝，以身涉险，只需假意答允，实则派遣他人假扮父王前去，若路上周朝有什么动作，意图对父王不利，即可先发制人，发帖召告天下，周朝出尔反尔，意欲杀郑王，灭郑！届时可联合诸国共同征讨周朝，周朝内忧外患，自然不会再敢有什么动作，此事对诸国来说有利无害，更何况痛打落水狗得些好处这事儿，各国向来十分喜欢”
“若周朝没有动作，只是乖乖将土地给了郑国，又该如何？”
“如若如此，倒是难办，不过，父王，请相信女儿，周朝不会，也不敢如此，只要这一百里给了，那此后不论如何，这地都不再可能属于周朝，无论将来哪方诸侯得了这地都于周朝无关了，届时无论楚，晋哪国与他周朝日日为邻，虎狼在侧，时时打压，他周天子还能过几天好日子？他不会如此愚蠢，为了报复郑国，只为使郑国成为诸侯眼中的众矢之的，而损害动摇自己的根本…”
“可孤若不去，你一人到洛阳，他周天子会轻易放过你么？”
姬少心下一阵暖流涌过，王座上的那个中年男人是自己的父亲啊，他终究，也还是自己的父亲，十几年来的相处，怎会无一点儿妇女情意？所以就算姬少明白他得自私与冷漠、清楚他的算计与野心、懂得他多年来斡旋在楚晋之间左右摇摆毫无信义，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够打动他！
姬少却也还是不能不为他谋划，为母亲，也为郑国谋划……
“父王放心，只要郑国无恙，女儿有法子，可以全身而退，如今只恐郑国王宫的人有异动，也怕周朝将心思全放在您的身上，只要父王保全自身，又有晋国在侧，周朝与身后的合谋之人便不敢真的起兵犯郑！正逢多事之时，父王当心…”
郑穆公心中有数，他这个女儿，对政治有着公卿大夫都比不上警觉性于与格局，上次若不是她在宫外郑国边境用那起子马匹，绸布假做礼物送与秦国王军，怎会哄的那秦将孟视明转而攻打滑国？
如今滑国国破，他心有余悸，谁能说的准呢？如果不是这个女儿，怕是如今郑国危矣！她处处事事为自己着想，可自己却还想要用她来换取好处…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心酸
姬少见姬兰如此，心下不忍，下身叩首道“女儿此去当以国家为重，绝不会做任何对郑国不利之事，还请父王保重身体！”
姬兰见状无语凝噎，半晌话道“走前去看看你母亲，她很是放心不下你”
“是”
姬少从姬兰处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叫住了她，回头，那女子身材纤细，柔柔弱弱，一袭墨绿衣衫，是公主葶
“是葶妹妹？”
随着公主葶慢慢向自己走过来，她此刻感受到了来自这具身躯的悲伤和无奈
想到那日楚侣所说的大礼，微微摇头，这哪是什么大礼，明明是惊吓，她感慨世事无常，也有些佩服公主葶愚蠢却又不失孤勇的行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公主，想为自己后半生谋得一条好些的出路，本是无可厚非，可这法子……如若事成，公主葶的后半生嫁与夏御叔，她真能得到她想要的生活么？
公主葶开口了，她的嗓子嘶哑异常，是哭的太久了
“少姐姐，妹妹听说姐姐要去周朝和亲了，特意来送姐姐，想和姐姐说些心里话”
“妹妹，有话，但说无妨”
“姐姐是否和宫中人一般觉得我不要脸面？为了男人不要名节？”
“妹妹，我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妹妹如何想”
“我如今还能如何想？那日设局我精心布置，可却不曾想，最后我自掘坟墓，竟成了局中之人，我清楚他夏御叔看不上我，可我在这郑宫中并无任何依仗，哪怕是我如今的嫡公主身份都是为着与陈国联姻充门面用的，骗骗自己罢了，满宫里谁能把我当正经主子？父王又何尝正眼看过我？”
“……”
“谁人不知，陈国御叔，芝兰玉树，翩翩君子，我心亦向往之，徐田围猎，我精心准备，穿上了我一辈子不曾敢穿的明艳服饰，只为让他能多看一眼，只一眼！可我终究是错了，大错，特错”
“有姐姐珠玉在前，他怎会愿意再多看身如蒲草的我一眼？我错在与你相争，自伤其身，其实我又何曾想过和你争？从前我小心谨慎，在这宫中，连说话都不敢高声些，在这宫里哪位贵妾少妃心气不顺都可以骂我几句出气，奴才们更是见风使舵，一味地作践……从前我看你，便是以地看天，以星看月，差距何止千里，所以也并不恨你的”
“后来，我抬了嫡公主，虽是为了替你与陈国联姻，确实在让我感受到了做主子的感觉，我想如今我也有能力，为自己谋划谋划了，可给我的时机太少太短暂，我只是想在被送与陈国不知什么人前，自己找一个心仪的夫婿罢了，其实我何尝不知，以你的志向何止会是小小一个夏御叔？”
“可，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恨上了你！因为你不想要的，却是我用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你总是那么的轻而易举，那么的波澜不惊…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妹妹应该知道，如果我真如同你所说那般厉害，如今就不用远去周朝和亲了”
“其实你我不过是一样的人，都要为了母国，自己吞下一切，不论荣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你可曾想过，周朝使臣为何会突然来访，周朝天子为何偏偏要你和亲？”
“我买通了周朝来徐田采风游历的宫廷画师，让他悄悄为你画了像，他回朝以后，必定会呈上此画，姐姐的容貌如同神丹妙药，有使人起死回生的效用，哈哈啊哈哈…周天子看了必定日思夜想，这才潜使者前来…”
姬少摇头浅笑，这个公主葶实在有些天真的好笑，此事与她并无什么关系的，一幅画而已，怎能让周天子舍半壁江山？真当信了红颜祸水这句话？祸水是假，红颜是真，倘若哪朝的天子无能，百官无用，国家衰亡，便要归结于红颜二字，祸水东引，实在可笑
公主葶此刻眼中怒火冲天，不知收敛道“姐姐，请安心”
“陈国那腌臜泼才，如今是要让我赔上一生的！也算是还了你。说到底是我拉着你一同入地狱了”
“妹妹，我此去周朝与你无关，人之一生如何，此时说确是为时尚早，你若心存芥蒂，一心怨怼，再好的姻缘也是无用，你若看开些，洒脱些，真诚相待，这境遇也会有所不同的，事在人为！”
公主葶闻言惊讶地抬起眼，盯着姬少面庞看了半晌儿，仿佛是想要努力看透她的心思，却只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赤诚坦荡四字……果然么？自己对这个姐姐，从来都是看不透的，她总是那么的雍容大度，言语间谨慎无挑，却又透着真挚，难怪让温润如玉的公子蛮为她丢了命，就连自己那个铁石心肠的父王待她都要与旁人不同一些，只要她哪日去上一趟宣政殿，总会惹得姬兰开怀大笑，连膳食都会比平时多用一些的……
想起当日在宣政殿上，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父王一脸厌烦，冰冷的神色
“你自己不要名节不要母国颜面千辛万苦求来的好姻缘！孤为何不成全？不过有一点，你到死也要给我记住！莫要再做些蠢事！倘若因你的愚蠢犯下祸事，继而影响到陈郑两国的关系，孤第一个杀了你！”
她的父亲要杀了她？哈哈………哈，是了，他对自己从来没有任何亲情可言，他仅存的那一点点慈祥和善眼神全给了姬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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