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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机密与线人

    这个展开是我没想到的。

    我,一个小贼,前天晚上与酒吧老板合伙从一位小说家身上摸走了钱夹,收获一笔巨款,正当以为从此能过上好日子时……

    我被逮捕了,因为那个小说家死了,而与我合伙的酒吧老板和调酒师相继自杀,我成了唯一嫌疑人。

    在无法自证清白,只能听天由命之时,那个小说家忽然以诡异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缠上了我,并让我拨通一个号码,说这个号码能让我离开羁押室。

    事实证明,他说的没错,我确实被放了,但随之被一个女特工带走,那个号码和女特工有某种秘密联系,她准备通过拷打逼问出我是如何得到这个号码的。

    然后,小说家鬼魂告诉我,这个号码来源于钱夹暗层的小纸条,另外,这个钱夹不是他的。

    ……这谁能想得到呢?

    如果有可能,前天晚上我就该回家好好睡上一觉,避免和这些破事扯上关系。

    【然而你选择接受了我的提议,正是那个选择,塑造了你现在的命运。】

    如果请你喝酒的下场是被一个女人扯着头发扇巴掌,我宁愿终身禁酒,并祝世界上所有的酒都烂在窖子里。

    与此同时,女人皱起眉头:

    “钱夹里?”

    “是啊,钱夹的暗层。”我按照维因的说法,转述给这女人,“而且这钱夹也不是维因的。”

    女人脸色一变,二话不说,立刻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就听见对话声,似乎是又打了个电话。

    那钱夹作为证物已经被没收——还有那些钱,心疼——想必她是让人检查钱夹是否如我所说的那样。

    趁着这机会,我试着挣脱手腕的绳索,总不能总是这么被动。

    【别白费功夫了,标准捆人用的海盗结,越挣扎越紧,那些海盗就喜欢把受害者的双手用这种绳结捆住,再把他们投入大海活活淹死。你还不如找个有棱边的家具角,试着磨断绳索。】

    好主意,我试着起身,但双手被反绑,压根无处发力。

    该死!

    我的徒劳挣扎没持续多久,很快,那女人就回来了,带着满脸的焦虑。

    “麦考夫居然打算出卖我们,将情报卖给中间人……还好交易还没开始,不然一切都完了。”女人像是在说给我听,但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她在说什么?

    【那个钱夹的原主人叫麦考夫·科罗特,是她手下的线人之一。麦考夫打算出卖她,把情报卖给别人,不过很可惜,在交易达成前,麦考夫就不幸身亡,而他的钱夹也恰好在路上被我捡走。】

    恰好?我可不信。

    【硬要说的话,确实是“恰好”,毕竟他被“弑君者”干掉了,而我见到他的尸体,顺手捡走了他的钱夹。】

    “弑君者”?你说他要杀你就算了,怎么连这货也是“弑君者”干掉了?

    【“弑君者”想对我下手,总得先把其他跟踪我的人给干掉,不是吗?】

    这话的意思是……那个麦考夫在跟踪你?

    【不错。】

    维因到底是什么万人迷啊,怎么这么多人盯着他……

    【麦考夫明面上是血嚎帮的人,血嚎帮不仅派人跟踪我,在我死后,他们还抢走了我的遗体呢。】

    这话听着怪怪的,“我的遗体被人抢了”什么的……等等,抢尸体这件事是血嚎帮干的?

    这里面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弑君者”、“血嚎帮”……警务厅在里面都算得上是温良。

    女人在原地沉思片刻,看向我:

    “如果你是从麦考夫的纸条上看到那些信息,会打给我也就不奇怪了。哼,那家伙居然把所有关于我们的情报都写了下来,恐怕中间人还真会给他一笔足够离开卡斯帕斯的价钱,让他不必担心警务厅的报复。”

    呃,所以纸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简单来说,那个号码是线人联系这位女士的加密专线,如果上头安排了新的线人,为了保密,不会直接通知这位女士,而是让线人通过专线联系她。你先前打给她电话,让她以为你是上头安排的新线人,就直接把你保释出去了。然后嘛,发现你是个浑水摸鱼的假货。】

    难怪她发现号码泄露,会那么失态,如果这号码落到血嚎帮手里,她就完了。

    “但是,”女人话锋一转,“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不能放你走,尤其你还没有洗清谋杀维因·塔德文的嫌疑。”

    “呃,我——”

    “不过,我个人认为你不是凶手,只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贼。”

    “……欸?”

    这是第二个愿意相信我没杀维因的人,虽然她狠狠给了我几下,但在我眼中,这女人顿时顺眼了不少。

    【喔,态度变得真快。早知道我应该先装成要宰了你,然后再表现得宽容大度一些。】

    闭嘴!

    我看着女人:

    “我是没杀维因,但你的同事们似乎都相信我是凶手……为什么你会持有不同的意见?”

    “有人认可你的清白,你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高兴?”女人冷哼一声,“维因·塔德文的死,我不敢肯定,但在现场的初步检查中,那是直接刺穿心脏的刀伤,这么干净利落的致命一击不像是你这个从没犯过大罪的小贼能搞出来的。没有经验的杀人者往往会把伤口搞得一团糟,只有精通杀人技巧的杀手能刺出精准如手术刀的一击。”

    “而另外两起,格林·汉斯和马里奥·贝斯的‘自杀’,有着浓郁的血嚎帮作风,显然是他们的手笔。”

    三言两语之间,就把我的嫌疑撇掉大半,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我的律师了。

    “那么,我们谈笔交易如何?”女人骤然逼近,“我给你的保释依旧有效,你可以不必回到羁押室,苦苦等待真凶落网,方才洗清嫌疑。”

    “而你,则需要当我的线人,真正的线人,替我办事。”

    我努力向后挪了挪:

    “线人?你要我打入血嚎帮?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才不干,宁可待在羁押室老死!”

    要是被血嚎帮发现,他们肯定会扒了我的皮,警务厅也肯定不会替我报仇。

    “怎么可能,打入血嚎帮的钉子都是精心挑选培养的,你就算自告奋勇,我也不敢让你去,谁知道你会不会转头把我们给卖了。”我的退缩反而让女人露出笑意,“我只需要你在必要时向我传达你所能触及到的情报。”

    “你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你是盾区土生土长的孤儿,能接触到的东西,有很多是我们花费大量精力也难以获取的,比如人脉,比如盾区人对你的信任。他们对陌生的外来者会抱有警惕,但对你这个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就没那么多花花心思了。”

    我想到了杂货店的杰科,想到了粮食店的玛尔达阿姨,他们对外人斤斤计较,反复验证钞票真伪,但却经常请我去他们家吃饭,经常允许我赊账,甚至不加利息。正如这女人所说,这些盾区人在面对我时,总会放下警惕。

    这是要我……背叛他们?

    女人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说道:

    “这可不是背叛,你要明白,这些人往往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隐瞒许多关键信息,让我们无法及时展开行动。甚至在一些人眼中,我们是敌人,是不可信任的。

    “然而,虽然必要时会分出孰轻孰重,但卡斯帕斯的所有公民都是警务厅的庇护对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更好的卡斯帕斯。”

    呵呵,好一个孰轻孰重,比起盾区人走失的女儿,有钱老爷家里丢了的猫比较重要,对吧?

    虽然我不喜欢这女人的说法,但眼下我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先答应她,获得自由,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行,我答应你。”

    “很好。”

    女人将我翻过身,解开了绳索。

    我活动活动手腕,红色的勒痕传来轻微痛楚。

    也不知道现在返回还来不来得及,不过这女人要是个特工,我恐怕不会是她的对手。

    【是的,你唯一反击她的办法,就是在被她撂倒后,用脸狠狠地攻击她的巴掌,用手狠狠地撞击她的高跟鞋。】

    ……听着就好痛。

    “既然我成了线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要不然我被你的同事抓了,都不好解释。”

    “很遗憾,没有这种东西。”女人摇头,“这种证明除了会暴露你线人的身份,没有任何意义。你只需要、也只能和我对接,能证明你线人身份的,全卡斯帕斯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的上级,执行部部长。”

    嚯,大人物啊。

    “其他人,包括我手下的其他线人,都不会知道你的线人身份,除非你们需要合作。

    “在没有收到指令时,你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像往常一样生活就行。需要执行的指令我会通过特殊渠道发送给你,你也可以通过那个专线联系我,但是否接通由我说了算。

    “对了,你有没有银行账户?”

    我摇摇头,办理银行账户需要有可信的联系人,比如亲属,需要有固定工作,我哪有资格去办。

    “没有也行,行动经费会随着指令一起发放给你,如果你承担了额外的费用,也可以联系我报销,我允许你做点假账,但不准太过分。”

    欸,这是可以说的吗?好吧,或许这个假账算是线人少有的福利了。

    “明白了吗?”

    “知道了。”

    “很好,你可以称呼我佐伊,佐伊·雅斯兰。这是我许多假名中的一个,别指望用它敲诈我。”

    “这个,当然不会啊!”

    真是个滴水不漏的可怕女人……

    佐伊想了想,道:

    “差不多了,我马上送你回盾区,找个偏僻点的地方下车,尽量别被看见你和我待在一起。”

    “这就行了?”我刚感叹完她滴水不漏,她就要放我走了,虽然以我的立场来说是件好事,但若是作为她的线人,上司不靠谱可有点危险。

    “你还担心什么?”

    “就是,没有什么,呃,对我的监控?”我挠挠头,“你就不怕我回去就联系血嚎帮,把你给出卖了?说不定他们还会因此重赏我。”

    “你把血嚎帮想得太好说话了。”佐伊摇摇头,“还有,就是我马上路上要说的,既然你现在提了,就一并讲了吧。”

    “在你被我打昏的期间,我给你喂了一种……慢性毒药,需要定期服用特殊的解药,不然就会毒发身亡。”

    ……啊?!

    这这这……

    “这种毒药非常特殊,只有警务厅有解药,就算你联系血嚎帮,或者擅长制毒的毒牙帮,他们也帮不了你。”佐伊露出微笑,“所以,为了保住小命,还是别动歪心思比较好。”

    ……用母老虎形容她果然还是太草率了。

    她就是一条活生生的毒蛇啊!

    【毒药?呵。】

    我瞥了眼维因,怎么,你有不同看法?

    【她可压根没给你喂什么毒药,我看得真真切切。】

    你的意思是,她在蒙我?

    【倒也不能这么说。实际上,她在你身上下了一种特殊的玩意儿,可以追踪你的位置,必要时刻还能固定住你,让你无法动弹。只是她认为用毒药这个说辞对你来说更容易理解。】

    怎么听上去这么玄乎,就像是某种超自然能力……

    【猜对了,但用词有问题,正确称呼是‘非凡力量’。】

    非凡力量真的存在。如果是过去的我,恐怕会大吃一惊,但看看那边的鬼魂维因,我释然了。

    哈哈,我对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太无知了……

    跟着佐伊下楼,进入轿车,路上她没说话,我也没有搭话的打算。

    如果将“非凡力量”纳入考虑,汉斯和马里奥那离奇的自杀似乎也有解释空间,谁知道有没有一种非凡力量能让人自我了断?

    嗯,佐伊说他们的死有血嚎帮的作风,难说血嚎帮是不是恰好拥有这种非凡力量。

    轿车行驶了十多分钟,在一条人迹罕至的街边停下。

    “就到这里吧,留意我的指示。”

    我下了车,目送暗红色轿车渐渐远去,长叹一口气。

    我,赛弗尔·克雷布,在经历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离奇事件后,成功变成了一名警方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