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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仪式

    清晨,钟广友带着秋山去了正堂大殿,一夜的大雪在地上积的有脚裸那么高,几个弟子已经出完早功吃过饭后开始清扫地上的积雪。

    “钟师兄早。”

    “钟师兄早。”

    钟广友对那些年轻的弟子点了点头,身后跟着有些紧张的秋山,方才他就被钟广友告知今天可能举行收徒仪式。

    大殿位于整个道门的正中央,是整个道门最雄伟高耸,金碧辉煌的建筑。秋山举目望去,即便离的远一些也能看见大殿里头正中间供着大同道人的金像。

    钟广友带着秋山走进了大殿,大同道人金像摆在正中间,足足有六七人高。神情严肃,仙风道骨。是那是大同道人仙逝时,当时的皇帝为他打造的金身,直到今日,金像依旧如新。

    面前摆着一个放着贡品的供桌,上面有着插了供香的香炉,殿内香气围绕。四周的墙上放着无数个灵位,和大同道人出生入死的那一代同门逝去后都会在此接受后辈供奉。

    与金碧辉煌的大殿格格不入的是供桌上中间放着的一把破旧不堪的剑鞘,上面挂着些许裂纹,里头放着一把剑,连剑柄也极其简朴,却被放在打造精致的剑架上。秋山后来才知道,这把剑是大同道人在世时的佩剑,名为“重阳”。

    应苍双手持着一支点燃了的香对着大同道人的金像鞠了个躬便插入了香炉里。转过身来看着钟广友和秋山,其他有四位师叔站在两边,身后有几位年轻的弟子手上扶着衣服与背包之类的东西。

    “来了吗。”

    “弟子携秋山叩见掌门师叔,各位师叔。”

    钟广友两手作揖,半弓着身子。歪了一眼秋山,示意他跟自己一样。

    “钟广友,我在此再问你最后一句,如你若决定好,便终生不能反悔。你是否要收他为徒。”

    “弟子不敢欺骗掌门师叔,弟子确定要收秋山为徒,永不反悔。”

    “那好,你若答应我几个条件,我便破例将这孩子纳入道门麾下。”

    一旁的应广正要说些什么打算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劝一下应苍,却被他举手拦了下来。钟广友抬头看了看应苍,心中甚喜。只要能收他进入道门,便算是正统的道门弟子了。也算是给那母亲一个交代,不然只有自己胡乱瞎教,一点经验没有只怕毁了这个孩子。

    “弟子悉心听教。”

    “道门历来的规矩,凡是旗下弟子必须每日出早功,风雨无休。你的徒弟自然不能例外,也包括你。”

    钟广友正听着高兴,说到自己时,猛地一抬头吃惊的看着应苍。

    “既然你要当他的师傅,自然要以身作则。从既日起,不但他要出早功,你也要出。”

    “不是,掌门师叔,我……”

    应苍没有理会钟广友,直接打断了他接着说道。

    “如果你们两个人有一个无缘无故不出早功,忤逆犯上,目无尊长。便视为藐视道门门规,你们两人便一起立刻逐出道门!”

    钟广友呆愣在原地,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心中怒骂道。

    “难怪应苍这个老头这么干脆利索的破了道门千百年不收极阴极阳之人为徒的规矩,他哪里是想收秋山,分明是想借秋山的手挟制住自己,让自己受到束缚,也就不敢乱来了。妈的,什么我们两个人都不能不出早功,不能忤逆犯上,目无尊长。摆明是借着秋山指桑骂槐骂我自己啊。”

    一旁的应广和其他人纷纷恍然大悟,连站在角落的李通发都不禁敬佩,难怪掌门师叔答应了钟广友的要求,居然是想着下了个这么一步棋,本来他身为大师兄整日好吃懒做,又目无尊长,带坏了道门门风,这下子有这个小孩子挟制住他,他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了。

    “钟广友!你可听明白了?”

    钟广友被卫苍的喊声吓的回过来了神,心中郁怒。看来是被这个老头子抓到自己的软肋了。可是他仔细一想,以后每天就得天刚蒙蒙亮就得立刻起床,还得日日受师叔们的气而不能反驳,那简直就是地狱般的日子,想想就觉得可怕。可是…也不能光考虑自己,而将旁边这个小家伙的前途毁在自己手上。他转头看向李通发,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师兄,你还不快回掌门师叔的话啊。”李通发偷笑着催促道。

    钟广友看着旁边的李通发幸灾乐祸憋住笑的神情,不禁心中火起,妈的,连通发也不站在自己这边。

    “回,回师叔……,我听明白了。”

    钟广友气的歪过头去。

    “那你答不答应。”

    钟广友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脸上青筋暴露,整个人都欲要爆发的样子勉强的憋出了四个字。

    “弟,子,答,应……。”

    “那好,你在大同道人面前起誓吧。誓言一出,生死不悔。”

    钟广友一听,心中悔恨的骂道。

    “这个臭老头。还准备好了让我起誓,分明那一晚就下好了套等着我钻。”

    可他一想到秋山知道自己也只能认栽了,他有些生气的看着应苍,却没想到他早已避开了自己的眼神看着门外。这让钟广友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只能妥协的跪在大同道人面前。

    “弟子钟广友,愿在大同道人面前起誓。在收秋山为徒之日开始,每日必出早功,风雨无休,不可忤逆犯上,目无尊长。如有违誓,立刻逐出道门,永不归山。”

    随后钟广友对着大同道人磕了三个头,咚咚作响。这头里有生气,有不甘以及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好吃懒做的悲伤……

    “嗯,各位师兄师弟都听见了吧,既然他已经发了誓,各位也没有什么怨言了。”

    “当然没有,一切听掌门师弟的。”

    应广心诚口服的说道。随后看着钟广友竟按捺不住,笑出了声。让钟广友浑身不自在。李通发深深折服应苍的老谋深算,既安抚了师叔们的不快,又挟制住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钟广友,虽然破坏了道门尘封千年的规矩,但这一箭双雕的好事也很划算啊。而且看秋山的品格性情和师兄的描述,也一定是个很不错的好孩子。

    “那好,钟广友你起来站到一边。”

    随后卫苍换了个神情严肃的表情,直视着秋山。以不可置疑的口吻说道。

    “秋山,面对大同道人金像,跪下。”

    钟秋山没有二话,立刻跪在了地上。

    “现在道门开始正式收你为徒,举行仪式。”

    卫苍对旁边的一位弟子点了下头,那人便开始喊道。

    “龙潜冬月,辰时许。道门卫字辈大弟子钟广友,收徒新晋仁字辈大弟子秋山。秋山三跪九叩,一跪大同道人,承佑天恩。”

    秋山对着祖师爷金像嗑了三个头,他继续喊道。

    “二跪现任掌门卫苍,承佑庇护。”

    秋山对着掌门再次跪下嗑了三个头。

    “三跪师傅钟广友,承佑授技。”

    秋山转过身来面对钟广友跪下,最后那一叩,钟广友心灰意冷的闭上了眼睛,这代表自己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彻底宣告结束。日后不但要早起不能顶撞师叔,还得以身作则照顾好这个小家伙。秋山稍微抬起头开心地看着自己,钟广友也只能报以秋山以为也是开心的苦笑。心中黯然。

    “我真是作孽……”

    李通发斜靠在柱子边笑着看着钟广友,居然是一个孩子把自己的师兄给克制住了。现在想反悔也不成了。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将一个长方形的小矮桌放在他的面前,上面有一把匕首和一个小碟,旁边放了一张红色的符纸。

    “秋山将鲜血放入碟内,由师傅代写姓名,焚祭祖师爷面前,滴血认宗。”

    秋山有些不大明白,钟广友走了过来跪在蒲团上,拿起钟秋山的食指。

    “别怕,我要割点血,让你滴血认宗,也就是说滴完你就彻底是道门的弟子,永不能反悔。准备好了吗。”

    秋山点了点头,钟广友割开一条伤口滴血时,秋山低头咬牙忍住了痛楚。钟广友将毛笔沾了沾鲜血,将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在了上面。左手持着黄符,猛地用力,那红色的符纸便燃烧了起来,随后消失在原地,一点灰尘也没留下。

    “礼成。秋山现已是道门新晋仁字辈弟子,向议事院副管事应广敬跪,赠衣冠。”

    秋山面对应广跪了下去,应广朝背后端着衣袍和头冠的弟子招了招手,那年轻的弟子走了出来,将衣袍放在钟秋山的手上。

    “向法器院主管事应生敬跪,赠符包。”

    秋山如法炮制,应生背后的弟子将包放在衣服上,秋山感觉这个步包里鼓鼓的,装着满满当当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向广络院总管事应拯敬跪,赠玲珑宝球。”

    应拯是道门钟广友的六师叔,虽已白发,却身形丰满。笑容可掬的模样,他背后的弟子将钟广友在议事厅看见一模一样的铜球放在了钟秋山包上。

    “向戒律院总管事应辽敬跪,赠道门门规。”

    钟秋山看向卫辽时有些吓了一跳,身形高大无比,粗浓的眉毛与瞪大的双眼像极了地府里的钟馗,他身后的弟子给他了一本装订好的书籍,上面四个字“戒律门规”。

    应苍旁边一直喊话的弟子见已完事便恭敬的站到一边,由掌门发话。

    “秋山,你现已是正式的道门弟子,一言一行皆代表道门,切不可胡作非为,惹是生非,辱没道门名声。一定要温善谦恭,秉性修行。以驱魔卫道为己任。清楚了吗。”

    “弟..弟子清楚了。”

    秋山望着神情严肃的应苍有些结巴的说道,应苍点了点头。

    “你下去吧。回去好好读读门规,从明天开始,你也将开始修习道门的功课,让你李师叔给你讲解讲解。至于其他的事,初春再说吧。”

    “是,谢谢掌门。”

    钟秋山鞠了一躬朝门外走去,李通发和钟广友跟在后面。

    “钟广友,你别忘了你答应的事情。”

    “唔……”

    钟广友本就心情十分郁闷,又再一次被提起不禁更加难受了。

    “弟子明天就会带着秋山修习早功。”

    “那样最好。”

    钟广友虚脱一般走出了大堂,看着秋山一蹦一跳的向前跑着。

    “秋山,你跑什么啊。你去哪啊。”

    秋山很兴奋又开心的说道。

    “回屋子啊,师傅。我要看看包里都有什么,还有这件新衣服。还有这本书。还有这个球。”

    钟广友叹了一口气。

    “就那么点玩意,没什么好看的。你不吃饭啊,先去吃饭吧。”

    秋山低着头有些不舍得的走了过来,紧紧地捂了下手中的衣服和背包。

    “那好吧。”

    钟广友冷不丁的打了一下秋山的后脑勺。

    “不要这么没出息,这东西又跑不了。”

    虽然表面看似因此而敲打秋山,其实只有他心里清楚为什么要打他这一下。

    “就因为这个小东西。老子后半辈子都完了……”

    钟广友叹了一口气,和李通发带着秋山走去了食堂。

    昨天的大雪让秋山只看见几个路过的弟子,而今天食堂的景象又一次让他大吃一惊,人群熙熙攘攘,各自坐落在有位置的地方吃起了早饭。有的人穿着厚厚的棉袍匆匆忙忙打包了几张饼塞进包裹里就立刻出去了,看见钟广友时,还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钟师兄。”

    “哦,你们几个要去下山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秋山。

    “是的,这就是秋山小师侄吗?长的还挺俊俏的。可惜了,不能看到你和你师傅亲自出早功的样子了。”

    说话的人和周围正在吃饭的人都哄堂大笑。钟广友竟感到些羞耻。

    “你们怎么知道的!”

    “钟师兄,跟你有关的事情,只要是倒霉的,全山没有不知道的。”

    那人大笑着作了个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妈的……”

    钟广友看了看笑着的所有人有些蔑视的说道。

    “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不欺负你们。”

    那些年轻的弟子立刻安静了下来,李通发带着一些早餐放在了桌子上,秋山则看起了书本。

    “别看了,吃完回房再看。”

    “哦。”

    钟广友将馒头掰成了两半,递给了秋山,又把粥放在他能够到的面前给了他一个勺子。这让李通发笑了起来,以前那个只顾自己舒服的混世魔王现在居然像个熟能生巧的老父亲了。

    “通发啊,一会吃完帮我收拾收拾,把小时候师傅给咱俩住的小房间腾出来给他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