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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魂盅

    天上能看清楚无数颗星星和一轮圆月,昏暗无光的小巷里,总有无意而过的穿堂风像个冤死的鬼魂在轻声哀嚎,凡在这里走过的人无不毛骨悚然。

    “我早说不要在这里走了,真他妈邪乎。”

    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边对着前面的人说着,一边不停的四处张望。吹过来的风声让他有些哆嗦。

    “这是近路,不从这走你往哪走?青楼里的妹子可都等着咱俩呢。”

    后面那人奸恶的笑了笑却突然呆愣在那里,眼睛绕到了前面的人后方,吞咽了下口水。前面那人皱了皱眉回过头来。

    “妈的……”

    一句脏话不禁轻声脱口而出,并向后退了一步。

    对着两人迎面过来的人身躯佝偻弯腰驼背,身上穿着一个破旧的长布衫,带着一个黑色的斗笠,遮住了眼睛与鼻子,没有一点胡渣的嘴唇紧紧地闭着。让他们毛骨悚然呆站不动的原因是万里无云天气清爽的大晚上他居然撑着一把油纸伞。就这么举着放在自己的胸前,这样的天气是不可能下雨的,他却撑着一把伞也确实过于怪异了。

    一时间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不敢回头却也不敢往前走,但那撑伞的人也只是慢悠悠的走过来,在两人眼中估计他只是个精神不大正常的老头子而已。便也慢慢挪动了脚步走了过去。三人一直没有眼神上的对视,两人始终戒备着那名老人。但即将擦肩而过时,后面的那人不小心咽了下口水咽出了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也足够老人听见了,在油纸伞和帽子的掩盖下,老人嘴角邪恶的上扬,当第一个人已经过去时,老人突然发作,身形一歪,将自己枯瘦的手掌突的袭向了后面的人,直接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也没有怎么用力,只是轻轻一搭,就将后面那人吓的立刻跳将起来摊开了老人的手臂,破口大骂。

    “你他妈干什么,干什么。”

    前面那人也立刻吓的回过头来,举起双手握成拳头戒备。

    那老者稍稳了稳身形,终于开口说出了话来。

    “哦,抱歉,抱歉。上了岁数身体不大好没有站稳,没吓到你们吧小伙子,咯咯咯。”

    老人说话的嗓音十分阴冷又低沉,尤其是这笑声和穿堂而过的风似乎产生了交缠的共鸣,让那两个年轻人脊背发冷,前头的年轻人拍了拍后面那人的胳膊。

    “算了,算了。快走。”

    后面那人没有应答,他似乎是被这笑声吓到了,立刻跟着前面的年轻人快速走了出去。

    老人冷哼一声,将搭在他肩膀的那只手翻转了过来,隐藏在掌心的是一张符纸,不同于红色的符印,更像是一种金色的符印。他将这张金符放在鼻子前,猛力一吸,那金符里面仿佛有某种气体进入了老人的鼻子里。随后那张符开始变的干皱,变成像被烧着后化成的灰色。老人用力一捏,符纸便碎裂在地随风消散了。

    老人轻呼了一口气,准备接着往前走时却突然呆在原地,眉头紧皱。

    “咯咯咯咯咯,哪路的朋友啊,站在那里半天,不会来找我的吧。”

    “你笑的还是这么让人恶心。”

    阴影处的一个人显示出了身形,他背后还有两个阴影。

    老人仰了仰头,将耳朵面向说话那人的方向,颇有些戏谑的将手放在耳朵上做喇叭状阴冷的笑着说。

    “听这声音有点耳熟啊,不会是哪位熟人朋友吧,咯咯咯。”

    “那你要不要猜猜看?”

    阴影处的人说完话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尽管月光昏暗,却也足够老人看了个清楚了。正是钟广友和李通发加上仁棣三人。李通发鄙夷的看了一眼那老人,冷哼了一声。前一秒还在阴冷的笑着的老人,在看见现身的人是钟广友之后浑身吓了一个哆嗦,向后稍退了一步,神情也变的恭敬起来。就是嘴巴因为害怕有些结巴。

    “钟钟……钟大哥。”

    “谁他妈你大哥,我跟你不熟,别乱套近乎。”

    钟广友走到那老人面前,摸了摸地上已经变化灰的符纸。抬头冷冽的说道。

    “你小子可以啊,吸人阳气碰个肩就给他吸了,本事见长啊。”

    那被称呼为小子的人连连摆手。

    “钟大哥你可是看见了,我可没害他,只是借了他点肩上火,续续我自己的阳气而已,我也得活着不是”。

    “哼,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看你活着还不如死了。当个趋阴人把自己肉身折磨的跟个老态龙钟的老头一样,不会马上就要寿终就寝了吧,左申。”

    “咯咯咯,钟大哥真会开玩笑啊,我才40多,还早着,还早着呢。

    左申一边回答,一边毕恭毕敬的弯着腰。

    趋钟广友咂了咂嘴心情不爽的说道。

    “少废话,去你家吧。有些事要问你。”

    “得着,各位大哥请跟我走。”

    左申一边弯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钟广友绝对是他最不想惹的人,已经吃过一次毒打的亏了。可不敢在这暴脾气的老虎身上企图拔任何一根毛。

    左申的房子位于村子稍远点一个破旧老屋,大门被他挂了好几个大锁,附近的空地上长满了许多齐膝高的杂草,有许多都发黄枯萎了。

    哗啦一声,左申将门上的锁头打开将缠绕的铁链拿下,等众人进来院子就又重新锁上了。

    “你还挺谨慎。”

    “不谨慎不行啊钟大哥,要是让人家看见我这模样,保不准就给我举报到官府那了。”

    钟广友啧了一声,极其讨厌左申这样的人,说话声音恶心的要死,一副阴险小人的德性。

    “快点开门。”

    “是是是。”

    左申快速将房门打开,屋子里的浓厚郁积的味道突然传了些上来伴随着一些烟雾,仁棣捂住了鼻子。李通发也皱了皱眉,味道实在太重了。

    三人进去房间后,左申点起了蜡烛,这屋子像个垃圾场一样,到处都是散落一地的破烂。李通发心中诧异,这趋阴人居然信佛,墙上挂着一个偌大的半人高佛像,上面放着些许贡品,只是香烛未免过多了,香炉旁边散落着大量烟灰,李通发十分奇怪,不止这个佛像面前有点燃着大量佛香的香炉,四周还有好几个香炉里面也点燃着佛香。也难怪他在外面一开门就有大量的味道涌出来,一次性点燃这么多没有味道就奇怪了。

    但李通发奇怪的不止是这一点,空气中似乎还掺杂了什么破烂的臭味还是什么腥味。总之是个十分难闻的味道,但这味道稍纵即逝,总是被几乎要把人给熏死的香味掩盖。李通发看了看钟广友,眼神询问这其中是否有蹊跷。钟广友没有说话看向手忙脚乱的左申说道。

    “你这屋子怎么这么乱呐,带我到处走走看看。”

    “哎呀,我这破地方哪值得钟大哥来啊,到处乱七八糟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左申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领着钟广友进去里屋到处观察,两人心中都明白,钟广友明面说到处看看,其实暗喻就是看看左申自己有没有干什么不为人知的坏事,检查检查。

    一周溜达后,钟广友看向李通发,李通发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异样,但那一瞬而过的味道总让他眉头紧皱。

    “左申啊,你这屋味道也太重了,点这么多香干什么。”

    “钟大哥有所不知,我这人信佛,所以经常点着佛香念个经什么的,而且我这地下室又不透风,各种味道难以言喻,只能多点些香来掩盖味道了,咯咯咯。”

    左申对着自己的鼻子摆了摆手,恶心的笑着。

    “各位大哥别站着了,您们做,您们做。”

    李通发看向背后这个破烂不堪的椅子,几个人都站在边上没有坐下,仁棣感觉到脚边有什么东西触碰了自己,他低头看去是一个黑漆漆的老鼠,吓的他一脚踢了开来。“什,什么东西。”

    “吱吱吱吱。”

    一只老鼠从边上跑了过来。被左申一把抓住。

    “这是我养的宠物鼠,陪了我好久了!你个笨蛋,谁让你从我袖子里跑出来的。被人踢死了可怎么办!”

    左申背对着他们摸了摸自己的老鼠,嘴里嘟嘟囔囔的。随后他歪着头斜眼看着仁棣,看不见的阴暗的脸有些扭曲,眼里竟涌现出一丝杀气,仁棣被瞪着吓了心里一个哆嗦。这一举动把李通发惹怒了,他突的冲身来吓到了左申,左申立刻变的畏首畏尾缩站在那里。李通发刚要走过去教育左申一顿却被钟广友拦住了,钟广友内心又气又笑。气的是李通发平总是责骂自己脾气暴躁,结果轮到自己徒弟让人欺负了他反而变的比自己还要暴脾气。

    钟广友一脚迈过去抓住了左申的衣领,将他扔在李通发身边的椅子上,左申畏畏缩缩的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坐在那里,自己拿出旁边的椅子放在左申面前坐了上去。

    “听好了,有些事要问问你,你要好好回答。我这位师弟带了照光镜,为了见你特别大清早就储备了充足的阳光的。你要是撒谎或者有所隐瞒,我就给你来个有益健康的日光浴。”

    钟广友说话的期间,李通发从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八卦镜,中间不是普通的镜子一样能折射出人影,而是有些暗淡像个普通的玻璃。

    但左申知道其中的法门,一经启动,里面能照射出庞大的阳息,左申明显忐忑的往后坐了一下,这个东西倒不会让他身形消散,就是会灼伤他的皮肤。

    “钟大哥,你我哪还需要这个东西啊,您有话直接问就好了。”

    “是吗,好。”

    钟广友将身子移了过来问道。

    “知道我徒弟秋山的事吧。”

    “听说过,听说过。”

    “他身边有个同伙也是个趋阴人,这事你知道吗。”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你不大清楚?你们趋阴人不一向互相很团结的吗,有个同好会吧?没事唱唱歌?喝喝酒?害害人?”

    “钟大哥,您这玩笑开的,我们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讨个生计活下去就不错了,还搞什么同好会,还害人呢。”

    左申一脸扭捏移开了眼睛盯着沙发错开钟广友的视线,钟广友眯了眯眼。

    “那就是不知道喽。”

    “确实不大清楚。”

    “那好办。”

    钟广友突的冲过去,用膝盖顶住了左申的胸膛,按住了他的脖子卡在椅子靠背上,把他的斗笠扔向一边,露出了惨白的面容,眼睛像个暗淡的死鱼眼。头上没有一丝毛发,光秃秃的样子像是个死在河里的浮尸。李通发将照光镜放在左手上对着左申的脸,左手一阵激发,照光镜中间的玻璃变的透亮,一瞬间折射出太阳的光芒,照在左申的脸上不过片刻变让他哀嚎了起来。

    “钟大哥,钟大哥。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李通发将照光镜收了回来,光芒开始暗淡。只不过这一会儿工夫,左申还惨白的脸颊竟有了些许被像被烫过的红色。左申摸了摸,手指被烫的弹了回去。

    “想起什么了?”

    “关于那个趋阴人是谁我确实不知道。”

    李通发又将照光镜举了起来,左申立刻慌忙的说道。

    “但…但是,我有别的情报。”

    “说。”

    “江湖传闻,群鬼骚动。许多城市乡村依附在阴气之地的恶鬼都逐渐退去,统统开始了迁移。”

    “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联系过几次,都见过了这种情形,许多地方的恶鬼都不在原地驻留了,它们都纷纷消失,从城市乡村退到了更深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些天。”

    “去了哪?”

    “不知道,但……。”

    “但什么?”

    左申咽了下口水接着说道。

    “但他们几乎是在差不多的同一时间开始迁移的。有条不紊一一缓慢的消失在了我们所有人的视线中。”

    “并且,有几座被我们知晓的阴气之井所在地,也全部蒸发了,没有一丝残余。也许,就是您的徒弟秋山做的。”

    “你是说许多的恶鬼都开始迁移?并且消失了几座阴气之井?”

    “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有几个阴气之井的。”

    “那个我们有互相联系过,巧合的知道了那么几块。”

    “哼,说你们团结看来名不虚传啊。”

    “哪里哪里。”

    左申讪讪的假笑着,钟广友却怒瞪了过来。

    “还有吗?”

    “没了,钟大哥,我这是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您了。”

    钟广友眯着眼睛看着左申,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在撒谎。

    “罢了,下次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让我知道你有所隐瞒,我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

    “走吧。”

    钟广友三人走了出去,左申唯唯诺诺的帮他们开了锁头道了别。三人离开后,钟广友看着左申回去的背影。不禁狠皱眉头,觉得他似乎可能有所隐瞒。

    但出人意料的是,三个人谁也没说一句话,直到骑了很远。找到了一个还在开门的小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