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老婆也在四处打听给我找工作，她有个闺蜜在一家商贸公司上班，她们公司招司机，问我去不去。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去吧，就让我过去面试。面试我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问了我一些家庭情况。我就说已经结婚，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她就问我：“你觉得咱们这份工作一个月3000块钱够你养活老婆孩子吗？”一句话把我给问懵了，我本能的说：“那也比在家歇的强呀。”后来她闺蜜给我发的反馈是：“她们领导觉得我说话太直。不适合这份工作。”搞得我一头雾水，我说话很直吗？我怎么想的当然怎么说。再者说了，我就是想弯，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弯着回答，时至今日，再次回想这个问题，我觉得我还会是一样的回答。挣得少是自己能力问题，挣不挣是态度问题，我也想多挣但没那个本事，我也不能眼高手低啥也不干最后一事无成吧。完了，我好像更直了。

    “盖哥，咱还是别走了，我是真不想让你走。”我俩吃完午饭回办公室的路上王老板对我说。“好不容易咱两也熟悉了，你走了公司再派过来一个也不知道是个啥人，我想想就烦。只要你愿意在，兄弟肯定能保住你，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死。咱哥俩有钱一起挣，你看怎么样。”我说：“我帮你跑腿也不是图让你分我钱，我刚来啥也不会我觉得跑腿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我并没有想要挣你的钱。”王老板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个性格。还是那句话，你找到好工作了，我绝对不留你，你要没事干就先在这儿，咱两一个干。”

    就这样，我也不再提要走的事了，也不再上心的找工作了。日子照旧，当时万邦二手车市场的分期已经竞争的相当激烈，各大金融渠道短兵相接拼的你死我活，各个代理公司小中介已经苟延残喘眼看就要日落西山了。王老板东西区的市场也已经丢的差不多了。他比我早来一年，他当时进市场的时候，干这个的人还没有那么多。手里有产品的人还有一定的话语权，多多少少属于卖方市场。主要的目标人群是跑中介和同行。陈老板就是那个时候和王老板认识的。陈老板以前干过车贩子，看见干分期来钱快就和他舅舅转行干了分期。他舅舅是市场上的老油皮，大家都给面子，往那儿一坐就是能搂回来单子，这个你不服不行。陈老板负责具体签单放款等整个具体流程，他俩的这种合作模式类似于我和王老板之后持续了两年的合作模式。

    当时王老板刚去公司上班，公司在万邦市场还没有办公室，他每天早上八点先去公司打了卡，开完早会再开车来万邦市场。举目无亲一片迷茫，谁都不认识，背个包挨个办公室陌拜介绍公司产品。累了就回车上歇会，冬天天气冷，车里坐不住，还得打着火开着暖风，也吃了一些苦头。王老板经常说：“如果没有陈老板和他舅舅，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熟悉了以后王老板就经常在陈老板办公室待着，一起接单子，中午一起吃饭。表面上看都以为这帮人是一伙的。我来的时候陈老板的办公室已经拆迁了。王老板也有了一定的单量，公司给王老板租下了这间办公室。又换陈老板每天过来混了。陈老板的舅舅也不在了，据说是回老家盖房去了。后来他也来过办公室几次，大光头、纹身、佛珠项链和貔貅手链，一看就是社会人。

    陈老板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了，很多商户都被直营的大公司撬走了，他也有点心灰意懒，每天十来点才过来，也不去市场溜达，和我一样往办公室一钻就是一天，王老板本来就没几个直接商户，现在也丢的差不多了。他每天沉迷赌博网站，更是无心跑业务，随缘接单，有就接一个，没有拉倒。

    事态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的话，王老板别说是给我饭吃了，自己能不能吃上饭都得两说。也许人生的魅力就在于充满了无常和不可预知。万邦二手车市场不仅有东区和西区，还有一个南区市场。东区和西区卖的都是轿车，南区是货车，绝大部分都是轻型普通货车。一直以来二手货车就不能做分期，谁家也不收。突然有一天，信利车金融下了一个文件说，轻型普通货车可以进件了。刚开始王老板也没有当回事，有一天有个同行听说王老板这儿能做二手货车就甩过来一个二手货车单子。陈老板首先反应过来了。对王老板说：“这个单子你不要接，就告他没批下来。”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王老板这才反应过来。同行之间的甩单，大家都相互知道底细，一单只能保二三百块钱，就是为了冲个量。现在小车市场已经做烂了，利润空间越来越小。货车市场还是一片未经开垦的处女地，完全可以把住费用做，谁让咱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呢。而且这种状况肯定也不会长久，其他公司肯定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要挣钱就得把握住现在这个机会。

    王老板这才把重心放到货车市场，我来的时候已经全都铺开，而且已经初见成效。隔三差五的蹦跶一单，一个月做七八个货车单子利润已经相当可观。同行找过来要做货车单子一概不接。我来了以后便一直成了他的助手，其实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忙过来。让我留下来的完全是他的性格原因。说白了王老板也不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人。一个人做什么工作有时候也是很偶然的因缘际会，生活所迫会让你继续干下去，毕竟老婆孩子都要吃饭。王老板虽然从来没说过，但他应该是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俩一起坚持下来总有一种抱团取暖相依为命的感觉。

    我俩的分工越来越明确，配合的也就越默契，日子过的轻松自在起来。我也没有了刚来时候的焦虑不安，也不再想的去拓展商户，一门心思当起了助手。王老板每个月都会匀几个单子挂在我名下，让我不被公司开除。没单子的时候，我就打起了王者荣耀，王老板依旧是打着他的彩票网站。刚开始我只打王者荣耀的深渊大乱斗模式。这个模式像极了我以前玩的魔兽澄海3CRPG地图的5.56死亡模式。很多人可能都没听过这个游戏，澄海玩了好多年，毕业以后上班了才慢慢不玩了。我没玩过DOTA和英雄联盟，也不知道什么叫排位赛。到底是谁介绍我玩王者荣耀还是在怎样的巧合下我接触到的这款游戏，现在早已不记得了。当时觉得深渊大乱斗模式既娱乐又无脑，拿来消遣再好不过。直到有一天陈老板看不下去了，他说：“你怎么老玩这个呀？”我说：“啊？那玩啥？”“打排位呀！”陈老板理所应当的说。我弱弱的问了一句：“啥是排位呀？”陈老板不屑的笑着说：“排位都不知道，就这还天天打王者荣耀呢。”说着在我手机王者荣耀主页上点了一下排位赛入口。我一看，呀！倔强青铜。“呐，就是这个。输了掉一颗星，赢了涨一颗星。然后升段，青铜——白银——钻石——王者（那时候还没有至尊星耀段位）”陈老板给我讲解。“来，咱们双排一把。”陈老板约我。从此以后，我便入了王者荣耀的神坑。本来只是拿来消遣，但自从打了排位赛就入迷了。只要一有空就进游戏研究铭文、装备、各个英雄的技能。魂牵梦萦的就是那一个虚拟的星星。赢了还想打，输了更想打。虽然每天打，老是赢一把输一把段位不见长。当时根本不敢奢望能上最强王者，能见到一个钻石段位的都觉得是大神级别，崇拜的不得了。哇，钻石耶，这么牛的吗。没事的时候我们三个经常三排，打的热火朝天。有时电话响了，有个单子。都得坚持打完这把再小跑着去。

    每天中午，王老板都带我们下饭店吃饭，王老板经常会请市场上的同行和中介吃饭。他把这个视为一种投资。和他们搞好关系，有单子可以给甩过来。我俩在小车市场已经彻底被淘汰，几乎一个单子也收不回来，虽然全靠着货车市场挣钱，但轿车单子一单没有的话，公司那边也不好交代。所以就全靠这些同行和中介了。市场周边的饭店被我们都轮番吃好几遍了，火锅、炒菜、烤肉变着花样吃。号称从来吃不胖的我那年冬天下来竟然也胖了十来斤。王老板点菜有个特点，吃过哪个好吃，就会每次来都点这个菜，因为不是我自己掏钱，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每次都吃一样的菜真给我吃吐了。我心想，就不能换两个菜吗。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最让人头疼的事情莫过于写工作总结了。公司有个qq群，老板、经理、业务员都在里面。每天晚上都要求写工作总结，说一说你今天干啥了，明天准备干啥。这个工作总结真的让我特别痛苦，刚开始我完全不会编，其他人发工作总结也都比较晚，基本都在晚上9点以后，当天接到单子的业务员其实很好写，如实写今天接到哪个客户或签谁的合同放谁的款就行了。最难的就是像我这种每天都挂零的，真的是编都无从编起。每天晚上，当大部分人发完工作总结以后，我先把他们的看一遍。看看今天谁又出单了。然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对着手机屏幕绞尽脑汁，久久的发着呆。好不容易发出一行字又迅速的删掉，这样写会不会太假，这么假别人会怎么看我。经常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失去意识，进入梦乡了。半夜又会突然惊醒，草草的写几句发群里又陷入沉思，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每周五回公司开会的时候，刘洲就调侃过我：“郭盖的工作总结老是半夜发，你晚上就不睡觉？”“我那是已经睡了一觉了。”我尴尬的说。

    就这么编了两个月后我也摸索出了一定的套路。到后来更是驾轻就熟几分钟就可以搞定。如果做了具体的工作就先写出来，比如说1、签XX合同2、办XX登记证抵押放款。这些具体事项写完还觉得太少，为了写的长一点，就写拜访XX商户，让工作总结显得丰满一些，如果实在是啥也没干打了一天王者荣耀，那就多拜访几个商户。1、拜访XX商户。2、拜访XX商户。3、拜访XX商户。明日计划：继续拜访商户。

    新来的直营金融公司对陈老板他们这种中介的冲击越来越大。有一次我和王老板在西区遇到了陈老板的一个商户东北老贾，老贾拦住王老板说：“就和你一起的那个小陈怎么不在？”王老板说：“他今天没来。”老贾说：“就你们这分期现在都收些什么费用？”

    别人的商户，王老板从来不碰，这也是别的同行和中介愿意跟他合作的一个重要原因。王老板说：“这个你问小陈吧。”老贾突然愤怒的说：“问个求，人家别人家现在只收500块钱，贷款有返点保险还返钱。你们收1300还啥也不不返。坑了老子那么多钱，你告诉小陈，再到老子车位上来，有猎枪等着他了。”这句有猎枪等着他。迅速在市场上的同行之间传为笑谈。那几天人们见了陈老板打招呼都是说，嘿，有猎枪等着你了。

    陈老板也越来越心灰意懒，有时候要到中午才晃晃悠悠的过来，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过来。就算过来也是在办公室和我一起开黑，不去跑市场。我和王老板难免会私底下说起陈老板。王老板说：“小陈这个人脑袋瓜绝对好使，就是太懒。以前他舅舅在的时候还能管住他，现在他舅舅不在了，纯粹放了羊了。”关于陈老板的脑袋我是佩服的，陈老板接客户的时候确实有种机灵劲，感觉游刃有余，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总是能忽悠的客户晕晕乎乎的把合同签了。就和赵本山卖拐一样，把拐卖给客户，客户还得跟你说声谢谢。这事还真有过，有个客户提车走人了还给陈老板发个66的红包表示感谢。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关于闹不闹人陈老板有一个理论，他说，你要是觉得闹了这个人的钱，你觉得良心不安，晚上回去睡不着觉，那你就别闹。如果你觉得明明有一个多说一句话就能多闹500块钱的机会。而你却没有珍惜，晚上回去你悔恨交加气的睡不着觉。那你就闹了他。道德层面先不评价，你总不能想干嘛就干嘛，想杀人难道还去杀人。但从自我本心出发，这个理论我觉得无懈可击。

    陈老板虽然年龄比我和王老板小几岁，但也不小了，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当爸爸了。他马上面临的结婚生子的问题也很迫切，都是需要花大钱的事。王老板也经常劝他勤快点，不要太懒。但他好像就是提不起兴致，有时候甚至消失两三天。冬天来了，白天越来越短，6点下班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漆黑。我打了一下午王者荣耀，打的头脑发昏，王老板玩一整天赌博网站，更是精疲力竭，脑袋油光发亮，整个人疲态尽显。他一边关电脑，一边淡淡的对我说：“今天赢了两千。”我愣了一下说：“赢了就好。”说实话来了这个地方以后，让我对这个社会挣钱的认识是有颠覆性的。以前在厂里，大家一个月算上加班费也就三四千块钱。出来社会找工作，都是底薪都是1800-2000。转正以后也就最多三四千块钱。我身边很少有月薪超过五千块钱的，感觉那样的人离自己很远。来了这儿以后，发现这里的人动不动一天就挣几千，平平常常月薪过万。这里的人挣钱好像都很容易。最神奇的是，我竟然没有被他们感染，明明知道这个事情很挣钱，依旧没有鼓起勇气去跑业务，去赶紧挣钱，而是看着别人挣钱，心甘情愿的做一个旁观者。也许我就是这么个人吧。

    有一天上午，赵大彪来办公室坐了一会叫王老板中午去他办公室一起吃饭，赵大彪是市场最大最早的中介，自己注册汽车服务公司，巅峰时候手底下带着6个人满市场接单子。据说一年挣了有一百万。成天胡吃海喝，赌石养狗玩女人花钱如流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过了巅峰期，手底下还剩下两苗人。据说钱也造的差不多了，分期付款买了一套房子，首付款算是落下的。到了中午，我对王老板说：“你去吃吧，我不想去。”王老板说：“为啥，一起去吧。”我说：“人家叫你，又没叫我。你去吧，不用管我了。”王老板说：“没事，你跟着我怕啥，你这个人就是太要脸，你这个样子咋在这个地方混呢。”一句话说的正中我的下怀，我更加不去了。王老板只能一个人悻悻的走了。我一个人去市场门口的地摊上吃了碗面。

    好巧不巧，这时候电话响了，是张建强旁边的一个叫小鹏的车商打来的，前几天我给他宣传了一下说我们公司老旧车也能做分期，10年以上的车龄也能做。刚巧，有个客户看上了他的一辆老车有意向做分期，他便给我打了电话。我小跑着去赵大彪办公室找王老板。王老板正端着一碗面吃的正香。我说：“西区有个单子，跟我去接一下吧。”他说：“什么单子？”我简单讲了一下。王老板说：“你自己去就行。”我说：“我怕闹不了，你陪我去一下吧。”我像是一个要求得不到满足的孩子在纠缠着自己的父母那样站在那里不动。王老板又迅速扒拉了两口饭不情愿的站起身陪着我去了。

    客户是一个纹龙画虎的一看就不是善类的年轻人，王老板肯定觉得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客户问啥，基本都如实告知。我站在后面特别紧张，很希望这个单子能做成，毕竟这是有商户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客户拿出手机计算器简单算了一下，对小鹏说：“我还是考虑全款买你的车吧，分期太不合算了。”明显感觉到小鹏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我有点歉意的跟小鹏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小鹏没有理我。回来的路上，王老板说：“这也不能怨咱们，这个客户一看就不好闹。不过这毕竟是个好的开始，你终于也接到电话了。今天晚上工作写总结把这个事好好写一写。”

    一天早上，王老板兴冲冲的走进办公室对我说：“盖哥，伙计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A4纸，上面写着各种数字。他兴奋的跟我讲：“这个叫百万计划。”他手里拿着笔，一边写写画画一边给我讲着他的赌博网站怎样打就能赢到一百万。我对那个本来就一窍不通，再加上信息量太大，我听的稀里糊涂，一时半会也消化不了。但当时好像似懂非懂的也理解了一点。他当时具体怎么讲的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大概意思就是制定计划，每天赢够一千块钱就立刻收手。这样赢1000天就正好一百万了。我现在回想这个事情，但觉得也不太对，1000天啊。三年时间，你不觉得对于一个赌徒来说三年时间才能赢够一百万，这也太漫长了吧。那就把每日任务提高到2000快。500天，500天完成百万计划。这个是不是更符合逻辑。但实话实说我是记不起来当时他的每日目标金额是多少了。也许就是1000块也不一定，也许当时的他还没有贪心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是我现在回想起来有点演绎成份了。

    他兴高采烈的和我说他的百万计划，我听了其实是有些恼火的。我就问他：“这都谁教你的？”他说：“就我那个朋友呀，上次过来找我你也见过的。”我想起来是有那么个人来找过他，还领着一个偏胖的女人。好像是他的未婚妻，那男的方头方脑的，上身穿一件蓝色人造革夹克，下身穿一件灰黑条纹的直筒休闲裤，穿一双尖头皮鞋。这身打扮就很土气，这个穿衣风格一看就不是从小城里长大的孩子。也许是知道他是干嘛的的原因，我对这种不认识的赌徒感到非常厌恶。我和这些人明显就不是一路人。王老板对他倒是相当崇拜，说他也不上班就靠这个买了车买了房正准备结婚，懂得也多，研究的深。是个有本事的人。我问过王老板和这个人怎么认识的。他说是在一个微信群里认识的，大家聊着聊着就认识了。我现在心想，这不就是个烂狗推吗（就是那种勾引你去他们平台赌博，赚取佣金的人）。当时的我也不懂这么多，就算我懂也没有用，王老板也不可能听我的真金白银的诱惑面前，谁也拦不住他。我当时就对这个人的身份有过怀疑，人家有技术凭什么带着你玩呀。你是他爹吗？有钱他不会自己赚？这就和现在某博上的炒股广告一样。张嘴就说自己股龄15年，炒股有方法。只要你关注再回复一波6，就会把多年的炒股心得和实时干货分享给你。关键，关键是免费。免费分享给你。我就纳了闷了。同学，学炒股吗？倾家荡产的那种。教人炒股，真的，我劝你善良。这个东西都不需要你有任何专业知识。你就用人之常情来度量即可，如果你有一个来钱的门路，你会把他分享给一个陌生人吗？怎么可能。我怀疑你连亲戚朋友都不会告诉。也许有人会说，他没有本钱。没有本钱是问题吗？在这个年代手里有一些闲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果这个生意稳来钱，他不会去借吗？去贷款，现在网贷这么发达。他愿意把这个事情跟你分享的唯一原因就是，这个事情来钱没那么容易，这本身就是一个坑，他的工作就是拉你入坑赚取佣金。至于你入坑以后是死是活，参考下面一行小字：股市有分险，投资需谨慎。

    他们两个聊的热火朝天，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自己哪一注下的漂亮，一把打回来很多钱。哪一注又对路数判断失误，用力的拍一下大腿表示悔恨，真是烂手啊，就不该压的。两个人洽谈胜欢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那个人讲他的压注思路，什么时候该进攻，什么时候要守着打。要依据什么来判断牌的路数。王老板听着直点头，嘴里不时的说着对对对，是这样，就是这样。最让我佩服的是那个人的未婚妻，她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我很震惊她竟然对他们讨论的事情无动于衷。也许这样的场面，她早已司空见惯，是我少见多怪了。但这是你未来的老公呀，竟然有女人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赌鬼，这真是超出了我之前的认知，跟上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呢。真是个愚蠢至极麻木丑陋的女人。

    制定百万计划以后，王老板经常和那个人连着麦一起打。刚开始的几天好像赢得很轻松，早早就收工了。王老板站起来伸个懒腰。我说：“怎么不玩了？”他说：“今天的目标已经完成了。”我就有点好奇：“你就能保证每天都赢一千块钱？”他脸上显出一种神秘的微笑。“我这个不是瞎打，是有方法的。用这个方法一天赢一千块钱正常说来是没有问题的。”王老板对我讲：“比如我第一注下的是200块，如果赢了下一注继续下200，如果输了下一注就下400块。赢了保持不变，输了就按照1-2-4-8翻倍下注回本。赢了再继续200。这样的方法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本金足够的情况下一般都能赢钱，我现在用10万块钱的本金，每天赢一千块钱就收手。只要把持住应该问题不大。”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总之我对他说的这个事情没有兴趣。他早早的完成了任务，没事的时候我俩就一起开黑打王者荣耀。接单子的时候还是一起去，他负责跟客户谈，我拍车照片、填表格。

    公司给派过来一个新人。和我一样，也是刘洲从人才市场招聘来的。此人个子不高，身材偏胖，脑袋圆圆的，眼睛很小感觉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善类。我和王老板都各忙各的，把他晾在沙发上，也没人理他。这个人原来干过信用贷款，对车贷的套路也有一些了解。跟我们聊起来说的也是头头是道。到了中午一起去吃午饭，吃完饭王老板付过钱，我们从饭店往出走的时候，他在后面悄悄的问我，让王老板一个人出钱不合适吧？是不是应该给王老板饭钱。我说：“你自己问他。”他追上去刚要开口，王老板扭头说：“不用了，你刚来不用这么见外，慢慢大家就熟了。一碗面我还请得起。”

    回到办公室他见我玩王者荣耀，要和我一起玩。一上号，妈呀，钻石大神。那是我玩王者荣耀以来，见到的第一个钻石段位的玩家，我当时还在铂金段位苦苦挣扎。我惊叹道：“哇，这么牛的吗？大神快点来带我飞一把。”他有些洋洋得意的笑了。王者荣耀的排位赛，钻石是个坎，上了钻石以后，排位会开启征兆模式，先由双方各BAN（禁用）两名英雄，之后遵循先BAN先选的原则，通过1-2-2-2-2-1的顺序依次选取英雄。我方先选定一名英雄，对方选定两名，我方再选定两名这样的顺序。我的本命英雄是中路法师诸葛亮，没有拿到，就拿了一手边路亚瑟。我异常兴奋，第一次打征兆模式。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干一场，我对自己的操作和意识还是有一些信心的。结果那是一场天崩局，对面开局反野就杀了我家打野。野区沦陷，下路和中路也很快被打爆。我在上路勉强守塔，对面支援过来以后，我在塔下也被对面强杀了。那局我们很快就被对面碾压了，一场惨败，败兴而归。出乎我意料的，他竟然说：“带上你就是打不了，带不动你，铂金的操作就是不行。”我顿时恼了，我说：“你有没有搞错，我他妈一个边路亚瑟，队友都崩了我有什么办法。”他感觉自己永恒钻石的威严受到了了挑衅，“你看你这个出装就有问题，你出的啥了这是。”我还是不服气的说：“队友崩了跟我出装有毛关系。我还没打进场呢，队友都没了，我总不能上去送吧。”时至今日，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个人就是个傻逼。那局输了真不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