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霸王条款
扈江离被杨光辉和王震左右夹击，只得将球传给附近的祁蒙。高空就在篮板下，如果他此时得球一定百分百可以投中，可是祁蒙被人重重围住，他无法将球抛出。
“祁蒙！”
祁蒙听到熟悉的声音，将球从身侧丢了出去。
是季帅，季帅接过篮球带球对抗朱明超。最后一分钟朱明超严防死守，季帅始终无法投球。
倒计时钟声响起，扈江离从旁边移了过来。朱明超一个晃神，季帅把球沉到腰间，弹起跳跃，双脚用力向前蹬，将球高高举过头顶，手腕轻转，投出篮球。篮球顺着漂亮的弧线划过球场上空。
所有人屏气凝神，这个球决定着谁是这场比赛的冠军！篮球入网，可是场内没有欢呼声。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篮球入网，这个球裁判需要重新定夺！
篮球场内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观众全部盯着屏幕上的分数，目前花朝落后一分。如果屏幕上再次变化那将不是比分，而是冠军学校的名字。
篮球场内的球员互相安慰，拉起球衣擦着汗水，在原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花朝大学”
四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场内的队员们低声嘶吼了出来，释放出压抑的情绪。
看台上的观众欢呼声震耳欲聋，贺若清和贺若澈抱头痛哭。唐茶和心芷萱早已经跑下了篮球场。
齐霁捏在胸前的双手松了下来，她站在围栏前看着台下的眼泪，听着身后的欢笑。她也想冲下去在季帅面前恭喜他，可是人太多，她不敢。
人群中，季帅回头向齐霁摆摆手，齐霁的世界模糊一片，但还是竖起了大拇指送给季帅。
“我跟你说，还是我和大帅配合默契，你没看那刀疤的反应，气的……哎呀，笑死我了。”庄野光着膀子甩着队服炫耀。
祁蒙人高马大的揽着庞然的肩膀：“那说配合，谁也不如我和我们然然啊，天衣无缝！”
庞然用力推开祁蒙：“谁和你天衣无缝！我还是和肖尧的配合更默契。”
庞然回头：“是不是啊，肖尧！”
肖尧笑了：“我太着急了，要不不能打的这么艰难！”
“别在这检讨了，反正我们都赢了！想想下一场吧。”季帅和扈江离走上了进来，“空哥呢？”
边策换掉球鞋：“空哥被她妹和唐茶绑走了！说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去看看，那你们收拾完就去吃饭吧，晚上我们再商量对花港的比赛。”季帅转头像是猜透了扈江离的心思，“一起吧！”
唐茶和心芷萱在高空身边一左一右，架着高空十分不舒服：“你们放开我，我能走！”
“你能走什么啊？你这一瘸一拐的，我告诉你啊，下场比赛你不许上场了！”心芷萱说完拍了一下高空的头。
“哎呦！”高空缩了缩脖子。“你轻点啊！”
“怎么了？你撞到头了？”唐茶轻轻摸了摸高空的后脑勺，“这么大一个包！你怎么刚才不说啊！”
“哪儿呢？哪儿呢？”心芷萱上手按了一下。
“啊！”高空也是服了自己妹妹的手劲，“你轻点啊！”
“对不起，对不起！”心芷萱把高空推给唐茶，“这可是我们家的希望，可不能撞傻了啊。三藏你带我老哥去诊室，我去交钱，咱们再拍个片。”唐茶十分赞同这个建议，连拉带推的带着高空往回走。
“不用了，就摔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高空看着心芷萱跑远，于是回头挣脱着唐茶，“哎呦，真不用了。”
唐茶推着高空后背的力道松了一些，站在原地。
“你怎么了？”高空顺着唐茶的目光转身看着前方，是从鑫。
从鑫脚下停顿了一下，走了过来：“好久不见。嗨！这位是？”从鑫面带微笑的看着高空。
“我们见过，团体操比赛的那天。”高空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高空。”
“从鑫！”从鑫刚要握手，身后一个女生叫了一声，“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呢？”女生走了过来，挽上了从鑫的手臂：“你取药了吗？”
“还没，这不，正好碰到了……老朋友，就聊两句。”从鑫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唐茶，“大夫给你换好药了？”
“喏，换好了。”吕常莹举起手腕给从鑫看，“大夫让明天再来换药。”
从鑫怜惜的接过吕常莹的手腕，吹了吹：“明天我再陪你来。”
以前唐茶受伤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来医院看病，一个人跑上跑下，一个人挂号取药。他也曾想让从鑫陪他来，从鑫总是有各种借口，要么是他忙，要么是父母不让他出门。
现在的从鑫不正是在为自己的女朋友，做着那些曾经唐茶羡慕的事情吗？
从鑫转过来突然想起了高空，伸出右手：“哦，我记得你。”
唐茶左手挽着高空的胳膊，右手握着高空的手放在自己身边，阻止了高空和从鑫握手。
从鑫尴尬的收回了手：“你们来医院是？”从鑫的表情很微妙，是紧张唐茶，可是也不像，看了一眼高空的脚踝绑着纱布，像是在关心高空的伤，
“哦，没什么事，但是她们非要让我检查一下。”高空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
唐茶挽着高空：“走吧，一会小心等急了。”唐茶扶着高空走了，自始至终没有和从鑫说一句话。
唐茶一直紧紧的抓着高空的手，高空低头看着唐茶：“你还在想他？果然初恋都很让人难忘啊！”
“啊？我没有！”唐茶回神。
高空带着唐茶的手举了起来：“你都要把我手捏断了！还说没有？”
唐茶发现高空的手已经被她捏的发红，刚要松开，高空却握住了她：“我是个瘸子，你要扶着我的？”
“哦。”唐茶心不在焉，由着高空握着她。
高空附在唐茶耳边轻轻说：“那个什么绿苍蝇，没有你好看。”
“什么？”唐茶转头的时候和高空两人面对面的距离不到一厘米，她可以感受到高空的呼吸打在她脸上。金边眼镜下的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温暖，似是在努力压抑着眼底即将涌出的热浪。
“你俩干嘛呢？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这都快亲上了！”高空和唐茶两个人迅速弹开，心芷萱拿着单据，“快走快走，我挂完号了，一会大夫下班了。”
“没什么大问题，轻微脑震荡，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大夫龙飞凤舞的在诊断书上写字。
“我老哥需要住院吗？”
“不用住院，也不用吃药，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大夫把诊断书递给心芷萱，“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唐茶和心芷萱扶着高空走出诊室，迎面撞上了扈江离与季帅，心芷萱高兴的招呼：“正愁不知道怎么回去你呢，你们开车了吗？”
“开了，扈老板特意开车来接空哥的，”季帅插着兜，“你这严不严重啊？”
“没事。”高空拍着心芷萱的头，“就她大惊小怪的！”
“谁说没事，大夫说了，你那脚踝至少静养三个月，还有轻微脑震荡，近期不让你做剧烈运动。”
高空单腿蹦了两下，打断了唐茶的话：“行了！你可别说了，你再说我就要卧床了。打球哪儿有不受伤的，又不是什么大伤。再说了，总决赛对花港，我不能不上。”
“上不上场再说，先回去休息吧。”季帅说，“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晚我们去东方韩餐庆祝一下。”
季帅坐在车里一直在给齐霁发信息，东聊西聊，最后邀请她明天参加庆功宴。篮球赛结束后，他就没见到齐霁。他本想换完衣服去找齐霁的，结果出来就找不到人了，就看到手机里的一条信息，大意就是恭喜他篮球比赛获胜，让他好好休息之类的。
齐霁不是不想当面恭喜季帅，但是她又不能像心芷萱和唐茶拥抱高空一样去拥抱季帅，她不知道她能做什么。而且她确实有了危机意识，她想快一点走向季帅。
为了和大家一起庆祝篮球赛胜利，齐霁特意和店长串了个班。知道晚上少不了被灌酒，季帅压根就没开车。路边汽车川流不息，季帅把齐霁护在里面，两个人沿着马路走向东方韩餐。
季帅满意的看着齐霁：“这裙子还行？”
齐霁低头看看身上的连衣裙：“哪条裙子不行啊？我觉得哪条都好看！”
“啦啦队的那身就不行！那是什么玩意啊？裙子那么短，还露肚子！”季帅越说越激动，向外退了一步，背对着马路和齐霁夸张的比划着，“你们一伸胳膊，里面的内衣都快露出来了。你没看到看台上的那些男生吗？眼睛都看直了！”
“诶？”齐霁突然将季帅拉向她的方向。
季帅胸前的衣服被向前拉扯，他没能控制好重心，如果不抓住齐霁的肩膀，他就要扑在齐霁身上，两个人都会摔倒在地上，而且他将把齐霁压在下面。
季帅觉得抓住齐霁的肩膀总比扑在她身上要好，下意识的反映，季帅脚下上前一步，扶住了齐霁的肩膀，两个人的身体贴着对方。而在这一瞬间季帅心想：坏了，齐霁一会紧张到抖动。他该怎么办？齐霁好不容易解开一点的心结，会不会因为他的鲁莽，又再一次的封闭了自己。
齐霁还紧紧的拉着季帅的衣服，看着季帅身后的车惊魂未定：“季帅，你走路别闹！你看着点车！”
季帅慌忙松开齐霁的肩膀，愣在了原地：“齐霁，你，你。”
之前，季帅只是近距离帮她系个安全带，齐霁都会紧张的身体发抖，都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现在……
“我什么我啊，你差点被车撞到！”齐霁说完，突然意识到，刚刚季帅抱住了她的肩膀。而她手上还拉着季帅胸前的衣服。
现在回想，刚才她也没有多害怕，也并不紧张。那一瞬间，她只希望季帅安全。
“我，我……”齐霁松开季帅的衣服，她磕巴了。
有些事情是习惯，是自己吓自己。
在齐霁的意识里，异性都是危险的，异性都会伤害到她。所以，她暗示自己要远离他们。
当季帅出现的时候，即使齐霁明知道季帅不会伤害她，她还是会在季帅接近她的时候紧张、害怕。
因为，齐霁已经习惯了拒绝接触异性。
而刚才发生的一切，大概是内心最本能的反映。齐霁的内心告诉她的身体，你要保护他。
“我什么我啊？”季帅学着齐霁刚才的语气，转而笑逐颜开，“你看，齐霁，你可以的！刚才你不是还有力气骂我呢么？”
齐霁确实没有紧张到窒息，还有力气和季帅斗嘴：“你是不是傻啊？我骂你，你高兴什么啊？”
“你在关心我！虽然你不承认，但你就是在关心我！你怕我不吃饭，你给我送午饭。你知道我打球受伤了，你让妈买了膏药给我。刚刚你又怕我被车撞到，你很紧张的。”季帅心里很得意，但是又担心齐霁继续拒绝他，“齐霁，我知道你是不敢和异性接触才不和我在一起。可是刚刚……你明明可以的。”
“可以吗？刚才算是可以吗？”齐霁抬眼询问，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她也想和季帅在一起。
“算，你可以的。”季帅微微向前，齐霁没有躲，“你可不可以把自己交给我，相信我，我不会欺负你。”
齐霁不确定她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她不敢答应。季帅见她犹犹豫豫，补充一句：“我要是欺负你，妈也不能让啊！”
“妈？”这句话直接给齐霁逗笑了，她更不紧张了，“您可别逗了！现在您是我妈亲儿子，我是她领养的姑娘！”齐霁说完就走了。
季帅跟在齐霁后面，追了上去：“那你就更得听我的了，要不我一生气，和妈告你一状，你就无家可归了。”
“你做梦！你醒醒吧！”齐霁走在前面，回头向季帅吐舌头，“我还有我爸呢！”
季帅追平齐霁，伸出右手：“女朋友，拉个手呗？”
“谁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你追我赶，一路上小跑到东方韩餐。
“工业大学是去年的亚军吧？咱们可是打败了去年的亚军啊。”祁蒙端起酒杯准备提前庆祝总决赛的胜利，“好家伙，四舍五入，冠军奖杯到手了啊！”
庞然晃晃头：“非也，非也！工业大学的水平和花港大学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市队上次的水平才是花港的水平。上次我们和市队打友谊赛的时候，那时候空哥还没受伤，我们可是被完虐。”
“那不一样啊，那时候上半场是我和地主打的，等扈老板和季帅上场之后，比分不是一直在被追回来吗，那这次直接换成季帅和扈老板不就得了。”边策觉得他的意见特别厉害。
“这位兄台！你注意审题！庞然都说了，上次我老哥没受伤，现在我老哥受伤了。大夫说了三个月内禁止剧烈运动。”心芷萱想尽办法阻止高空上场！
扈江离带着手套端着餐盘，然后把一餐盘剥好的小龙虾倒在了心芷萱的餐盘里。脱掉手套：“下周就比赛了，一周的时间也别想有什么奇迹发生了。吃好喝好吧！”
刚才路上齐霁的反应，让季帅做事不那么拘谨了。季帅用胳膊碰了碰齐霁的手肘，齐霁瞳孔微睁，但是没躲。季帅凑在齐霁耳边低声说：“一周之后要是有奇迹发生，那，齐霁就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热气包裹着齐霁的耳朵，齐霁忽略了胳膊被撞了一下。
“要是没有呢？”齐霁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掩饰内心的紧张。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季帅会放弃吗？
“要是没有奇迹发生，”季帅在齐霁耳边故意停顿了一下，使坏的用气声说，“那，我就做齐霁的男朋友！”
齐霁嘴唇抵着杯口，没人注意到齐霁鼻腔呼出的笑意，热气附在杯子上旋即迅速消失。“怎么听都是你合适啊？我不答应。”
“你们啦啦队，不是应该关心参赛队员的赛前心情吗？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会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那就赢不了比赛。这个责任你承担的了吗？”季帅补充一句，“我一定会赢下比赛的。你先答应我。”
齐霁放下水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季帅的建议：“你这是霸王条款！”
“我怎么就霸王条款了？我多真诚啊！”
“公平起见，我答应一半！”
“答应一半？”季帅一头雾水。
“答应前面那句，赢了花港我就考虑做你女朋友！”齐霁看着季帅逐渐笑开花的表情，“输了，那就没戏。我这也算关心比赛队员的心情了吧！都输了自然是没有条件可谈的。”
“保证赢！”季帅大喊一声，大家都看了过来。
“得！一周时间，往死练吧！”祁蒙一口喝光杯中的啤酒。
“赢花港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肖尧替空哥。上半场地主，下半场边策，我们打防守，不打进攻，打乱了他们的节奏，我们还是有希望赢的。只不过可能过程艰难一点。”季帅开始一本正经的和大家分析花港大学的主力情况。
说到从鑫的时候，季帅停顿了一下，“从鑫，那个……”
“我去卫生间。”唐茶起身离开。
“我也去。”齐霁和唐茶拉着手走了出去。
两个人在洗手间站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唐茶打开了水龙头。
“齐齐，我今天在医院碰到从鑫了。”没等齐霁接着问，唐茶继续说，“从鑫，带他女朋友去看病。”
“什么病？”齐霁追问。
唐茶举起手，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腕扭到了。”
“以前我练舞的时候，脚扭伤了，腰扭伤了，我让他陪我去医院，他总是有各种借口。”唐茶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可是刚才，他对那个什么绿苍蝇的温柔的啊，那是我没见过的从鑫。”
齐霁拉着唐茶的手：“你还在为他难过啊？他不值得。”
“不是难过，只觉得自己以前挺傻的。我曾经以为他就是那种粗心大意不会照顾人的性格。今天才知道，他只是没把我放在心上而已。”唐茶摇摇头，抬头看着齐霁，“从鑫翻篇了，真的翻篇了！”
两个人就靠着水池聊了好久，聊到忘记了时间。
“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大家都快吃完了！”心芷萱跑出来把两个人叫了回去。
“等我上个厕所！”齐霁捂着肚子又跑进了厕所。
唐茶敲了敲厕所门：“齐齐，你吃坏肚子了啊？你这么一会都上了好几趟了！”
齐霁隔着门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先回去吧，别在厕所呆着了。”
“那我们走了啊！在包房等你。”心芷萱敲了敲门。
“行，我知道了！不用管我，我也不回家！”季帅向齐霁摆手，让齐霁坐下，“多久回来啊？”
“这么久？”季帅看到齐霁，把电话换到了右耳朵，“行，放心吧。那你们飞吧，一路平安啊。”
齐霁等季帅挂掉电话，看着空荡荡的包房：“人呢？怎么就剩你自己了？”
季帅放下电话，转向齐霁：“让她们都走了，边策和肖尧喝多了，空哥还是半个残疾人，我就让剩下的几个送他们回去了。”
季帅上下看着齐霁：“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齐霁揉了揉肚子：“不知道，可能是吧。”
“走吧，送你回去！”季帅起身舒展一下筋骨，“下周有的拼了！”
“那你下周不用接我下班了……”
“我不接你，你自己回去啊？”
“嗯！”
齐霁刚嗯了一声，季帅立刻反驳：“你想都不要想。你下班的时候路上都没什么人了，还想自己回宿舍。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让我们家小天使那么晚自己回去呢！下班等我！”
“谁是你们家的？”齐霁不和他理论，转身出门了。
季帅追在后面：“你刚不是答应我了吗，虽然只答应一半，但是我肯定赢啊，你得说话算数啊。你听没听到？”
“听到啦……”齐霁走出了好远才拉长声回答季帅。
“欸？我手机呢？”季帅站在饭店门口摸着各个口袋。
“落在饭店里了吧？”
“可能是，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找！”季帅转身回到饭店。
“祁蒙！”
祁蒙听到熟悉的声音，将球从身侧丢了出去。
是季帅，季帅接过篮球带球对抗朱明超。最后一分钟朱明超严防死守，季帅始终无法投球。
倒计时钟声响起，扈江离从旁边移了过来。朱明超一个晃神，季帅把球沉到腰间，弹起跳跃，双脚用力向前蹬，将球高高举过头顶，手腕轻转，投出篮球。篮球顺着漂亮的弧线划过球场上空。
所有人屏气凝神，这个球决定着谁是这场比赛的冠军！篮球入网，可是场内没有欢呼声。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篮球入网，这个球裁判需要重新定夺！
篮球场内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观众全部盯着屏幕上的分数，目前花朝落后一分。如果屏幕上再次变化那将不是比分，而是冠军学校的名字。
篮球场内的球员互相安慰，拉起球衣擦着汗水，在原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花朝大学”
四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场内的队员们低声嘶吼了出来，释放出压抑的情绪。
看台上的观众欢呼声震耳欲聋，贺若清和贺若澈抱头痛哭。唐茶和心芷萱早已经跑下了篮球场。
齐霁捏在胸前的双手松了下来，她站在围栏前看着台下的眼泪，听着身后的欢笑。她也想冲下去在季帅面前恭喜他，可是人太多，她不敢。
人群中，季帅回头向齐霁摆摆手，齐霁的世界模糊一片，但还是竖起了大拇指送给季帅。
“我跟你说，还是我和大帅配合默契，你没看那刀疤的反应，气的……哎呀，笑死我了。”庄野光着膀子甩着队服炫耀。
祁蒙人高马大的揽着庞然的肩膀：“那说配合，谁也不如我和我们然然啊，天衣无缝！”
庞然用力推开祁蒙：“谁和你天衣无缝！我还是和肖尧的配合更默契。”
庞然回头：“是不是啊，肖尧！”
肖尧笑了：“我太着急了，要不不能打的这么艰难！”
“别在这检讨了，反正我们都赢了！想想下一场吧。”季帅和扈江离走上了进来，“空哥呢？”
边策换掉球鞋：“空哥被她妹和唐茶绑走了！说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去看看，那你们收拾完就去吃饭吧，晚上我们再商量对花港的比赛。”季帅转头像是猜透了扈江离的心思，“一起吧！”
唐茶和心芷萱在高空身边一左一右，架着高空十分不舒服：“你们放开我，我能走！”
“你能走什么啊？你这一瘸一拐的，我告诉你啊，下场比赛你不许上场了！”心芷萱说完拍了一下高空的头。
“哎呦！”高空缩了缩脖子。“你轻点啊！”
“怎么了？你撞到头了？”唐茶轻轻摸了摸高空的后脑勺，“这么大一个包！你怎么刚才不说啊！”
“哪儿呢？哪儿呢？”心芷萱上手按了一下。
“啊！”高空也是服了自己妹妹的手劲，“你轻点啊！”
“对不起，对不起！”心芷萱把高空推给唐茶，“这可是我们家的希望，可不能撞傻了啊。三藏你带我老哥去诊室，我去交钱，咱们再拍个片。”唐茶十分赞同这个建议，连拉带推的带着高空往回走。
“不用了，就摔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高空看着心芷萱跑远，于是回头挣脱着唐茶，“哎呦，真不用了。”
唐茶推着高空后背的力道松了一些，站在原地。
“你怎么了？”高空顺着唐茶的目光转身看着前方，是从鑫。
从鑫脚下停顿了一下，走了过来：“好久不见。嗨！这位是？”从鑫面带微笑的看着高空。
“我们见过，团体操比赛的那天。”高空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高空。”
“从鑫！”从鑫刚要握手，身后一个女生叫了一声，“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呢？”女生走了过来，挽上了从鑫的手臂：“你取药了吗？”
“还没，这不，正好碰到了……老朋友，就聊两句。”从鑫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唐茶，“大夫给你换好药了？”
“喏，换好了。”吕常莹举起手腕给从鑫看，“大夫让明天再来换药。”
从鑫怜惜的接过吕常莹的手腕，吹了吹：“明天我再陪你来。”
以前唐茶受伤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来医院看病，一个人跑上跑下，一个人挂号取药。他也曾想让从鑫陪他来，从鑫总是有各种借口，要么是他忙，要么是父母不让他出门。
现在的从鑫不正是在为自己的女朋友，做着那些曾经唐茶羡慕的事情吗？
从鑫转过来突然想起了高空，伸出右手：“哦，我记得你。”
唐茶左手挽着高空的胳膊，右手握着高空的手放在自己身边，阻止了高空和从鑫握手。
从鑫尴尬的收回了手：“你们来医院是？”从鑫的表情很微妙，是紧张唐茶，可是也不像，看了一眼高空的脚踝绑着纱布，像是在关心高空的伤，
“哦，没什么事，但是她们非要让我检查一下。”高空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
唐茶挽着高空：“走吧，一会小心等急了。”唐茶扶着高空走了，自始至终没有和从鑫说一句话。
唐茶一直紧紧的抓着高空的手，高空低头看着唐茶：“你还在想他？果然初恋都很让人难忘啊！”
“啊？我没有！”唐茶回神。
高空带着唐茶的手举了起来：“你都要把我手捏断了！还说没有？”
唐茶发现高空的手已经被她捏的发红，刚要松开，高空却握住了她：“我是个瘸子，你要扶着我的？”
“哦。”唐茶心不在焉，由着高空握着她。
高空附在唐茶耳边轻轻说：“那个什么绿苍蝇，没有你好看。”
“什么？”唐茶转头的时候和高空两人面对面的距离不到一厘米，她可以感受到高空的呼吸打在她脸上。金边眼镜下的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温暖，似是在努力压抑着眼底即将涌出的热浪。
“你俩干嘛呢？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这都快亲上了！”高空和唐茶两个人迅速弹开，心芷萱拿着单据，“快走快走，我挂完号了，一会大夫下班了。”
“没什么大问题，轻微脑震荡，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大夫龙飞凤舞的在诊断书上写字。
“我老哥需要住院吗？”
“不用住院，也不用吃药，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大夫把诊断书递给心芷萱，“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唐茶和心芷萱扶着高空走出诊室，迎面撞上了扈江离与季帅，心芷萱高兴的招呼：“正愁不知道怎么回去你呢，你们开车了吗？”
“开了，扈老板特意开车来接空哥的，”季帅插着兜，“你这严不严重啊？”
“没事。”高空拍着心芷萱的头，“就她大惊小怪的！”
“谁说没事，大夫说了，你那脚踝至少静养三个月，还有轻微脑震荡，近期不让你做剧烈运动。”
高空单腿蹦了两下，打断了唐茶的话：“行了！你可别说了，你再说我就要卧床了。打球哪儿有不受伤的，又不是什么大伤。再说了，总决赛对花港，我不能不上。”
“上不上场再说，先回去休息吧。”季帅说，“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晚我们去东方韩餐庆祝一下。”
季帅坐在车里一直在给齐霁发信息，东聊西聊，最后邀请她明天参加庆功宴。篮球赛结束后，他就没见到齐霁。他本想换完衣服去找齐霁的，结果出来就找不到人了，就看到手机里的一条信息，大意就是恭喜他篮球比赛获胜，让他好好休息之类的。
齐霁不是不想当面恭喜季帅，但是她又不能像心芷萱和唐茶拥抱高空一样去拥抱季帅，她不知道她能做什么。而且她确实有了危机意识，她想快一点走向季帅。
为了和大家一起庆祝篮球赛胜利，齐霁特意和店长串了个班。知道晚上少不了被灌酒，季帅压根就没开车。路边汽车川流不息，季帅把齐霁护在里面，两个人沿着马路走向东方韩餐。
季帅满意的看着齐霁：“这裙子还行？”
齐霁低头看看身上的连衣裙：“哪条裙子不行啊？我觉得哪条都好看！”
“啦啦队的那身就不行！那是什么玩意啊？裙子那么短，还露肚子！”季帅越说越激动，向外退了一步，背对着马路和齐霁夸张的比划着，“你们一伸胳膊，里面的内衣都快露出来了。你没看到看台上的那些男生吗？眼睛都看直了！”
“诶？”齐霁突然将季帅拉向她的方向。
季帅胸前的衣服被向前拉扯，他没能控制好重心，如果不抓住齐霁的肩膀，他就要扑在齐霁身上，两个人都会摔倒在地上，而且他将把齐霁压在下面。
季帅觉得抓住齐霁的肩膀总比扑在她身上要好，下意识的反映，季帅脚下上前一步，扶住了齐霁的肩膀，两个人的身体贴着对方。而在这一瞬间季帅心想：坏了，齐霁一会紧张到抖动。他该怎么办？齐霁好不容易解开一点的心结，会不会因为他的鲁莽，又再一次的封闭了自己。
齐霁还紧紧的拉着季帅的衣服，看着季帅身后的车惊魂未定：“季帅，你走路别闹！你看着点车！”
季帅慌忙松开齐霁的肩膀，愣在了原地：“齐霁，你，你。”
之前，季帅只是近距离帮她系个安全带，齐霁都会紧张的身体发抖，都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现在……
“我什么我啊，你差点被车撞到！”齐霁说完，突然意识到，刚刚季帅抱住了她的肩膀。而她手上还拉着季帅胸前的衣服。
现在回想，刚才她也没有多害怕，也并不紧张。那一瞬间，她只希望季帅安全。
“我，我……”齐霁松开季帅的衣服，她磕巴了。
有些事情是习惯，是自己吓自己。
在齐霁的意识里，异性都是危险的，异性都会伤害到她。所以，她暗示自己要远离他们。
当季帅出现的时候，即使齐霁明知道季帅不会伤害她，她还是会在季帅接近她的时候紧张、害怕。
因为，齐霁已经习惯了拒绝接触异性。
而刚才发生的一切，大概是内心最本能的反映。齐霁的内心告诉她的身体，你要保护他。
“我什么我啊？”季帅学着齐霁刚才的语气，转而笑逐颜开，“你看，齐霁，你可以的！刚才你不是还有力气骂我呢么？”
齐霁确实没有紧张到窒息，还有力气和季帅斗嘴：“你是不是傻啊？我骂你，你高兴什么啊？”
“你在关心我！虽然你不承认，但你就是在关心我！你怕我不吃饭，你给我送午饭。你知道我打球受伤了，你让妈买了膏药给我。刚刚你又怕我被车撞到，你很紧张的。”季帅心里很得意，但是又担心齐霁继续拒绝他，“齐霁，我知道你是不敢和异性接触才不和我在一起。可是刚刚……你明明可以的。”
“可以吗？刚才算是可以吗？”齐霁抬眼询问，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她也想和季帅在一起。
“算，你可以的。”季帅微微向前，齐霁没有躲，“你可不可以把自己交给我，相信我，我不会欺负你。”
齐霁不确定她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她不敢答应。季帅见她犹犹豫豫，补充一句：“我要是欺负你，妈也不能让啊！”
“妈？”这句话直接给齐霁逗笑了，她更不紧张了，“您可别逗了！现在您是我妈亲儿子，我是她领养的姑娘！”齐霁说完就走了。
季帅跟在齐霁后面，追了上去：“那你就更得听我的了，要不我一生气，和妈告你一状，你就无家可归了。”
“你做梦！你醒醒吧！”齐霁走在前面，回头向季帅吐舌头，“我还有我爸呢！”
季帅追平齐霁，伸出右手：“女朋友，拉个手呗？”
“谁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你追我赶，一路上小跑到东方韩餐。
“工业大学是去年的亚军吧？咱们可是打败了去年的亚军啊。”祁蒙端起酒杯准备提前庆祝总决赛的胜利，“好家伙，四舍五入，冠军奖杯到手了啊！”
庞然晃晃头：“非也，非也！工业大学的水平和花港大学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市队上次的水平才是花港的水平。上次我们和市队打友谊赛的时候，那时候空哥还没受伤，我们可是被完虐。”
“那不一样啊，那时候上半场是我和地主打的，等扈老板和季帅上场之后，比分不是一直在被追回来吗，那这次直接换成季帅和扈老板不就得了。”边策觉得他的意见特别厉害。
“这位兄台！你注意审题！庞然都说了，上次我老哥没受伤，现在我老哥受伤了。大夫说了三个月内禁止剧烈运动。”心芷萱想尽办法阻止高空上场！
扈江离带着手套端着餐盘，然后把一餐盘剥好的小龙虾倒在了心芷萱的餐盘里。脱掉手套：“下周就比赛了，一周的时间也别想有什么奇迹发生了。吃好喝好吧！”
刚才路上齐霁的反应，让季帅做事不那么拘谨了。季帅用胳膊碰了碰齐霁的手肘，齐霁瞳孔微睁，但是没躲。季帅凑在齐霁耳边低声说：“一周之后要是有奇迹发生，那，齐霁就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热气包裹着齐霁的耳朵，齐霁忽略了胳膊被撞了一下。
“要是没有呢？”齐霁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掩饰内心的紧张。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季帅会放弃吗？
“要是没有奇迹发生，”季帅在齐霁耳边故意停顿了一下，使坏的用气声说，“那，我就做齐霁的男朋友！”
齐霁嘴唇抵着杯口，没人注意到齐霁鼻腔呼出的笑意，热气附在杯子上旋即迅速消失。“怎么听都是你合适啊？我不答应。”
“你们啦啦队，不是应该关心参赛队员的赛前心情吗？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会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那就赢不了比赛。这个责任你承担的了吗？”季帅补充一句，“我一定会赢下比赛的。你先答应我。”
齐霁放下水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季帅的建议：“你这是霸王条款！”
“我怎么就霸王条款了？我多真诚啊！”
“公平起见，我答应一半！”
“答应一半？”季帅一头雾水。
“答应前面那句，赢了花港我就考虑做你女朋友！”齐霁看着季帅逐渐笑开花的表情，“输了，那就没戏。我这也算关心比赛队员的心情了吧！都输了自然是没有条件可谈的。”
“保证赢！”季帅大喊一声，大家都看了过来。
“得！一周时间，往死练吧！”祁蒙一口喝光杯中的啤酒。
“赢花港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肖尧替空哥。上半场地主，下半场边策，我们打防守，不打进攻，打乱了他们的节奏，我们还是有希望赢的。只不过可能过程艰难一点。”季帅开始一本正经的和大家分析花港大学的主力情况。
说到从鑫的时候，季帅停顿了一下，“从鑫，那个……”
“我去卫生间。”唐茶起身离开。
“我也去。”齐霁和唐茶拉着手走了出去。
两个人在洗手间站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唐茶打开了水龙头。
“齐齐，我今天在医院碰到从鑫了。”没等齐霁接着问，唐茶继续说，“从鑫，带他女朋友去看病。”
“什么病？”齐霁追问。
唐茶举起手，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腕扭到了。”
“以前我练舞的时候，脚扭伤了，腰扭伤了，我让他陪我去医院，他总是有各种借口。”唐茶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可是刚才，他对那个什么绿苍蝇的温柔的啊，那是我没见过的从鑫。”
齐霁拉着唐茶的手：“你还在为他难过啊？他不值得。”
“不是难过，只觉得自己以前挺傻的。我曾经以为他就是那种粗心大意不会照顾人的性格。今天才知道，他只是没把我放在心上而已。”唐茶摇摇头，抬头看着齐霁，“从鑫翻篇了，真的翻篇了！”
两个人就靠着水池聊了好久，聊到忘记了时间。
“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大家都快吃完了！”心芷萱跑出来把两个人叫了回去。
“等我上个厕所！”齐霁捂着肚子又跑进了厕所。
唐茶敲了敲厕所门：“齐齐，你吃坏肚子了啊？你这么一会都上了好几趟了！”
齐霁隔着门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先回去吧，别在厕所呆着了。”
“那我们走了啊！在包房等你。”心芷萱敲了敲门。
“行，我知道了！不用管我，我也不回家！”季帅向齐霁摆手，让齐霁坐下，“多久回来啊？”
“这么久？”季帅看到齐霁，把电话换到了右耳朵，“行，放心吧。那你们飞吧，一路平安啊。”
齐霁等季帅挂掉电话，看着空荡荡的包房：“人呢？怎么就剩你自己了？”
季帅放下电话，转向齐霁：“让她们都走了，边策和肖尧喝多了，空哥还是半个残疾人，我就让剩下的几个送他们回去了。”
季帅上下看着齐霁：“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齐霁揉了揉肚子：“不知道，可能是吧。”
“走吧，送你回去！”季帅起身舒展一下筋骨，“下周有的拼了！”
“那你下周不用接我下班了……”
“我不接你，你自己回去啊？”
“嗯！”
齐霁刚嗯了一声，季帅立刻反驳：“你想都不要想。你下班的时候路上都没什么人了，还想自己回宿舍。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让我们家小天使那么晚自己回去呢！下班等我！”
“谁是你们家的？”齐霁不和他理论，转身出门了。
季帅追在后面：“你刚不是答应我了吗，虽然只答应一半，但是我肯定赢啊，你得说话算数啊。你听没听到？”
“听到啦……”齐霁走出了好远才拉长声回答季帅。
“欸？我手机呢？”季帅站在饭店门口摸着各个口袋。
“落在饭店里了吧？”
“可能是，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找！”季帅转身回到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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