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南方有佳人
胡不愚进天星门小店的大门之前，先探进去脑袋，左右看了一下。
这里说是小店，其实是天星坊里最大的店铺，上下两层，占地广阔。此时偌大的店堂里没有其他客人，胡不愚这才放心地跨进来。
他挑下午这个时候过来，就是想避开其他人。没办法，天星坊的散修们实在是太鸡婆了。事情都过去快两个月了，大家一遇见他，还是会故意问起他被雷劈的事。
“哟！这不是胡道友么？身体好点啦？是过来买符纸的么？快坐！快坐！”店里的知客老修见他进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将他让到柜台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老修本来就满脸褶子，这一笑，褶子都挤成一团了，整张脸皱得像朵菊花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符纸先别忙买，你先帮我看看这些符值多少灵石。”胡不愚懒得寒暄，一坐下就从怀里掏出那沓符篆，放到柜台上。
“这些都是你画的？”老修有些意外，翻到土元素防护符时更是难以置信。他不相信这个此前连画清洁符都吃力的练气初期，现在都能画土元素防护符了，而且一画就是这么多，但这充满灵力的符篆又做不了假。
知道这是来了正经买卖，老修正襟坐下，又仔细翻看了这一沓符篆，然后才慢慢说道：“这清洁符一块灵石一张，全天下都是这个价，没什么好说的。”
胡不愚点点头。的确如此，这个确实没什么好讲价的。
“这土元素防护符嘛！”老修沉吟了片刻，又摸了防护符几下，才说：“就十五块灵石一张吧！”
“什么？”胡不愚炸了，跳起来嚷道：“你这也太狠了！我要自己去鬼市摆摊卖，一张能卖到十八个灵石。”
“道友也说了，要去鬼市摆摊才能卖到这个价。十张防护符，你怎么也要卖个两三天才能全部卖出去吧？有这时间，你好好修炼提高境界不好么？”老修不紧不慢地说。
老子晚上修炼的好不好？但摆摊是不可能摆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摆摊的。他可受不了让众人围在那里评头论足，而且以后卖符的量会越来越大，还是同天星门设在坊市里的这件店铺交易，更让人省心。
不过价格是不能轻易让步的。正因为今后量会越来越大，现在多争取一点，将来日积月累，就会是一大笔灵石。
“不行！你叫你们执事出来。”胡不愚拍着桌子叫嚷。
“这点小事，何必叫他呢？我就能完全做主。”老修说道，神情有点别扭。胡不愚觉得这里面可能有文章，于是更加坚持要见执事了。
老修没办法，只要扭头向楼上喊：“执事！程执事！”
这是一座二层小楼，楼下是待客的地方，楼上则是“顾客止步”的办公区。
老修连喊了好几声，二楼才有一个身着天星门天青色道袍的男修扭扭捏捏地走下来，边下楼梯还边张开一把折扇遮住脸。
胡不愚看着男修身形和这把折扇，觉得有些眼熟。待这男修走到跟前，一把拽下对方执扇的手，眼前便露出了一张清秀却又无比尴尬的脸。
“程林峰？峰少？”胡不愚难以置信地大喊起来。
“你喊什么？喊什么？”男修赶忙捂住他的嘴，还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有别人听去。
胡不愚挣脱开来，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说：“峰少，你这是发达了呀！”
“发达个屁！”谁知男修却伤心了。
“想我玉面飞龙程林峰，在这龙山周围也算是一号人物，如今却被困在这小小的店铺之内，行这些俗气的商贾之事，真是老天无眼啊！”男修说得凄凉委婉、伤心欲绝，但胡不愚却只想一脚踢死他。
有些人生在金窝里还不知足，还嫌金子硌人，程林峰就是这样的人。在这天星坊里做这天星门小店的执事，绝对的垄断买卖，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还不满足？他胡不愚要不是有金手指，说不定得要饭去。
这家伙是程家人，虽然只是旁支，但据说小时候就长得粉妆玉琢，五岁时被验出是个两灵根的修行苗子，所以从小就备受宠爱。
这一宠就宠出了个祸害，这小子长大点了就飞鹰走犬，吃喝嫖赌，成了龙山周边有名的纨绔。修行也修了个锤子，至今不过是练气三层，也就比之前的胡不愚好那么丁点。
程林峰的名号也根本不是他自己说的什么“玉面飞龙”，而是“龙山一霸”。当然，他人也谈不上多坏，就是贪玩好面子，喜欢当大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是经常和他一起厮混的小弟，两人没少一起逛勾栏、下赌场，至于吃吃喝喝更是常事。要说，这人还是很大气的，两人一起时基本都是程林峰掏的钱。
“你要实在不想干，辞了不就得了？”胡不愚安慰他。
“不干？老爷子立马把腿打断！”程林峰苦着脸说。
胡不愚没话说了，只能岔开话题：“你看看我画的这些符篆值多少灵石？”
程林峰拿起那一沓符篆，翻了翻说：“这都是你画的？有点意思！”
一旁的老修看着情况有点不对，连忙上前来。“这里面一共是十三张符，三张清洁符三块一阶，我和胡道友都没意见。关键是这十张土元素防护符，我定了个十五块一阶灵石一张……”
“我看这符画得不错，你看这线条多流畅啊！”程林峰打断老修的话，又装模做样地摸了几下符篆，说：“嗯，品相也挺好，就按二十块灵石一张收了吧！”
“这……”老修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胡不愚也觉得有点过了，忙说：“不用不用！就按市价十八块灵石一张来就可以了。”
“这样啊！那就按十八块灵石一张来吧！”程林峰把符篆丢给老修：“付灵石吧！”
老修没有办法，只得含泪从里间取出一百八十三块一阶灵石，放到柜台上。
这估计是胡不愚两辈子都没见过的一笔巨款。这些灵石在柜台上堆成了好大一堆，灵光闪闪，让胡不愚心情大好。
不好的是，程林峰靠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今晚跟哥哥去飘香苑，听说那里来了几个北边的清倌人，腰肢细得很。”
胡不愚一怔。想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这个峰少没少干这种事，但现在的他却对此有些抗拒。
见他犹豫，程林峰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瞧你！放心，今晚哥哥掏钱。”见他还不应声，便瞪着眼睛嚷道：“怎么？不给哥哥面子？”
胡不愚为难了。记忆中，这个峰少还是很好说话的，但是一旦在人前不给足他面子，那是真会翻脸的，呵斥打骂是常事。
实在不行，就答应他，去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娱乐行业吧！这不是我故意的哈，实在是迫不得已，不去不行啊！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十七弟晚上要去哪儿？”
胡不愚回头，看到了一张精致的脸庞。在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还以为前世单位里那位开宝马的女孩也穿越了过来。
看见胡不愚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看，年轻女修也不生气，仍淡淡地笑着。倒是程林峰狠狠地推了胡不愚一把，然后转身对女修说：“六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我来看看你，看你习不习惯，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女修的声音像清风拂过屋檐下的银铃，像黄鹂鸟在枝头轻声吟唱。
不待程林峰回答，女修又说：“你招呼你的朋友吧！我先看看这里。”说完，她便带着身后随行的两名男修走开了。
程林峰含笑看着女修走到稍远的地方，然后扭头换了副面孔，一边用右手食指不停戳胡不愚的肩膀，一边恶狠狠地说：“不许这样看我六姐，不许打她的主意。”
“你……”
“你什么你？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
“我……”
“我什么我？我会紧盯着你，你要敢胡来我就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我只是想……”
“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正在这时，女修在远处喊道：“十七弟，带我到楼上看看吧？”
“好嘞！马上！”程林峰应道。离开时还不忘用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胡不愚，意思是自己会盯着胡不愚，然后才跑过去，将女修一行往楼上引。
尽管被程林峰威胁扒皮抽筋，但胡不愚还是忍不住去看那女修。
女修穿着天青色的宫装，这宫装比道袍更悦目，更显女修身材袅娜轻盈。女修双手提着宫装的裙摆，在楼梯上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每一步都像踩在胡不愚的心上，让他痛苦又甜蜜。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洛神赋》中描写女神的几句话，他忍不住低声念了出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女修的脚步顿了顿。
这里说是小店，其实是天星坊里最大的店铺，上下两层，占地广阔。此时偌大的店堂里没有其他客人，胡不愚这才放心地跨进来。
他挑下午这个时候过来，就是想避开其他人。没办法，天星坊的散修们实在是太鸡婆了。事情都过去快两个月了，大家一遇见他，还是会故意问起他被雷劈的事。
“哟！这不是胡道友么？身体好点啦？是过来买符纸的么？快坐！快坐！”店里的知客老修见他进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将他让到柜台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老修本来就满脸褶子，这一笑，褶子都挤成一团了，整张脸皱得像朵菊花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符纸先别忙买，你先帮我看看这些符值多少灵石。”胡不愚懒得寒暄，一坐下就从怀里掏出那沓符篆，放到柜台上。
“这些都是你画的？”老修有些意外，翻到土元素防护符时更是难以置信。他不相信这个此前连画清洁符都吃力的练气初期，现在都能画土元素防护符了，而且一画就是这么多，但这充满灵力的符篆又做不了假。
知道这是来了正经买卖，老修正襟坐下，又仔细翻看了这一沓符篆，然后才慢慢说道：“这清洁符一块灵石一张，全天下都是这个价，没什么好说的。”
胡不愚点点头。的确如此，这个确实没什么好讲价的。
“这土元素防护符嘛！”老修沉吟了片刻，又摸了防护符几下，才说：“就十五块灵石一张吧！”
“什么？”胡不愚炸了，跳起来嚷道：“你这也太狠了！我要自己去鬼市摆摊卖，一张能卖到十八个灵石。”
“道友也说了，要去鬼市摆摊才能卖到这个价。十张防护符，你怎么也要卖个两三天才能全部卖出去吧？有这时间，你好好修炼提高境界不好么？”老修不紧不慢地说。
老子晚上修炼的好不好？但摆摊是不可能摆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摆摊的。他可受不了让众人围在那里评头论足，而且以后卖符的量会越来越大，还是同天星门设在坊市里的这件店铺交易，更让人省心。
不过价格是不能轻易让步的。正因为今后量会越来越大，现在多争取一点，将来日积月累，就会是一大笔灵石。
“不行！你叫你们执事出来。”胡不愚拍着桌子叫嚷。
“这点小事，何必叫他呢？我就能完全做主。”老修说道，神情有点别扭。胡不愚觉得这里面可能有文章，于是更加坚持要见执事了。
老修没办法，只要扭头向楼上喊：“执事！程执事！”
这是一座二层小楼，楼下是待客的地方，楼上则是“顾客止步”的办公区。
老修连喊了好几声，二楼才有一个身着天星门天青色道袍的男修扭扭捏捏地走下来，边下楼梯还边张开一把折扇遮住脸。
胡不愚看着男修身形和这把折扇，觉得有些眼熟。待这男修走到跟前，一把拽下对方执扇的手，眼前便露出了一张清秀却又无比尴尬的脸。
“程林峰？峰少？”胡不愚难以置信地大喊起来。
“你喊什么？喊什么？”男修赶忙捂住他的嘴，还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有别人听去。
胡不愚挣脱开来，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说：“峰少，你这是发达了呀！”
“发达个屁！”谁知男修却伤心了。
“想我玉面飞龙程林峰，在这龙山周围也算是一号人物，如今却被困在这小小的店铺之内，行这些俗气的商贾之事，真是老天无眼啊！”男修说得凄凉委婉、伤心欲绝，但胡不愚却只想一脚踢死他。
有些人生在金窝里还不知足，还嫌金子硌人，程林峰就是这样的人。在这天星坊里做这天星门小店的执事，绝对的垄断买卖，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还不满足？他胡不愚要不是有金手指，说不定得要饭去。
这家伙是程家人，虽然只是旁支，但据说小时候就长得粉妆玉琢，五岁时被验出是个两灵根的修行苗子，所以从小就备受宠爱。
这一宠就宠出了个祸害，这小子长大点了就飞鹰走犬，吃喝嫖赌，成了龙山周边有名的纨绔。修行也修了个锤子，至今不过是练气三层，也就比之前的胡不愚好那么丁点。
程林峰的名号也根本不是他自己说的什么“玉面飞龙”，而是“龙山一霸”。当然，他人也谈不上多坏，就是贪玩好面子，喜欢当大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是经常和他一起厮混的小弟，两人没少一起逛勾栏、下赌场，至于吃吃喝喝更是常事。要说，这人还是很大气的，两人一起时基本都是程林峰掏的钱。
“你要实在不想干，辞了不就得了？”胡不愚安慰他。
“不干？老爷子立马把腿打断！”程林峰苦着脸说。
胡不愚没话说了，只能岔开话题：“你看看我画的这些符篆值多少灵石？”
程林峰拿起那一沓符篆，翻了翻说：“这都是你画的？有点意思！”
一旁的老修看着情况有点不对，连忙上前来。“这里面一共是十三张符，三张清洁符三块一阶，我和胡道友都没意见。关键是这十张土元素防护符，我定了个十五块一阶灵石一张……”
“我看这符画得不错，你看这线条多流畅啊！”程林峰打断老修的话，又装模做样地摸了几下符篆，说：“嗯，品相也挺好，就按二十块灵石一张收了吧！”
“这……”老修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胡不愚也觉得有点过了，忙说：“不用不用！就按市价十八块灵石一张来就可以了。”
“这样啊！那就按十八块灵石一张来吧！”程林峰把符篆丢给老修：“付灵石吧！”
老修没有办法，只得含泪从里间取出一百八十三块一阶灵石，放到柜台上。
这估计是胡不愚两辈子都没见过的一笔巨款。这些灵石在柜台上堆成了好大一堆，灵光闪闪，让胡不愚心情大好。
不好的是，程林峰靠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今晚跟哥哥去飘香苑，听说那里来了几个北边的清倌人，腰肢细得很。”
胡不愚一怔。想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这个峰少没少干这种事，但现在的他却对此有些抗拒。
见他犹豫，程林峰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瞧你！放心，今晚哥哥掏钱。”见他还不应声，便瞪着眼睛嚷道：“怎么？不给哥哥面子？”
胡不愚为难了。记忆中，这个峰少还是很好说话的，但是一旦在人前不给足他面子，那是真会翻脸的，呵斥打骂是常事。
实在不行，就答应他，去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娱乐行业吧！这不是我故意的哈，实在是迫不得已，不去不行啊！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十七弟晚上要去哪儿？”
胡不愚回头，看到了一张精致的脸庞。在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还以为前世单位里那位开宝马的女孩也穿越了过来。
看见胡不愚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看，年轻女修也不生气，仍淡淡地笑着。倒是程林峰狠狠地推了胡不愚一把，然后转身对女修说：“六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我来看看你，看你习不习惯，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女修的声音像清风拂过屋檐下的银铃，像黄鹂鸟在枝头轻声吟唱。
不待程林峰回答，女修又说：“你招呼你的朋友吧！我先看看这里。”说完，她便带着身后随行的两名男修走开了。
程林峰含笑看着女修走到稍远的地方，然后扭头换了副面孔，一边用右手食指不停戳胡不愚的肩膀，一边恶狠狠地说：“不许这样看我六姐，不许打她的主意。”
“你……”
“你什么你？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
“我……”
“我什么我？我会紧盯着你，你要敢胡来我就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我只是想……”
“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正在这时，女修在远处喊道：“十七弟，带我到楼上看看吧？”
“好嘞！马上！”程林峰应道。离开时还不忘用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胡不愚，意思是自己会盯着胡不愚，然后才跑过去，将女修一行往楼上引。
尽管被程林峰威胁扒皮抽筋，但胡不愚还是忍不住去看那女修。
女修穿着天青色的宫装，这宫装比道袍更悦目，更显女修身材袅娜轻盈。女修双手提着宫装的裙摆，在楼梯上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每一步都像踩在胡不愚的心上，让他痛苦又甜蜜。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洛神赋》中描写女神的几句话，他忍不住低声念了出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女修的脚步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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