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愧疚
凡界，华国的北方农村。
春风抚过这片大地时，万物复苏，草木萌动，田间的麦苗泛着绿油油的光，油菜花点点明黄，柳树穿上嫩黄的外衣，田间的大榆树也被淡黄浅绿的簇簇甜美榆钱儿压弯了枝干。
一阵轻风吹来，连片点缀着明黄油菜花的麦田轻起褶皱，弯下的榆树枝干轻晃，嫩绿的柳枝随风摇曳，间或有喊着自家地头爬树捋榆钱的小子注意安全的农人在田间劳作，高处望去，这一切犹如春风织就的最美锦缎。
一棵结满了累累硕果的大榆树下正有两个小女孩子在忙活什么。
看上去六七岁的女孩手里拿着两个看上去能装下她的大藤编篮子，正一脸崇拜的看着大一点的那个。
看上去八九岁的女孩麻利把一条绳子绕在腰间，打结，走到树下抱住树干试试手劲，接着双手紧抱树杆，一条腿抬起贴上树干，脚面翘起，她的腿便像个勾子牢牢的勾住了树干，另一条腿随即反起并向内转用小腿肚与大腿折成夹角也牢牢的夹住树干，就这样灵巧的四肢交替向上攀爬，很快便爬上了看上去有五六米的高高树冠。
轻松靠着树干站在大榆树伸出的枝干上的小男，解开腰间的绳子，把绳子的一头给树下的二丫扔了下去。
等着树下妹妹绑篮子时，小男抬眼望着如织绵的大地。
小男从刚记事起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奶奶托着她屁股帮她爬树，虽然只是被托着屁股抱着树，不妨碍她觉得自己是个威风的小女娃。已经记不起是几岁开始真的能爬上高高的大树了，应该是从小树开始，再到超过她一抱的大树，各种树，甚至爬一棵满是刺的槐树时，膝盖上被扎进一个大刺，刺挑不出来，她就当了一个月的瘸子，直到刺在腿里化脓才被连挑带挤的弄了出来，膝盖上还留了个指甲大的巴。
小时候只是喜欢征服大树，后来看只有男孩爬树所以她也爬。
她喜欢这样望着远方，远处的辽阔冲击着她的心脏，微风吹过她的脸夹，带着她的马尾飞扬。
“姐姐，篮子绑好了，你小心点。”妹妹奶奶的声音传来。
“嗯，放心吧，我可是属猴子的。”小男笑着回答妹妹。
小男胳膊挎着篮子，在树上像个灵活的猴子一样晃来晃去采摘饱满圆润的榆钱，不时还往嘴里塞一把，很快便摘满两大篮子。
一篮子给奶奶家，一篮子自己家。
榆钱饭是家里没有会爬树的孩子的人家一般吃不到的鲜味，拌着白面上锅熟蒸，再放热油锅炒一下，出锅后把准备好的酱油蒜末放里面搅匀，当主食吃，那个鲜香。
捋榆钱这件事，大人们才不会干这个，他们有很多活计要做，十七八岁的男孩也不会干，他们快要说亲了，怕女孩家说自己不稳重，自然这爬树捋榆钱的活计就落到了每家十多岁的小伙子们身上，家里没女孩的有，但家里没男孩的真不多，啊怕是生不出来也得花钱买个儿子回来养，小男家没买，据说是小男哭得死去活来的不让买，于是小男成了十里八村唯一爬树捋榆钱的女孩。
晚上，一家人围着小桌子吃饭，娘蒸的榆钱饭香甜可口，小男狼吞虎咽。
“今天她爷爷又在咱家地头，抱着她叔叔家还不会走的儿子，当着我的面就指着咱家的地说‘孙子，看到没，这都是咱家的地，以后都是你的。”
“之前还带着他孙子来看咱家房子，这才生出来几个月，咱这三个闺女也都才多大，气死我了。“
”小男，你说你要是个男的，你爷爷他能敢这么说，你怎么就不是个男孩呢，唉！”
娘一会怒一会愁的唉声叹气。
“可不，不说学习，光是上树爬墙打架，咱这片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子们有几个比的过她。她要是个男孩啊，谁家不得敬着咱。”
爹也附合着。
小男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听到爹娘说这些了，白天在树上的豪情不知所踪，只剩无力与愧疚。
是啊，只有男人才能顶立门楣，没男孩的人家在这样的农村就已经可以看做再没有任何希望的绝户了，哪怕将来给哪个闺女招个上门女婿，也是让人有些看不起的。
“神仙爷爷，求求您把我变成男的吧，神仙爷爷，求求您把我变成男的吧！------”小男每天会趁人不注意站在家里神仙供桌前默默祈祷一会，这已经是第数不清次。
“小男，班长---“一个男生还没到教室门口就开始，进门跑到小男坐位前手扶着课桌弯着腰边用手拍着胸口喘气，边磕磕巴巴继续说。
”班长，你妹被二年级那个小胖子红超欺负哭了。”
小男一听，撒腿就跑，冲到一年级教室，看二丫正手揉着眼，呜呜哭。
”别哭了，是红超吧？我去揍他。“冲二丫喊了一声便去揪罪魁祸首。
不一会，小男从二年级把比她还胖大的红超从二年级揪到了相邻的二丫她们一年级教室，当着二丫的面对着红超上脚就踹。
“是你把二丫弄哭的，不揍你，不知道我厉害是吧！”
小胖子哪能老实等着挨揍，但打架经验没多少，打又打不过，找到空隙就在教室跑着躲。
小男一看绕着课桌抓这家伙不方便，手扶课桌猛地用力双脚就跳上了课桌，满教室揪着小胖子揍。
“以后还欺负我妹吗？再惹二丫，见你一次揍一次，记住。”
小胖子被揍得哭的稀里哗啦，连连求饶。
“老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再有下次出去揍你，记着，滚吧！”小男冷冷的告诫小胖子
“再有人找你事，不要怕，也别哭，越哭越被人欺负。“
”实在不行，让人去叫我。打几次就没人敢惹你了。“小男拍拍妹妹，手揣裤兜里，晃回教室上课了。
自习课，老师一般不在。
老师只要不在，教室后排总有几个捣蛋不学习的男生乱闹。
在农村，在学校认几个字就行了，也没几家大人管孩子在学校学不学闹不闹。
几个男生在后排互相推搡着嘻嘻哈哈，其中两个已经不只在座位上。
教室前面的一些学生已经不再学习，扭头朝后小声嘀咕。
”同学们，现在上课，大家不要说话。“
“你们几个，上课呢，别闹了！”
三年级班里有四十多个学生，小男坐位在教室中间偏后，她站起来先是面向前对前面的同学劝说，接着默默走到最后一排。
“我爹都不管，你管什么闲事。”大勇子斜着瞥了小男一眼，继续跟嘻嘻哈哈搂着同桌。“二老婆，让大爷再搂搂，嘿嘿嘿嘿。”
二老婆是大勇子给他老实巴交男同桌二坡起的外号，二坡只是个性比较内向软弱，个子并不小，否则也不会分到最后一排。
大勇子他爹就是个村里混混，除了长得不错，也是动不动就喝酒打人，没少打媳妇和儿子大勇子，没有对错，大勇子就是跟他爹有样学样。
被他搂着的二坡缩着身子，不敢吭声。
”大勇子，你不学，别人还学呢。“。
”你要闹，下课我不管，但上课不行。“
小男看了眼怯懦的二坡。忍着怒继续劝说。
”你一个小妮子，有什么可横的，早晚不是嫁人伺候男人的赔钱货，瞪什么班里也有好几个。下课还可以跟他们打上一架，现在他们也很少敢惹小男眼，你不看看你家几个闺女了，当个班长把你能的，赔钱货。------“大勇子颠着腿，晃着脑袋，口无遮拦。
村里的男人们就是由存着这样思想的无论是嚣张还是怯懦的小男孩子们长大的，绝大多数的女人也是。
春风抚过这片大地时，万物复苏，草木萌动，田间的麦苗泛着绿油油的光，油菜花点点明黄，柳树穿上嫩黄的外衣，田间的大榆树也被淡黄浅绿的簇簇甜美榆钱儿压弯了枝干。
一阵轻风吹来，连片点缀着明黄油菜花的麦田轻起褶皱，弯下的榆树枝干轻晃，嫩绿的柳枝随风摇曳，间或有喊着自家地头爬树捋榆钱的小子注意安全的农人在田间劳作，高处望去，这一切犹如春风织就的最美锦缎。
一棵结满了累累硕果的大榆树下正有两个小女孩子在忙活什么。
看上去六七岁的女孩手里拿着两个看上去能装下她的大藤编篮子，正一脸崇拜的看着大一点的那个。
看上去八九岁的女孩麻利把一条绳子绕在腰间，打结，走到树下抱住树干试试手劲，接着双手紧抱树杆，一条腿抬起贴上树干，脚面翘起，她的腿便像个勾子牢牢的勾住了树干，另一条腿随即反起并向内转用小腿肚与大腿折成夹角也牢牢的夹住树干，就这样灵巧的四肢交替向上攀爬，很快便爬上了看上去有五六米的高高树冠。
轻松靠着树干站在大榆树伸出的枝干上的小男，解开腰间的绳子，把绳子的一头给树下的二丫扔了下去。
等着树下妹妹绑篮子时，小男抬眼望着如织绵的大地。
小男从刚记事起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奶奶托着她屁股帮她爬树，虽然只是被托着屁股抱着树，不妨碍她觉得自己是个威风的小女娃。已经记不起是几岁开始真的能爬上高高的大树了，应该是从小树开始，再到超过她一抱的大树，各种树，甚至爬一棵满是刺的槐树时，膝盖上被扎进一个大刺，刺挑不出来，她就当了一个月的瘸子，直到刺在腿里化脓才被连挑带挤的弄了出来，膝盖上还留了个指甲大的巴。
小时候只是喜欢征服大树，后来看只有男孩爬树所以她也爬。
她喜欢这样望着远方，远处的辽阔冲击着她的心脏，微风吹过她的脸夹，带着她的马尾飞扬。
“姐姐，篮子绑好了，你小心点。”妹妹奶奶的声音传来。
“嗯，放心吧，我可是属猴子的。”小男笑着回答妹妹。
小男胳膊挎着篮子，在树上像个灵活的猴子一样晃来晃去采摘饱满圆润的榆钱，不时还往嘴里塞一把，很快便摘满两大篮子。
一篮子给奶奶家，一篮子自己家。
榆钱饭是家里没有会爬树的孩子的人家一般吃不到的鲜味，拌着白面上锅熟蒸，再放热油锅炒一下，出锅后把准备好的酱油蒜末放里面搅匀，当主食吃，那个鲜香。
捋榆钱这件事，大人们才不会干这个，他们有很多活计要做，十七八岁的男孩也不会干，他们快要说亲了，怕女孩家说自己不稳重，自然这爬树捋榆钱的活计就落到了每家十多岁的小伙子们身上，家里没女孩的有，但家里没男孩的真不多，啊怕是生不出来也得花钱买个儿子回来养，小男家没买，据说是小男哭得死去活来的不让买，于是小男成了十里八村唯一爬树捋榆钱的女孩。
晚上，一家人围着小桌子吃饭，娘蒸的榆钱饭香甜可口，小男狼吞虎咽。
“今天她爷爷又在咱家地头，抱着她叔叔家还不会走的儿子，当着我的面就指着咱家的地说‘孙子，看到没，这都是咱家的地，以后都是你的。”
“之前还带着他孙子来看咱家房子，这才生出来几个月，咱这三个闺女也都才多大，气死我了。“
”小男，你说你要是个男的，你爷爷他能敢这么说，你怎么就不是个男孩呢，唉！”
娘一会怒一会愁的唉声叹气。
“可不，不说学习，光是上树爬墙打架，咱这片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子们有几个比的过她。她要是个男孩啊，谁家不得敬着咱。”
爹也附合着。
小男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听到爹娘说这些了，白天在树上的豪情不知所踪，只剩无力与愧疚。
是啊，只有男人才能顶立门楣，没男孩的人家在这样的农村就已经可以看做再没有任何希望的绝户了，哪怕将来给哪个闺女招个上门女婿，也是让人有些看不起的。
“神仙爷爷，求求您把我变成男的吧，神仙爷爷，求求您把我变成男的吧！------”小男每天会趁人不注意站在家里神仙供桌前默默祈祷一会，这已经是第数不清次。
“小男，班长---“一个男生还没到教室门口就开始，进门跑到小男坐位前手扶着课桌弯着腰边用手拍着胸口喘气，边磕磕巴巴继续说。
”班长，你妹被二年级那个小胖子红超欺负哭了。”
小男一听，撒腿就跑，冲到一年级教室，看二丫正手揉着眼，呜呜哭。
”别哭了，是红超吧？我去揍他。“冲二丫喊了一声便去揪罪魁祸首。
不一会，小男从二年级把比她还胖大的红超从二年级揪到了相邻的二丫她们一年级教室，当着二丫的面对着红超上脚就踹。
“是你把二丫弄哭的，不揍你，不知道我厉害是吧！”
小胖子哪能老实等着挨揍，但打架经验没多少，打又打不过，找到空隙就在教室跑着躲。
小男一看绕着课桌抓这家伙不方便，手扶课桌猛地用力双脚就跳上了课桌，满教室揪着小胖子揍。
“以后还欺负我妹吗？再惹二丫，见你一次揍一次，记住。”
小胖子被揍得哭的稀里哗啦，连连求饶。
“老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再有下次出去揍你，记着，滚吧！”小男冷冷的告诫小胖子
“再有人找你事，不要怕，也别哭，越哭越被人欺负。“
”实在不行，让人去叫我。打几次就没人敢惹你了。“小男拍拍妹妹，手揣裤兜里，晃回教室上课了。
自习课，老师一般不在。
老师只要不在，教室后排总有几个捣蛋不学习的男生乱闹。
在农村，在学校认几个字就行了，也没几家大人管孩子在学校学不学闹不闹。
几个男生在后排互相推搡着嘻嘻哈哈，其中两个已经不只在座位上。
教室前面的一些学生已经不再学习，扭头朝后小声嘀咕。
”同学们，现在上课，大家不要说话。“
“你们几个，上课呢，别闹了！”
三年级班里有四十多个学生，小男坐位在教室中间偏后，她站起来先是面向前对前面的同学劝说，接着默默走到最后一排。
“我爹都不管，你管什么闲事。”大勇子斜着瞥了小男一眼，继续跟嘻嘻哈哈搂着同桌。“二老婆，让大爷再搂搂，嘿嘿嘿嘿。”
二老婆是大勇子给他老实巴交男同桌二坡起的外号，二坡只是个性比较内向软弱，个子并不小，否则也不会分到最后一排。
大勇子他爹就是个村里混混，除了长得不错，也是动不动就喝酒打人，没少打媳妇和儿子大勇子，没有对错，大勇子就是跟他爹有样学样。
被他搂着的二坡缩着身子，不敢吭声。
”大勇子，你不学，别人还学呢。“。
”你要闹，下课我不管，但上课不行。“
小男看了眼怯懦的二坡。忍着怒继续劝说。
”你一个小妮子，有什么可横的，早晚不是嫁人伺候男人的赔钱货，瞪什么班里也有好几个。下课还可以跟他们打上一架，现在他们也很少敢惹小男眼，你不看看你家几个闺女了，当个班长把你能的，赔钱货。------“大勇子颠着腿，晃着脑袋，口无遮拦。
村里的男人们就是由存着这样思想的无论是嚣张还是怯懦的小男孩子们长大的，绝大多数的女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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