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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片寂静之中,刘嘉宁幽幽叹了口气。

    不愧是李府最为仰仗之人,眼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啊。

    认都认出来了,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她这身行头,本就是为了防着李府安插在京城中的眼线,好方便她做事。

    帷帽摘下,露出她清冷出尘,绝色又不艳俗的面容。

    长发松松散散的披着,脑后以长簪固定,是朵不染红尘的白兰花,如她本人一般。

    自家人乍一看都难以回神,何况是拢共只见过她几面的外人呢。

    “的确有段时日不见了。”

    将帷帽交给锦棠,刘嘉宁抽出自己的手,迈着娉婷的步子走到前面。

    没有往长辈面前凑,只笑盈盈站在刘嘉奕身侧,中间还隔了至少一拳的距离。

    不过她穿的厚,也看不出什么。

    见到她真面目的那一刻,李航就确定,此女绝非传闻所说的那样。

    呆滞木讷,愚昧无知,不学无术。

    他笑了笑,切入正题。

    “昨日来的匆忙,到时已是深夜,再来叨扰多有不便,一大早又忙着挑见面礼,这才耽搁了。”

    刘嘉宁笑而不语,坦然与之对视,好似在说——

    耽不耽搁的,与我何干。

    “不过年不过节的,相府也没有宴请他人的习惯,就不请二位入府了。”

    “二爷和李公子难得来京,可惜不凑巧,偏偏下了这么大的雨,逛也逛不成,走也走不动。”

    “趁着刚下起来,二位还是赶紧启程回开封吧,免得路上耽搁了,让家里人担心。”

    她口中的“耽搁”二字,刺的人耳朵疼。

    李航眉心微动,眸色越发深沉,泛着阴森的寒意。

    “嘉宁这逐客令,下的好生没道理。”

    “不打招呼就从漠北跑回来的是你,问都不问一句便误会书砚的也是你。”

    “如今,竟是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了。”

    “二叔平日待你不薄,你这样,让二叔好生伤心啊。”

    刘嘉宁微不可查抖了抖,鸡皮疙瘩都要恶心起来了。

    “亲口承认的是李公子,这么多人都听着呢,现在二爷空口白牙就想翻供。”

    “我也拿不准主意了,究竟该信谁的啊。”

    叔侄俩目光相对,李书砚猛的缩缩脖子,心虚的将头撇向一边。

    早知二叔会来,打死他,他也不可能承认啊!

    读懂他的意思,李航吸了口气。

    知道他蠢,没想到这么蠢!

    到了这一步,即便是李航,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圆回来了。

    “都是些过去的孽债,不必放在心上。”

    回头的瞬间,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李航便想好了对策。

    大不了,故技重施。

    他看着刘嘉宁,总算流露出些许歉意。

    他知错了。

    他装的。

    “书砚这孩子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十几岁才被允许出门,对外面的诱惑难免抵抗不足,被人诓骗着做了些混账事。”

    “但我可以保证,之后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之事,我们李家的大少夫人,只会是你。”

    “兹要你不允许,无论是妾室还是通房,也一概不会有。”

    “单靠嘴说,很难让人信服,不如白纸黑字写下来,另有要求另外再加,我们叔侄俩,包括李家上下,断不会不认账。”

    李书砚连忙补充,满目深情的看着刘嘉宁,眸中还隐约闪着水光。

    “嘉宁,我真的知道错了。”

    “之前是我糊涂,一时鬼迷心窍,中了旁人的圈套,但那都是认识你之前的事了。”

    “自从你到我身边,我便满心满意都是你,再未起过别的心思,你信我!”

    如果不是知道李家尽是些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的伪君子,见他们如此真挚诚恳,刘嘉宁说不准还真就信了。

    她适时露出为难的情绪,轻咬下唇道。

    “那昨日……”

    有效果!

    李书砚顿时大喜,上前就要抓她的手,被躲开也无所谓,看上去依旧很高兴。

    “昨日我确实去了燕春楼,也确实见了她们。”

    “但绝不是单独见面,是为了跟她们断的一干二净,才勉为其难走了一趟。”

    “早知会传成现在这样,还让你误会,说什么我也不会去的啊!”

    刘嘉宁眨眨眼。

    “当真?”

    “当真当真!”

    李书砚头都快点掉了,只盼着赶紧处理好这边的事,好回他的漠北。

    这破地方,他一天都待不下去!

    “长姐。”

    他的鬼话,刘嘉奕半个字都不信,担心长姐再被甜言蜜语骗了,准备开口劝几句。

    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孙慕婉拦住了。

    “表妹是个有主意的,你莫要添乱,且先看着。”

    刘嘉奕抿抿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视线却不放心的在刘嘉宁和李书砚身上流转。

    “既然李公子如此言之凿凿,那这些书信,又作何解释?”

    话音刚落,锦棠便把厚厚一摞拆了封的信笺砸到了他脸上。

    连李航都没能躲过去,被力道划了几下。

    信笺散落在地,里面的书信也滑了出来。

    娘们唧唧的字迹配上酸不溜丢,平仄不分的诗句,不用想都知道出自谁之手。

    其中不乏女子的回信,数封字迹各不相同,明显不是一个人写的!

    每一封的落款处都标着日期,三年间从未断过。

    亏李书砚还好意思说早就与她们断了联系!

    刘嘉奕牙咬的嘎嘣响,一把扯过李书砚的头,把人摁到了地上,脸贴着湿淋淋的信纸用力摩擦,恨不得让他生吃了。

    “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嗯?真以为小爷这些年在京城白混的。”

    “李书砚,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欺辱我长姐。”

    人还没过门呢就惹出这许多的风流债,真过了门,还不满院姨娘!

    李航脸色变了又变。

    进也进不去,该见的人也见不到,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主意了。

    眼看着他的好侄子越来越难受,几乎喘不过气,出手攥住了刘嘉奕的手腕,只用了三分力,便卸了他的力道。

    “贤侄,有话好好说,书砚跟着我出来,不好一身伤回去。”

    “我照顾不周,相府也解释不清。”

    刘嘉奕皱皱眉,侧眸看他一眼,挣了几下没挣开,烦躁的啧了一声,如他所愿松了手,甩开了李航的钳制。

    活动了几下手腕,冷声道。

    “耍阴招算什么本事,有能耐,跟小爷真刀真枪干一架!”

    “二爷童子功出身,你岂会是他的对手。”

    刘嘉宁笑着上前,漫不经心斜他一眼。

    “退下。”

    两个字,便让刘嘉奕不敢再造次,满脸憋屈的退到了后边。

    嘶,别说,还真疼。

    个老东西,等再见面,他势必讨回来!

    李航已经将李书砚扶起,单手便将人托住,晃都不曾晃一下,只是在听到刘嘉宁的话时,有片刻的停顿。

    他的确自幼习武,可除了父亲,再无第三人知道。

    看来这么些年,是他小瞧了这丫头啊。

    她的笑容让李航觉得刺目,垂眸时,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三年并不短。

    除此之外,她还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