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静待死亡
王水走出无人出租车，脚步有些僵硬。
往常的他，可能会在出租车上做点手脚，干扰一下行踪。
今天他没有精力，也没这个心情。
淅沥雨水打湿他长檐的运动帽，外套也有些被淋湿。
王水没有躲进道路两边店铺延伸出的遮雨檐下，只是慢慢走在街道上，雨水渐渐浸润他的休闲衣装。
小巷很安静，即便周围的店铺灯火通明，行人也不少。
大家都一致的保持着沉默，默默承受着旁边巨大建筑物带来的视觉压迫感。
视角转向王水左手边，那里就是压力的来源。
沿街十来层的建筑，根本挡不住它们身后巨大的黑影，那种视觉上倾倒的姿态，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恐惧，好像一座大山正在缓缓向自己倒来。
那是令人叹为观止的黑铁色超巨型墙壁，视觉上无边无际的建筑物，直接高耸着接入朦胧昏暗的雨夜天空中。
“壁城”，是这个巨大的圆环形建筑的名字。
壁城是民间常规称呼，在城市规划文件里面，这里叫做“工业壁城”才对。
这里不光壮观，建筑物里面的千姿百态，圆环壁城里包裹的世界，是王水十年来都没了解的神秘与传奇。
在外人眼里，即便是就在壁城外的几条街中的人眼里，壁城是那么的神秘奇特，但是壁城里的人，和外界其实区别不大，只是生活的规则，会稍有不同。
在王水眼里，这里已经是非常普通平凡的地方了，毕竟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这里就是他的家。
王水习惯性拐进小巷抄近路，只是身体原因导致他脚步有些僵硬，加上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多少有点弱势的感觉。
几乎理所应当的，三个瘦高身影，在他刚刚进入小巷，就悄悄坠在了他身后。
这些野狗，嗅觉是真的灵敏，但是眼睛是真的瞎。
“不想死的，滚。”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王水抬头看向声音源头。
小巷尽头，距离壁城门洞不远处，一个胖胖的身影就站在那里，透明的力场分割开他头上的雨幕，手中提着个纸袋。
那人二三十岁样子，长相大众，不算高大，更谈不上魁梧强壮，稍微有点胖，脸上全是熬夜的痕迹，眼圈黑黑的。
三个混混见到此人，便悻悻退出了小巷，不知去了哪里。
“怎么了水哥，心情不好？”
王水摇了摇头，本没有搭理房东的意思，只是看了看街边店铺，和那些原本就废弃的房子。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店铺还都积极贡献着光污染，长长雨檐下，也有行人匆匆而过。
他不知道自己这位沉迷游戏的房东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下意识的一问。
“秋老板，日行一善？”
“他们是被预定好的货物，不要生事。”
被叫做秋老板的男人，只说了这些便停下了，没有想继续解释下去，王水也没接话的兴趣。
但就在王水与秋老板擦肩而过时，秋老板才忍不住问到：
“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很少见你怎么消沉。”
“嗯哼？真少见，秋老板会关心人了，看好你的货吧。”
王水略带火气地说完，便径直走向门洞。
秋老板看着王水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慢慢走向他在附近的住所。
王水拖着逐渐僵硬的脚步走着，动作僵硬但走得不慢，很快就已经来到了门洞里面。
壁城，确实是个圈起来的区域，却一点都不封闭，相反的，壁城里面甚至有超大型的仓库区，吞吐着大量的货物，在整个玉龙城占有很大的货运份额。
本身壁城的构建也不是为了封闭这个区域，所以在巨大的环形建筑上，有着32个巨大的门洞，负责路上货运的吞吐。
200米高，300米宽，数量不少的大型货车安静进出着，丝毫没有拥堵，幽深的通道在远处缩成一点，昏昏暗暗看不清楚。
王水当然不会徒步穿越这二三十公里回家，无人出租车的路径设置不允许它们进入这里，不过现代世界魔导科技发展迅猛，代步这种小事自然不是问题。
他径直走向里面，没多远就看到一个稍有褪色的巨大金属机器，上面黄白漆面剥落严重。
周围还有几台自动售货机，跟它一比，显得非常新，也非常干净。
王水视界里调出扫描模块，扫过机器上的识别码，然后抬腿朝着一个严重脱漆的地方猛踹一脚！
咚！
沉闷的声响之后，是一阵叮咣乱响，就在这台金属巨兽内部，好像要散架一样的乱响。
不一会儿，声响停止，就看这个金属巨兽‘用力’把一个破旧的金属长板‘吐’在了地上。
那沉重的咔嚓声，壁城人熟悉的飞行滑板撞击地面的声音。
坚实的混凝土地面，竟然在金属长板伤痕累累的表面留下了崭新缺口。
如果不踹它一脚，等付款结束，是不会吐出滑板的，这台滑板租赁机器倒是坑了不少外地人。
王水熟练用脚翻过金属长板，人踩上去，直接浮空而起。
然后熟练地加速到飞行滑板的极限速度，飞快穿过长长的通道。
狂躁的风迎面吹来，王水抬手升起不完全的风障，留下不小的风吹拂着他失落的神经。
视角随着王水快速穿过门洞，眼前的景色瞬间‘变矮’。
当然就算是这里的建筑，也普遍在二十米高以上，只是在200米高的门洞的衬托下，显得非常袖珍。
这里，就是仓库区，是整个玉龙城著名的陆地码头，也是诸多帮派的培养皿。
在这里诞生的赫赫有名的人物，一点都不少于富人城区。
仓库区纵深超过8公里，人口密度更是恐怖，沿着壁城巨大的本体下方建设，为整个壁城提供了大量的人力资源。
这里一些仓库改造成了简陋公寓，却丝毫不影响旺季的库存空间，错综复杂的建筑群，更加复杂的势力划分，让这里的社会体系，比整个玉龙城有头有脸的大势力加起来都复杂。
即便是在里面生活了十年的王水，也只是非常有限的深入过这片区域几次，收获颇多，但是每次回来，他都愈发的不想再回去。
所以就算他今天心存死志，也丝毫不想在这里趟一趟。
而他现在经过的空中通道，是整座壁城最安全的道路，还没有人敢伸手向空域。
整个飞行时间不足五分钟，在王水视野里，就已经出现了熟悉的影影绰绰的高层弧形建筑群。
那里是围成一圈的诸多小区，位于一片原始森林一般的密林外围，王水的家就在那里。
一幢幢高层公寓非常壮观，那片突兀的原始森林也很壮观，毕竟谁能想到，如此惊人的现代建筑群层层包裹之中，会是一片原始森林呢。
再怎么壮观，看了十年也习惯了，王水丝毫不减速的一头扎进了一个小区里，在一栋公寓楼前急速刹车。
他左手向前推去，身体周围的空气传来噼啪声，仿佛碎裂了一般，而他则从高数飞行状态瞬间完成了制动。
空气向四周泄开，伴随着仿佛蒸汽般的气浪，他倒是没事，但他脚下的金属飞行滑板却传来了不堪重负的金属吱嘎声，还暴起不少电弧。
辛勤的飞行滑板被王水直接一脚踢在路边，等租赁时间结束后，它会自己飞回去租赁机器那边。
然后没素质的王水步履艰难地走进了大楼正门，又径直走进了干净整洁的高级电梯，按下八楼。
而在电梯关闭前瞬间，一只纤细的手挡住了电梯门。
之后，一个只比王水稍矮，有些瘦削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进入电梯后，转身背对王水，看了看电梯按钮，没有再按。
她身着黑色、略显宽松的整套猎装，单马尾上有比较密集的水珠，呼吸沉稳。
短暂一瞥下，王水只留意到了她精致的五官，和那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漂亮，却很常见的超凡者女孩。
成为超凡者后，性格表现上一般会变得比普通人更强烈，这算是一个常识。
尤其是冷淡的情绪，在这个网络世界发达的社会，社交逐渐简短的社会，很多人都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冷淡，越来越不会社交。
这在超凡者中更加常见，而且大家都很习惯，这就是为什么整天表情颓丧眼神凶狠的王水能当上游商。
至于漂亮，作为现代人，除非是像王水这样颓废脸还不修边幅，不然长相难看的人一般都是为了吸引眼球才故意整出来的。
想让长相符合甚至超过普通的审美标准，并不需要多少钱，而且绝大多数人在出生前都会经过基因修饰，不会有太意外的长相出现。
当然，躯体改造和超凡力量影响下的奇怪外形还是有的。
而这个女孩，长相算的上不错，而且是纯天然的样貌，气质上却只能说是常见，没有什么新鲜感。
说起来，王水算是认识她，毕竟是同一层楼的邻居，8楼也没几个人。
她似乎是某个猎团的成员，平时工作很忙，经常在家的王水很少见过她。
不过他只是单方面认识对方，女孩认不认识他，就不清楚了。
没有做过生意，就等于没有交集，而且王水现在可没有认识一下这位邻居的余力。
他头脑中开始传来阵阵轻微的眩晕感，身体愈发紧绷，能量几乎要爆裂出来。
王水竭力控制着身体，悲观的心境正在被他的三阶超凡能力放大，他现在开始担心起自己会不会走进家门前爆裂成一团马赛克。
但是越是紧绷精神，那种眩晕感就越是强烈，他不得不分散注意力，感知四周。
但很快，他就有点后悔了。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微弱，又很张扬，而且那种熟悉的感觉，绝对不会错，那是纯种人类的血液味道。
电梯中的恐怖故事在这个超凡世界并不是那么惊悚，这里还有更加严谨的选项。
王水的注意力落在了电梯里的另一个人身上。
他的目光开始不老实地从对方白皙的脖颈移动到背部，可惜猎装并不是紧身衣，看不出肌肉形状。
他视线继续下移，最后停在女孩右大腿外侧，那里绑着一把带鞘匕首。
血腥味就是在这里散发出的，还有一股腥甜味道。
然后王水就想给自己一拳：他这到底在做什么！
他居然在公共场合这么肆意地感知一个陌生的超凡者！
然后内心戏丰富的王水很快就原谅了自己，自己都这个情况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虽然电梯里的气氛突然间有些紧张，但是王水已经替女孩原谅了自己，双方都没有动作的情况下，再紧张最后也会变成尴尬。
好在，很快的，电梯门打开了，女孩快步走出电梯。
王水也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他只是极力控制自己，也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安全门信息验证很快，王水带上门，走进熟悉的芳香环境，那混杂在香氛中的金属和化学药剂味道，让他感到一阵心安。
外门自动关上的一瞬间，他突然有种脱力的放松感，险些坐倒在地。
亮度柔和的灯光自动打开，黑漆漆的房间瞬间充满了柔和的光，屋子稍有杂乱的环境透出一股生活气息。
两室一厅一卫，有近一百二十平米，这里就是王水的家，兼工作室，而且马上，也会是他的坟墓了。
王水脱下低帮靴子，把身上被雨水浸透的外衣丢在玄关，皮质内甲扣带和枪套一起，丢在了玄关边的衣橱平台上。
然后是裤子和纯黑色长袖T恤，他的运动帽，很快他就只剩个内裤了。
脱下衣服的王水，好像放下了什么了不起的负担，身体居然稍微有余力控制了。
他经过客厅，走向客厅最里面的自己的床，没错他的床在客厅最里面凹进去的角落。
那边还有他的台式终端机和恒温机。
打开恒温机，里面都是些各种材质的包装物，有的透明有的半透明，有的一看就是标准工业生产的量产品包装袋，而有的甚至就是个外卖盒子。
一堆杂物中，他拖出低温区，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一罐咖啡汽水。
这是种口感很怪的带气饮料，无论是咖啡爱好者还是汽水爱好者都非常抵制的稀有饮品。
一边拧开汽水，王水一边走向沙发。
啪~
熟悉的轻微响指声响起，王水面前突然出现一股斥力，大量细碎零件就被这股斥力推着，全都堆向了他面对的墙边。
那是各式各样的卡片，卷轴，符纸，玉石，拆开的半身机动装甲，符文刻到一半的长剑等等。
这些东西，没有一个成品，都是王水平时拆零件剩下的，还有些价值，但不好拆的一些东西，才会堆在客厅里，堆在他的沙发和茶几上。
王水沉沉跌坐在沙发上，刚刚回光返照似的恢复正常，效力正在褪去，刺痛和无力感袭来，他从未这么虚弱和无助过。
就算是这煎熬的十年里，他也总能找到乐子生活着，学习着，他以为自己永远会保持着内心深处的乐观，直到真正的绝望到来。
王水瘫坐在沙发里，喝着清新发苦的咖啡汽水，静静等待着死亡。
往常的他，可能会在出租车上做点手脚，干扰一下行踪。
今天他没有精力，也没这个心情。
淅沥雨水打湿他长檐的运动帽，外套也有些被淋湿。
王水没有躲进道路两边店铺延伸出的遮雨檐下，只是慢慢走在街道上，雨水渐渐浸润他的休闲衣装。
小巷很安静，即便周围的店铺灯火通明，行人也不少。
大家都一致的保持着沉默，默默承受着旁边巨大建筑物带来的视觉压迫感。
视角转向王水左手边，那里就是压力的来源。
沿街十来层的建筑，根本挡不住它们身后巨大的黑影，那种视觉上倾倒的姿态，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恐惧，好像一座大山正在缓缓向自己倒来。
那是令人叹为观止的黑铁色超巨型墙壁，视觉上无边无际的建筑物，直接高耸着接入朦胧昏暗的雨夜天空中。
“壁城”，是这个巨大的圆环形建筑的名字。
壁城是民间常规称呼，在城市规划文件里面，这里叫做“工业壁城”才对。
这里不光壮观，建筑物里面的千姿百态，圆环壁城里包裹的世界，是王水十年来都没了解的神秘与传奇。
在外人眼里，即便是就在壁城外的几条街中的人眼里，壁城是那么的神秘奇特，但是壁城里的人，和外界其实区别不大，只是生活的规则，会稍有不同。
在王水眼里，这里已经是非常普通平凡的地方了，毕竟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这里就是他的家。
王水习惯性拐进小巷抄近路，只是身体原因导致他脚步有些僵硬，加上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多少有点弱势的感觉。
几乎理所应当的，三个瘦高身影，在他刚刚进入小巷，就悄悄坠在了他身后。
这些野狗，嗅觉是真的灵敏，但是眼睛是真的瞎。
“不想死的，滚。”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王水抬头看向声音源头。
小巷尽头，距离壁城门洞不远处，一个胖胖的身影就站在那里，透明的力场分割开他头上的雨幕，手中提着个纸袋。
那人二三十岁样子，长相大众，不算高大，更谈不上魁梧强壮，稍微有点胖，脸上全是熬夜的痕迹，眼圈黑黑的。
三个混混见到此人，便悻悻退出了小巷，不知去了哪里。
“怎么了水哥，心情不好？”
王水摇了摇头，本没有搭理房东的意思，只是看了看街边店铺，和那些原本就废弃的房子。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店铺还都积极贡献着光污染，长长雨檐下，也有行人匆匆而过。
他不知道自己这位沉迷游戏的房东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下意识的一问。
“秋老板，日行一善？”
“他们是被预定好的货物，不要生事。”
被叫做秋老板的男人，只说了这些便停下了，没有想继续解释下去，王水也没接话的兴趣。
但就在王水与秋老板擦肩而过时，秋老板才忍不住问到：
“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很少见你怎么消沉。”
“嗯哼？真少见，秋老板会关心人了，看好你的货吧。”
王水略带火气地说完，便径直走向门洞。
秋老板看着王水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慢慢走向他在附近的住所。
王水拖着逐渐僵硬的脚步走着，动作僵硬但走得不慢，很快就已经来到了门洞里面。
壁城，确实是个圈起来的区域，却一点都不封闭，相反的，壁城里面甚至有超大型的仓库区，吞吐着大量的货物，在整个玉龙城占有很大的货运份额。
本身壁城的构建也不是为了封闭这个区域，所以在巨大的环形建筑上，有着32个巨大的门洞，负责路上货运的吞吐。
200米高，300米宽，数量不少的大型货车安静进出着，丝毫没有拥堵，幽深的通道在远处缩成一点，昏昏暗暗看不清楚。
王水当然不会徒步穿越这二三十公里回家，无人出租车的路径设置不允许它们进入这里，不过现代世界魔导科技发展迅猛，代步这种小事自然不是问题。
他径直走向里面，没多远就看到一个稍有褪色的巨大金属机器，上面黄白漆面剥落严重。
周围还有几台自动售货机，跟它一比，显得非常新，也非常干净。
王水视界里调出扫描模块，扫过机器上的识别码，然后抬腿朝着一个严重脱漆的地方猛踹一脚！
咚！
沉闷的声响之后，是一阵叮咣乱响，就在这台金属巨兽内部，好像要散架一样的乱响。
不一会儿，声响停止，就看这个金属巨兽‘用力’把一个破旧的金属长板‘吐’在了地上。
那沉重的咔嚓声，壁城人熟悉的飞行滑板撞击地面的声音。
坚实的混凝土地面，竟然在金属长板伤痕累累的表面留下了崭新缺口。
如果不踹它一脚，等付款结束，是不会吐出滑板的，这台滑板租赁机器倒是坑了不少外地人。
王水熟练用脚翻过金属长板，人踩上去，直接浮空而起。
然后熟练地加速到飞行滑板的极限速度，飞快穿过长长的通道。
狂躁的风迎面吹来，王水抬手升起不完全的风障，留下不小的风吹拂着他失落的神经。
视角随着王水快速穿过门洞，眼前的景色瞬间‘变矮’。
当然就算是这里的建筑，也普遍在二十米高以上，只是在200米高的门洞的衬托下，显得非常袖珍。
这里，就是仓库区，是整个玉龙城著名的陆地码头，也是诸多帮派的培养皿。
在这里诞生的赫赫有名的人物，一点都不少于富人城区。
仓库区纵深超过8公里，人口密度更是恐怖，沿着壁城巨大的本体下方建设，为整个壁城提供了大量的人力资源。
这里一些仓库改造成了简陋公寓，却丝毫不影响旺季的库存空间，错综复杂的建筑群，更加复杂的势力划分，让这里的社会体系，比整个玉龙城有头有脸的大势力加起来都复杂。
即便是在里面生活了十年的王水，也只是非常有限的深入过这片区域几次，收获颇多，但是每次回来，他都愈发的不想再回去。
所以就算他今天心存死志，也丝毫不想在这里趟一趟。
而他现在经过的空中通道，是整座壁城最安全的道路，还没有人敢伸手向空域。
整个飞行时间不足五分钟，在王水视野里，就已经出现了熟悉的影影绰绰的高层弧形建筑群。
那里是围成一圈的诸多小区，位于一片原始森林一般的密林外围，王水的家就在那里。
一幢幢高层公寓非常壮观，那片突兀的原始森林也很壮观，毕竟谁能想到，如此惊人的现代建筑群层层包裹之中，会是一片原始森林呢。
再怎么壮观，看了十年也习惯了，王水丝毫不减速的一头扎进了一个小区里，在一栋公寓楼前急速刹车。
他左手向前推去，身体周围的空气传来噼啪声，仿佛碎裂了一般，而他则从高数飞行状态瞬间完成了制动。
空气向四周泄开，伴随着仿佛蒸汽般的气浪，他倒是没事，但他脚下的金属飞行滑板却传来了不堪重负的金属吱嘎声，还暴起不少电弧。
辛勤的飞行滑板被王水直接一脚踢在路边，等租赁时间结束后，它会自己飞回去租赁机器那边。
然后没素质的王水步履艰难地走进了大楼正门，又径直走进了干净整洁的高级电梯，按下八楼。
而在电梯关闭前瞬间，一只纤细的手挡住了电梯门。
之后，一个只比王水稍矮，有些瘦削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进入电梯后，转身背对王水，看了看电梯按钮，没有再按。
她身着黑色、略显宽松的整套猎装，单马尾上有比较密集的水珠，呼吸沉稳。
短暂一瞥下，王水只留意到了她精致的五官，和那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漂亮，却很常见的超凡者女孩。
成为超凡者后，性格表现上一般会变得比普通人更强烈，这算是一个常识。
尤其是冷淡的情绪，在这个网络世界发达的社会，社交逐渐简短的社会，很多人都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冷淡，越来越不会社交。
这在超凡者中更加常见，而且大家都很习惯，这就是为什么整天表情颓丧眼神凶狠的王水能当上游商。
至于漂亮，作为现代人，除非是像王水这样颓废脸还不修边幅，不然长相难看的人一般都是为了吸引眼球才故意整出来的。
想让长相符合甚至超过普通的审美标准，并不需要多少钱，而且绝大多数人在出生前都会经过基因修饰，不会有太意外的长相出现。
当然，躯体改造和超凡力量影响下的奇怪外形还是有的。
而这个女孩，长相算的上不错，而且是纯天然的样貌，气质上却只能说是常见，没有什么新鲜感。
说起来，王水算是认识她，毕竟是同一层楼的邻居，8楼也没几个人。
她似乎是某个猎团的成员，平时工作很忙，经常在家的王水很少见过她。
不过他只是单方面认识对方，女孩认不认识他，就不清楚了。
没有做过生意，就等于没有交集，而且王水现在可没有认识一下这位邻居的余力。
他头脑中开始传来阵阵轻微的眩晕感，身体愈发紧绷，能量几乎要爆裂出来。
王水竭力控制着身体，悲观的心境正在被他的三阶超凡能力放大，他现在开始担心起自己会不会走进家门前爆裂成一团马赛克。
但是越是紧绷精神，那种眩晕感就越是强烈，他不得不分散注意力，感知四周。
但很快，他就有点后悔了。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微弱，又很张扬，而且那种熟悉的感觉，绝对不会错，那是纯种人类的血液味道。
电梯中的恐怖故事在这个超凡世界并不是那么惊悚，这里还有更加严谨的选项。
王水的注意力落在了电梯里的另一个人身上。
他的目光开始不老实地从对方白皙的脖颈移动到背部，可惜猎装并不是紧身衣，看不出肌肉形状。
他视线继续下移，最后停在女孩右大腿外侧，那里绑着一把带鞘匕首。
血腥味就是在这里散发出的，还有一股腥甜味道。
然后王水就想给自己一拳：他这到底在做什么！
他居然在公共场合这么肆意地感知一个陌生的超凡者！
然后内心戏丰富的王水很快就原谅了自己，自己都这个情况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虽然电梯里的气氛突然间有些紧张，但是王水已经替女孩原谅了自己，双方都没有动作的情况下，再紧张最后也会变成尴尬。
好在，很快的，电梯门打开了，女孩快步走出电梯。
王水也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他只是极力控制自己，也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安全门信息验证很快，王水带上门，走进熟悉的芳香环境，那混杂在香氛中的金属和化学药剂味道，让他感到一阵心安。
外门自动关上的一瞬间，他突然有种脱力的放松感，险些坐倒在地。
亮度柔和的灯光自动打开，黑漆漆的房间瞬间充满了柔和的光，屋子稍有杂乱的环境透出一股生活气息。
两室一厅一卫，有近一百二十平米，这里就是王水的家，兼工作室，而且马上，也会是他的坟墓了。
王水脱下低帮靴子，把身上被雨水浸透的外衣丢在玄关，皮质内甲扣带和枪套一起，丢在了玄关边的衣橱平台上。
然后是裤子和纯黑色长袖T恤，他的运动帽，很快他就只剩个内裤了。
脱下衣服的王水，好像放下了什么了不起的负担，身体居然稍微有余力控制了。
他经过客厅，走向客厅最里面的自己的床，没错他的床在客厅最里面凹进去的角落。
那边还有他的台式终端机和恒温机。
打开恒温机，里面都是些各种材质的包装物，有的透明有的半透明，有的一看就是标准工业生产的量产品包装袋，而有的甚至就是个外卖盒子。
一堆杂物中，他拖出低温区，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一罐咖啡汽水。
这是种口感很怪的带气饮料，无论是咖啡爱好者还是汽水爱好者都非常抵制的稀有饮品。
一边拧开汽水，王水一边走向沙发。
啪~
熟悉的轻微响指声响起，王水面前突然出现一股斥力，大量细碎零件就被这股斥力推着，全都堆向了他面对的墙边。
那是各式各样的卡片，卷轴，符纸，玉石，拆开的半身机动装甲，符文刻到一半的长剑等等。
这些东西，没有一个成品，都是王水平时拆零件剩下的，还有些价值，但不好拆的一些东西，才会堆在客厅里，堆在他的沙发和茶几上。
王水沉沉跌坐在沙发上，刚刚回光返照似的恢复正常，效力正在褪去，刺痛和无力感袭来，他从未这么虚弱和无助过。
就算是这煎熬的十年里，他也总能找到乐子生活着，学习着，他以为自己永远会保持着内心深处的乐观，直到真正的绝望到来。
王水瘫坐在沙发里，喝着清新发苦的咖啡汽水，静静等待着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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